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都明白,几个党派,包括连中立派也不是的无党派人士在内,每派所占席数几乎都是相若。这件事很明显是中立派捣的鬼,而此次保皇派内部起了纷争,支持连玉的只有大半数人,这两派加起来,无疑反对的人占去几乎四分之三,除非连玉拼着得罪所有人也要保住李怀素,否则……

可如今权非同点头,形势完全扭转过来。

因为取得他的赞同,就等于取得了整个权派党员的票数宜。

赞成就此打住的人比反对派要多,虽没多多少,但足矣。

哪怕无论怎么看,此事不进行彻查是无比荒谬,但结果就是结果。但凡跟政治有关的东西,很多时候都是荒谬的。

众人脸上各自精彩,连玉只当作并未看见,走到魏成辉面前,缓缓发问,“太师也是三朝老臣,不知意下如何?”

魏成辉眼见李兆廷受.辱眼见大局已定,心中恨极,昨日他依照李兆廷吩咐,故意伪造笔迹,将写有秘密的信笺送到黄中岳和一些中立派臣子手上。黄中岳因狠判黄天霸一事,断了黄家血脉,对连玉可谓恨之入骨,既知连玉宠爱李怀素,自然见不得他爱的人好。这便不需要他们出面将冯素珍身份揭穿。

不料却功败垂成。他们终究低估了权非同的心思。

难道除掉冯素珍的机会就此……他目光诡谲,悄然掠过大殿门口,殿外一片安静,心中波涛翻涌,脸上却与平素无异,“老臣自然赞成皇上圣裁。”

“好,既都没有异议,那就此决定罢。”

连玉从来果断,立刻截下话头。

黄中岳冷冷一笑,慕容景侯强硬,竟叩下头去,“皇上,老臣求你,你不念老臣是舅爷,也请念老臣对大周对你从无二心份上……皇上,平日无论你怎么做都成,但今日老臣绝不能让你被处心积虑的人迷惑到……”

他声音微颤,虽非老泪纵横,却已是十分痛心。

看着这位三朝老将,素珍头垂得更低,双手攥得死紧。

连玉亲自过去搀扶,“舅父快快起来,此事还需您和严相主持大局。”

“主持大局?”慕容景侯有些怔愕,眼中透出一丝惊喜。

连玉颔首,声音更温和了几分,“查这背后嫁祸施为之人,真正的有心人。1”

慕容景侯反应过来,不由得冷笑一声,激动之下,竟一把拂开了连玉的手。

这个情景十分难看。慕容景侯是武将,霍长安武功冠绝朝野,都是出他的调教,连玉脚步微浮,后退一步,方才稳住身形。

慕容景侯见状也吃了一惊,但他正在气头,竟决然侧身,并无致歉,脾气十分火爆。

连玉微微一笑,似不以为意。

群臣看着,不免各有想法,仿佛那股窝囊气从这里讨了回来。

连琴是个急性.子,方才还能死死按捺住脾气,不曾顶撞,此时哪忍得住,大步上前质问:“六哥,你怎能如此糊涂,你难道要当昏——”

连捷一惊,一把扯他手臂,喝道:“老九,你今儿喝高了是不是?还不给我闭嘴!”

“我什么都没喝,老七你放开!”连琴双眼猩红,怒气高涨,连捷拉也拉不住,竟和连玉对峙起来。

连玉冷冷盯着他,“老九,别逼朕让侍卫将你请出去。”

连琴同样冷冷回道:“悉随尊便。”

“青龙,将他押出去!”

“皇上,臣不用你请人动手,若皇上不罚,臣自己会走,你就惯着她吧,早晚……”连琴冷笑一声,话口未完,已拂袖而出。

连玉双唇紧绷,右手扬起,却终究缓缓放了下来,并未令侍卫将他捉住。末了,他只是嘴角微勾,自嘲笑笑。

出门前,连琴看了素珍一眼,目光俨然带着无比的憎恶,那并非平日的不喜,那是仿佛要将她杀死亦不解恨的憎恨。

群臣皆默,黄中岳嘴角噙笑。素珍自是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心里痛得一抽一抽的,她悄悄看向连玉,连玉背手站着,只淡淡问道:“严查告密人一事就交由严相和慕容将军去办,高侍郎、司侍郎从旁协助。”

“是。”严鞑立刻上前应答。

一切仿佛终于尘埃落定。

“都起来吧。”连玉声音淡淡传来,听不出情绪。

素珍正要起身,门外一道声音几乎打断了她的动作。

“皇上,且慢。”

晨间阳光已铺张开来,洋洋洒洒的在殿外洒了一地如箔斑驳,一声沉喝,从光影不清的大殿门口响起,素珍大惊之下,迅速起来,往门口看去。

如橘金箔中,十数人快速步进大殿,领头的开路的大女官已是珠翠缭绕,神色严肃,气派慑人,正是红姑,其后一行不是孝安等人还能是谁?

她左侧站着慕容缻、顾双城、魏无瑕、妙音和魏无烟,右侧是霍长安夫妻。

素珍心里有个预感,不,应该说笃定,孝安也知道了这件事。

无烟仓促而焦急的眼神、霍长安古怪的目光,无不告诉她,她的感觉是对的,更不消说,孝安浑身刀般凌厉的寒气。

她微微苦笑,是祸总避不过。

连玉已从銮座走下迎上前去,“母.后怎么来了?”

他明知故问,同时飞快地瞥了无烟一眼,霍长安微微冷笑。无烟和连玉相处时间不断,二人平素早形成了知己般的默契,可是,此刻,她无法给他信息。

今日她是自己殿中醒来的,等她平息脑门的疼痛,无瑕已一脸鄙夷地走了进来,看着她笑,“无烟,外面很吵是吧,太后娘娘还有你最爱的霍侯都在外面等着呢,别让他们等太久。”

她顿时惊呆,短暂缺失的记忆一下涌进脑海。“魏无烟——”

昨晚,她往回走的时候,有人在背后唤了她一声。

她扭头看去,却只见一阵白光朝前额落下,随后就……

无瑕在旁看着无烟紧蹙的眉眼,心头一阵快意,是顾双城让手下内侍打晕了她,扶进一旁的树丛中,然后将自己带到慕容缻宫中,最后,他们找到了孝安,孝安不动声色,命人将她宫中的宫人全部悄悄捉了起来,方才命人将她带回寝宫。

五更天的时候,孝安派人将并无上朝的霍长安夫妇也通知进了宫,似别有用意。

另一边,孝安何等锐利,自然看出连玉与无烟交换眼色,今日将霍长安夫妇叫进宫也是这点意思——让霍长安看看无烟的心到底在哪,还有他所谓朋友的李怀素的真实身份。让他看清,他曾经的心上人是欺骗了他,他如今的朋友也隐瞒住他。

她要他和连玉都心生警惕,他们是大周皇室最坚实的力量,永远不能被女人迷惑了眼睛,伤了心。

只有足够冷酷,他们才不会被对他们有企图的女人所伤,才会将属于他们的位置坐得稳当。这是她作为一个国之母的心,也是一个母亲的心。

她不要他们再重蹈她的覆辙。

当年,德靖皇帝爱的根本不是她,而是她娘家的权势,是父亲哥哥可以帮他坐稳皇位、铲除异己的力量,所以,他一旦登基,她就被他抛弃,他爱的是连捷的母亲霭妃。

想起旧事,她脸色狠绝冰冷起来,冷冷道:“皇上,哀家知道你想说什么。”

连玉眸光烁动,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决,“母后,您既知儿子想什么,就请成全儿子。”

孝安冷笑,她转而高声道:“慕容将军、严相,哀家听到,皇上方才对你们说,让你们查办这幕后告密之人,你们不必查了,那个人就是哀家。”

情势再次变化过来。

慕容景侯、严鞑相视一眼,神色顿时变得复杂,当然,严鞑惊,慕容景侯却是喜。

黄中岳等人自然也是大喜过望,立刻拜倒,黄中岳眼梢笑纹高高叠起,“请太后主持公道,若太后证实李冯素珍乃叛臣之后,万万放不得。”

孝安自然并非这告密之人,她亦暂且琢磨不透这告密之人到底是谁。魏无瑕告诉她,回家小住无意中从爹爹书房经过,竟听到朝中同僚和她爹爹的谈话,原来,朝中一些同僚收到一个无名氏的信,竟关系到李怀素的真实身份,她爹也收到了这封信,同僚中有人透露,黄中岳打算连夜召集同盟,于明日早朝上疏请命。她和慕容缻交情极好,自然要将此事告诉慕容缻,好让慕容缻高兴。

慕容缻将事情经过告诉了她。她自然知道侄女的心思,但她会出面干预,并非全为侄女。只因为,冯素珍非死不可,冯少卿是叛贼!他们已诛杀冯家一门,怎能独留其女!这女子本来就非善类,如今看来,果然早有预谋。本来,无烟宫中一事,傍晚时分,连玉再次找她,言辞恳切,看儿子如此钟情此女,她也打算放过她,但如今却是万万不可!

这告密的无名氏再诡异可以稍后再查,但多年斗争的经验告诉她,冯素珍的身份却是不假。她必须立刻处理,否则,连玉一旦深陷,明面上便再也奈何不了这个孽障。

霍长安看了眼素珍,眉峰一拧,却还是缓缓出口,“姑母,此事是否该从长计……”

“何须从长计议,”孝安怒其不争,冷冷一笑,将话说得斩钉截铁,“李怀素,你既说你并非冯氏遗孤,那你必定是男子,也罢,你且将衣裳脱下,当堂验证,若你果真是男子,此事自然不能成立,你说如何?若你不从,那你就是这冯氏孽女,论罪当诛!”

素珍苦笑,这位铁血太后果名不虚传,若她表明女身,仍用夏家的假身份不知能否对付得过?李兆廷说过,夏小姐的身份十分安全。

突然收到侧后方权非同投过来的一瞥,她悄悄看去,只见他朝她缓缓摇头。

他目中透着一抹了然,仿佛在说:噢,李怀素,本相知道你在想什么。

素珍心中一咯噔,顿时明了!如此一来,还是等于向所有人阐明,她说了谎,她并非李怀素。一个说谎的人的话,能让人信服吗?

所有人都可以用这一点,推翻她的供词。

她该怎么办?!

连玉仍站在她前方,方才之后,他一直再也没有说话,这时,她只听得他低沉着声音一字一字对他母亲道:“母后,儿子主意已决。若你想动她,除非儿子不再是大周皇帝。”

——

这是9.27晚的更新。这里还不算是小小高.潮,只能算是三小,怕有些同学等太晚,先更到这里。像之前和大家约定的一样,后三天调整下,十月见。祝大家国庆假期归家出游吃喝玩乐各种愉快,国庆歌会照常更新,谢谢各位的荷包月票花,前台不一定能全部显示,但我后台都能看到,谢谢了~

 …

260 我们结束吧

传奇,260 我们结束吧

他压着声音说,听到的人不多,但素珍就在他背后不远的地方,这话让她一阵头昏目眩,她侧身看去,恍惚之间,只见慕容缻等人也变了脸色,双城本是淡淡神色,看不出喜乐,此时也目透惊意,似乎不敢置信。1

孝安先是眯着眸,仿佛不认识他一般审视着他,而后一股偾张的情绪从她眼中喷透而出,她缓缓说道:“皇上,方才的话你敢不敢对着群臣再说一遍?”

连玉微微笑了。

这笃定的笑声让素珍呼吸也困难起来,她不能让连玉这么做——李兆廷朝她看来,目光带着丝严厉的禁止,素珍歉疚地朝摇摇头,缓缓站了起来。

连玉背向而立,不曾看到,无烟却就在她对面,她似乎看穿她心中所思,一双秀美蹙得紧紧的,眼中透着安慰和担忧橼。

双城冷眼看着一切,眼睫狠狠跳动着。素珍深深吸了口气,向他们走去。

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里,有人一步一步悄悄从人群里退了出来,反正人们的主意力并不在她身上,在连玉对孝安说出那句大逆不道的话前,她就退了出去闼。

她记得,来路上在偏殿见到过提刑府的人。

为方便行走,她将裙子掖起,露出两截纤细白嫩的小腿,她从长长的白玉石阶上疾步而下,裙裾后摆随之曳动如莲,如同一朵千娇百媚的花,一团魅惑潋滟的雾。

负责守卫的禁军看到女子美丽的足踝,无不吞了口唾沫,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向她行礼,“公……”

她毫不理会,也根本不曾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跑得飞快,冲进了偏殿。

偏殿里的人看到她都无比惊讶,追命愕然,“这个……你你怎么来了?”

无情和小周站得极近,就像原本依偎在一起,看到她都有些警觉,略略分开一些,早有其他认识她的其他大臣家奴行礼拜见,“小的见过公主。”

一时,殿内等候的人都纷纷下跪,行礼参拜。

连欣胡乱一摆手,让众人起,就走到无情面前,气喘吁吁道:“无情,无情……怀素她出事了。”

她说话之际,小舌舔舔干涸的双唇,双眸如鹿受惊般怯然,扫视了一下无情和小周挨得极近的身.体.。

无情神色一紧,立刻扶住她,“怎么说?”

小周看着她,目光有丝冷漠。

连欣也没理会,悄悄握住无情的手,“怀素的身份被……”

无情一环四周,立刻道:“走,出去说。”

一众人走到殿外,连欣将事情道来,众人听罢,追命和铁手面面相觑,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末了,铁手难得先咬牙切齿的开了口,“她竟也是个姑.娘家,甚至还是逆臣之后。”

追命不合时宜地插了句,“我们会不会被连坐,全部死翘翘……”

铁手狠狠瞪他一眼。

小周神色也是非常古怪,低低喃道:“好啊,原来竟是冯家小姐,这冯家竟然还没有死绝。”

她眉头紧蹙,看向无情,“这下糟了,早知就该听权非同的话——”

无情冷静地分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躲得一时又如何?”

小周不同意,反驳道:“至少人不在,无法验明正身,能躲一时是一时,兴许皇上就摆平了。”

铁手和追命看二人神色,似早知些内情,追命怒气上冲,冷笑一声,“原来,这事儿谁都知道了,就只有我哥俩不知,谁爱管谁管去。”

他说着拍拍铁手,竟要掉头离去,小周冷冷道:“你们即使知道能管么?大言不惭。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老子也是今天才知她是冯家小姐。”

追命狠狠扫她一眼,拔腿就走,铁手闻言也大为震怒,相偕离去。

“如果你们还把我当兄弟,把怀素当朋友就给我站住。大难临头真要各自飞吗?”

背后,无情声音也冷冷而来。爱夹答列

二人身形僵住。

无情侧脸如刀削般冷峻清隽,连欣看得脸上发烫,见铁手二人转身回返,她小声道:“无情,我先走了,我不能出来太久,如果让母后知道会很麻烦。”

“皇上——”

殿上,就在连玉转身、面向众臣之际,孝安厉喝一声,双城奔了出去,一把握住连玉手臂。离连玉几步之遥,素珍定住脚步,只听得双城苦笑说道:“皇上,请三思。”

眼前女子目光过于凄苦,握着他的手颤抖得厉害,那酷似阿萝的双眸仿佛在低泣,连玉不觉微微拧住眉。

素珍如鲠在喉,突然想起连玉那句,你不及阿萝一分好,她还不如双城吧。

她无从证明她其实也爱他,毕竟她慢了,但该做她不会胆怯,哪怕今日要死在殿上——她看向太后,正要承认自己的身份,有人低喘着从殿外跑进,直朝她踉跄跌来,同时大声喊道:“谁敢动李怀素?她是本宫驸马!”

素珍本本能地出手相扶,闻言心头一震,瞪着来人,“连欣,你说什么?”

不说素珍,从孝安到百官,都被忽忽惊住,这下,连远来是客的妙音也忍不住倒抽了口气,毫不礼貌地脱口而出,“太荒唐了!”

连玉将双城的手轻轻拿下,眸光微烁,似若有所思,双城心里仿佛被什么堵住,紧紧攥住双手,心底的秘密几乎脱口而出。

孝安一张美艳的脸庞几乎尽数扭曲,震怒的眉目变得狰狞,“混账,连欣,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连欣站在素珍身边,被孝安喝得浑身发抖,但她一挺胸膛,张口就道:“母.后,我很清醒,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做什么,我不能让我爱的人受到侮.辱。我……我已经是李怀素的……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是男还是女。他既是男子,又怎会是冯家遗孽?”

她一口气说完,脸色艳红得仿佛烈火燃烧,眼中却俨然带着母亲的霸气,环视整殿。

群臣尽皆愕然,惊诧得相互瞪视,“这……”

有些不知内情的臣子竟不由得对连欣的话有些信服起来。

莫说堂堂金枝玉叶,即算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也断无拿自己名节来说事的可能,若非属实,怎敢如此说话,这种话都说了,他日谁还敢再娶!素珍给连欣可劲的使眼色,连欣却回以眼神示意:总而言之,你别管。

她眨巴着眼睛,突然掏出一把匕首,快步走到黄中岳面前,横匕驾到他颈上,“老匹夫,你们谁敢让我的驸马脱衣受检,这是大侮辱,谁敢我便先杀了谁!”

黄中岳脸色一阵铁青,殿上窃语四起,孝安怒不可遏,冲上前去直接便给了连欣一个大耳刮子。

“当啷”一声,匕首掉到地上。

连欣被打得嘴角溢血。她并非第一次吃母亲的耳光,但群臣面前终究还是第一次,换作平日,屈辱难申,必定大闹一场,此时此刻,她只是抚着脸,一声不吭的盯着孝安,她目光闪烁得厉害,分明是深深惧怕着孝安,然而,眸中一抹倔强深嵌,熠熠发光,又分明是要对抗到底的姿态。

孝安被激得怒气翻涌,再爱这个女儿也按捺不住,一挥手又打了过去——

掌到半空,却被人紧紧握住,动弹不得。

掌心干燥,力度刚劲,正是连玉。

“母后,请成全欣儿。”连玉淡淡的说。

孝安怒极反笑,“皇上,那是你妹妹,你却要把她往火里推?”

“欣儿年幼无知,做错了事,丢了皇室的面子,是该责罚,但正因她是朕的御妹,朕尊重她的选择。”连玉朗声而道,声势夺人,语气强硬之极。

连玉一帮臣子也不是吃素的,严鞑没有出声,站在一边,目光异常深沉,蔡北堂等却立刻见机跪下,齐声道:“请太后娘娘成全。”

权非同饶有兴味地看着,突然朝晁晃一瞥,晁晃会意,他心中对连欣其实存了丝异样的感情,虽并不情愿,还是立刻下跪,权非同门下众人察言观色,一看晁晃动作,自然识做,登时跪了一地,同声呼和。

黄中岳等人惊疑不定站着,其中一些老臣和孝安也是有些交情的,都望住孝安,盼她拿捏主意。

慕容景侯和连捷相视一眼,却知大势已去,连欣的一个搅浑,连玉权非同二人联手,将情势再次扭转过来。

魏成辉也是气血翻涌,只是,受到李兆廷暗下投来的一瞥,立下便将情绪稳住,他故意叹了一声,道:“太后娘娘,您今日所说所做都是为社稷计,但落到有心人眼中,却不免误会您是干预朝政,这您有理,皇上也是有理,也罢,还请娘娘海量成全。”

连玉目光微深,魏成辉明着调停,话中却无一不是离间,果然,孝安一声轻笑,漠然说道:“皇上,是哀家多事了,哀家这就回宫,省得在此碍了谁的眼。”

“只是,哀家奉劝一句,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一旦真相被揭,你该知道后果,一头栽下去的人,就等着引火自焚吧。”

最后几句话她压着声音,只有连玉和在他身侧的双城听得真切。

连玉额角重重一跳,目光一下变得阴寒无底,极其可怕。双城见状,心中疑窦顿生。孝安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一众女眷很快退个干净。

经过素珍身边的时候,双城冷冷说道:“冯小姐,你真.jian。你被你的男人抛弃了,就跑来勾.引我的男人。我从未动过你的男人,你却夺走了我的男人,相信我,你会得到报应的。”

若在平日,素珍必回顶回去,但此时,她没有任何话可说。

连玉回到銮座,只说了句“公主婚事,由礼部操持,只是如今国丧未过,两年后方可举行大婚,今日到此,退朝”,便领连欣往内堂离去。严鞑跟着离去。

礼部尚书朱启光慌忙领命。

看着那道高痩挺拔的身影,素珍心想,一场大灾难,终于还是被他压了下去。

她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场悠悠大梦。梦醒了,她其实还在刑场上,为报仇而来,又或许,她其实从未离开过淮县。

朝臣紧跟着退散,许多人投来探究的目光,但到底没有人敢过去道声“恭喜”。

太后的心明摆着,皇帝的心,从头到尾,谁也看不清。

霍长安冷冷看她一眼,搂着连月先行出殿。

素珍仿佛没有看到眼前一切,直到李兆廷过来,声音低沉的对她说,“我们找个地方谈一谈好吗?”

她方才开口说了一句“你走吧”。

“那就再说罢。”

李兆廷眸中划过一丝暗哑,勾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