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玉嘴角一绷,终归没绷住,还咱娘,这人!

“我娘不喝酒。”他薄哼一声,素珍大喜,回身奔到他面前,搂住他脖子,在他颊上一吻。

玄武和明炎初默默叹了口气,赶紧步出马车。连玉反手将素珍搂住。

夜,隆盛的灯火映照在数幢雄伟开阔的庙堂檐蓬,这是一座寺庙,但这绝非一座简单的寺庙。佛庵精舍占地连绵,宝相庄严隐于半山绿茵绵延之中。

一辆马车疾驰上山,到得大殿正门,马车停住,一个头拢披风罩帽的红衣女子急步而走。

从她眼中,可见大殿布置大气华宏,当中供奉数尊金碧大佛,佛前有两名老和尚带领着座下约莫百名和尚做披着大红袈裟在做晚课。殿外两名小沙弥迎上,态度十分恭谨,似对这女子并不陌生。

她似乎不为烧香拜佛而来,劈头就问,“静慈师太何在?”

“和往常一样,在自己禅房之中。”一人说着,另一人先行,似前去通报。

“嗯。”

女子淡淡应了声,行色十分匆匆。

这佛堂所在,竟有师太,未免有些荒诞。然而,女子和沙弥明显都不这样认为。穿过几个院门,小沙弥将女子带到内院一间十分深入的屋子前面,这屋子和别处不同,竟有两名穿着道袍的中年女子把守。

见女子前来,两人颔首,其中一人拍了拍门。

“是月儿吗,进来罢。”里面传来一道低柔的女音。

这声音听着上了些年纪,但竟十分娇柔好听,犹如燕莺。

女子将罩帽摘下,果露出一张长眉入鬓十分艳美的容颜来,正是长公主连月。

这时,两名女道已然将门打开,连月迅速步入。

但见里间十分宽阔,布置精雅,有做工十分考究的床榻、书案、桌椅、香炉……屋子尽头居中两侧有通道,里间还有天地。这邻近一张桌案上,放着一套茶具,四只杯子。一个身穿淄色道袍的女子挽髻背对她而立,缓缓看着墙上挂画。

“母妃有客?”连月瞥了眼桌上尚冒着热气的茶具,有些疑问地开口,“什么人?”

“行了,难道你还怕母妃偷汉不成?说,这次过来找本宫为的又是何事啊?”女子淡淡说着,过身过来,但见她五十上下年岁,脸上并未施胭用脂,容光却仍显娇艳之色,颇是动人。

这是个年轻时候长相十分甜美可人的女子,比连月更柔美几分,但她眉眼中一抹利色,眸光掠动间气派慑人,和这容貌有丝不相称,也昭示着她来头绝不普通。

这自然就是连月生母,先帝最爱的妃子霭太妃了。

她这位母亲也是个难缠人物,不下孝安,连月也不去理会那么多,直接便道:“七弟他似乎看上了魏无烟那小蹄子。”

她语气愤厉,纵是霭太妃也向来少见,又听得消息震撼,倒也是微微怔了一下,只是,这位娘娘随即淡笑,“你何必管他那么多?你不也夺了她男人,捷儿也是年少心性,玩一玩新鲜罢了,且由他去便是,腻了自然便弃了,到时你还可落井下石一把,此时何必性.急?”

连月闻言,微微吁了口气,“母亲教训的是,是女儿一时情急了。”

“嗯,”霭太妃慵懒的叹了声,眉尖处堆出丝冷笑,“这皇室之中,有多少个男子是专情独一的。你且宽心吧。”

“长安便不一样。”连月道。

霭太妃看了女儿一眼,“没出息的东西!净想着你那小侯爷。孝安的外甥能是个什么好东西!当初若非你要死要活,本宫是你愿你下嫁普通官员的儿子都要强。”

“强,他可是率领过大军,上过战场打过大仗的人,母亲,他若非是孝安的外甥,你也喜欢不是吗。”

霭太妃微微冷笑,不置可否,“他呢?”

“我说想找母亲说些体己话,不需他陪。”

“你如今身怀六甲,他也放心?”霭太妃睨了睨她,语气中似乎透着一丝古怪。

“原是不放心的,今儿还为了七弟对我无礼一事差点动起手来。但你知,他尊重我。驾车的又是父王以前赏你的大内好手,不比他的人弱。”连月微微一笑。

“你倒是将他彻底收服了?可这有何可喜的,等你成功让他舍了孝安那女人才笑罢。”

“母亲,你明知这事并非一蹴能就。那到底是他亲姨娘啊。”

“罢,你就只会应对我,孝安那里可是侍候的妥妥帖帖。说吧,这次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母亲,我想向你借些人手,武功厉害,且身份难以查明的。”连月神色一凛,语气也严肃了起来,“你必须借给女儿,我要长安他彻底交心于我。”

“人手?”霭太妃皱眉,神色也是微微一紧,缓缓问道:“你要这些到底想干什么?跟魏无烟动手?”

“女儿怎会跟她动手!霍长安心中还是有些旧情的,若她有个什么闪伤,霍长安岂非惦记她一辈子!你先别问,女儿自有安排。你到时就会知道。”连月说着抚了抚肚子。眼睫投下一层疏冷的阴影。

“长公主和娘娘真是母女情深。”眼见连月离去,三个男子从内堂缓缓走出,其中一人微微笑道。

——

PS这面两节是重点。

301

“让权相、晁将军和李侍郎见笑了。爱睍莼璩”霭妃叹了口气,“因我这女儿如今并未能完全掌控霍长安,商议之事也便先不与她说,也省却走漏风声之祸。”

方才出声的正是权非同,他闻言笑道:“哪里哪里,娘娘贤婿逍遥侯骁勇善战,乃一大助力,长公主若能将他收服,这场仗就等于赢了一半。”

“霍长安,”霭太妃沉吟着,点了点头,“只是,正如月儿所说,霍长安与孝安那妖妇感情十分和睦,虽与月儿好,也不可能为我所用,甚至掉转枪头相向。”

“不知权相可有方法劝降?”

“权某目前亦尚未有头绪,娘娘莫急,属于七殿下和娘娘的权某一定替二位取回,完成先帝遗愿。辂”

晁晃亦道:“若霍无法归顺娘娘,晁晃定必将他慕容家军队制服,为娘娘誓死效命。”

霭太妃眸光大盛,她快步上前,扶住二人手臂,感慨出声,“先帝有你等忠臣,乃先帝之幸,我儿之幸。”

权非同看了义弟一眼,“霍长安成名在你之前,你绝不能轻敌。娴”

“是。”晁晃闻言虽心有不甘,但还是立刻回应了。

霭太妃道:“只可惜,霍长安此处不免棘手。”

这时,李兆廷轻声开口,“娘娘,师兄,要霍倒戈难,但若霍能不相助孝安,则已等同少了一个强敌。倒不一定强求是否能连成同一阵线。”

“慕容景侯就好比,廉颇老矣虽尚能饭,但若要论武力耐力,是无论如何都不如晁将军的。”

“李侍郎此言倒是十分有理。”霭太妃颔首,只听得他又说道:“目前另一个影响整局棋子的因素,就是魏太师了。”

“这老狐狸狡猾,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盘算什么。是归附于其中一方,将另一方打败,还是隔岸观火,坐收渔人之利?抑或是等尘埃落定,方才出来依而附之?我与他盘桓几次,装疯卖傻,滴水不漏。”权非同冷冷笑道。

“权相,依你看,这该如何施为?”霭太妃问。

权非同温声道:“太妃莫急。设法令霍长安退出这场战局、并摸清楚魏成辉的想法,你我从长计议,晁晃,你暗中加紧你手下兵士的操练。”

“另外,柳将军几名副将我已借赈灾之行出京联络过,那边已开始将当初解甲的兵士暗中召集回来,设营地练习,到时响应你我。”

霭太妃听到此处,倒是眼眸一亮,“权相已与柳将军旧部联系上?”

“不错。连玉从前就想拉拢柳将军建立慕容家以外自己的势力,可惜,柳守平推崇的始终是仁和谦厚的七殿下。连玉自然留不得他,登基后立刻铲除异己,将柳抄家,其副将大都不平,率小部份兵勇解甲归农,此次,权某以为柳将军报仇和扶植七爷为由,立下得到他副将的响应,这部份兵士虽只有三万余人,但勇武不可小觑,又是一股暗力,届时可出奇不意,这正是权某此行向太妃禀报的要事之一。”

“好,”霭太妃也是激动,眸中熠熠生光,“一切便都有劳权相和二位了。”

“份内之事。”晁李二人连忙低头躬揖。

“另外,”权非同顿了一顿,“权某此次过来,还有一事相询。”

霭太妃:“权相请说。”

“当年皇帝生母暴毙一事,不知是否太妃所为?”权非同缓缓问道。

晁李二人亦神色一紧。

霭太妃眸光微暗,嘴角勾出丝笑意,“说到此事,本宫也是颇感兴趣。听说今年上京出了个人物,唤作李怀素,如今要重审此案。”

“捷儿与连玉素来交好,本宫这母亲也劝说不了,权相昔日以此事劝诱,警诫他来日大祸,其时你我未曾会面,但本宫听得他如此问道,便告诉他……是。”

提刑府。

素珍和无情等在大厅研究明日开棺各项事宜。连玉不忍见亡母腐败的尸身,届时不会过去,将派几名专为死后皇族做防腐和入殓的入殓官过去。素珍也将从提刑府带仵作随行。

素珍本便有些医术在身,自小又好些杂书,加上这些日子以来,看书、看前提刑官留下的笔录、硬着头皮出入义庄请教仵作,恶补了许多作为提刑官该知道的知识。

她准备先从尸身着身,查看她到底是因何而死,只因据记载,这七窍涌黑血而死,疑是中毒,但又查不出具体毒物。她希望先查出具体死因。

转查当年案发晚上所有人和事。事关重大,一天未必就查出出结果,因死者身份特殊,又怕搬运途中出现损坏等情况,是以,提刑府一干人等明日将暂时搬家,到皇陵附近……暂住。

连捷虽跟过来,但无烟始终留在大厅和众人一起,他也不能说些什么,他也非纨绔子弟,手上许多朝廷要务处理,临走前,众目睽睽之下,突地走到无烟面前,道,我今晚尽快将事情处理好,你们一走数日,明日若得空,我会过去找你,到时再说。

“七爷——”

无烟只开了个口,连捷却打断她,握握她手,“你今晚好好想一想。”

白袍飘飘,他几乎话落便即转身离去,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小周羡慕的说,“娘娘,七爷多好,听怀素说,他今儿实在太男儿了,你不要,小生可就要出手喽。”

无烟和他们熟悉了,也会开几句玩笑,“那你请用。”

小周眉开眼笑,“真的?”

“你敢?“无情淡淡瞥她一眼。

小周挑眉:“有何不敢?”

素珍帮无情说话,“小周,连欣可是对我们无情喜欢的紧,你可别后悔!”

无烟听着追命和铁手大笑,一堂的笑声,对素珍说到院子走一下,不用她陪,素珍知她想自己想想事情,也便由她去了。

无烟走回素珍寝室所在的院子。

她缓缓坐到石桌前,想起墓室情景,她是感激连捷的,但更多是想到霍长安对连月的亲密。

“霍长安。”她突然低低说了声。

对面檐上忽地传来一声轻响,她一惊站起,警惕看去,“是谁?”

然而青空朗月,檐上一片虚空,哪里有半丝人影?

她却知道,是谁!

“连捷,你的心意我都懂,你明天莫要过去了,容我想想。”

想想怎么拒绝。但现在,她并没再次挑明,这样,也许他会让她独处几天。

对面檐顶又是一声遽响,她蹙眉转头,只见树枝仿佛有劲风狠狠扫过,拍打在檐上沙沙作响。

连月回到霍府的时候,霍长安正半倚在床上看书,似乎在等她。

她微微一笑,唤了声他的名字。

“怎么,跟你母妃告完状了?”霍长安一开口,就是带着薄薄邪气的取笑。

连月有些始料未及,轻嗔地瞧了他一下,“就侯爷聪明,谁说我去告状来着。”

“你弟弟的事,你会不跟你母妃说?”霍长安微勾唇角,“夫人,你我做夫妻也有好些时日了。”

连月心里其实是惊喜,只是脸上仍装作不高兴去试探他,“长安,你心里在嫉妒我七弟吧?”

霍长安“嗯”了一声,连月一下如坠冰窖,她死死盯着他看了一会,但见他目光如魅,不好猜度,她冷笑一声,将本打算沐浴已褪到臂上的衣袍重新拉上,转身就走。

才走得几步,便被他大步走过来,拦腰抱了起来。

连月被他一闹,低叫出声来。

“哎呦,别闹,知道你跟我玩笑,小心孩子。别人都要听到了。”她笑着打他。

“听到就听到。”霍长安狂妄的道,甚至一脚将门踹开,抱着她走到外面。

路上,奴仆丫鬟见状,都纷纷低笑见礼,又连忙避走。

连月心头如蜜甜。她靠在他怀中,看着他坚毅如刀削的下颌,“长安,我明天还得到母妃那走一趟,她让我听护国寺主持传经,为孩子加持些福荫。”

“你母妃就是麻烦!我陪你过去。”

“那种地方得有多闷,我自己过去便成,你在家喝酒看书多自在,我可不愿你过去受罪。”连月笑道。

霍长安深深看着她,黝黑的眸中渗出一丝动容,他小心将她放下来,也不顾经过仆人的窃窃暧昧目光,就在阔大的庭院当中,低头吻住她双唇。

“慢着。”

翌日,在僻静幽深、阴霭四垂的皇陵入口,守门禁军跟素珍见过礼,众人正准备往地宫而去,未想到背后传来一声低语。

302

传奇,302

众人转身一看,只见连月站在牌楼门口,看着无烟。爱睍莼璩

素珍不喜连月,但礼数不可废,率众人见礼。

连月微微一笑,走了进来,“魏妃如今既暂宿提刑府上,本宫忖今日必随李提刑来此,本宫找魏妃有事商谈,可否借一步说几句话?”

昨日连玉在此,连月无论如何不能妄为,如今她怎能让无烟与她独处,她正想说话搪塞推辞,无烟低道:“我能应付,你先办事去。

她看向连月:“请。辂”

“好。”连月笑答。

别前,素珍拉过无烟低语,“这女人不会有啥好话,能斡旋则斡旋,不愿的话直接拍拍屁股走,咱们不怕她。”

无烟心中温暖,只道:“我来处理,快去,莫把正事耽误了。怀素,有些事,我总归是需要自己处理的。嫫”

素珍一行人离开,两人也缓缓往皇陵深处走去,无烟也不想与她耗,直接开口,“不知长公主来,是想跟无烟谈什么?”

“本宫从前以为,你是个可敬的对手,可惜,你得不到长安,却去勾.引我弟弟。”连月停住脚步,一字一字说道。

面对着她眼中的嘲讽,无烟笑了,“可惜,你从来不是一个可敬的对手,既然如此,我何苦要敬你。七爷要喜欢谁,要待谁好,我不能阻止,这,也许正因了那句报应不爽吧。”

连月心中一沉,但她很快便拿出最锋利的言语来堵她,“用我弟弟来作替代有意思吗,你心里想的还不是霍长安,知道吗,长安昨晚欲与我行.房,但又顾忌我腹中孩子,我让他去找竹歆,你道他怎么说?”

“他拒绝了,怕我心里难过。行,你就和连捷一起罢,我那兄弟姬妾只比霍长安多。”

母妃说的是,连捷的事,她不急,但是,她还是要让不好过。谁让她竟敢以她弟弟来报复她。

无烟终于明白,只要连月祭出一个霍长安,无论她再占上风,还是会输。已经平复多天的心悸之痛一下促起,仿佛千万根针同时狠狠刺进心窝,她身子一颤,想起素珍的话,直接便走。

玉妃的陵墓在陵园深处,要往里走上好一段路才到。素珍担忧无烟,频频回头,但绕过数个祭殿,连氏祖宗多个陵墓,早已看不到一丝半毫。

“到了。”无情轻声提醒。

素珍精神一擞,要干活了!

众人打开墓门,燃开火折子,走了进去。仍是昨日那条狭窄幽长的甬道,无情与小周在前,素珍与铁手追命在中间,两名仵作于后,往深不可见五指的墓穴深处走去。

众人的脚步声在幽静的地宫显得格外瘆人。

素珍颇没出息的扯住铁手和追命的袖子,突然,无情压低声音道:“停,里面似乎有呼吸声,倒是……怪了。”

无情是这里面武功最高的,耳目也自是最为锐利的,为人更是敏睿谨慎,可是,这不是酒楼,不是店铺,不是宅院,怎会有人!

一时,众人不由停下脚步,虽艺高人胆大,也不免有些惊心。

追命随即想到什么,笑道:“不是说皇上给我们派了入殓官过来吗,兴许就是他们。老大,瞧都被吓的。”

“不,”素珍突然道:“不是入殓官,若是他们不会不兴灯火,听到声息不会不前来相迎。”

“快撤!”无情忽地大叫一声,同时,空气中飘来一股如死腐败烂一般的腥臭气味,

众人大骇,这墓室里头……有埋伏!

无情拼着吸入气体,一手罩到身旁小周的鼻口,又厉喊一句,“灭火,屏住呼息,这东西只怕有毒,快往外撤!铁手、追命,保护怀素!”

众人几乎立刻吹熄手上灯火,返身狂奔而去,然而,就在此时,数道剑光从众人头上劈刺下来,将甬道深厚的黑暗全数划破!

方才火折子光芒微弱,这地宫建在地下数丈,极暗极黑,这刺客竟以倒挂的姿势,一个一个匍匐在众人头顶的石壁之下,如今见机杀来。

黑衣人中有人燃了一灯,掷于墓穴前方,让整个甬道不至于完全暗黑无依,利于厮杀!

也亏得几名六扇门捕快并非浪得虚名,仅靠孝安提携而进,身手皆十分了得,生死关头之隙,追命低吼一声,将素珍揽进怀里,用自己手臂替她挡下一剑,另一只手抽出腰间佩剑,和一名黑衣人战了起来,铁手挥舞双拳,霍霍生风,硬是接过三名黑衣人的攻击,让二人先逃。

无情和小周的情况最糟。两人背贴着背,替对方护住身后,然而小周咬牙力战三人,无情更是一人与五人拼命。

但两名毫无武功的仵作就并无此幸运了,被一黑衣人冷笑一声,一剑猛捅而过,将两人串到一起,洞穿成两个血窟窿。两人闷声一声,便再无声息。

然而,这黑衣人虽不过十数,武功竟十分厉害,又占了先机,众人更是吸入毒烟,头昏力沉,加上激烈战斗之下,又如何能不呼吸,渐渐支撑不住,先后中剑。

混乱中,无情一声闷哼,小周怒叫,“瘸子,你疯了,谁让你替我挡这个!”

素珍外,无情俨然众人核心,他武功最高,既而受伤,众人心神教此一扰,剑势顿时被打乱,变得无章。

与无情交战的黑衣人中,有众徒之首,他轻声笑道:“加紧攻势,他们支撑不了多久!定取那李怀素首级。”

素珍知仵作已死,平日虽无深交,却也一场共事,清白无辜,如今生死以交的兄弟朋友都困在这地宫之中,这些刺客都是什么人?!他们是来办案的,难道是……她一惊之下,心中悲愤,暗道:连玉娘亲,请保佑我们逃出生天,我等不能如此憋屈,就死在此地!

人急生智,她浑身一个激灵,一扯背在肩上包袱,不顾毒烟,厉声喊道:“我包袱里有都毒灰,为测试印证玉妃娘娘所中何种毒物而备,为误中剧毒,我等皆服过解药,如今,我们便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她断断续续叫着,手脚却飞快,众黑衣人闻言,本欲舍了各自对手,齐向她攻来,然而,她早将东西抓好,话声方落,众人只见一大把粉末扬洒于半空之中,熠熠而亮。此洞虽窄,却甚高,黑衣人相顾一眼,几乎同时跃起,跃到更高的地方,避开这尘粉。

便是趁着这千钧一发之机,提刑府众人拼尽全力,各展绝顶轻功,杀了出去。

“不对,这是石灰粉,小贼诡计,追!”为首黑衣人吸入些许余末,猛然恍悟,厉声大喊。

“是!”众人得令,立下飞身而出,向墓门方向急奔而去。

素珍一行出得墓穴,不敢怠慢,仍飞身奔驰,众人各自身上挂伤,狼狈不堪。无情最重,数道减伤,其中肩膀一道深可见骨,小周眼睛微红搀扶着他。

素珍头目眩晕,胸闷欲吐,她武功最差,闭气能耐也是最糟,方才张口说话,毒气吸入最多,但万幸的是,她那让连玉也中过招的玩意儿,是她无论居家还是旅行都永远随身携带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