“S市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学校，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因为维斯恩学院的封闭管理，毕业的学生多数去了国外，在国内他们一直很低调。”
沈天点了点头，突然觉得不对：“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
“燕离就在那里上学，而我…”姜玄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说道，“我也是受聘的，和你一样。不过，我是去做医生的。”
沈天脑子转得极快，灵光一闪，问道：“这个学校是狩魅者的组织办的？为了培养对付吸血鬼的后备人员，就像那个电影《超人高校》培养英雄的一样？这里培养Vampire Hunter？”
姜玄似乎对这些并不感兴趣，淡笑道：“应该是吧。”
沈天突然来了精神：“既然如此，我得快点去。”他第一次觉得父母有能力真好。
姜玄也不多问，点头道：“报到手续很简单，你入职前会收到一张身份验证ID卡，带那张卡进学校，大门处就为你完成一切手续。”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想去？”
姜玄笑了，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好奇？”
沈天摇摇头：“你这人真没探索精神，难得你在这种地方工作，难道不想探寻一下秘密？”
姜玄道：“你知道了又能怎样？”
“战争、吸血鬼、狩猎者、末日…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世界背地里已经暗暗发生了变化，攸关人类未来存亡，不亲眼见证怎么行？说不定，我还能起到什么作用。”想起自己做梦似的见过的那位青年的话，沈天侃侃而谈，更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
世界在我们不知不觉间发生变化，而身处其中的我们却全然不觉。沈天不想要这种状态，他希望自己能真正做些什么。
视线扫过姜玄时，发现对方已经穿好睡衣仰躺在沙发，闲逸地躺着闭目养神，听着音乐哼着小调，并没有认真听。
沈天不免有些挫败感，对于实习的地方开始有点期待起来。只是他没有深想过，为什么这样一间封闭型的学校，会被他父母联系到？
深夜，沈天的呼吸均匀有力，欧尼的信号在黑暗中一闪而过，就被一双纤手按住了。
燕离静静地站在姜玄身边，夜幕中她的眼眸泛着诡异色泽，盯着他沉睡的脸，她缓缓伸手，指尖极其暧昧的在他下巴和脖颈间游走，忽然她的手被他抓住，握得很紧很紧，她能感觉到他的冲动和压抑。
两人许久都没有说话，黑暗中沉默的相视，隔着夜幕看不清彼此的脸色，只有越见迷乱的呼吸。
半晌，燕离眼帘微垂，将手缓缓移到姜玄心口，俯身低头在他脖颈上轻咬，舌头挑衅的舔着：“为什么不行？你的心明明跳得很快。”
黑暗中，姜玄的眼睛眯了起来，突然一伸手，猛地将燕离拉进了自己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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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老师
姜玄抱的很紧，但最后也只是隐忍下来，扬起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动作轻柔：“我是男人，这是正常反应。”
燕离没打算放过他：“我们的约定呢？”
姜玄轻声道：“你父亲临终遗言，让你嫁给我，不必硬行遵守，那时候救了你们，只是运气和碰巧。问问你的心，是否真的喜欢我？还是因为你没有过去，而我是第一个出现在你记忆中的人？”
或许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当喜欢这个词从姜玄口中说出的时候，燕离心里突然像被利刃反复切割，痛到骨子里。
她心里隐隐有个模糊的影子，可是想不起来了，但那种感觉，并不是如沐春风的姜玄，而是更加冷厉、或者可怕的一个存在，深刻到她即使没有记忆，都烙印在她心底，如此刻骨铭心的人，才是她所喜欢的吗…
顿了很久，她的眼泪无意识的流了下来，那是从心底深处流出来的眼泪，承载了太多的她已经忘记的情意，这时的她，声音第一次那么柔软，低不可闻地说道：“我不知道。”
姜玄淡淡一笑，替她擦了眼泪，说：“既然不知道，就不要勉强。”
燕离环着他的腰，紧紧抱着，说不出话来，没有过去的她，姜玄就是第一个回忆，一年前是他陪着她四处奔走，是他陪她度过布满噩梦的夜晚，梦醒时、孤独时，总有他陪在身边。当找到狩魅者组织后，知道独身的狩魅者必须要在战争前留下后代，她就没有考虑过其他任何人。
如果可以，她只愿意为他生下孩子，延续他们狩魅者一族的后代。
可是，这是喜欢吗？
“没关系，我会等你。”黑暗中，姜玄的声音是深沉的誓言，“等到你真正爱我那一天，一切都如你所愿。”
“如果…永远都没有那一天呢？”燕离挥不去的心里的影子，没有对任何人说起，她甚至固执的感觉到，就算有一天真的爱上谁，她也忘不了那个影子。既不能相忘过去，又如何算是真心爱别人？
“我会等你到永远。”
燕离恢复了往日的漠然，轻轻推开姜玄的手，她离开的刹那，姜玄手里一空，心里也仿佛被抽空了。
“永远是多久，不会有人知道。”燕离扫了沈天一眼，说道，“放心，就算只是为了避免被人听墙角，我也不会再这样。”
正竖着耳朵偷听的沈天不自然地翻了个身，手心尽是冷汗。
“晚安。”燕离的声音渐远。
半晌，姜玄才应道：“…晚安。”
这个夜晚，被燕离的目光看得如背针毡的沈天，一整晚没睡好，第二天顶了个熊猫眼。
欧尼的治疗模式又不厌其烦的启动了【心率85次/分…】“啊啊啊！欧神，大爷！我惹不起你，你监控就监控，别在我耳边报告，让我好好睡会吧！”大清晨的房间里只剩下沈天无奈地嚎叫。
三天后，沈天迫不及待的去维斯恩学院报道，当搭乘一辆干净明亮的豪华巴士渐渐行驶出市区，进入郊外一处巨大的人工湖泊区域的时候，他才看清楚那修建在湖泊半岛边类似巴洛克艺术风格的教堂式建筑。
宽阔的青石地板广场，白色的大理石建筑，美丽喷泉，白鸽在空中飞翔，阳光将一切铺上了金色的圣光。
整座学院透露着浓浓气息的一个词“神圣”！
“声纹验证通过，虹膜验证通过，沈天，教师编号R-2，维斯恩学院特权等级E级。”
清澈的机械声回荡在校门口，听得沈天目瞪口呆。他想到过这个学院管理的严格，但没想到居然连进入都像是美国大片中的中情局秘密基地关卡，一堆验证还有特权。
“这个E级是什么等级？”他转头问姜玄，姜玄的假期也在今天结束，和他一起过来，刚好作伴。
姜玄道：“最低权限，能进入校门，以及进入校方为你划分的活动区，其他地方禁入。”
“R-2是什么意思？”
“R代表实习教师的编码，你是这所学校的第二个实习老师。”
沈天好奇起来：“第一个是谁？”
“第一个。”姜玄无奈地笑了笑，指着自己，“那就是我了。”
沈天顿时无语。
可能在每个男人心中，都藏着一种英雄梦，当接触到一个不一样的世界之后，沈天就梦想着自己能发挥一点点作用，为保护人类而奋斗之类的大话他不敢说，至少他希望能保护周围的人安全。
可往往梦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他在高中一年级二班讲解的第一堂古文课，说得唾沫横飞，抑扬顿挫，下面的学生们倒也安静本分的坐着，想着自己也比他们大不了几岁，沈天心里居然升腾起一种满足感。
却不料，当他讲解完，提问的时候，学生中还是一片安静，只突兀的传来细小而清晰的声音。
iphone4里面的小猫声音尖细而搞怪：“说诗者，不以文害辞，不以辞害志，以意逆志，是为得之。”
沈天有些发愣，嘲笑他望文生义，穿凿附会吗？
他一拍桌子：“谁做的？”
“老师，是我。”一个身材矮小的男生站起来，推了推眼镜，说道，“您别忙着教训我，我有个问题，您能答上来吗？”
沈天衣袖一卷：“你说！”
从《周易》到《春秋》，从《诗经》到清末的《诸子平议》，小男生噼里啪啦的问了大堆问题，最后答得沈天汗流浃背，听到对方的声音就心虚。他虽然是中文专业，但当初一直想着搞新闻记者，对于古文的造诣并不深，没想到这么一个学生就对古书如数家珍。
末了，小男生笑了笑，用辞尊敬，语气却是不屑：“老师的水平不过尔耳，您连基本的古文都不清楚，怎么看得懂三百九十八卷《隐史》，那上面的文字比我说的更加晦涩。”
《隐史》？那是什么？沈天还想仔细询问的时候，已经到了下课时间，学生们一窝蜂的冲出教室，留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讲台上。
但仅仅站了一会儿，他的情绪又高涨起来。
秘密啊！这间学校果然有秘密！他得想办法去其他地方看看。想到此处，他不由得紧捏了捏衣兜里的相机。
走出教室，正值高中二年级体育课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一眼，沈天就看见了孤傲地站在学生中的燕离。她换着一身统一的红色运动装，将她苍白的肤色映衬得有了几分颜色。
“这才有点女孩的样子嘛。”沈天自言自语地说道。
看着他们面前的高低杆，沈天却有些疑惑，怎么女生也要做引体向上？
只见一个女生微微躬身，弯腰做了几个准备动作，突然脚下发力，一个冲刺，在高杆前纵越而起，轻松从上方跳了过去！
这…这起码有一米八的高度吧？凭空跳过去了？！
沈天的嘴张大得能塞下一颗鸡蛋，原来她们不是要做引体向上，是在跳高啊！
他快步下楼，冲着操场的方向奔去，这群学生实在太惊人，他以为燕离只是隐藏实力的个体，却没想到在这间学校中，要求本来就与普通人不同。
待到他走近，正听见女声吵架的声音。
“燕离，你什么意思！”吵闹的是那个刚刚跳杆过去的女生，她涨红了脸，看起来极度恼怒。
一直都是淡淡表情的燕离瞥了对方一眼，说道：“我不想跳。”
“怎么？你在他们面前表现突出，我们让你打赌就不敢了？”那女生本欲上前，但似乎还是有些畏惧燕离，脚只迈了一步就缩回来，撇着嘴说道，“你是不敢还是舍不得？会长和副会长都对你好，我们没意见，不过也给我们一个机会是吧？你要是赢了我们不说啥，你输了至少拒绝他们其中一人，这都做不到吗？”
燕离不想废话，但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她仰头望着天空，说道：“没那个必要。”
“你！”
“这是你们单方面打赌，我什么也没说，有意思吗？”燕离反问道。
“羽灵姐…”那女生转身看着一个气质秀雅的女孩，那女孩眉目精巧，只眼睛略带细长，里面不时闪耀着精光。她是申羽灵，这间学校学生会的组织部长。
“燕离，既然你觉得我们这么做没有必要，那么，”申羽灵的口气不强硬，但有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在其中，“你明确告诉我们，你是不是韩林会长的女朋友？”
“不是。”燕离回答得很干脆。
申羽灵笑了，不过带着几分嘲讽：“可阎君说你是。”
“随他怎么说。”对于其他男人，燕离一向不怎么上心。
申羽灵摇头笑道：“你何必隐瞒，阎君做学生会副会长的时候就说过，另一个副会长的位置只会为韩林的未来妻子留着，上学期末的时候，你突然就任副会长是怎么回事？”
“校长安排的。”
“你是想说，你们在一起是组织定下的吗？”申羽灵也有些着急了，如果是上面安排的话，就算她再争取，也没用了，毕竟猎人上层的命令代表对血统的重视，绝对不可违逆。
“羽灵姐，不用和她多说什么，她来到学院不过半年时间，外界一直传说她很强，可没人看见过她真正的实力，打一场好了，输了就是输了，我们不和胜者争东西，可我们也不能不明不白的输给别人。”跳高的女生说着，嗖地一声从腰间抽出一把银色软剑。
申羽灵看了一眼燕离：“我们可是协会正式拥有D级执照的猎人，你还不打算亮出你的等级吗？”
如果等级比对方高，那么根本不用打，可惜燕离没什么表示，只是看着申羽灵说：“和我打？你不够格。”
作者有话要说：被霸王的人很伤心，蹲在墙角划圈圈~
第七章 共鸣
跳高的女生完全被这目中无人的一句话给激怒了，喝道：“你就是脚踏两只船不愿意放手是不是！贱！大家一起上！”
沈天心头一跳，不是吧？争风吃醋到要用真枪实弹解决的地步？
眼见七八个女生都抽出了各自的武器，有刀剑，有刺鞭，她们将手无寸铁的燕离团团围住，蓄势待发。沈天再也看不下去，大叫一声“住手！”就冲了出来。
“嗯？这是谁？”看着面生的沈天，有女生问道。
申羽灵若有所思的盯着沈天，摸出手机，进入了校园网络后，笑了：“这是我们学院新来的实习老师R2，果然名副其实，确实很2。”
女生们都笑了起来，眼底多有嘲讽。沈天心里想着不和女人计较，面子上却不好过，瞥了一眼燕离，却听燕离轻声骂了句：“笨蛋。”
反正都出来了，沈天片刻尴尬之后，看着申羽灵说道：“不管我怎样，你们这么做就是不对，你们既然有厉害的能力，就该好好利用起来保护人类，而不是在这里对自己人出手。”
“人类脆弱、愚蠢，凭什么要保护人类？”申羽灵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上下打量一番沈天，笑道，“还是说，你想让我们保护你吗？”
“不用管他，我们动手！”跳高的女生是个急性子，懒得与沈天计较，直接一个纵越扑了过来。
被人无视的感觉本来就不好，而且申羽灵的话让沈天心中的美好信念突然破碎，他们不是保护人类的，而且还相当看不起人类，他们并不是救世主，弱小的人依旧得不到任何保护！
失望化为一股怒火从内心极深处蔓延出来，冲入脑海变成冲天炙焰，脑袋痛得好像要炸开，让他用近似平静的声音压抑的吼道：“给我住手！”
“嗡——”
不高不低的声调，却仿佛冲击波一般轰进几个正做出攻击行为的女生耳中，她们不由自主的手一抖，武器哐当落地。
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从她们出生开始，就被教育武器不能离手，握着武器就像是握着自己生命般重要，她们没人相信自己竟然被一个人类气势吓丢了武器！
沈天自己也被众人惊讶的眼神吓住了，他放柔了嗓音嘀咕道：“有那么大惊小怪的吗？”
跳高的女生很快反应过来，捡起武器再次不留情地要去攻击燕离，银色软剑彷如游龙，嗖嗖破空而来，速度太快已经不容沈天阻挡，没想到那女生刺到一半，手臂却僵住，怎么也用不上力气。
她的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白色的闲逸身影，她手臂的关节处插着细如发丝的银针，仅三枚就阻断了她气血运行，手臂无力运劲。
“你！”那女生见来者不过是R等级的校医，顿时挑起眉头冷喝道，“我们的事情你管得着吗？！”
她和周围的女孩却都忽视了一个问题，能在不知不觉间将细如发丝的银针准确刺入她的穴道，对方需要对力量有多么精准的控制力？
姜玄却径直从她身边走过，站在燕离跟前，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柔声问道：“脸色苍白，怎么了？”
“脚伤了。”燕离扫了申羽灵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姜玄揉揉她的脑袋，笑道：“我带你去休息，帮你看看骨头有没有问题。”他说着侧身，让燕离伏在他背上，然后起身背她离开。
他身上总有一股清淡的药香，沁人心肺。燕离鼻子嗅了嗅，很是舒服地将脑袋靠在他的肩头。
“等等，”申羽灵拦住姜玄，盯着燕离说道，“她不能走。”
姜玄淡淡一笑：“为什么？”
“她还没给我们明确的答复。”
姜玄笑着单手从白色的医生服口袋里拿出一本小册子，说道：“我怎么不记得校规上有这样的规定耽误学生救治。现在网络发达，要问话途径多多，何必非要拦住当事人？”
沈天在一边插嘴帮腔道：“没错，你们动刀动枪地对付赤手空拳…”
“住嘴，没你说话的地方！”跳高的女生厉声喝道。对于刚刚沈天那声让她灵魂深处都颤抖的呵斥，她心里不爽到极点。
“小妹妹，就算你不当我是老师，我也好歹比你大吧，尊老爱幼懂不懂？”沈天脾气一上来，也吼了回去。
姜玄伸手敲了敲沈天的脑袋：“别多事。”
沈天顺着姜玄眼神示意的方向望去，只见操场边缘的阴暗处，站立着一身黑色的墨镜保镖，他们手里可是拿着真枪实弹的家伙，气质冷酷的将枪口对准姜玄等人。
不用这个阵势吧？几个小姑娘吵架私斗而已！沈天咽了咽口水，将头缩在了姜玄背后，冷不丁瞅见燕离漠然的目光扫过他，他不免一阵尴尬，在这个怪事连连的学院，他和个愣头青没区别。
听到燕离骂了句“笨蛋”，沈天也只能受着。
他却不知道，在这里能拥有狩魅者资格的学生，每一个身后都有着相当强大的背景，那是与魅族千万年来争斗逐渐形成的累积千年的家族底子。他们的安全很多时候更涉及了复杂的政治经济因素，特别是在这里留学的学生，一不小心对待，恐怕还会引发国际争端。
所以明处暗处保镖们都紧盯着，保镖不管你是吵架私斗还是其他恶意行为，只要危急小主人安全，就要全力消除威胁者。
姜玄对周围的压力只是淡淡一笑，看着申羽灵说道：“不是敌人就没必要争斗，我们走了。”
知道他说的没错，但申羽灵她们本来就想今天给燕离一个教训，哪里能三言两语就被人打发走，这几个女孩家族常年身居高处指使人惯了，不可能善罢甘休。
“我不管！”申羽灵长刀一指，刀尖顿时对准了姜玄的咽喉，“再往前走我就不客气了！”
“把你的剑给我拿开！”
燕离的身体猛地绷紧，双目眯起，其中隐约有血红的厉芒闪过，身上顿时散发出强烈的杀意，这是一种在无数厮杀中侵染出的修罗般的气息，是赤果果的血腥、残忍，惊得申羽灵收刀倒退好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