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的朝堂是静的,只有她的声音,不大,但是都能听到。

连玉眸光短暂地闪了下,但依旧是盛怒。

在这寂静当口,霭太妃倒是笑了,“不错,这便是本宫要与皇上说的,本宫早便听说皇上跟前出了个红人,今日偶遇,这为人看着风趣,更是个好官,真是恭喜皇上,多了个好门生,相信无论凶徒是权还是贵,李提刑一定会秉公办理的。”

她和连玉说话,眼梢却是微挑,落在孝安身上,秉公办理几个字咬得甚响。连捷蹙眉看着自己母亲。

孝安脸色很难看,比方才连月出言更难看百倍。慕容景侯上前,抚慰般站到她下首。

连玉淡淡回了霭妃,“太妃见笑,这是他的职责,应当的。”

整堂仍是静悄悄的,谁都看出连玉浑身紧绷,紧紧盯住素珍的一双眸子,阴沉之极,方才的风波局面,他还是好说话的,此刻反而才真真动了怒气。

跟了连玉两年,对这个皇帝还是了解的,他平素似乎并不太难说话,但真惹到了他,不是好玩的。整治官吏,从中央到地方,死了数十人。

风口浪尖上,没有谁开口。哪怕知道这李怀素和皇帝的关系暧昧古怪,每次祸事过后,似乎更受宠,可即便是高朝义、司岚风这些近日和李怀素走得算近又被连玉颇为看重的年青官员都不敢开口。

这李怀素职场生涯几起几落,劝好了,是皆大欢喜奔结局,不好是一起冬瓜拌豆腐。

节骨眼上只有刑部尚书萧越满眼操你大爷的盯着素珍,走出来跪倒向连玉喊冤,连道刑部是秉公办理,权非同也稍微动静了下,朝听雨方向作了揖。

百官终知,这谈吐不凡的老者果是听雨,但更多是对这突然炸起的案子百般猜测思疑起来,毕竟,不久前,连玉方才向外宣布了顾惜萝的身份,澄清当年死的是其堂妹顾双城,为她正了名,顺位而下,慕容缻妃位“贵”,魏无烟“淑”,赐她德妃名号,只差没落玉牒,稍顷内务府择下日子,玉牒一下,便算是正式赐妃了。

对于顾惜萝和连玉少年时的关系,有些老臣子是知道的。

这件案,关系到官员之女和死而复生的宫妃,这妃子更是天子的心上人,如何不惊奇猎艳?

魏成辉见权非同状,心下微沉,但盯着素珍,唇角却微不易觉察的抬了下。

这满座紧绷、各怀心思,静待连玉对此搁话之际,顾南光浑浊的目光突然清明了些,咧嘴便向阿萝走过去,“好侄女,幸好你告诉我可以找李提刑。”

阿萝自素珍向连玉禀报后,一直蹙着眉头,闻言,瞳眸一刹放大,苦笑道:“叔父,我知你恨我,但你——”

她飞快看向连玉,目中带着紧张,“我没有,我是曾有过这个想法,也曾找过叔父,想让他找李怀素,但总算并未付诸实行,自你跟我说了那番话,我就再也没有去做什么。”

连玉看着她,从初时的审度,到颔首。

顾南光的话全殿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阿萝靠近连玉压着声音,听到的人不多,但素珍就在二人寸步之外,却听得清清楚楚,连玉的肯定也看得明明白白。她的心又被刺了下。

“阿萝,我待你就似亲生,你怎能如此回报于我?怪不得我当时总觉得你哪里不对,可你和双城自小长大,总是惟肖惟妙的,你后来又去了游学,回来长大了我更不注意,你把脸弄成了妹妹的模样,冒着妹妹的名字生活了这么多年,你不会于心不安吗?是你间

L接害死她,若当年去的是你——”

顾南光满眼痛苦,面目狰狞大声质问着,忽而几步上前,给了阿萝一记耳光。

但他很快被连玉一脚踢飞,跌到数丈开外,连玉微掩在阿萝面前,冷冷看着他,眸中极快的闪过一丝杀意。

阿萝不顾狼狈,连忙握住连玉手臂,“别动我叔父,算我还他的。”

顾南光在地上厉声笑,连玉目光一动,门外禁军涌进,迅速将他狠压住。

整个过程不过须臾,众人还在余震中,素珍看着护在阿萝面前的连玉,却想起四五岁的时候有次她把李兆廷惹烦了,被他忽悠到树上掏马蜂窝,被蛰了满脸满身的包,痛得大哭大叫,现在心情,竟像那天的包。明明是风马牛雷不相及的两件事。

“李怀素,好,你既满腹道理,那么,朕便给你一次重审的机会。牢里的人先押着,要斩要放,重审后再作定夺。”

幸好,连玉的声音终于掷到了她头上。

定了,就可以走了。她心想。

可是,没完。

“但是,凡事有先后,你此前不是接下玉妃的案子吗,先把玉妃的案办了,再去办这个。那也是你的本份。”

“另外,两案重大,一关系到皇室宗亲,一关系到宫妃亲眷,李兆廷,你在吏部办事出色,朕暂调你过去协助李提刑办案,若办不成,这后果你们……承担!”

连玉高高在上的宣布着,眉梢挂着嘲弄般的冷漠。

素珍心本便堵得慌,这下是在烧,她想冲上前去——可抹了眼顾南光的境况,她咽口唾沫,只是冷冷回望过去。

又何止她惊,朝堂上所有的人都是惊怔的,都想不透连玉为何如此安排。

全场约莫只有萧越是暂且心无旁骛地高兴的,即便方才连玉并没搭理他,但这后果自负几个字让他通体舒畅起来。

这就好比一个地儿起火了要救火,用的是布,可甭说以布浇火,就是以火浇火,只要连玉说成便成。

权非同自刚才便一直皱着眉头,此后眉头皱得更深,盯着这一切。

倒是李兆廷向来镇定,此时,仍是如此,他甚至目不斜视,也没有看连玉身边的阿萝,上前恭身接旨。

事情到此才算完了。

素珍今日过来,是请旨办玉妃案的,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其后,朝散。连玉令严鞑与权非同着手安排科举事宜,阿萝求情,连玉令人把顾南光送回府邸,暂无追究,又让权非同设宴宽待听雨一行,嘱咐阿萝也出去跟老师一聚,命连捷连琴招待石守敬二人,霭太妃携连月离去,又和孝安说稍后会回宫小住些日子,和姐姐聚聚旧。孝安也不多话,不咸不淡说了声“再好不过”。

素珍没有走,向连玉请求私谈。连玉准了。百官离开的时候,都不免朝她看几眼,这位状元姑娘又摊上两件瞩目大案,怎能不让人心痒,之一还是情敌的案子。而连玉似乎并不太愿意承办此案,讳莫如深,令人更想知道这背后没有浮出水面的东西。

阿萝随听雨走的时候,看了看连玉和素珍,但没有说什么。有些事,再防也没用,谁能防得住一个皇帝?但若她抓住他心,便不用怕什么。

终于,殿上只剩素珍、连玉和连玉几名近侍。

素珍淡淡道:“你让他们出去。”

“你们出去。”连玉如她所愿。

“主上……”明炎初迟疑,青龙开了口。

“出去,她如果想杀朕,也得有本事才行。”连玉语气更是寡淡到极点,但带着不容违背。

这种不知该说是淡定还是轻蔑让素珍直想朝殿上金柱狠撞十下然后一脸凶血跑到他面前揪起他领子道别逼人太甚尼玛老子疯起来也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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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意淫归意淫,她要当女神经病,也是拿连玉的脑袋去撞柱子,否则,那才真真是傻蛋所为。

玄武等人出去后,她只是冷冷问,“为什么?油”

连玉坐在殿上,“什么为什么?”

“你何必明知故问!”素珍冷笑,“为什么要把李兆廷弄到案子里去?”

“你心疼了?”连玉抬了抬眉毛郭。

素珍又惊又怒,那把火烧得直想冲上前——

“我、和李兆廷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心疼他。”她本想说,你说对了,我真心疼他,来个你死我活。

但是,她虽不再爱李兆廷,也犯不着如此害他。

她只咬牙道:“这个案子,与他无关,我办案无须其他不相干的人在,结果是他不服我,我也不服他。微臣解释得可够清楚明白?”

连玉忽而起身,目中挂着清清楚楚的狠色。

“朕不需要明白,需要明白的是没把脑子带出门的你!第一、朕母亲的死你若查不出来永远也不许碰这顾双城案,第二、你若果真如此长进把我母亲的案子结了,那末,朕再给你提一个醒,这顾双城案你若又如审裴奉机时把天捅破了,这次不会有人再替你擦屁股,这责任追究到承办人身上,朕便让李兆廷替你去死!你珍惜他不珍惜他都好,朕对他可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心!如此,你懂了吗?”

他说罢,冷笑一声,拂袖进了内堂。

独留下心底发寒的素珍站在那里。

顾双城的案子从阿萝开口让她接下一刻开始,她就觉得有些不同寻常,但当时抛不开私人感情真无法接案,及至,顾南光告状,一切听得她心惊,到得霭太妃出来,她原先不知道她身份,但后来权李几人跟她行礼,她方才知道竟是这位太妃娘娘。她明白,这案子是陷阱,可是,霭妃说连玉只是在有需要的时候才为百姓办事。

人们那疑惑和心寒的目光,她没有办法不接。她不能让老百姓觉得投诉无门,感到心寒。

连玉的意思她明白,玉妃的事亦是扑簌迷离,几不能翻,他用这个把时间压住,而双城的死,只怕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是知道些内幕的,这些人包括霭太妃和连玉,查出来怕是要变天?!

她该感激还是痛恨,他们已经形如陌路,他还是为她的安全而考虑?!他把李兆廷卷进来,换在以前,她也许不懂是何用意,但方才他一番话,还有这两年在朝堂上的见闻,她怎能不明。

一、他怀疑权非同,拿李兆廷开刀。

二、若她他日真在双城案查出什么了不得的事,却又不能拿主犯问责,则刑部还是对的,那便必须有人承担这查出来的“错误”结果,那么,他会拿李兆廷当她的替罪羔羊。

三、他知道,她跟李兆廷的过往,她若珍惜李兆廷,想保住李兆廷的命,哪怕查到什么,也不能捅出不该捅的东西。

连玉啊连玉。

她步出金銮殿,看向刺目的日头。

那洋洋洒洒的金光把她眼睛腌得打不开来,她求一句问心无愧,可谁会为这种傻.逼行为说声好?

提刑衙门的惊堂木上,刻有两个字,是她审案时无意发现的。

不知是上任提刑刻的,还是她爹,还是更早前的前辈。

洗冤。

她回头看了眼金銮殿,末了,快步走进这烈日头下。

权府。权非同淡淡看阿萝一眼,却不提私隙,只让她作陪,又和听雨等人告了罪,说有急事去去回,听雨宽容一笑只说不碍,让他即管去,他很快携晁晃离去。

阿萝虽见师尊也是欢喜,但心还是紧绷着。

她想起一件事,那是那天她到双城墓前拜祭前发生的事。她携梅儿先去了趟顾府,本想进门拜侯,但念及一旦全盘托出,顾南光必定反应激.烈,遂到附近买了纸笔墨砚,写了封信,让梅儿交给门房。

信上讲述的是当年事情。

她告诉他,孝安很大可能就是凶手,她当时没有提出找李怀素重审此案,只说她会设法让连玉派人查案,找出凶手。

毕竟,这些年,他待她极好,她打算先由自己开这个口。如果冯素珍不肯,再由顾南光来投石问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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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连玉和她确定了心意,她打消了念头,虽然冯素珍并无答应,但她也没有再让顾南光出面。

没想到,冯素珍还是撞了上来。

她是一定要和她在连玉面前较劲,来证明谁更优胜?也好,就来一场吧。她的状元试、她的大国案,她也很想看看,这次的凶手是大周皇太后,皇帝恩重如山的养母,这个人会怎么做?!

“双城,不,你方才才跟老师交代过,老夫该换称呼了。”

听雨温和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沉思。

阿萝连忙起来,面带愧疚道:“老师,是学生不好,不该瞒您多年。”

听雨摇头,目光慈厚蕴深,“这又有什么,这是你的秘密,你的难处,老师有什么可怪责,就是希望你无论遇到什么,都不忘初心。”

“学生谨记老师教诲,”阿萝点头,有件事她一直觉得奇怪,又问道:“学生不懂,老师此次为何会相帮皇上?”

听雨:“谈不上相帮。老师明白,你师哥和皇上政见不同。”

“为师一生收徒无数,本着有教无类的思想,但后路该如何走,不是为师能规,这世间对错难定,谁对谁错,都在春秋,甚至,有时历史也无法评定。唯有问自己。皇上从太子开始,这十年间所为,有功有过,但这功比过大多,算得上是位百年难一遇的君王。全民科举,利在天下,我等若能出份微薄之力,何乐不为?”

“且作为君主,拜帖下到敌对臣子手上,托交我等,便是看在这份胸襟上,也该做点什么。”旁边,穿缁衣的世虞捋须笑言。

阿萝又惊又喜,却仍是有疑,“他把帖子下到师兄手上,他怎敢肯定师兄会……”

听雨微微笑道:“那便是这两位的沟通了。你师哥看也是赞同女子应试的,只是并未提出罢。”

权非同性情向来诡谲,谁都猜不透他心思,阿萝不由得点点头。

明镜话不多,她又礼貌地道:“最后幸得镜先生携远客来助。”

明镜摇头,“姑娘言重,那实是皇上的安排,那两位并非明镜的朋友。”

阿萝一阵惊讶的沉默,“晋国便罢,可如今大周与魏国结交,楚国向来把魏国视大为敌,若是皇上出面,这如何能请动楚国大臣?”

“皇上曾致信楚国君,言及大周要推行女子应试,问楚国君信不信此政能成,楚国君断言绝不可能。皇上遂说,只要楚国君肯借他一臣,大事可成。此是大概,二人之间具体如何商谈,我等便不是很清楚了。”

阿萝心中一阵欢喜。这阵欢喜一时压过了方才与冯素珍较量的激.悸,听雨等人是她长辈,听到长辈夸自己夫君,怎能不心生欣喜?

她道:“老师和两位先生且莫急着离去,今日是权师兄和你们聚旧,皇上还差你们一顿宫宴答谢。”

听雨三人相视一眼,神色竟然透出丝凝重和复杂。

“老师?”

听雨用茶盖舀起些茶叶,道:“皇上也说过宴请的事,我们会留下一段时日,但这这顿饭吃还是不吃却是寻常,这京中不出数月,怕要出大事。我们想留下来看看。”

“大事?”阿萝吃惊不小,能让听雨也如此紧张,必定是天大的事,“老师,你是否起卦占到什么,是何等大事,可是祸事?祸起——”

“嗯,为师此前就全民科举起卦,以上京一地入卦,想看看是成是败,但结果显示,却是殇数,有一影响大周命数之人将殇去。”

阿萝惊得摔碎了茶杯,“皇上会出事?”

“皇上是帝王之格,你师尊不能随便入卦卜算,这有违天道,将适得其反,无论是入卦人还是占卦人都将生劫,”世虞低道,“姑娘且宽心,皇上人中龙凤,怎会轻易出事?”

阿萝一口气方才舒缓下来,看到盖碗茶叶,心头一动,“老师,能否为阿萝也占一卦?”

听雨闻言一顿,“人生自有际遇,知吉凶有时并非幸事。”

“请老师成全!”

看阿萝主意坚决,听雨命府中人取来新水和茶,重新沏茶……

繁复工序过后,茶杯在桌上扣出一个图案。听雨三人看去,一向少言的明镜“咦”的一声,大为震讶,“姑娘命道是贵中之贵,

这德妃衔头只怕未到尽头。”

出了皇城,素珍杯具地发现,无情几个已打道回府,倒是在他们等她的附近,多了个人。

接下来与这人一起操办的案子有够她糟心,她也没心思打招呼,没走几步,手腕吃痛。

343

素珍扭身一看,李兆廷冷冷看着她,她手腕被拽在他掌中。扯了扯,李兆廷一介书生,但力气竟似比权非同还大。她完全扯不动,以前倒没觉察。

“放手。油”

论凶残,她如今级数也不低,她也言简意赅。

“你真是我见过最会闯祸的人!”

冰冷的语言,一字一字从他嘴里吐出来,眼中清楚的写着厌恶。

而后,他用力甩开她手,头也不回走了郭。

素珍瞪着酸痛的手腕,上面红了一圈,妈.的,敢情他杵在这里半天就是为了把她臭.骂一顿找平衡?她狠狠狠吐了口唾沫。

护国寺。

权非同和晁晃的进入,冲散了满室袅袅茶烟。

霭太妃换了衣衫,着了套女装道袍,坐在贵妃榻上品着茶,连月坐在她下首,见他们进来,霭太妃抬起眼睛,“就猜你们肯定要过来。茶都备好了。

果见连月对座两张案椅上,放了茶具。权非同携晁晃坐下,拿起杯子,“谢娘娘。”

霭太妃叹了口气:“权相啊,你可有怪本宫?事先并未向你说明,听说你和这李怀素的交情颇不错。”

权非同微微一笑,答得心平气和,“臣是先帝和七爷的臣,怎敢怪罪娘娘?七爷的事业孰重臣不会不分轻重,只盼娘娘赐予几言,有些来龙去脉,也好让臣不至于太糊涂。臣这人没别的,唯独宁当明白鬼,也不做糊涂人。”

霭太妃刚搽了凤鲜花汁的鲜红指甲在杯上猛地一滑。

她倚重权非同,但权非同与李怀素关系似乎有些不同寻常,她先前顾虑他会为李怀素做到何种地步,是以有些事并未与他商量,虽权非同会忌讳,但那是个大好机会,他们起事在即,顾双城的事正好推波助澜,乱一乱连玉和孝安。如今看来,权非同虽是不悦,但对君臣之纲还是清清楚楚,她倒是放下了一直紧悬的心,遂直接便道:“权相,此事,你倒真莫以为是本宫所为,本宫不过是顺水推舟,也是有人掌握了李怀素的性情、李怀素自己也肯点头才行。”

“你也莫以为顾南光太简单,是他主动找的本宫。”

连月起身替她沏茶的时候,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晁晃“啊”的出声,看向权非同,这顾南光向来给人胆小内向之感,怎么会——此此事属实,这顾南光的心机可是不轻。

权非同却挑了挑眉毛,“噢,他?”

“他说,他事前到府上拜会过你,本想你请出手‘帮忙’,他说,顾惜萝曾向他坦言,此事只怕事关孝安连玉,想你会有兴趣,哪知,他被你拒绝了,他便想到哀家。”霭太妃盯着他眼睛,道。

“是,臣不甚喜欢此人。”权非同淡淡答道。

那天,恰逢冯素珍到提刑府找他,昏倒在府外,他将她抱进卧室,未几,管家来报有客,那便是顾南光。

霭太妃也深谙用人之道,不管权非同所答真或假,自不去追究,只沉吟道:“本来一切甚好,如今,李侍郎被连玉扯了进去,有些麻烦。”

……

权非同和晁晃离开的时候,晁晃见四下无人,终于开口:“大哥,李怀素那里,你切勿——”

权非同摆摆手,“事已至此,我不会再插手,毕竟此事对大业有用,若她到时真查出大事,被下牢或其他,我再想办法。再说,还有个连玉,该不会让她出什么大事。”

“你以为他把兆廷弄进去是为什么,报复于我?他心思重着呢,若真出事,他那是要找人替冯素珍死。你大哥看人少有走眼的时候,顾南光不是干这个的料,这事背后只怕还有人。这次,对兆廷来说怕是棘手。”

晁晃略略一怔,想了想,还是道:“大哥,我倒是想,这连玉往日能容冯素珍,便是可着把新鲜劲儿,可谁想顾双城竟成了顾惜萝,那可是连玉当太子时真正的青梅竹马。从前冯素珍告诉你,抄斩冯家的圣旨是先帝下的吗,你说,看李怀素言行举止不似说谎,不知如何连玉竟将她瞒住了,可若冯素珍一旦知道,她岂会善罢甘休,连玉已有了顾惜萝,到时还能手下留情吗,连玉如今越发厉害,大事要紧,这节骨眼上不能为他惹了连玉。”

“我有分寸,男女之情和大业,你大哥分得很清楚。”

权非同沉默一阵,此时,一颗果子落到他头上

L,他从发上拈下,握在手中凝神看了片刻,但见十分红彤可爱,他突然放进嘴里咬了一口,末了,扔了出去。

兵部衙。

司岚风十分担忧,“老师,如今如何是好?”

魏成辉拍拍他肩膀,“先莫慌张,今日退朝,我看公子过来的眼色,是让我们稳住,不会出大差池的,我们的部署到今天也差不多成熟,我们惟今需要做的是等公子的指示。”

“是。”

司岚风离开后,魏成辉在桌上抄了件玛瑙把玩件到手,用力揉捏。

有些事,他没跟司岚风说,其实顾南光,曾经找过他。

这位顾大人最初找了权非同,但被权非同驳回了,遂找到他,希望他能助他一臂之力。毕竟,他是权非同以外,朝廷的第二股势力,虽是三方中最小的,但还是不容忽视,他也不是连玉的保皇党,可是他怎能明面上助他呢,他想了想,让他去找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