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想一想罢。虽然你爱的不是我,但我还是喜欢你,喜欢你对一份感情的坚持和容不下一颗砂石。我的爱只比连玉多。”

被她娇软的身子依偎着,李兆廷也不是不情动,他缓缓回身,把她抱进怀里,吻,轻轻落到她发顶。

“顾惜萝,别回宫,留在这里。”

他伸手为她擦去眼底泪水,又缓缓低头往她唇上吻去。

阿萝没有拒绝。

p>

因为他确实爱她。

因为冯素珍,曾经最爱李兆廷,因为没有得到李兆廷的爱,才爱上了连玉,那么,她和他一起,她要她死也不安宁!

她没有告诉他,连玉和冯素珍已然欢好了的事,她只告诉他,她无法忍受,连玉对冯素珍也动了真感情。

他袍裹尸身的那一刹谁都看到了。

但她怎会在他面前,承认自己输给了那个女人?

她要连玉后悔!

她要李兆廷更爱她。

外头,又下起雪来,此时正有一辆大马车驶进城门。

车上所有人都担忧地看着坐在正中的人。他脸色蜡黄,却犹撑坐着。

“六哥,你休息一下。”连琴和连欣红了眼圈。

“不行,朕要到权府去一趟,看看她是不是被权非同带走了,朕要确定她如今是否安全。”雪花从微微撩起的帐中飞入,沾上男子干涸破裂的唇。

——

谢谢阅读,昨天和今天的更,还有一千字放明天。

418

梅儿进来送解酒汤的时候,阿萝已经睡了,李兆廷端立床沿,正轻吻她额角,给她盖上被子梅儿脸上一红,而见她进来,他压低声音道:“好好服侍你家小姐,我先走了,她有事可随时给我送信,近日我却是不多来了。”

“我与她虽是同门师兄妹,但她是连玉最宠爱的妃子,若被发现与一个男子多有来往,只怕惹连玉不悦,降罪于她。”

“李公子,”梅儿差点脱口而出,告诉他,阿萝已被废黜,但阿萝交代过,必定不能告诉任何人。而连玉也已在吩咐下去,宫中对外宣称,顾妃此前遭遇意外惊吓,出宫静养,并未将除名一事布告天下,保存顾妃所有威仪名声,只待人们渐忘于日月消长中。人是善忘的动物,届时他将安排新身份给她,以无上荣华给她,再嫁还是怎样,都由她选择恍。

她不能因为希望李兆廷常来陪伴阿萝而损毁阿萝名声!

她很快点头,与他作别刀。

李兆廷身影也悄然消失在黑暗的后院中。

回到李府,进屋的时候,一道声音淡淡传来,“看来你今日心情不差,脚步声很稳。”

李兆廷沉默了一下,“素珍的事,我心中痛苦不亚于你,我会给她报仇。”

“我还以为你会说,她咎由自取。”屋中人自嘲一笑,声音中难得透出恸色。

李兆廷没有说话,那人也没说话。

“少英,你是关键几步,权非同不会蛰伏太久,起事就在朝夕。我们也要尽快部署,我这边已差不多,你那边,我望你好好把握。我们互为知己,你与你父亲想法不同,一直支持着我,但他死后你也心灰意冷,不愿再参与我的事,我从不勉强你,但这次你是为冯家报仇的唯一机会。”半晌,他摸黑,给屋中人倒了杯茶。

好一会,那人把茶接过,“你上次找再找我问回春堂人行踪,这怕也是你口中关键的事情之一吧,告诉我,你到底要找他们做什么?”

李兆廷摇头,“回春堂是我替权非同找的,第一次是奉机案,而这一次,我也不明这人意欲何为,他说有两个用处,但此时尚不能透露,看来确是非比寻常,和夺嫡有关也说不定。”

“看来权狐狸一直重用你,也一直防着你。”冯少英笑了一声。

“是,他虽不知道我真正身份,但他为人谨慎,不会相信我到底。何况……”李兆廷说到此处,淡淡止住,没有多言。

“何况什么?”

“没什么。你便别取笑我了,换你在他身边,也是一样待遇。”他也不甚厚道的笑,何况,他心道,还有,因为你那宝贝妹子的关系,除了连玉,权非同也把我当做是假想敌。

冯少英是个聪明人,也非常干脆,也没有再追问,“珍儿是我在世上最后的亲人,没有了她,必要时我命也可以不要,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我明白自己该做什么,我会尽快办到。”

“好,到时,不论成败,你我兄弟再喝一杯。”

“嗯。”

“慢着,少英,据你所察,这回春堂如此神秘,到底是什么来历?是正是邪?”

对方走前,李兆廷突然出言,关键时刻,每个潜在的变数都必须了解清楚,否则,一环错,只怕就铸成大错。

“关于这古怪的地方,我知道的不比你多。当初也不是我找到它的,那是数年前我爹跟我谈起世间一些神秘门派时,言及他日江湖行走,若想找回春堂帮忙,便到上京最热闹街道,刻下一枚雪花记号,和需要帮忙的人的住址。他说,望我永不要找这地方求助,因为那需受千刀万剜苦痛代价,但还是把这掌故告诉了我,以备不时之需。”

“没想到,我后来还真用上了。只是当时我身负重伤,苦撑到上京刻下记号,便晕死过去……事后一切都是模糊不清的,直到有一天在客栈醒来。”

门外,月光将冯少英的影子拉得昏黑暗长,他声音也是带着迷雾。

“嗯。”李兆廷点点头,他相信冯少英所说,因为他也是如他所教,早些日子,在上京最热闹街道刻下一枚残缺的雪花记号,并写上权府二字。后来据权非同说,当晚便有一个头戴纱帽的神秘男子找上门,把需要“帮忙”的人带走……

而除此,哪怕是权非同势力如此浩大的人,也没能从对方口中问出些什么来。当时,对方只说了一句,若教他发现有人跟踪,这趟活他便撤手不接。

对于这神秘所在,在

L这个逐鹿天下的时刻,权非同此时自亦不会因满足自己猎奇之心而有所得罪,为自己多添一丝麻烦。

“对了,”冯少英突然转身,“我爹曾说过,回春堂中曾有习得皮毛的女弟子偷出师门,后在宫中当了事,顾双城案当时震惊朝廷,顾惜萝容貌被人动过手脚,成为了顾双城,这事你不也知道吗,为她动这个刀的怕便是宫中的回春堂弟子,你若想知道回春堂的事,不妨问问她。”

说到最后,他声音冷如寒霜,因素珍关系,他对阿萝是恨之入骨,李兆廷自然的也没多答话,只点了点头,实际上,阿萝的身份被曝出后,他们也私下见过一面,她当时便告诉他,这就是从前她不接受他的原因。他当时也问到改颜换貌的事,她告诉他是红姑所为,他也曾问起回春堂,她只说不知。

这红姑是回春堂的弟子,但他有个感觉,这位太后身边的红人,只习得一鳞半爪便离开师门,堕入这花花红尘,只怕对回春堂也知道不多。

但事到如今,一切如箭在弦上,都蓄势待发,虽说事无巨细,但也已顾不上许多,他倾毕生忍耐和力量,剩下的便是天数和宿命。

先帝、连玉、连捷、孝安、霭妃、严鞑、权非同……

他冷冷看着远处灯火,想起同是女子,孝安、霭妃之流享尽世间荣华,而他的生母,那个善良娇弱的女子,却蜗居在偏远山村,与忍耐和寂寞为伍。

她无悔,他却不甘!他立下重誓,有朝一日,他要把他们都踩到脚下,成为最凄惨的奴隶。

“兆廷,他……尚在孝期,我还是完璧之身,若有一天,你能娶我,我便把自己交给你,倒不付负了你一场情意。”

他燃亮灯火,烛花轻爆,他想起她入睡前,她与他低语的一句。

眸中鸷意,被烛火和这话稀薄了丝许,他曾以为,她与连玉必已……他自小接受的教育,让他厌恶未嫁先“许”的女子,但她的情况不同,他心中已有准备。

若是有那天,倒是江山以外,上天给他的这二十多年的苦痛和禁忍的另一份赠礼。

只是,唇边弧度很快冷硬起来,成王败寇的道理,他清楚的很,没有得到前,说什么都是假。历史,从来都是属于胜利者的赞歌。

他躺回床上,随手在床前抽了本书,一张纸笺飘到他脸上。

纸上的字张牙舞爪的搁在他眼前,字如其人。

他皱眉拿起,原本恢复平静的心情,突起了丝薄涌。

“冯素珍,你若是未死,若是知道我曾对你哥哥说过,有那么一天,我若是功成名就,愿给你名分,算是对你这么多年的陪伴的谢礼,你会怎样?”他心中淡淡想。

马车进京后,连玉脸色越发青黄,但应对与命令却越发沉着,他让他们把随身带着的好马,弄到马车上,换下这已负重跑了一天一夜、长途跋涉的两匹千里好马。

人人都看得心惊又心酸。

这几天里发生的事,连玉当时的情景,都还历历在目,谁都忘不了。

那天,谁都想不到,竟是他在打斗中“突围”而出,他边打边游弋到其中一个族中大家长面前,低语让对方出外求救。

他告诉这人说,他事先报了官,官兵应已到了他院子附近。

这位大家长虽站在鹰炎一边,但如今族人在打斗中伤重,谁还能采矿?鹰炎发起狠来,也不可能听他的停手,从长计议。

官府平素不会太多管辖族中事,再给点“酒钱”,什么都好说,此时教官府武力暂时接管一下,阻止厮杀,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结果,他去到这外族人的院子呼喊,喊来却是的一大批武功高强的黑衣卫。

可想而知,这族中的事,后来是被这外族人暂时“接管”了。

祠中情势一被止住,连玉立刻便飞奔出祠,众人却只在祠外不远的地方,发现了重伤昏迷的瘦高侍。

还有被杀得七零八落的族人的尸体。

素珍却不见了。

连玉疯了般把“李怀素”“冯素珍”两个名字都叫遍,让所有人都去找,却一无所获,瘦高侍伤势颇重,昏迷不醒,他自己跑进死人堆中,一个个尸体去检查,那脸上神色狰狂恐怖。

最后,竟真被他在死人堆里掘出一个重伤未死的族人,问到了那女人是被一伙黑衣

人带走的。

他和桑湛交代几句,将一半人手留下协助这青年处理这族中事情,便命令起拔回京。

“若是被权非同带走还好,若是母后和慕容定,那是杀父之恨、丧兄之痛;若是镇南王夫妇,她判了裴奉机死罪,朕又和妙相联手,令二人在魏王面前失势,那是丢权之祸、失子之仇;还有朝中那些人,朕为了替她在老百姓里正名,把她破案的事扬出,黄中岳后来知道岷州的案子是她破的,那是弃侄之怒;一直隐藏在暗处的晋王党人,他们竟不告诉她朕是下命的人,分明另有心思……所有这些人,都会要了她命!”

路上,除了此前权非同那句,连玉便只说了这几句话。他说话分析时的语气和他亲口下令打她那天相比,更冷静十分,但眼中神色完全不同。

那是一种近乎癫狂的狂暴,却被他死死压着。

他素日里最爱洁净,路上稍息,却并未换下一身血衣。除去中途吃两口干粮,他坐得笔直,不曾打过一个盹儿,他一直把帐子撩开,双眸凌厉地紧盯着外头景物,查看这路程还剩多少。

若是他们不曾把食物递给他,他也忘了问要食物,但中途命人换马,让护卫兵分几路,到哪些地方打听,每道命令却是纹丝不乱。

连捷和朱雀胆惊心战,这具身体再年轻再强壮,这样下去,会垮掉。他仿佛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淡淡开口:“天下这场大仗还没开打,她还没原谅朕,朕死不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起来,跃出马车。

车上每个人都一阵心悸。原来竟已到了相府,他们竟全然不知,便连平日自诩最聪明机智的玄武。

他们觉得疯了的人却……

夜色初晓中,他们先后跃下马车,看到他站在风雪中对门房厉声道:“通传权相,连玉求见!”

419

权非同睡得颇浅,听得门外声响的时候,立刻便翻身下床,因怕吵醒了床上人,他动作极轻,把手臂从她脑袋下轻轻抽出,又替她盖好被子,当真对自己也没有这般心细过,但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他心中如咂了蜜似的。

他吁了口气,从床边榻上拿过外袍披上,轻着手脚走了出去。

管家候在门外,看他出来,立刻附嘴到他耳边说了几句。

“噢?”权非同闻言,目光既有些惊讶,又有些了然,“知道他肯定会来,但倒没想到如此之快。在哪?”

“前院园中。”

“他也不进厅坐着?”

“嗯,还说是求见,连玉求见。婕”

权非同目光突了突,“倒还算个男人。”

“爷,小的要如何应对?”管家形容十分谨慎。

权非同摸摸鼻子,“这人你应对不了,我亲自过去。你需要安排的是夫人这边。”

“夫人此处……”管家立刻问道。

“你一个男子不便侍候,去把你夫人找来,过去把她叫醒,就说我有公务在身,先去偏厅办公。让她到酒窖挑坛子好酒,等我回来,与她一起早膳享用。”

“爷意思是把夫人带进地下?”

“嗯,连玉是天子之尊,人又是他下令打死的,此时搜我屋院,他没有说法。但为防万一,还是先把人藏一藏为妙。”

“小人明白了。”

“很好。她若要找我,可让你夫人把她带到偏厅,但绝不能把她往前院领,懂了吗?另,传我令下去,相府戒严,夫人回来的消息绝不能泄露出去。”

“是,小人这便去办。”

权非同这才颔颔首,往前院去了。

“臣见过皇上。”

园中冬花被雪覆盖,显得有些萧瑟,但权非同倒没想到,连玉比这些东西还要更萧瑟几分,浑身挂彩,他心中有些狠毒的笑,但这青年一身狼狈却不动如山的姿态,倒让他不敢小觑。

“虚礼你我之间都免了吧。”连玉盯着他,一字字道:“朕今日来,并非以天子身份见你,连玉只想求问一句,她是不是在你手上?”

“她?”权非同挑眉,“臣真是完全没有头绪,竟不懂皇上说的这人是谁,是男是女?”

“权非同,你莫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六哥说的是什么人,你怎会不明白?”背后,连琴怒道:“她自然是李怀素。”

“李怀素?”权非同“噢”了一声,随即声音也冷了下来,“皇上,你莫不是忘了,这个人已经死了,被你亲口下令给打死的。”

“死了”的素珍此时正在酒窖里挑酒,旁侧,管家夫人笑陪着,她突然往一个角落指去,“咦,那是什么?千万别是老鼠,这玩意儿碰过的酒,我可不敢再吃。”

“哪里?奴婢看看,这里一向干净,夫人莫怕。”管家妻子蹙眉上前凑看,忽然后颈一疼,便往酒坛栽下去,

素珍半空中,是个手刀的姿势,把她身子接住,歉意道:“对不起了。”

她略一环顾四周,把女人放到一堆草垛上,随即将两人的衣服换过来,又依照女人的髻式为自己挽了个相似的,最后把对方髻上珠花拔下,簪到自己发上。

她略一思索,想起方才对方说,权非同在偏厅办公,那么,不能取道那边,往后院去,万一碰上听雨大儒,虽是她钦敬的前辈,但故人能不见便不见罢。

她心中很快有了计较。

把酒窖的门虚掩上,她叹了口气,低笑道:“奸相,我已戒酒。”

此时,前院园中气氛却如酒之浓烈,暗涌异常。

“老九,你莫说话。”连玉捂住胸腹,慢慢上前,黑眸如电,“权相,想痛骂,想嘲笑,即管来,朕绝不二话。连玉只求你一句真话,若她不在你手上,我必须立刻查明,到底是谁把她捉去了,尽快把她救出来。她若落在她任何一个敌人手中,都会受尽折磨,然后被杀死。救人如救火,我不能等。”

权非同眼中果然一点点透出鄙夷和嘲弄,“皇上,前些天里的葬礼里,臣是亲眼看着她尸身被放进棺木中,然后被埋进地下,百

L官和你都在场,她怎么会没死?”

“若她果真没死,我想问,你又有什么资格再管她的事?你立顾惜萝为妃,她呢,你可曾给过她一丝半点名分?她知道你是她杀父仇人,苦苦挣扎夜夜痛哭噩梦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苦短,皇上,容臣提醒你,你是在宫中,和顾妃一起。”

“此处也没别的什么人在,我们也不必打诳语,在场的都知道,她还是我明媒正娶的妻,若她果真侥幸未死,也是该你把具体情景告诉我,由我去救她,而你,没有这个资格!”

“权非同,你反了你!”连琴怒红了眼,却才说得两句,便被玄武捂住嘴巴。

连捷等人都没有出声,谁都能读懂此刻连玉眼中苍翳。

他唇角微动,也果是笑了,“是,我确实丧失了这个资格。”

“我如今不求其他,也不奢望,和她定能破镜重圆,她受的苦太多,我只望,她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活着,活在这个世上。我虽舍了她,但这一点,是我从未背弃过的。她,是我的命。”

“空洞美丽的话,谁不会说?”权非同嗤笑,眸中鸷意更深几分,“命?若她是你的命,那你肯不肯拿你的国来换?”

“皇上,你若拿来换,臣就告诉你。”他狭长的眼尾拖出绵长的笑意,和憎恨。

连玉看着他,用力按紧身上撕裂的伤口,血从手指汩汩流出,他没有说话。

“皇上,你爱不过如此罢。”权非同目中一副“我就知道”的了然。

连玉整个人笔直立着,强硬似山,但眉目却比这满园的雪更白一些。

“她当初下不了手杀我,是心怀天下,我不能用国与你换,形同此理,对我来说,她的命比我的重要,但当不下这天下万民的福祉。”

“连玉,你舍不下的是这万人之上、生杀予夺的无上权力罢!”权非同啧啧两下,一声冷笑,扬手指向他,“江山女人,你当日逼我选择,让我在她面前留下了永远的疤痕,哪怕她还活着,哪怕她可能会对我说,权非同,我不怪你,但她心里还是会有遗憾。”

“她若没死,今日我真该拉她来看看,你又能为她做些什么?你比我还不如,我做不了我承认,但你却非要说着冠冕堂皇的大话。”

“国,你不肯,那其他呢?你既说今日不论君臣,你既说求我,慕容六,那便拿出你的诚意。”

他说着,突然越过他而出,走出府邸,走到大街上。

连玉没有多言,紧跟他出府,连捷等人不明所以,但心头都是一阵不祥而过,立刻跟了出去。

天已亮开,权府外头,是这上京最热闹的街道之一,人来人往,摸滚营生。

连玉环四周环一眼,眉眼含笑,“杀人不过头点地,求人当为半屈膝。”

他放开捂伤的手,在连捷等人惊叫声中,在人们络绎不绝的好奇目光中,一掀袍摆,双膝着地。

“求你,把她的行踪告诉我。”

第一次看到这个心高气傲的敌人终比自己矮下半截,权非同目光一凛!

人无疑有三六九等,但只跪天、跪地、跪父母,却是一个天子该享的殊荣,因为他要为万民负责,也便当得起这份至高无上的荣耀。

素珍从没见过,连玉跪人。也从没想到,有生之年会看到这一幕。

荣耀在所有人面前付之一烧。

她原本以为,不到后院去,也避开偏院的路,挑前院的方向走,反为最不引人注目,却没想到看到二人对峙。

听到连玉说,不以国换,她笑了,她从没天真的以为过,他会拿国换她,他说她是他的命时,她也不大信。

可他那一身脏皱皱的衣服还是刺痛了她双眼。

所以,她跟了出来,藏在人群中看。

记得从前,恨他的时候,她会骂他狗血淋头,会对他拳打脚踢,可是,再痛恨,她还是看不得一点他被人羞辱。再痛恨,她还是会……泪流满面。

420

“她是在我这里,我的人把她带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