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岛乡政府离码头不太远,四十多岁的乡长带着乡政府那两辆半旧的普桑已经停在那里等候。程中谦挥挥手让把大家将行李放上车,请乡长带着一行人徒步做环岛考察。

梅花岛乡所在这个岛实际上叫梅蕊岛,陆域面积不到五平方公里,人口有一千多人,属海洋性季风气候,地理位置优越,自然环境幽雅、安谧,生态环境保护很好。由于位处B市的海上门户,有关部门对海岛的开发一直持谨慎态度,因此岛上的旅游业并不发达。陈晋南主政市政府后,力主完成了包括风力发电等基础工程建设,但是由于旅游资源仍处于保护中,整个岛上还处于原始状态,岛上的渔民也基本处于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的生存阶段。

一行人沿着海岸线徒步迂回行走,只见石子小路曲折蜿蜒,岸边或岩礁交错,或沙滩整洁,沙质细腻,给人以安详辽阔的感觉。

程中谦着一身深色休闲装,由乡长带路走在最前面,身后是枥县县长,一边走一边给他做梅花岛的由来及历史演变情况介绍。

这位县长是枥县人,已经干了两届父母官了,从四十多岁干到五十多,头发差不多全白了,因为梅花岛开发问题和市里打了许多交道,但市里始终不松口,这次听说程氏准备大手笔投资,将整岛列入开发规划,实在让他喜出望外,人也一下子精神了许多。

“看这山上,植被保护的非常好,近几年又引进了适宜这里土壤气候的梅花品种,目前岛上已经成活了一千多株梅树,能从早春开到三月中。特别是飘雪时,泡温泉赏梅花,是岛上一景,一定不辜负了梅花岛的盛名。”

县长极力鼓吹着,程中谦却一直默不作声,仿佛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

一行人绕着整个小岛的海岸线转了一大圈,用了两个多小时,回到住地已是正午了。

一行人被安排在岛上唯一的招待所,条件非常简陋,但就在温泉边上。

“请各位休息十分钟,马上开饭。”站在招待所院子里,乡长笑容满面的说着,然后亲自去餐厅查看饭菜。

“条件实在有限,但好在晚上可以泡个温泉澡。”县长笑着给这些客人解释说。

以璨穿的是一双牛津底牛皮休闲鞋,虽然走的腿酸,好在脚不疼。而刘晓非则是一双低跟矮腰靴子,走了两个多小时的崎岖小路,只觉得脚又肿又涨,已经快瘫下了。

“我的脚肯定起了水泡。”她原没想过老板这么狠毒,下船就做环岛徒步,她下意识以为这岛上起码也应该有个环岛公路什么的,却没想到一直走的是石子路,鞋跟虽低,但走起来却非常吃力,双脚受足了折磨。

以璨笑。

刘晓非虽然强势,但形象上却一直走的是淑女路线,打死不肯穿球鞋棉布裤,和以璨完全相反的风格,到了这荒山野岛只能吃苦。

以璨看刘晓非坐下不动,便先去异常简陋的卫生间洗了把脸,拧开水笼头,热呼呼的水还冒着气儿,倒是出人意料。

“咦?怎么有股子硫磺味儿?”以璨惊叫道。

“是温泉的水。”刘晓非进到卫生间抽着鼻子闻了一下说道,“应该是硫磺泉。晚上可以泡个汤,对皮肤很好,排毒解毒呢。”刘晓非有些兴奋。

刘晓非看了眼以璨脚上的那双休闲鞋,气馁地揉着脚趾头自语道:“淑女风度害死人。”

早知道她在市内现买双软底鞋带着,何苦受这个罪。

以璨忍住笑,自顾换了件衣服准备下楼吃饭。

“你带的衣服够吗?我们可能要在岛上呆几天。”刘晓非提醒她。

“差不多。”以璨不知道了这个呆几天具体是几天,但她没有一天换几套衣服的讲究,刚刚换下这套衣服是因为刚刚出汗有些不舒服。

等她和刘晓非下楼到了餐厅,看到其他人都在围坐在餐桌前坐好了,只空了两个两个位子留给她们二人,一桌的鲜香特别诱人食欲,俩人忙偷偷咽着口水坐下。

以璨算是在海边长大的孩子,从没想过渔家饭菜是这样的:三四种贝类加调料用水煮过后大盘大盘直接端上来用手剥壳吃,鱼也有三四种,咸的焖的清蒸的各种做法味道各异却异常鲜美,当然少不了岛上的特产鲍鱼海胆螃蟹海螺等等。因为海物都特别新鲜,所以做法都很简单,保留了这些海产品的原始鲜美。

以璨特别喜欢那盘萝卜条炖咸鱼,加上玉米面饼子极香,吃了差不多半盘子仍觉得没吃够。直吃的程中谦盯着她横了两眼,才不得不收回筷子。

“这道菜是我们岛上特色,爱吃再来一盘子。”

乡长大约看出以璨喜欢这一口,笑着向里面招招手吩咐了一下,果然过了一会儿,一个圆脸宠,身材壮实的姑娘又端着一盘萝卜条炖咸鱼送上来了。

“咸,少吃。”程中谦板着脸,撇了她一眼说道。

“我饿了,这鱼下饭。”以璨头也不抬,伸筷子又夹了块咸鱼,就着饼子边吃边说道。

大约还放了辣椒,吃起来特别可口。她早已经被贴上吃货的标签,才不会在乎别人怎么看她。

刘晓非本来是捉住一只螃蟹在啃,听她这样一说,筷子也伸了过来,尝了一口后面露喜色,也闷声不响地很快吃了不少。

“吃吧吃吧,这个管够。”乡长笑的脸上皱巴巴纹路多了好几道,却是真心的欢喜。

“程先生,你们下午想看什么?”县长大约看到程中谦脸色不太好,便适时转移话题。

“下午我们上山。”

程中谦接过话头,仍不忘记瞪以璨一眼。然后一边剥着螃蟹,一边问起山上的情况,见以璨的筷子又伸到咸鱼的盘子里,便伸出胳膊用筷子一挡,将手里一只剥好的蟹足隔着两个人扔到她的碗里。

以璨面不改色缩回筷子,拿起蟹足两口就吃掉了鲜嫩的蟹肉,然后捧起碗喝了两口玉米面糊糊。

“下午爬山,步行时间应该比上午要长,请大家做好准备,晚上开饭时间可能会晚点。”县长扫了几个人一眼,又提醒道。

以璨想了想,伸手抓了两块玉米面饼子在手里道:“我带上干粮吧,别到时体力不支倒在山上下不来饿肚子。”

看她紧张的样子,惹得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乡长笑道:“岛子只有这么大,一会儿就回来了,想吃饭随时可以。”

以璨想了想,仍是将饼子放在一边准备带上。她这种吃货可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吃永远是第一位的,她也从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丢人。

“王乡长,如果明天天气没问题,就安排去另外几个岛上看看。”程中谦问乡长,“交通没问题吧?”

梅蕊岛离另外几个岛都隔海相望,要上岛只有乘船,这和陆地上搭车不同,需要做好提前准备。

“乡里有一艘快船留下来给你们用,往返接送很方便。”王乡长痛快地说道。

“好。”程中谦点头。

生态保护的结果,便是岛上经济欠发达。条件实在是差,看看这乡政府的条件就知道了。考察一个岛至少需要大半天时间,分组会更快一些。拿回数据还要综合分析,然后才会出台方案,一周的时间对他来说已经很奢侈了。

下午这一行人沿着山脉走势,穿过全岛陆地,最后爬上了全岛最高的山峰,其实海拔也不过二百多米。但由于没有路,几个人爬到山顶时用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李总早已经气喘嘘嘘了,满头大汗步履蹒跚;那位姜助手大概长年缺少锻炼,也是掐着腰身挥汗如雨;黄瑞鑫要好些,虽然喘息的重点,但仍是精力充沛的样子;刘晓非最惨,上了山顶后一屁股坐在一块石头上,大有死活不起来的架势,然后竟然将鞋子脱掉,给脚以暂时的解放,完全的不顾及淑女的形象。

以璨因为年轻加上鞋子轻便,虽然觉得累,倒是比这些人好一些。只有程中谦及那位县长和带路的王乡长只是额头稍稍冒了点汗,完全的脸不红,气不短。

此时程中谦迎风挺立在山顶,身上的外套敞开了扣子,被飞吹的鼓起来像是长了一双翅膀,一双漂亮的黑眸水洗过般幽深,面孔冷峻地俯视着全岛,大有一揽众山小的气势。

从山顶往远处望去,湛蓝的海面一望无际,潮水退后的沙滩上有群群海鸥飞翔,小小的码头上,捕鱼归来的渔船上依稀有渔民在忙碌。在向阳的坡地上,有一大片梅林已是花期,粉白艳红交相辉映,遥遥看去是一片花海,仍带着凉意的海风送来阵阵清香,沁人心肺。

“真漂亮。”以璨由衷的赞叹。

在全国旅游热的今日,在离城市这么近的地方还保留这一处天然的小岛,真是难能可贵了。

程中谦明显很兴奋,他看了眼喘息平缓下来的李总,颇有深意地问了一句:“怎么样,李总?”

“水边篱落忽横枝,人间仙境梅花岛。”本来国语说的半生不熟的李总忽然咬文嚼字地来了这样一句,竟然引得程中谦破颜一笑。

“这里可是一张白纸样干净,就等着李总你画出最新最美的图画了。”

“一定会的。”李总信心十足的样子,一扫刚才的疲惫不堪。

☆、38

第二天一大早,程氏人员开始分组行动。

刘晓非陪同李总和姜助手留在梅蕊岛,对全岛的地质地貌进行堪测;程中谦则带着黄瑞鑫和以璨在王乡长的带领下去了其余的几个小岛考察。

这艘快船是乡里办公用的,很小,一次只能坐四五个人,程中谦带着两名手再加上王乡长上船后,小船到到了最高吃水线了。

晚上床铺很硬,以璨睡的不太习惯,早上六点就起床了,以璨直到坐上了船仍打哈欠,恨不能再接着睡。程中谦是最后上来的,挤在她身边坐下后,看了她睡眼朦胧的样子,递给她一瓶水道:“饼子带了?”

以璨想起自己昨天说过的话,将背包转到胸前:“当然。”船太小,有时候浪大会打湿衣服,抱在胸前才能更放心。

最先去的是离梅蕊岛最近的大梅岛,面积只有1.2平方公里,住着百十户人家,人口不过三四百人。这里只是梅花岛乡的一个行政村,居住在这里的渔民祖祖辈辈都以打渔为生,但由于生产工具落后和交通不便,渔民们仍是依靠原始的状态自给自足的生活着,这些年很多年轻人都出岛打工了,留守的大都是老人和儿童。

小船在海上行驶了二十分钟后,停靠在一个简易的码头上,几个人下船,在王乡长的带领下开始在全岛考查。

小岛上的绿色植被保护的更原生态,几十户人家大都住中心村落,另有几户零散的住在山坡、海边,站到小岛的最高处,小岛全貌全收眼底。

岛上没有象样的公路,甚至于没有一辆汽车,交通公具只有人力三轮车。

一行人在王乡长的带领下,将岛上的主要地方转了一遍,黄瑞鑫拍了一些照片作资料,以璨成为他的助手,随时记录下一些数据,之后几个人又乘船转移到第二个岛。

中午的时候已经是在梅子岛,这个岛是梅花岛乡有人居的最小一个岛,也是离梅蕊岛最远的一个岛,王乡长提前给村长打了电话,让他准备一下午饭,自己带着程中谦一行在全岛上考察。

“王乡长,您一定是这里的本地人吧。”这位四十多岁的黑脸大叔给以璨的感觉是热爱海岛,熟悉这里的每一寸土地。

“是啊,我就生在梅蕊岛。”乡长露出微黄的牙齿笑,这是长年吸劣质烟的标志。

“这山的后坡有个泉眼,泉水常年不断,冬天也不枯竭,岛上的居民每年在打春后去接一桶水回家给孩子洗身,说是不遭病。等吃过午饭我再带你们去看看吧。”王乡长指着岛上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包说。

“好。”程中谦若有所思地点头,随后便由王乡长带着来到了岛上姓张的村长家里。

这是一排五间平房,看房子的样子像是建起来没几年,应该是村里最好的房屋,用大块鹅卵石和水泥砌成的院墙,正中开着一道栅栏铁门。

“老张,客人来了!”王乡长站在门外大声喊道。

只见院子里一会儿便出来一个不到三十多岁的年轻妇女,操着浓重的枥县方言大声道:“乡长您来啦,快进来吧,我爹出去了,马上来家。”说罢打开大门让几位客人进门。

那女人看到程中谦等人的打扮,知道是城里来的贵客,边在围裙上擦手边说道:“饭马上好,马家的船今天一早上出去,我爹说去看看再有没有什么鲜货拿点回来给你们尝尝。”

王乡长“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然后背着手低头往屋子里走。

以璨发现王乡长在这时候架突然端起了架子,颇有威严的样子,便知道那年轻女人的局促并不是冲着几个客人,而是冲着这位乡长。

几个人随着乡长进到屋子里,看这屋子收拾的还算干净,家俱也挺新的,但比起市内近郊的农村的家庭还是贫穷了些。

“她公公老张头儿是这儿的村长,也是个好船把式,自己家养着一条船,所以在村里算是富的,从他当了村长后,对村里人都挺照顾的,不过岛上的人家都挺艰难,特别是没有劳力的家,收入非常低。”王乡长低声介绍说道。

“这些人为什么不考虑搬到陆地上生活?”陆地上人多,有各种小生意,总比守在这里要好些。

“政府有规定,岛上居民一般来说是不能随便搬迁,为了保护岛上的生态平衡,计划生育政策都相对宽松,凡岛上的居民是可以生二胎的。”这个问题很复杂,王乡长只能简单地解释。

“为了防止大面积的养殖造成海水污染,这里一直禁止外来投资养殖水产业,市里的统一归划是留给开发旅游的,可惜等了这几年终是熬不住,岛上的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乘下的这些渔民只能自给自足。”

王乡长一边叹息岛上的绝无仅有的自然条件,又表达了希望程氏投资的急切心情:“我们这里离陆地并不远,市里总说要整体规划,我们一直盼到今天才算把你们盼来了。这些居民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虽然不愿意离开,但是如果给以适当的条件,还是愿意并岛生活的。”

以前曾有过大集团,希望包下一个小岛开发,但最终因为总体方案不完美,无法保证整个梅花岛的整体开发,市里最终并没有通过。

说话间,院子里传来说话声,张村长带着儿子拎着一个大塑料桶回来了。

“王乡长,今天运气不错,有很多鲜货!”老张五十多岁,个子不高,黑瘦的身材,大约常年在海上劳作显得很结实。跟在他后面的年轻人略高,身材显得大了一号,只不过脸型像极了父亲,连走路的姿态都像的很。

以璨凑上前一看,果然桶里都是鲜货。有活蹦乱跳的鱼,有全身长满黑刺的海胆,还有几只鲍鱼,更有几只大螃蟹挥着钳子使劲儿地往外爬。

“老冯家船今天早上出的海?”

“是啊,今儿一大早上出的海,可听说下午有台风,没敢往远走,只是附近捞了点货。”

“下午有台风?为什么气象台没有预报?”以璨惊问。她知道海岛的气候变化莫测,昨天晚上还特意看了新闻后的天气预报,但并没有台风预警。

“刚刚县里气象台通知的。”张村长显然经常遇到这种情况,很自然的说道。

“我们每个岛上有气象预警员,县里气象台可以直接通知到每个岛上。”王乡长解释说道。

海上天气变幻无常,常常会因为一个意外而改变。王乡长这两天忙着接待程氏一行考察,他得到的消息是明天会有台风路过,原以为今天转完几个岛,明天来了台风只要呆在梅花岛就没问题了,谁想到天气突变,台风拐了个弯儿提前来了,他显然是错过了这个消息。

“我们要不要现在离岛?”黄瑞鑫有些紧张地问。

“船刚刚送我们来以后回乡里有事去了,马上回来最快也要二十多分钟,不过台风说是下午来,我们吃过饭等船来了再走一样来得及。”

乡里只有这一艘快船,是给乡里干部到各岛上办公用的。王乡长显然对这种情况十分有经验,马上打电话给乡里要船,又招呼老张的儿媳妇收拾饭吃。

程中谦为了稳妥,仍是给县长打了电话,知道那边人员已经接到傍晚会有台风的消息,已做好安排,便放下心来。

张家儿媳妇手脚极利落,一会儿功夫一桌海鲜饭菜便上了桌,程中谦也不等人招呼,马上带头开动起来。

以璨更是自觉,她觉得吃海鲜不能太文明,干脆放弃了筷子,两只小手忙碌个不停,腮帮子塞得鼓鼓的,一会儿功夫就吃的肚子圆滚滚了。

王乡长像是特别喜欢看以璨吃东西,见她吃的香,便笑眯眯地说:“爱吃就多吃点,走时候挑喜欢的再带上。”

以璨被这话噎了一下,但实在爱听,便毫不客气地点点头说:“谢谢王乡长,梅花岛的海鲜像是特别鲜,螃蟹的肉都是甜的,所以我特爱吃。”

“那是当然,这里远离市区,又远离运输航道,没有半点污染,当然是最好吃的。”王乡长颇为骄傲地说。

以璨非常赞同地点点头,完全一副小吃货的嘴脸。

几个人很快吃好了饭,洗过手后便准备赶到码头等快船来接。

“老张叔,谢谢您了。”程中谦向村长真诚道谢,然后快步跟着王乡长后面走出了这渔家小院。

还没走出几步,便听村长的儿媳妇在后面大声喊:“妹子!”

以璨忙回头,便看着那儿媳妇拎着一个口袋追了上来递给她:“你喜欢吃这个,都给你带回去。”

“不用了嫂子,我已经吃的很多了。”以璨这次是真的红了脸,条件反射般的回头去看程中谦,只见他一脸嫌弃地扫了她一眼,像是给他丢了多大人似的。

可黄瑞鑫却颇善解人意的接过来说:“给我拎着吧。”这才解除了以璨的尴尬。

出了张家的院子便是一条稍宽的街道,再往西走不远,是一条通往码头的小路。几个人上了小路走了不到十分钟,再下一个坡便可以看到码头。远远看去,接送他们的小船已经等在那里。

“这天不太像要来台风的样子。”以璨看了看天,颇有些遗憾地说。还有一个岛没上去,台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上最后一个岛去看看。

“王乡长!张村长!”还未走到渡口,便听到身后传来大声的呼喊。

几个人同时停住脚步回头看去,只见一对男女抱着一个孩子从远处跑了上来。

“乡长!救救俺孩子吧!”那个年轻的男人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大约是他妻子跟在他身后,跑的气喘吁吁来到他们面前。

“孩子怎么了?”王乡长和张村长几乎同时问道。

“孩子吃完饭后不长时间就喊肚子疼,他奶奶以为他吃坏了肚子,就给他吃了消炎片,可等了一个多小时也不见好,反倒越来越疼,疼的满地打滚儿,脸色都变了。”孩子的母亲边哭边说道。

程中谦走上前低头一看,果然孩子脸色苍白,额头也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得快送医院。”他说道。

“乡里只有一个卫生所,怕是……。”王乡长思忖着,说了这样一句。

“直接送到县医院,快船先送孩子和他父母。”程中谦立即说道。

王乡长有些为难:“晚上有台风,我一定要赶回乡里。”

“乡长当然得回去。”程中谦肯定地说道,然后转身吩咐黄瑞鑫,“你跟他们去,先送乡长回乡岛,然后直接送孩子去县城,医院在路上要联系好,让县里派车在码头接你们。”

“好。”黄瑞鑫也不再罗嗦,转身便往码头上走去。

程中谦也跟着去了码头,眼看着那对夫妻抱着孩子跟着乡长和黄瑞鑫上了快船,又叮嘱黄瑞鑫道:“到了县里以后,如果天气不好就不必返回,等台风过后再说,我们就留在张村长家里。”

张村长马上点头道:“放心吧,家里住得下。”

直到小船离开,程中谦才回头对张村长歉意地笑笑:“张大叔,真要麻烦您了。”

“看你这说的哪里话,你们上岛是工作,又是为了救孩子才耽搁的,家里条件不好,你要不嫌弃住几天都行,说什么麻烦!”说罢,张大叔便领着这两个人往回走。

张大叔的儿媳妇看到公爹又带着两位客人返回了,有些不解地呆望着,张大叔不耐烦的挥挥手说:“船送老齐家孩子去县医院了,程先生走不脱,要住一晚上,把你们那间屋子收拾出来给他们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