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上,在这里……他们果真在这里!”

声音和光亮一点一点挤进她耳里、眼上,她几乎呼吸不过来,眼睛却本能的微微开了半缝,头顶的门开了,能看到尘埃在空中飞舞,是光。

人,一个接一个的跃下来,她目光在寻找着,人群中,她却一下认出他来。

他也一下看到了她,几步奔到她面前,将她抱起来,将脸颊紧紧贴到她脸上,他的手那么有力,却微微在抖,湛亮锐利的眸中写满惧色。

“李怀素。”

他一手抱着她,一手探着她的鼻息,低唤着她的名,仿佛就像他们从未离开过一样。

她睁不大开眼睛,却突然那样流下泪来。

“皇上,顾姑娘在这边!”

她想起,当日无烟重伤在霍长安怀中的情景,她想开口让他多陪她一会,却又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这个立场,而他果然也不是霍长安,他很快把她轻轻放进一个人的手里。

她心中一疼,终于完全失去了意识。

“李怀素,李怀素……”

睡梦中,有人担忧的在唤着她。

“连玉。”

她下意识回应,听到低低叹气的声音。

“别叫她,让她多睡一会。”

“不,睡太久对她身体不好,她差不多是时侯醒来了,只是她自己还想睡下去而已。怀素,李怀素,醒醒。”

脸上吃疼,素珍蹙着眉慢慢睁开眼睛,入目是小周和无情的脸,小周手从她脸上拿开,敢情方才掐了她一把的就是这厮。

她狠狠她一眼瞪眼,无情抚抚她的发,小周笑了下,走开,很快又端着一碗东西走回来,递给无情,自己则将她扶起,靠到己肩上,又吩咐无情,“你喂她。”

无情颔了颔首,握勺在完搅和了几下,目中难得透出丝温色,“来,喝口热汤,你差点没把我们吓坏。”

“好香,是用鸡煨的参汤吧?太幸福了。”素珍用力嗅了口,使劲咂巴了下嘴巴。

小周扑哧一声笑了,“看你那馋样,这是用老鸡煨的上等参药,你睡了三天了,这几天里,我们给你喂了些流食,再来便是这个,好歹让你那脸上重回些血色。”

“上等参药,我们府里有这种东西?”素珍微微奇怪,她在洞中叫喊过度,声音哑如老妪,十分的难听。

“这是宫中。”无情喂她喝了几口汤,淡淡答道。

“宫中?”素珍一怔,从小周身上起来,往四周打量去,果非提刑府自己房中景致,四下华锦翠屏,却也透着几分熟悉,她突然想起这是什么地方。

她曾被连玉囚禁在此处数天!

“连玉这是什么意思?”她有些愤怒地看着无情和小周。

无情没有回答,小周神色却有几分严肃,“你失踪当天,我们还以为你查案去了,及至两天后还不见你回府,才意识到你可能出什么事,不久,李府小厮来问,他家公子是否和你一起,我们便知大事不妙,立刻进宫汇报,才知道那顾妃也突然失踪了,她宫中婢女内侍也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宫中早乱成一团。幸得皇上听报,认定你们三人的失踪和很大可能和案子有关,率人再次到了宫女所,

L又找到了机括,方才将你们救出来,太医都说,再晚几个时辰,便都救不活了。”

“你和皇上之间其他事情姑且先不说,皇上已然下了死令,这两宗案子,破案之前,我们提刑府一干人等就宿在宫中。”

“你不是不知,这案子最大的嫌疑犯是太妃,即便不是她,也是如她般厉害的人,你们这次就差点丢了性命,我们提刑府是有自保的能力不错,但在外面,怎么都比不得宫中安全。”

“我们就是在宫中出的事。”

“那是你们落单了,皇上如今派了很多人过来保护,就在你屋外,怀素,这个节骨眼上,你不可怄——”

“行,我明白了,”她尚未说完,素珍止住了她,“这点轻重我还是会分,既然皇命已下,那就这样罢。”

她突想起什么,“李兆廷和顾惜萝怎样?”

“还好。”小周神色一转,目中透出丝不屑,“他们命倒也大,尤其是那位顾姑娘。你也忒好心了,还惦记着他们。”

“我还真没那么好心,只是不希望死在一块。”

“倒也是,死在一块有些事儿说不清楚,”小周点点头,又对无情道:“你去隔壁把追命和铁手叫过来,就说怀素醒了。”

无情目光微微一动,倒也没说什么,只淡道了声“好”,便出了去。

“你到底有什么想说,非要支开无情?”素珍看向小周,微微挑眉。

小周也挑了挑眉毛,“你们两个,一个看着大大咧咧,一个看去冷漠少事,其实内里都鸡贼的很。我只是想和你说几句姑娘家的悄悄话。你那手到底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对李兆廷施过什么恩惠?”

她看素珍沉默不语,又提高声音道:“你可别打算对我扯谎!你们被抬上来的时候,我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顾惜萝和李兆廷嘴边有血,只有你没有,而你和李兆廷手上都有伤口,只有顾惜萝没有,这都意味着什么,我想皇上不会不明白,你知道,当时皇上的脸色有多难看吗!”

“我知道你并未放下皇上,否则,你方才梦里一声声叫的是谁?可是这样,你和皇上——”素珍一声笑,没有回答,却只抬头道:“在我回答你问题前,你先答我两个问题,连玉亲自抱出来的是谁?这几天里他可有来看过我?”

小周几乎立刻被噎住的,良久,她方才淡淡出声,“怀素,我是真把你当朋友。”

“我也是,所以我心里感激你关心我,想我和连玉言归于好,可是,小周,我们是再也不能,他心里是还对我有着情份,但也只是那样而已,已不是什么生死相许,也不能相携而老。好了,别说了,再说,我真的撑不下去。”

“对不起。”

小周突然低头道。

素珍起来抱住她,“你和无情好好的就行,不必管我。”

小周拍拍她背,声音在她耳畔轻轻传来,“其实我也不全是关心你,我有我私心的地方,谢谢了,希望能借你吉言吧。”

“你们在做什么?”

追命的大嗓门,惊怪地叫起来。

两人回身,只见无情等人推门而进,背后还跟着明炎初和一名内侍。

明炎初也有些奇怪地看着二人,目光有些复杂,但很快又笑道:“李提刑身子见好些了罢,太医说也差不多是时侯醒来了,果然不错,七爷和九爷和李提刑朋友一场,这是他们送进宫里来的补品,宫中什么东西都有,但到底是两位爷的心意,望李提刑笑纳。”

他说着,旁侧内侍恭恭敬敬的将手中一堆五彩缤纷的礼盒放到桌上。

素珍明白,他们所有人时刻防着她对连玉不利,因她是冯家遗孤,但和她相交一场,或多或少,对她有些内疚。

可是,到他们终于对她有些改观,她和连玉已经——她对明炎初有些记恨,但这个连玉跟前的红人后面对她总是赔着笑脸,她再计较,倒显得没有了意思,就这样罢。

她两手一合,回礼道:“有劳明公公了,也请替怀素谢谢两位爷。”

明炎初怔住,良久,方才缓缓低头还礼,顿了顿,又道:“奴才过来除送礼外,还有一事通知李提刑,明日,皇上会召见李提刑、提醒府还有李侍郎,问讨玉妃一案,兹事体大,皇上、太后将亲自过问此案。”

提刑

府众人闻言,心中都是一紧。

明炎初离开后,素珍想开始讨论案子,小周等人也来了劲,无情却不允,把众人都赶了出去,让她再休息一天,明日事来明日做。素珍却再也睡不着,小周等嗯过来时,把资料都带了过来,就放在屋中书案上,她开始埋头再次研看卷宗。

看到要紧处,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她叹了口气,走过去开门,“我的好师爷,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和连玉真的不可能再有什么,你不必再劝我——”

她说着,猛地一怔,门外,一身皓白长袍的李兆廷淡淡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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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怔忡了好一下,而李兆廷也盯着她看了好一下,目光说不出的深邃,让她好不自在。她清了清嗓子,道:“李侍郎有礼,不知道找我什么事?”

“我来看看你。”他说着,侧身施然而进纺。

素珍翻了个白眼,你还真是主随客意,我根本没打算请你进来。

她瞥了瞥外面,院外果然如小周所说,大批禁军驻守。他也不避避嫌?

李兆廷仿佛会读心术,背对着她淡淡说道:“连玉让我也同宿宫中,否则我在外面被人杀死了,可没人给你当顾双城案的替死鬼,何况,你不也对他说了,我肖想的是顾惜萝,而他最爱的也不是你,我们倒有什么嫌可避?”

素珍顿时被“折服”,关门折了回来,见他已在桌前坐下,盯着桌上茶壶,她英雄气短的倒了杯茶给他瓯。

“谢谢,”李兆廷接过,目光落到她腕上,“你手怎样?”

素珍怔了怔,“你知道了?”

“我当时还有意识。”

他声音极轻。

素珍却终于有了个反客为主的笑容,“你是来谢我?”

“是。”

素珍心想,若你真想谢我,那就请回吧。

和从前截然相反,查案以外,她还真不是很想和他一起,明天还要见连玉,老让她和心里有顾惜萝的男人呆一起,早晚让她提早更年期!而且,连玉是个内里玩阴的,李兆廷是嘴上也不忘打击她。

但是,这话还是不能直接说的,两个人闹太僵,案子还要怎么合作?

她想了想,伸手握住他手,“兆廷,你现在明白我心意了吧?”

她心里好笑,等着看他脸上变色,像从前一样落荒而逃。

但他的反应有些出乎他意料。

他只是微微拧眉,看着她的手,甚至没有挣脱。

他从来是个不喜欠人的人。这也忍了。素珍心里越发好笑之余,也越发发凉,若换了啊萝,那他得多欣喜若狂!而不是这般忍耐吧。

她决定来绝的!

“你给我个机会吧。我想……”

李兆廷目光微微一冷,“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为何不回去?非要留下来!”

他终于甩开她手,起身离去。

素珍心笑,果然凑效。她玩的兴起,又蹭蹭上去,握住他手臂。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没想到她也有终于有真正放开的一天。从前,她真觉得可以为他而死,如今,即便能为他冒险,却再也不会以他为重心。

“兆廷,我们这么多年,你真忍心吗?连阿萝都说,我们该在一起。”她轻轻摇晃着他手臂,那是做过千百遍的熟悉。

“放手。”李兆廷返身,沉声说道。素珍松了口气,这回肯定是要走了,她正要放手回身看案子去,他突然伸手捏了捏她颊上的肉,轻轻开口,“容我想想。”

终于是走了。

素珍伸了伸腰,回到书案前看案子,拿起卷宗,却陡然顿住,容他想想,什么意思?!

他打算给她机会?

她很快释然,这是礼貌托辞,毕竟几天前还一起患过难,总算生死与共,不能过于决绝。

晚上,她把这个庭院中的其他屋子敲开,把无情等人全部叫到屋里来。

“不劳你驾,我今晚也会过来陪你,皇上下的命令,说给我涨三倍工资。”小周把怀中瓷枕往素珍床上塞去。

素珍劈手朝她脑门打下去,“谁说睡觉,讨论案情,你们想一直呆在这里我不反对,但我可不想奉陪。”

“对对对,”追命挠头抓腮,“这里是好,但太不自由,我还是我想念我提刑府的狗窝。”

“你才狗窝!”素珍白他一眼。

“明天,孝安那老太也过来,不想在连玉和那老太面前丢脸的话,不想让李兆廷打压的话,今儿还是得做做功课。”

“否则,我们这边五个人还不如人家那边一个。”

众人被她一吼,倒是立刻各找其位、端正坐

L好。

“无情,你说一说那天以我的名义把你们带走的内侍的情况,后来怎样了?”素珍问。

无情点头,“是个很年轻的太监,模样看去十分机敏,他把我们带到一处宫舍,说是尚衣局旧址所在,让我们查看可有什么可疑,说玉妃殁掉前,白天里还在此劳作过,让我们找找有甚可疑,又说你有事在身,回头和我们汇合。”

他指头微屈,在桌上轻轻敲打,“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我们搜索过不见什么晚上便回了提刑府等你,两天仍不见你踪影觉察有异,这时李府的人又找上门,便立刻进宫面圣。”

“事后可有找过那内侍?”素珍蹙眉,又问。

“当然,”小周接口,又走到书案旁,从桌上翻出一幅东西,拿回来给她,“时间关系,画像都给你准备了。”

“但意料之中,没有找到他。皇上命内务府搜查,发现是宫中御用监下一名内侍,御用监掌管皇帝御用之物,平日偶有在御前跑腿,进宫五载,家中无人,为人圆滑,手脚勤快。但事发过后,再也不见其踪影,想是当日便秘密出了皇城,当然,被人杀了埋在宫中哪处也未可知。”

素珍端详了下画像,又缓缓放下,“这个容后再查,宫中既也查不出人去了哪里,我们来搜更如大海捞针。此前我们都看过卷宗,了解过玉妃暴毙的事。现下,小周你把当时的情景再述一遍,然后大家补充,并说说行凶手法和时间,还有,就当年的情况,你们认为谁是凶手。每人可以提名两个,多多益善,不必客气。”

众人都是一怔。追命低叫,神色兴奋,“然后获得最多提名的那位就是凶手?”

“你再说话信不信我用小周那枕头砸你?”

素珍微微的笑,追命立刻噤声,狠狠扫了幸灾乐祸的小周和铁手一眼,小周给他一个爆栗,起来开始讲述。

那一晚,对那个诞下龙嗣、却身份依旧的宫女来说,是个普通的夜晚。

如同往常那些夜晚一样,她拖着疲惫身躯从女红房回来,七八岁的儿子在御马监处喂马尚未回屋。

她们一房人已取了饭食。

她虽生下皇子,但处境比普通宫女还要凄凉,是以,八人的屋子里,虽有几个嫉妒她得过皇帝宠幸、也看霭妃面色,对她不太友善,但也有四个宫女十分同情她的境遇。

霭妃规定下来,母子只能领一份饭菜。因为孩子还小,能干的活不多,皇宫的米不养闲人,能给个住处已是开恩。

也和往常一样,她只吃了小半份饭菜,其他的都给儿子留下来,和母子交好的几个宫女也不声不响给她又均了点出来,让她多吃一些。

“注意,这是当年提刑记录中提到的玉妃晚上第一次食用的东西,”小周说到这里,素珍突然出声,众人相视一眼,素珍向小周示意,小周点头,继续讲述。

不久,儿子回来,用了饭菜,又给母亲留下一些,说是已然足够。宫女拗不过儿子,吃了。

“虽然那点可怜的饭菜不算什么,但若按时间来算,这可看作当晚第二次的膳食。”

因素珍提及在前,小周是个伶俐人,在这里停顿了下。

见众人点头,小周续道:“当晚,宫中在举行一场宴会,那是当年的皇后娘娘如今的太后的寿辰。皇帝为皇后庆生,大宴群臣、皇亲国戚和宫中上下。晚膳过后,孩子吃不饱,腹中饥饿,心忖寿辰,四下必有好吃,瞒着母亲出去想碰碰运气。而无须到御前服侍的粗使宫女们便在宫女所中艳羡、闲话家常。玉妃当时便与院子三间房子的宫女一同在院中说说话。未己,院中却来个不速之客。”

“你们知道是谁吗?”她停下发问。

素珍和无情没有说话,铁手和追命却回得甚快,“是霭妃!”

追命说着,又咬牙用力拍了下桌,“这老妖婆欺人太甚,这孝安太后已是可恨,但对比她,算得瓷婉了!”

“作死啊你,”铁手瞪他,“那么大声,外面的人要听到,明儿太后还不得找你晦气。”

追命冷哼一声,神色却仍是愤愤不平。

小周难得悲天悯人的也叹了口气,“霭妃不满寿宴上先帝爷对太后恩护备至,携宫女找地儿掣气来了。玉妃成了她的首选。她命宫女取来宴上菜肴和瓜果等物,摔到地上,当着众宫女的面,说是看在皇后娘娘的寿辰上,给玉妃和她儿子的恩

赐。”

“怀素,你怎么了,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喂,李怀素!”她突然住口,狠狠望住素珍。

素珍见众人都盯着她,恍觉自己走神,她想起了连玉。小时候的连玉,她明知不该,还是心疼。

350

“我错,我错,您继续。”素珍赔了个笑脸。

小周恶狠狠道:“你若再走神,每走一回,就扣俸禄十两。听到没有?!”

素珍哈哈点头,小周这才满意了,正要述说下去,想想又凑到素珍面前道:“要不你还是走几次神我们再继续?纺”

素珍还没说话,她被无情一手按住,后者猫看老鼠般盯着她,“说人话,继续!瓯”

追命和铁手不厚道的笑,小周一掌拍过去,续道:“玉妃惧她,怕反抗会给孩子带来灾难,就在宫女面前照做了。”

追命又低声咒骂了几句。

“骂得好,但由于时间关系,为加快剧情推进,这悲苦的过程就自动省略些字了,你们自行脑补吧,反正你们在行,这是玉妃当晚的第三次进食。”

众人:“……”

小周:“但凡欺负一个没有还击之力的人总不怎么好玩,霭妃气撤完了,也就走了。”

“再后来,孩子回来,给母亲带回一碗羹汤。孩子说是宫宴上别人给的,他已经吃过,玉妃不忍拂孩子心意,就把羹汤喝了,玉妃几次所食都不多,但这已是当晚第四次进食。”

“另外在宫女所肯定也有饮用过水什么。据老提刑卷宗所载,玉妃死于丑时到寅时之间,他是在半月后,也即是孩子被太后收养后才接到命令彻查此案的,当时尸检无法查出当晚具体死亡时间,这是盘问当年同屋宫女所得出的结果。”

“说是夜半时分,玉妃突然身子发热、七孔流血而亡。可是,当时宫中无人敢过问,尸体草草掩埋。”

“这就是玉妃当年暴毙的大致情况。玉妃原为霭妃跟前奴仆,因被先帝看中宠幸,虽先帝宠爱霭妃,未对玉妃赐封,霭妃对其积怨却是极深,当时,凶手矛头也直指霭妃,但先帝将事情压了下去。”她说到此处,缓缓收住声音,看向素珍。

素珍拍拍她肩,道:“我补充两点,老提刑在尸检中,这样写,喉道发黑,肠胃等脏腑亦然,溃烂并有残液,尸斑呈青褐颜色,若只是口腔喉管见黑,胃中无异,还不一定死于中毒,可能是死后人为灌毒,但这内腑情状,却是很明显的中毒迹象了。另尸体身上也查不到其他致命伤口。”

“判定中毒与否,这是尸检准则中最基本的一点,也是第一点。而第二点,是需要我们注意的一点。”

她说着走到书案处,从小周自提刑府带来的大堆资料,抽起一本蓝色簿子,“这是我从内务府调出来的规章,宫女晚上若无当值,亥时后便可作息。玉妃死于丑时寅时之间,从入睡到毒性发作相隔少则两三个时辰。若果是中毒,则这属于慢性毒药急性发作。”

“什么意思?”

她这一说,众人都立时愣住,无情微一沉吟,有些不明所以的点了下头。

追命不解,急道:“你这样说一半不说一半得把我急死,铁手你懂吗?”

铁手目中也有些疑惑,看向无情,“老大?”

无情敲敲桌面,“怀素的意思是,凶手行凶,用的是慢性毒药,没有当场发作,但这慢性毒药也并非真正的慢,当晚还是显现了出来。懂了吗?”

“这有什么关系吗?”追命还是不解,使劲抓头。

小周看着素珍,“你是说凶手不希望毒药当场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