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中谦英俊的面孔霎时布满了阴霾,虽然看起来仍是带了三分笑意,声音却清冷的没有了半分温度:“我可是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我是叫程大哥的。”

苏以璨这两年一直为董教授的画室代课,程中谦第一次见到她就是在这个地方。

那是陈晋南带着童童去陈家认亲时,顺便来看她的,当时就是这个男人开着车子载着他们来的。

“那是跟您客气呢,我怎么敢高攀。”苏以璨倔犟的脸上没一丝笑容,疏离的语气顶得程中谦肺疼。

这就是说,这丫头以后都对他不客气了?也是,除了第一次见到她,笑眯眯地叫他一声“程大哥”,再就没见到她什么好脸色。

程中谦顿时觉得自己这热脸又贴到了冷屁股上,很没趣儿,却又不好和小女孩过于计较,便忍了气没话找话:“你放学了?吃过饭没有?”

“我刚下课,正要回学校了。”以璨回答着,便想挣开他的手却没得逞。

本来同时有三个同学一起带班,另外两个同学要去吃饭,她没胃口,想一会儿回宿舍凑合一下,便留在最后锁门,却被这个堵在这里。

“先跟我去看一个地方,然后我送你回学校。”他并没有松开手,而是很固执地说出找她的目的。

“不,很晚了,过一会儿宿舍要锁门了。”明明知道这点小事对于他可能根本不算什么,可以璨还是客气的拒绝了。

“你不是一直在给画室找房子吗?为什么不要我帮忙?”程中谦极力忍住生气,容忍着她的别扭。

“真的不用麻烦您,教授会想到办法的。”以璨就是不松口,仿佛他是病毒,沾上一点就会被感染。

见她就这样别扭着不答应,程中谦终于拉下了脸,一把将她扯到自己胸前,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恶狠狠的说:“你怎么这样倔?你知不知道我就是为了你们这个画室才把拆迁延期了一个星期的期限?你知道拖延一天要付出多少代价吗?”

苏以璨被他拎着双臂举在胸前,双脚几乎离了地面,十分不舒服,再加上最近又累又上火脾气本就不好,被他这样一喝斥一下子也火大了,她用力挣扎也甩不开他的大手,便朝着他的小腿使劲儿踢了两下,疼得程中谦咧了一下嘴,终于放开了她。

以璨一头短发在挣扎中甩的更加蓬乱,像炸了毛的小狮子似的,一脸的决斗状:“我知道你有钱,别说租房子,就是买下一幢楼对你来说也是九牛一毛。可是我就是不稀罕!画室租不到房子就解散,我可以去快餐店打工,实在不行我去学校食堂洗盘子,我就是不想沾到你,不想和你们这些纨绔人渣有瓜葛!你这下明白了吧?!收起你那点被狼吃剩的同情心吧!”

程中谦脸色铁青地听到她发泄完,又惊又怒又恨的牙痒痒的。一时不知道是扔下这丫头转身走掉好,还是回头和陈晋南那家伙干一仗才解恨。

想他堂堂的程氏总裁什么人没见过,还从没有人敢给他点脸色看看,今天却被一个小小的丫头片子指着鼻子泼口大骂,只觉得一口浊气从心底上涌梗在喉头,差点背过去。

可当他借着昏暗的路灯,看到小丫头那瞪的溜圆的眼睛和已经红了的眼圈儿,不由得有些动容。

真如陈晋南说的那样,这一家子母女三人都是一个德性,像三只骄傲的小母鸡。

他冷然地站在那儿,一言不发地等以璨发泄,看着她气呼呼的小胸脯不安分地起伏着,直到呼吸慢慢平息下来,伸手胡乱抹了一把脸。

他知道这女孩子心中的纠结,也能明白她对自己的迁怒。

都是陈晋南这混蛋造的罪孽,连带着他也跟着遭人嫌弃。

她妹妹离家出走,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由于陈晋南家庭造成的压力,这伤透了她和她母亲的心。他是个成熟的男人,再为难再生气,也得耐下性子和她慢慢解释。

“苏以璨,”程中谦顿了顿,迎着苏以璨那愤怒的目光尽量把话说的真诚,“这东坡里的项目是市里重点工程,搬迁时间非常紧,两周已经是最后期限了。离这里不太远有一个小学,恰好校长我认识,我已经帮你问过了,正好有闲置的教室可以租用。”

对着以璨那仍是警惕的目光,他进一步说道:“那是一所农民工子弟小学,招生不足,有一些空闲的教室,而且他们也遇到了困难,需要你们的帮助,你去谈一谈就会明白,我并不是凭白帮你的。”

就算再不待见这个人,苏以璨也知道这是个不错的消息。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了,她可以甩手走掉,就像她刚刚说过的,去洗碗端盘子发传单都能活下去,可是董教授欠下那笔巨额医院费怎么办?这些学生们怎么办?

犹豫再三,她终于抬起头,盯着他问:“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所以请你去看看。”程中谦仍是温和一笑,像是丝毫也不计较她刚才恶劣的态度。

以璨此时才觉得这张祸国殃民的脸并不是那么讨厌了,神情不自觉松驰下来:“那好,我跟你去看看。”

爬上了他的陆虎,以璨才发现是他的特别助理黄瑞鑫开的车,那个黑块头阿诺不见了。

那所小学校离这里并算太远,从Y大往西走不到两站地,原是一家废弃的仓储库,后来改造成了农民工子弟学校,因为家长们对教学质量有所保留,一直招生不足,所以有空闲的教室也属正常。

在车上,程中谦慢慢和她解释这所学校的由来及现在所面临的困境。

到了学校门口,栅栏大门已经锁上了,黄瑞鑫便把车子停在栅栏前,程中谦便跳下车来到门卫那儿说了几句,然后带着以璨从小侧门走了进去。

他并没有往教学楼里走,而是带着她走到南侧的一幢二层楼房门。大约是门岗打了电话,一会儿就看到两位老师模样的人匆匆赶了过来。

程中谦介绍说,那位五十多岁的女老师便是这所同心小学的李校长。

李校长手里拿着一串钥匙,和程中谦说了几句就带着他们就进了楼里。

这是一幢破旧的二层楼,大约原来是存放货物的,举架很高,经简单改建后做了教室,后来有人赞助了一笔钱,又在北面那块空地建了新的教学楼,这旧楼变成了电脑教室和室内体育课教室。

“楼上基本空着,放了一些教学器材,可以倒出来给你们用。”李校长说罢,带着他们上楼去看。

以璨看到这楼上的空间,比原来的几间画室大了一倍不止,双眼一下子亮了起来,她飞快地计算着这里离学校的距离,又想着租金的数目应该不会太少。

她扭头去看程中谦,灿若星辰的双眸透着丝喜悦,却仍保留着警惕的神色。

“租金好说,但是我们有一个条件。”不等程中谦说话,那李校长笑着解释道:“我们这个学校基本都是农民工子弟,本地的孩子几乎没有,由于缺少好的有经验的老师,所以教学质量总也上不去,从而长期生源不足。因此我有个建议,想请你们帮着办个美术特长班,这样学校有了教学特色,也就有了发展的方向,至于房子的租金则好说。”

这个校长脑子真灵活,苏以璨真想当时就答应她,可想想办这种美术特长班并不是个小事情,便摁下心中的冲动。

“这里做画室确实不错,但因为涉及到美术班的事情,我需要回去和教授商量一下。另外,关于美术班,学校方面有什么具体要求也请李校长能给我们一个初步方案,如果教授同意,我再好和教授讨论细节。”以璨思忖着,谨慎地说道。

李校长原看程中谦带来的人只不过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便知道还仍是学生,只是看在程中谦的面子上才极恭敬客气,等苏以璨这两句话说出来,便刮目相看,马上给身后那个年轻老师使个眼色,那年轻老师双手递上名片。

“苏老师有什么要求可以随时联系我。”那李校长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热情。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很不给力,潜水的太多,小汐打滚儿哭。。。。。。

☆、仇人相见

李校长第二天就把美术班的一些要求发了过来。

根据小学的课程安排,美术班计划每周上三次课,周末两个上午和周三下午,先试招一个班,视效果再商谈下一步合作,寒暑假时开班可以另议。另外提出,美术班实行免收费的形式,但学校收取的房租也是象征性的。

董教授有些犹豫不决。

她很喜欢那个地方,觉得李校长这个办美术特长班吸引生源的思路非常好,但自己不可能有那么多精力和时间花在这些小学生的身上,最后的结果肯定是让自己的学生去授课,只是没有课时费很难让授课的学生认真,也不利于授课的学生稳定。这些学生都是以带班来赚取学费和生活费的,让他们义务授课根本不是长久之计。

以璨也觉得这个地方做画室很合适,先不说别的,白天光线就比那半地下室好多了,那些十几岁的孩子们常年在阴暗的教室里画啊画的,几天眼镜度数就增加了许多。

“教授,让我再去和李校长谈谈,美术班的费用一定要收,但画室租金是否可以再高一点,学校要补贴学生是学校的事情,但是课时费还是应该有,同学们还着这赚钱买米下锅呢。”只要诚心协商,应该是能解决这个问题的。

“好。”董教授想了想,提醒她说,“其他条件我没什么意见,只是招生我建议要加面试。”

董教授跟着以璨去同心小学看过地方,也觉得确实不错,离Y大也不算远。她只知道这个地方是以璨的一个朋友介绍的,由她去协商也许会顺利些。

以璨并没有再找程中谦,她径直打电话约了李校长,把董教授的意见及自己的几点想法说了。经过协商,李校长同意这两项费用分开算。

房租是房租,按市价收取,由董教授和学校签合同,一签五年;学校和董教授另外签与同心小学办美术班的合同,规定一个班最多招多少名学生,每带一个班交多少费用,授课的学生则由董教授统一发给课时费。至于美术班的学生是否收费,收多少费,则是由学校自己决定。

合同两天之内便签好,学校的招生广告也张贴了出去,董教授和以璨以及这些学生们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然后便张罗着画室搬家了。好在都是十几岁的孩子们,能独立在外生活这么久,也是相当能吃苦的,只用了一天的时间,所有学生都重新安顿下来。

程中谦早已经从李校长那里了解到了情况,知道一切顺利,便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两周后去拆迁工地察看情况时,让司机绕到画室窗外的那条街。

冬天的夜晚来的早,学校南侧那幢小楼二层依然灯火通明。

“同时有三个班的学生在上课,画室已经了切都正常;学校的美术班也招生完毕,一周前也正式开课。”

程中谦的特别助理黄瑞鑫对着不停地打量着对面的二层楼的老板汇报道:“教室已经粉刷了两遍,单独给二楼修建了外楼梯,加了一道安全门,通往一楼的楼梯已经隔断,这样画室的学生就不用走校内了。”

学校的安全十分重要,画室的学生来之全国各地,一但发生什么问题对双方都有影响。这样隔开即方便了学生,也保障了学校的安全。

这本是一件极小的事情,程氏的任何一位中层都能解决的问题,但为了慎重,黄瑞鑫亲自联络了一个专业的工程队帮着维修改造的。

大约发现了停在路边的车子,苏以璨扔下碳笔,便走了教室。

上课的时候以璨都穿专用的那套衣服,看不出底色的夹棉裤,小棉袄,因为要给学生改画,不是弄的满身都是碳笔灰,就是东一块西一片的色彩。虽然常常被于丹阳批评她没有女孩子样,可是她却觉得这样子穿很舒服。

“我又不是去相亲,打扮了给谁看?”要她学邹莉莉成天描眉画唇的还不如杀了她。

以璨拍了拍身上的碳粉,跑下楼梯奔到马路对面站在陆虎前的程中谦面前,这才想起那天晚上自己对这个男人的恶劣态度,她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口中说着谢谢,头却不敢抬高了看他那双桃花眼。

程中谦哪里稀罕和她计较,他表示友好的对以璨笑了笑,却突然发现她鼻尖儿上有一抹碳笔灰,便忍不住抬手用拇指轻轻帮她抹去。

这本是他下意识的一个动作,却吓得苏以璨倒退一步,一下子撞到身后的树干上。

程中谦似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不经意地勾着嘴角一笑,两颊上的酒窝立即如夏花般灿烂绽放。

苏以璨看得呆愣住了。

难怪郭玟玟那傻妞儿直嚷嚷着正点,长吁短叹道,一个有钱有权的男人,偏又长成颠倒众生的样子,还让不让女人活了!

闪神间,程中谦已经换上满脸的关切:“你几点下课?”

“八点。”

晚上仍是八点下课,她回到宿舍洗漱后,吃口饭再弄会儿自己的东西,基本就是11点以后了。

程中谦抬腕看了下表:“两个小时后我来接你。”说罢也不管她答应不答应,便上车走了。

帮了自己一个大忙,这家伙就变得底气十足了啊。

脑子里又浮现程公子那张脸,还真是,如妖孽再现。

苏以璨盯着车子远去的尾灯,撇了撇嘴嘀咕了一句,然后甩着头发跑回教室继续上课。

晚上下课后,以璨又是最后一个离开。她锁好门下楼,果然看到那辆陆虎停在路边,她上了车才发现是阿诺开的车。

“程先生在酒店,让我接您过去。”阿诺怕她不高兴再跳下车跑了不好交待,以璨上了车还没坐稳,他便“咔”地锁上车门。

苏以璨这次倒是真没想太多,程中谦这次确实帮了她的忙,同心小学的困难也是真实存在的,难为他怎么恰好就认识的李校长。

最感激的还是董教授。自她女儿发病直到去世,不但欠了一大笔医药费,精神上受到的打击也是巨大的,是以璨他们这些学生们让她一点点恢复了状态,董教授渐渐把这些学生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倾囊相授。开这个室画,除了她有债要还,也是想学生们能有一个稳定的生活来源。

以璨再不懂事,这些道理还是看的明白。因此去和程中谦吃顿饭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她也不管身上的衣服会不会弄脏车上这豪华设备,整个身子都瘫软在车子座位上,闭上了眼睛想自己的心思。

可当她跟着阿诺进到酒店包间,才发现陈晋南也赫然在座。

程中谦和陈晋南不光是发小,陈程两家也有着很深的渊源,这是苏以璨不用多想也能意会的事情,否则陈晋南不会在去年第一次带童童来京认亲时,里里外外都是程中谦配合他。

陈晋南,是她的家乡Z省B市现任市长,开始大家都以为他只是妹妹林欣童的亲叔叔,包括他自己。虽然童童不是以璨的亲妹妹,但她也一直是跟着叫陈叔叔的。而现在,随着妹妹因为这个男人而离家出走,苏以璨每次见了他都恨不能拍花他那张俊脸。

几个月过去了,妹妹一点消息也没有,苏以璨在这个时候看到陈晋南,大有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架势。

她大步走近陈晋南坐着的沙发边上,狠狠地瞪着他,一头乱蓬蓬的短发张扬着,两只小手紧紧握着拳头,像头愤怒的小狮子,随时准备扑上去咬他一口。

陈晋南面对着这个愤怒的小姑娘,全身那逼人的气势完全变成了说不出的愧疚,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认真地面对她:“以璨,我来开会,走的时候去看你母亲了,她身体好多了,让你放心。”说罢,他从身边拿出一个包递给她:“这是你妈妈让我捎给你的东西。”

程中谦深知两人的仇结的深,早就料到苏以璨这小丫头不会给陈晋南什么好脸色,忙替她接过包打圆场说:“交给阿诺放在车上吧,别走时候忘记了。”然后拉着她在身边坐下,亲手给她倒了杯鲜榨的橙汁。

“来来来,快喝口东西去去火。很饿了吧,马上吃饭。”然后回头招呼服务生走菜。

看到程中谦殷勤关怀的的样子,苏以璨满肚子的火发不出来。

即使平时再大大咧咧,她也是个家教严格的女孩子,一身痦气不过是她的保护色罢了。再说当着这么两个大男人的面,再能蹦达她也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脸上的表情不由得缓了缓,端起杯子灌了两口橙汁,头也不抬,只是低了声问:“童童有什么消息没有?”

“没有。”陈晋南握着杯子的手似是一紧,简单的两个字说的极困难。

看着以璨脸色又变得阴晴不定,程中谦忙接过话来说道:“会有消息的,小姑娘生气离家出走,想明白了就回来了,晋南已经派人找了,我也通知各处留意消息了,你放心好了。”

以璨眼眶已经饱含了水渍,努力忍着才不让它掉下来,她扭过头看着窗外斑斓的城市夜空不再出声,只觉得胸口疼的揪得慌。

快过年了,妈妈想妹妹心里不定怎么难受呢。一向都是她乖巧了当妈妈的贴心小棉袄,自己一直被当儿子样糙养着。

心里又骂了童童,这个小白眼儿狼,有了事情就会让自己的亲人难过,换了是自己一定不会让这人模狗样臭男人这么舒服着,折腾不死他也叫他家宅不得安宁!

程中谦看着以璨难过的样子也有些不忍,递过湿毛巾让她擦脸擦手,连餐巾都亲自帮她打开铺好。

服务生来回穿梭着上菜布餐,一会儿便摆满了一桌子精美的菜式:“快吃饭吧,带了一天课累坏了吧?”

只有程中谦和陈晋南两个人,程中谦不敢让以璨挨着陈晋南坐,生怕她一个不高兴把杯子砸到兄弟那张英俊的脸上,自己便小心地贴着以璨坐下,隔开了这势同水火的两个人。

陈晋南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看着这兄弟忙碌着为小姑娘夹菜递汤,有些不太领情地阴沉了脸一言不发,只留下程中谦一个人左右逢源。

过了一会儿,阿诺下楼将东西送了车子里也上来坐下吃饭,这才显得不那么冷场。阿诺挥着大手一会儿端汤,一会儿递勺子,最后又嗡声嗡气的吩咐服务生:“来碗老醋!”

陈晋南便和程中谦说起市场投资调控等一些话题,气氛才慢慢缓和下来。

以璨虽然很饿,此时却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吃了几口便打量起陈晋南来。

在去年的比这早些的时候,陈晋南携童童来京认亲。

苏以璨也是从那个时候确定地知道了童童并不是自己的亲妹妹,而是母亲从小就抱养的,已经去世的师姐丁佳欣的女儿。

林子叶的师姐兼同事丁佳欣未婚怀孕,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投奔林子叶,却因意外早产,并发心脏病去世,孩子被林子叶抱回家扶养,跟从林子叶姓林,叫林欣童。

林子叶在怀着苏以璨的时候被第三者插足婚姻,苏航都等不及女儿出生,便和妻子提出离婚。林子叶坚持生下了女儿,之后以答应离婚为条件,逼苏航想办法离开A市,带着以璨和童童一起来到B市隐居下来。

丁佳欣曾有一个谈婚论嫁的恋人陈豫北,因为陈家反对他们结婚,陈豫北被派去援藏,随即两人失去联系。直到孩子出生,丁佳欣去世,俩人终天人两隔。

而命运就是这样奇特,十七年之后,陈豫北的弟弟陈晋南在B市当市长,偶然遇到了童童,也见到了林子叶,陈晋南便相当然地以为童童是自己大哥的女儿,直到陈豫北说出了真相,他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陈晋南竟然爱上了这个差点成为自己侄女的小姑娘。

去年夏天陈晋南带着童童来京时,陈家人一直认为这个女孩子是陈晋南大哥陈豫北的女儿,陈晋南是带着侄女回家认亲的。不料最终却暴出陈晋南要娶这个女孩子的消息,瞬间在陈家引起了九级地震。

其实,苏以璨一直是很抗拒陈晋南这个人的。

长的太帅,有钱有权有背景,比自己小一岁的童童在那个人的眼里,就是一根鲜灵灵的嫩草,吃掉了或吐出来都是随他折腾,她们只不过是小小的老百姓,吃亏受伤只能和泪咽下,否则当年丁佳欣就不会死的那么惨。

结果才刚刚一年,这家伙也不知道做了什么,童童留书出走,至今杳无音讯,母亲大病一场。

苏以璨赶回B市看到入院抢救的母亲时,气得红了眼,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发泄到了陈晋南身上,像头小豹子似的扑上去对他又踢又打,大骂陈家人没一个好东西,陈家害死了亲生母亲现在又来害女儿,骂陈晋南是个狼心狗肺的人渣,从来都是英气逼人的陈晋南市长被谑的简直可以用狼狈不堪来形容了。

母亲真正是一个人含辛辱苦养大了她和妹妹,不身在其中是难以想像其中的艰辛,比妹妹大不到一岁的以璨,从小就把自己当成了妈妈和妹妹的保护者,不管是干家务活儿,还是和骂她们是没爹的野种的孩子们打架,从来是野巴巴的,可内心里那根脆弱的神经,却每每绷的像是随时会断裂。

从小就面对着母亲失败的婚姻,更加上童童的离家出走,都在以璨的心理留下重重的阴影,这也是她对程中谦横竖看不顺眼,一直躲着他的原因。

看着对面小姑娘阴晴不定的脸色,陈晋南知道如果童童找不回来,这孩子对他的仇是不会消散,可以他年龄和现今的对位也不可能真和她计较。本来这次来开会他有几个重要关系要见,却真的只因为对她放不下心来,便让程中谦接她过来见一面,当然也有要程中谦对她多关照的意思。

“以璨,应该开始找工作了吧?”大四的学生如果想留在本市工作,就要早早留意机会了。常常进入十一月就有同学开始到处应聘,行动快的已经有签约了。以璨原来也是想在这里工作,毕竟大城市的机会多,但从母亲病倒后她便有了回家工作的想法。

“哦?你在找工作?”程中谦像随口接过来问了一句。

“嗯。”以璨不愿意多说。

“我这里刚成立一个公司,和你的专业还沾点边,想不想过来试试?”程中谦热心地邀请她。

“不。”几乎立刻地,以璨便否定了。

“怎么,看不上我们这小公司?”程中谦挑了眉问,像是十分计较的样子。

“怎么会,虽然我不懂生意,但程氏的名气还是有所耳闻,我只是,想试试自己的运气。”以璨客气地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