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炎初依言打开,看着上面的字,迟疑半晌,方才低声念出来,“烦将信转交冯少英。”

连欣在旁,见明炎初一句之后便没了动静,不由得叫道:“然后呢?”

明炎初将信放到桌上,指了指连玉的方向,使了个眼色,朝她摇摇头,嘴型无声:没有了。

连欣噤声,众人一时都不知说什么好,连玉甚至连那个人想跟他说什么都猜到了。

而事实是,她和他并没有什么要说的。她只是借他的东风,来找兄长,毕竟,她兄长必定会来寻仇。

“你们很闲吗?一个个都没事?老七,你政事也不少,若不想干,便滚去提刑府与老九一道督工,老在朕眼前晃,看着烦。”连捷正要出声,却被他几句斥责,先自没了声儿。

“全都滚出去!”

众人教他沉声一慑,连忙退下,只有朱雀没有立刻离开,她眼珠一转,上前道:“主上,她既已和无情等人聚头,倒不如让属下回去,探探她口风……”

“你的任务已然完结。至于其他事,朕不干涉你,你自己拿捏分寸。”连玉头也不抬。

他意有所指,朱雀猛吃一惊,同时脸上微热,赶紧溜了。

出得去忿忿跟众人吐槽,“主上心和眼都利着呢,我们该担心的是自己。”

连捷道:“嗯,六哥并非寻常人,李怀素对他来说是刻骨铭心,但时日一久,终会……”

门外声音远去,连玉又看了会奏折,喝了口茶,目光终于慢慢落到前方桌面信上。

少顷,他从榻上起来,走到桌前,两封信取起。

他默默把她给他写的信看了十多遍,虽然那只有寥寥几个字,潦草随意,甚至没有落款。一句“烦将”也将他们之间的距离彻底拉开。

末了,连着她兄长的信,他把它们拿回床.榻,放到枕下。

他把奏章认真批完,公私他向来分得很清楚,公事也处理得极之严谨,不容出半分差池。

闭目休息的时候,又走回床边,极快地把她给他兄长的信拿出来。

他大概能猜到她跟她哥哥说什么。

告诉她哥哥当天的事,让她哥哥到权府找她。

可他又忍不住,想拆开看看,纵使知道,他还是想看看她笔迹。

再多几个字,也是好的。

信上有印泥,分明是私密的意思!他紧紧捏着信,自嘲地勾起嘴角,连玉,这信是她给她兄长的,你堂堂一国之君,竟卑劣到偷看他人的信件吗?

他手顿住,复又把信塞回枕下。

他突然想起什么,浑身找索起来,又翻看卧室各处,最后却只在床畔找到当日从她口中拿下的玉石。他把玉石放回枕侧。

他负手于后,眺着窗外。

他身边竟然没有一件她留下的物什,连个念想也不得!

她此刻在权府做着什么?她有了丈夫儿女,会慢慢忘了他吧?她和权非同……他猛吸口气,她从此就以朱儿的身份与权非同幸福生活下去,她会给他生儿育女,春骑马,冬赏雪,花前月下,他们……

思念及此,他心中嫉妒、怒痛翻涌。他突然后悔,当初,为何让她喝下那些药,若他们之间有一儿半女,有一儿半女……

如今也是种牵绊!

这当口,素珍已回到客栈,结了房帐,准备离京。给那个人的信里,有给哥哥的信,这样,日后哥哥找他报仇,被他拿下,他也可把信给他。

信中写着:哥,倘定要清算,连玉不是我们仇人,命令乃太后误下。请务必相信我,我会把事情源源本本告诉你,我就在淮县等你。从此,我们一起浪迹天涯,好不好?妹:珍留。

423

素珍回到客栈附近,又找了个小孩,给了他一点碎银,让他把一封信送进权府,随即便回客栈结帐离京。

这时,权非同正在府中和霭太妃、仇靖、晁晃还有李兆廷在密谈。

李兆廷对权非同回春堂之用处一直多加留意,然而此次言谈中,哪怕再次假装不经意问起,权非同只言办妥,非常谨慎,并未多言,看来是起事中重要一步,而其他诸如兵力部署,长久以来的布备已趋妥当,只欠一环。

兵部尚书,魏成辉。

这个人的决定,将影响大事走向嗄。

他手上兵力丰厚,一旦交战,若偏向连玉,这场仗便再无胜算,但魏成辉这只老狐狸,权非同一直让作为女婿的晁晃试探游说,他却无论如何亦不松口,每每只轻描淡写的把话带过去,并不表明立场。

“好个魏成辉!先帝在时便一直假意充当好人,倒令先帝对他信任,让他掌握了不少兵力!”霭妃秀眉紧蹙,甚是震怒,她略一沉吟,又道:“晁将军,你看看能不能让你妻子说说看?”

晁晃苦笑:“臣已试过,奈何老狐狸城府,我那夫人也说不下来?”

几人望向权非同,仇靖一脸威重,“二弟,你怎么说?”

权非同眉目间讳莫如深,“大哥莫虑。也是时候该我和兆廷亲自会会他了。兆廷,你心思灵敏,想想怎样才能拿下这老不死。”

李兆廷起身,慢慢的说,“他早已位极人臣,跟了我们,我们还能给他许个什么更高的职位吗?答案是‘难’,而他也未必相信我们,难保不怕我们在事成后将他铲除,那时已无三足掣肘之势,他反为危险,是以,对他来说,倒不若维持现状更为妥帖。”

“大哥,各位,兆廷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如今,倒是有个想法,我等届时若能设法,调虎离山,提前将他手上兵力调到外地,调到我军与连军交战范围之外,将之暂时困住,那便不必理会他到底是如何想法,否则,纵使他肯答应中立,我们也难辨真假,万一他实是和连玉联手,那我们就是一身麻烦!”他突然站定,一字一字说道。

“好,很好!”权非同拍桌而起,目光湛亮。

李兆廷:“但目前,兆廷还没想到,该如何才能将这只山中大王的兵力调走。”

“此处,你我从长计议。”权非同拍拍他肩,看向霭妃,“为保万全,娘娘,原定上元起事只怕要延后,拿捏出万无一失之策才好。”

霭妃与仇靖同时:“已等下这许久,再等些时日又何妨!”

“爷,小人有事禀报。”

“进来。”

室内谈谋正酣,管家声音却恰从门外传来,权非同知管家无要事不扰,给了应允。

管家进来,附嘴在他耳边道:“爷,李提刑有信到。”

原来,他曾吩咐管家,若是素珍有函到来,不论他在处理任何公事,亦第一时间告知。

他极快地接过他递来信函,拆开一看,随即笑骂,“这小白眼狼,就爱使我办事。”

那信中写道:临别匆忙,盼告无情我无恙消息,令其转告追命等,嘱勿念,不忍作别,终有见期。

她以为无情还在权府,自己难为离别之情,倒托他转告。

众人见他虽是斥责,却哪有一丝骂意,眸中甚至俨有宠色,这写信之人竟似是女子。

李兆廷道:“不知是何人来信,倒让师兄如此高兴?”

权非同微微笑回:“近日新识一姑娘。”

李兆廷想起他昔日对素珍情状,心中淡淡想,冯素珍,你若是泉下有知,悲哀吗。每次都自己先热了心,一头栽进去这些男人的权力游戏当中,也不惦惦自己斤两。

随后,众人商定,回思对策,稍后再议。而李兆廷回到府中的时候,魏成辉和司岚风已在书房候着。

听李兆廷言及权党情况,魏成辉捋须便笑,目中精光闪闪:“他们只道是老夫留难,实不知是公子在拖。倒以为当初让晁晃作了我女婿,便能得我军力相助?笑话!”

“公子此举妙极!时机一到,老夫假意答允,等他以为我军已在别处,却来一个攻其不备,正好破军于无形。”

李兆廷眼睫如蝶翅噙动,在脸上投下一层镇定自若的阴

L影,司、魏二人知他成竹在胸,不由得相视一笑。

司岚风道:“我们这边如今也是万事俱备,论实力不比他们差,且他们在明我们在暗,待两军元气大伤之际,便可收渔翁之利,大事可期。”

“千万莫掉以轻心。”李兆廷却不似他喜怒形于色,淡淡开口,“权非同兵力如何,我是熟悉,但他究竟如何操作,何时起事,我尚未得知,而连玉如今失却霍与慕两员大将,慕容定能力有限,有兵力涣散之嫌,柳守平旧部已为权非同暗中所有,他尚不自知,到时逆.反起来,将势如破竹,这是对我等有利之处,但此人几次与权非同较量,出手不凡,在太子位时便多有建树,如今登基,各项政措皆大有所为,这个对手,比权非同更难缠,在这拂晓时刻,我们务必步步为营,切忌大意。”

“岚风,他那边近日情况如何?”

“是!”司、魏二人目光一肃,齐声应道。司岚风听问,连忙答道:“他外出休养数天,回来后便开始寻找霍长安下落,同时加紧训练自己手下兵士,也让慕容定抓紧练兵。”

“嗯,”李兆廷微微勾唇,“很好,继续探,只是,这霍长安霍大将军……怕是难找了。”

这时,魏成辉问道:“公子,那权非同那边,你打算拖他到什么时候?”

李兆廷啜了口茶,“不急,我拖他,一为到时攻其不备,二为等待另一股新力量的到来。”

“新力量?”魏、司二人都是一讶,他们都知,李兆廷在这些日子中,收编了两股全新力量,这两股力量都不容忽视,但没想到,竟还有第三股新力量加盟!

“公子?!”

“时机到了,你们会知道,如今,我在等,等一个人的消息。”他淡淡说道。

魏司闻言,越发踌躇满志,待二人告别后,李兆廷开始处理吏部事宜,连玉此前因冯素珍的事与他为难,但政事上,二人对吏部政策的实施、改革与及全国推行,精简冗繁、落实到为百姓办事中去等各种举措,都不谋而合,而连玉也给他大力支持,公私分明。

那是个可敬对手,但……他届时若失败身死便罢,否则他还是要赐这对手一个凄惨下场。他冷冷想。

处理完吏部的文件,他吩咐小四备车,准备到阿萝处走一趟。

这些天,他大事未成尽量与她少见,但她几次来信,他也有些挂念,只要不过从甚密,从大门光明进出,师兄妹的身份反是一道有利屏障,他偶尔探望,倒属人情,不至于令人起疑。

帘帐微卷,马车路过一处,他本在车内支肘谋算着些事情,忽想到什么,缓缓开口:“停一下。”

“公子?”小四诧异,却见李兆廷已步下马车,他不明所以,这是提刑府,公子为何……

李兆廷看着眼前一切,微微蹙眉,提刑府在修葺?

一场旧识,他想下车略看一眼她昔日住过的地方,算是凭吊。

眼见一个并不陌生的男子步出,正是那九王爷连琴,他不便多留,立即回到马车上。

马车经过,他撩帐看去,眼中突然映上一丝异色。

石狮子下,为何有那些东西在?!

“李公子,今儿我和哥哥发明了一套暗语,日后行走江湖用,你也来看看。”

脑海中,一道让人烦厌的声音熙熙攘攘响起,一矮墩墩的身影抢过他手中兵书,把他拉到隔壁家去,但见那家墙根下,尽是风格诡异的符号,惨不忍睹。

“李公子,快看,否则我们日后没有共同语言。”那人又献宝似的递上一本簿子,死死攀着他衣角。

他被烦得直想一个爆栗敲到她头上,将她脸上肥肉掐下来,把她打哭,然而眼梢掠过远处那道青松色的身影,终究强行压下……

所谓暗语,无非是将日常多用的文字以别的形式表达出来,他是过目不忘,半个时辰后,终于摆脱了她。

目光再次定落在石狮下,他额角突突的跳。

424

到得阿萝住处,阿萝给他沏了茶,脸色却不大好,坐到一旁看书,李兆廷知道是她数信他不到闹的,他有自己的计量,一是大事与避嫌,二也想晾一晾她的傲气,等她真心帖服那一天。如今见状,一笑吻过去。阿萝抵抗,后面才软化下来,融偎在他怀中。

两人依偎着说了些子话,李兆廷心中情动,但非常克制,绝不在此时多生事端,只按捺心火,起来告辞。他走时,阿萝相送,小四凑上来,讨好地说,提刑府在整装,阿萝很快便有新地方办公。

阿萝脸色一变,主仆二人告别后,她对梅儿道:“你进宫一趟,告诉连玉,我病了。”

梅儿本想劝她莫要再与连玉纠.缠,但见她模样执着,也只好匆匆出门了嗄。

阿萝在屋中等着,她本想,他如今为冯素珍死讯所遮掩双眼,终有一天会耐不住煎熬,会反悔来找她。但多日来,他杳无音讯,除却曾命连捷来过一次,问提刑之位她可有心思继续,若是肯定,提刑衙门已设新宅,可随时入住,方便办公,否则,他将另寻合适的人。

是以,李兆廷那小厮所说的提刑府旧址,根本不是为她所用!

她知自己不该先派人过去,输了仗势,但……

两个时辰后,梅儿带回了一个人,却是太医院院正。还有连玉的一封信。

“当初与她决裂时,狠心异常,概不探望,如今,我心已随她去,更不会相见。你保重。”

墨迹如刀,锋利决绝。她能想像出他下笔时的神态。

她猛地推翻桌上所有东西,“你等着瞧,我总要你后悔!”

从阿萝处出来,李兆廷没有立刻回府,取暗道到了司岚风府邸。司岚风看到他,也大为惊讶,为安全起见,他这位主子几乎从不白天到访。

“公子?”他几乎立刻察觉有甚大事,迎了上去。

“替我办一件事。”李兆廷词锋迅锐,显见事急。

“是。”他也毫不犹豫,立刻答允。

“你立刻秘密取道择日赶回淮县,到昔日冯家旧宅一趟,确定冯素珍生死。”

“什么?!”司岚风瞳仁猛一收缩,失声道:“她不是明明已被杖毙?为何会……”

“谁知道!”李兆廷冷声打断他,“确定了回来向我汇报。”

“属下遵命。”司岚风见他似是冷冽震怒,又似不是,神色如晦,不敢多问。

“此事不能……告与魏老师,他素与冯少卿不和,我不想节外生枝。”

离开前,李兆廷又吩咐一句,司岚风明白,他不愿魏成辉知道,他对冯家还有些眷顾。

他立时颔首,发现李兆廷双眉拧紧,欲言又止,正想再问,对方却已迈步离开。

他也不怠慢,立刻进屋收拾行囊,末了,到书房写份告假文书,他官阶不低,如今又算是连玉跟前红人,离京数天,总得寻个家事告急的理由。李兆廷手下网罗了不少人,此事不派别人过去,只因,他是他心腹之余,他还曾与冯素珍共事过一段时日,颇为熟悉,绝不会错认了去。

正要进去,只听得屋中俨有声息,他这书房平素也只有魏李会进,忆起李兆廷方才欲.言而止,他推门问道:“公子,除去冯素珍生死,可还有其他要属下去办,或是有任何给她交代的话?岚风到时不便露面,但可以让人送——”

那“信”字尚未出口,他陡然僵住,容色慌落在眼前男子身上,“魏……魏老师?”

“老夫过来,找你商量些军务上的事。”屋中人起身,却又微微笑着有些古怪地缓缓开口:“对了,你方才在说什么?”

……

回府后,魏成辉令人把次子无均找来,低声吩咐了两件事,无均听罢,眸上染上一层鸷色,旋即踏着夜色出了门。

在几股势暗中各有部署的时间里,连玉也已召集亲信密谈。这天,连玉在御书房第一次约见了慕容定,列座的还有孝安、连捷、连琴、严鞑、高朝风和司岚风等人。

连玉主动求见了孝安,素珍死后,母子间的关系果有所缓和。

会后,连玉到城外京畿营,探看了兵士训练情况。

夜色旁落,也是此时才回到宫中。

“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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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玉伤势才刚开始愈口,这一天下来,也颇觉疲倦,率玄武几人踏进寝殿院落,正抬手抚额之际,一个馥香柔软的身子迎上来,偎进他怀中,他眉心一紧,旁边,明炎初等人“识趣”地退了下去。

“缻儿来了。”他微微一笑,握住对方双肩,不动声色将怀中之人推了出来。

慕容缻柔声道:“皇上也辛苦一天了,臣妾让御膳房做了晚膳,等皇上回来一起用膳。”

魏无烟走了,冯素珍死了,不知什么原因,那小贝戋人顾惜萝也出宫静养,不必她姑母教诲,她自也知道该好好把握这难得的机会。

“缻儿辛苦了。”连玉说着,携了她手进殿。

屋中果已摆好一桌丰盛,慕容缻亲自布菜,连玉似乎也是饿了,这顿饭吃得很快,不久便搁了箸子。慕容缻尚未吃好,也只顺着搁下碗筷,亲自侍候他净手漱口,末了,走到他背后,替他按.揉起肩背来。

连玉嗅着背后传来的阵阵幽香,还有那有意无意的碰蹭,心中淡淡想,累了一天,温香软玉,这倒是种享受。可惜不是她,他也没能生出些兴致,若是她在……

他寻思着,目光不觉微微一暗,背后,慕容缻哑声道:“皇上筋骨紧着呢,这是累的,到床.上去,臣妾替你按按。”

连玉把她周移的手用力按住,“如今已是松弛许多,谢谢缻儿。”

“你也快回去休息罢,小初子,进来,替朕送娘娘回寝宫。”

“皇上……”

慕容缻一急,那厢,明炎初已然进屋,与白虎一左一右将她搀扶了出去。

门关上时,白虎蹙眉看了连玉一眼,但见他缓缓行至床.榻,从枕下抽了些什么东西出来,随即慵懒地靠在床.壁上,一腿屈膝竖起。

他扬着手中似是信函的东西,似想撕拆开来,末了,只捏在手中,如此,反复数次……

李兆廷回府后,找来两名心腹侍卫,交代二人入夜后,到旧提刑府将门前石狮下的痕迹——擦拭干净。

那是晋王旧部,身手非同小可,听命立下出门办去。

李兆廷睡至中夜,却心有所骛,一觉醒来。

“也许,我该亲自走一趟。冯少卿虽叛我而去,从前对我母子总算有过恩惠,这冯家女儿的生死,我该亲自确认一番。冯贼无情,我倒不能无义。”

他心中淡淡想着,下.床穿衣。

而冯贼的女儿此时正在返家途中。

但素珍出了京师,倒也并未立刻朝淮县而去,她想起上次验了一半的尸体,有连玉暗中助力,她相信桑湛应已把局面控制下来,但还是想过去看看什么情况,可已把真正的凶手找出来。

连玉当时的话,让她心中一些东西重燃了起来。

到得去,桑湛亲自接待了她。

她才知道,原来桑湛当时不同意采矿,一是怕资源耗尽,族中生息难再,二却还有深因,矿脉太深,若挖掘下去,将摇撼邻族居所,造成灾祸。

而多得他们一众外族人“捣乱”,后面桑湛用计套出鹰炎亲信的话,鹰炎极大可能是杀死阿川的凶手,然而,鹰炎在族中捉拿问罪前,带着好些心腹逃了出去。

桑湛又再次言谢,并询问起连玉的身份、与她的关系。

前者,素珍以京中贵族含糊带过去,至于二人之间,她坦白以告,从前有过爱恋,如今风吹云散,相忘于江湖。

桑湛若有所思。

素珍见事情既了,也便告辞离去,但桑湛热情挽留,便住了三四天,二人以茶代酒,竟也惺惺相识,相谈甚欢,而其中,她发现这桑湛生母的身份,似乎并不寻常,因为一天竟看到楚国宫家的人来找。这楚国是与周魏并列的大国之一,当初裴奉机案中,魏国便对此颇为忌惮。连玉也利用此与魏相结盟。

素珍始终惦记着老家,随后再次告别,万没想到,桑湛却对她表示出好感之意,她吓得借着当晚夜色落荒而逃,继续踏上返家的路程。不想,桑湛也是个坚定人,途中竟发现他追来,她只好再次乔装,好不后悔曾告诉他,她是淮县人士,他千万别跟到淮县才好。

在素珍离开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