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就猜皇上会把人藏到偏殿,只是这亲眼看到还真让哀家寒心——”孝安站定,冷冷出声。

那双男女缓缓转过身来,男子正是连玉不错,女的却并非冯素珍,而是连玉近侍,白虎。

连玉淡淡笑问,“母后的话朕不是很懂,把人藏到偏殿,什么人,什么意思?”

孝安脸色微变,慕容缻在旁却忍不住尖声开口:“皇上,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有人给我贴身宫女屋中送信,言及冯素珍未死,言之凿凿,臣妾不得不信,冯素珍她在哪里?!”

连玉目光一沉,看着他也不说话,慕容缻被他微冷的目光看得有些畏惧,只听得他缓缓说道:“缻姐,朕向来敬你,但这不是你随意对朕大呼大叫的理由,还是说,在缻姐眼中,朕算不得这大周天子?”

慕容缻一惊,“臣妾不敢。”

“白虎,先带缻妃出去。”他看向旁侧白虎,下了命令。

“缻妃娘娘。”白虎走过去,做了个“请”的姿势。

慕容缻咬唇看着孝安,孝安挥手,“出去罢。”

她朝连玉欠了欠身,终出了门。

连玉扶孝安坐下,又倒了杯茶给她,并未先行开口。孝安冷眼旁观,拿起茶,忽又重重放下,冷笑一声,“皇上是越发沉得住气了,手段也高,把人藏得妥实。还是,皇上想跟哀家说,这事只是子虚乌有?可皇上,你能唬住缻儿,却能蒙得住哀家吗?你此处近日戒备太严,你在守着什么东西。”

“别忘记,你是哀家手把手教出来的。”

“今儿你必须给哀家一个交代,这一回,你若想保冯素珍,除非哀家……死!”

她眸中鸷芒,看去令人心寒。

连玉却只迎着她的目光,并不退避,末了,他突然站起来身来,背对她而立,孝安不知他什么葫芦卖什么药,看着他清瘦颀长的背影,一时有种讳莫如深的感觉。

她眼中寒意更深,桌上手也紧紧攥了起来。

“母后曾因朕饶过冯素珍一命,如今,日积月累,又受人挑唆,心中是忍不住了。今天朕不提当年之事谁对谁错,舅父该不该死,也不与母后说假话,省得母后在宫中四处侦查。”

“母后若想杀她,可以,她就在隔壁朕的寝殿里。”

他会如此回答,孝安心中一震,竟一时语噎,她咬牙站起,“皇上不必用激将法,你以为哀家不敢?哀家拼着和你撕破这脸面——”

“噢,母后以为这只是令我母子反目?”连玉极快打断她话,声中带着几许笑意,“我们母子赔上的将是这大周江山。冯素珍死了,儿子也不会独活,母后,这片山河,就凭您、慕容定,哪怕你兄长还活着

L,都守不住!”

“你们斗不过权非同,何况还有个在暗的晋王党。”

“连玉,你敢与哀家叫板?哀家恨她入骨,你且看哀家敢还是不敢!”孝安勃然大怒,他缓缓转身,二人视线相交,他双目含笑,傲然相睨。

“母后,”他盯着她,眸光锐利的似一只行将捕猎的鹰,“朕自然相信你的胆魄,只要你承得住败给霭妃这份耻.辱,江山从你手上丢掉这份耻.辱。”

“霭妃夺权,可惜只有她一个想老七当皇帝,连家与慕容家的天下终将会落到仇家或是权非同手里。”

“朕想,若是老七为王,您最多便是含恨而终,若是连氏江山旁落,对于自建国以来便辅助连氏的慕容家来说——”

他说到这里,缓缓住口,只把她望住。孝安浑身颤抖,心头滔天.怒火,可是她却拿不到话反驳他,他每个字都戳进她的心窝里,把她伤得鲜血淋漓!

她和先帝可以最后反目成仇,她可以失掉她的爱情,但慕容家的尊严,她不能丢!这是她身为慕容家子女的一身骄傲,她知道,他说得没错,他和权非同数次较量,她知道,受的住这个江山的不是霍长安、不是慕容景侯,也不会是连捷,只有他!

“母后,你要捍卫慕容家的尊严,而朕不能让国家落进唯权至上、必要时为自己可以牺牲掉百姓的人手中,在儿子心中,你始终是我母亲,也希望母后永远记住这点,千万不能在这节骨眼里为外人所离间。”他看着她,“母亲,你、额我、冯素珍三人的恩怨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你兄长看去似乎死于朕和她手中,朕母亲死在你兄长手中,她爹娘却死在你手中,若真要算,你欠她的比她欠你的要多太多!儿子和她同.床共枕,曾听她半夜呓语,恨你之极,可白天里她绝口不提,以儿子对她的感情,她大可利用我暗中与你见面,伺机杀你,可这种关头,个人恩怨,怎及得上这天下的重量?”

“儿子言尽于此,望母后三思,若她在这后宫中出事,儿子便拿这大周天下来给她陪葬罢。”他说罢,掀唇一笑,从她身边走出。

孝安跌坐在椅上,背后汗湿,半天没能起来。

“李提刑心中对太后可是不满,这太后娘娘也是,倒何苦如此苦苦相逼?”

寝殿上,素珍来回踱步,瘦高侍突然开口,替她打抱不平。

素珍低笑,“不满?我对她何止是不满?”

她说到此处,没有再说下去,瘦高侍唇角正动,连玉携明炎初快步走进,他任务完成,连忙拜别,与守在门外的黝黑使离开。

“连玉,你母后怎么突然找过来?怎样?你们可有闹翻?”素珍迎上去,目中透出几丝忧色,连玉拍拍她手,目光微冷,“朕猜朕没把阿萝接回,那神秘人的手早晚会伸到母后身上。这几天,朕不仅加强此处戒备,也派人暗察母后那边一举一动。朕午间习惯在御书房办公,她此时过来最是防不胜防,朕既不在你身边,把你安置在寝殿难免有被她闯进的机会,偏殿更为隐晦,她遂猜你藏到了那边。”

“她没想到,你就在那边等她。”

素珍笑言,心中却紧紧绷着,不知更多是为这真正杀害父母的女子还是为二人随时反目而忧虑,这时,明炎初察言观色,忙道:“李提刑宽心,皇上是劝服了太后,太后自此怕是不敢轻易动你,且只怕不得不反过来保护你安全,否则,你若出事,皇上把这帐算到她头上,这如何是好。”

素珍点头,没说什么,连玉示意明炎初退下,伸臂把她抱住,二人依偎在一起,谁也没说话。

宫中另一处,入夜时分,连欣收到无情嘱城卫带过来的信。

——白天之事,是我酒醉鲁莽,明日我在万盛楼设宴,向你致歉,望你能来。无情。

连欣又是惊喜,同时,慌乱和不安又不时从心底深处冒出,她想起小周走时苍白的眉眼,想起了连玉和素珍跟她说过的话。

439

门外传来内侍报禀连欣求见的时候,素珍慌乱地从连玉身下起来,连玉皱眉按住她,套上中衣走到门口,把门打开一隙吩咐道:“让她回去,什么时辰,都睡下了。蓉”

“不,让她在偏殿等我。”

背后帐中素珍探头,急忙加了句。

连玉极快地把门关上,回头见她踢帐跳下,把散在床下的衣服捞起来,手忙脚乱地往身上罩,他双眉皱得更深,快步走回,“明天再去找她,都快二更天了。”

“不行,可能是白天的事,我出去一下。”她说着往他颊上吻了一下,边套外袍边往外走去。

“给我站住!”连玉把她喊住,素珍看他一脸不爽,吐了吐舌,他睨着她道:“那是朕的袍子。馒”

素珍一愣,看了眼手中袍物,果然是!见她脸红红站着,连玉叹了口气,走回床边拿了衣服,又走回去,帮她穿上,末了,又从榻上拿起自己白天用的大氅给她披上,都整理好了,方才道:“去吧,我等你回来。”

“别等我了,还有两三个时辰便早朝。”

她怪心疼的,出门前扭头喊道。

也许是新婚,这数日里,总算是朝夕可对,但又觉得时间怎么都不够。她有这么种感觉,她没问他,但感觉他应也是如此,他不办公的时间,一定要她在身边。

她很快便到了偏殿。

里间,灯火微昏,连欣垂着头,有些无精打采。

“素素。”听到声响,她眸光一亮,站了起来。

“我也想找你聊聊,傍晚时分派人到你宫中找过你,说你未回。”素珍拉她坐下。

“嗯,我后来又在外面酒馆喝了会酒。”连欣也不隐瞒。

“是因为无情的事?”

连欣点头,见她要说什么,抢先开口,“素素我问你,无情是不是已和小周订下婚约什么……”

她说着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这一问,倒也把素珍问住,无情和小周之间,是敌人,却又似知己,有种说不清的亲密关系,但二人从来也没承认过在一起,倒是提刑府的人常起哄,把两人当作对儿看待。

她也不隐瞒,跟连欣说了。

连欣双眉蹙得深深的,“我今儿见无情去追小周,小周看去很难过,无情……怎么说,他当时脸上是一种很古怪的绝望表情,我觉得他是很喜欢小周的,我从前以为,他对小周只是些许好感,我待你好后,他待我也渐渐不同,他也……亲过我,那应该是有那么一点喜欢我吧?他也从没跟我说过,小周是他意中人,我想,我们同时喜欢他,他也不曾婚娶,我为何不能争取自己喜欢的人?”

“可是,可是,他们今儿……我想起连月姐姐,长安哥哥和魏无烟。若他们真的很好,我便不去找他了,我怕自己会变成连月,毁掉他们也毁掉我自己。而且,无情不会真正高兴。他真正喜欢的人应当是小周吧。”

她说着渐渐没了声息,素珍只听得什么啪嗒啪嗒的响,看去,发现桌面一摊水迹。

素珍满心惊撼,她没想过无情对连欣从前就示过好,总以为她是一头热,也没想到连欣会委屈自己。在她心里,连欣确实和从前不一样了,可她从来没想过连欣会这样。

她想说点什么让她高兴起来,可嘴张了半天,发现竟没什么能说,告诉她,无情和小周还没好好开始便已结束?还是去告诉小周,连欣不再纠缠无情?也许她该去骂一骂无情,可无情,他待她是好,但她清楚,以无情的性情,是不可能为人所警诫的,除非杀了他,可别说她绝不可能下得了手,即使可以,小周和连欣能高兴起来?她突然有点明白当日连玉所言。

霍长安和无烟杳无音讯,现下她身边最重要的几个朋友又这样,她抚住额头,忧心不已,心深处不安莫名,越来越大,就似山雨欲来。

……

翌日,六扇门。

“事情可已办妥?”

其中一处院落,院中,黑袍青年淡淡问旁边一男一女两人。

“老大放心。”男女相视一笑。

“老大,有人找。”

说话当口,有个捕快从外进来,带来了一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

L

那女子看到竹下座中青年,连忙施礼,“见过副统大人。”

这些人口中的老大不是别人,正是无情。

“姑娘有礼,不知何事相找?”他微微点头,客气相询。

“小婢是公主贴身女侍,奉殿下之命来给大人送信。”那女子很快从怀中摸出信函,恭敬呈上。

……

门中另一处院落,晁晃此时正和亲信密谈。

“公主突然到访六扇门,怎么说,她过来是要办什么事吗?”面向下首两名门捕,他缓缓开口。

那两人相视一眼,见他脸色不善,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回道:“统领,公主殿下听说是来找那个无情。”

晁晃闻言神色果然一变,“你说什么?!”

“统领,不只是昨日,早些时候便有门里兄弟看到公主过来,和那无情有说有笑的出入。”那捕快低道。

“啪”的一声,晁晃冷笑,拍桌而起,两名门捕都立下低头,他们早知这位顶头上司与无情不和,但此时他眸中的阴寒和凌厉,还是不免让人心惊胆战。

“说,你还知道些什么?”晁晃却几乎立刻捕捉到细微,见另一个人欲言又止,即厉声质问。

那门捕忙回道:“自从统领吩咐小的留意无情过后,小的对他和他的心腹都格外留意,今日见那阿青和琴剑经过低声密语,小的暗中查听,原来,无情今日还邀公主外出用膳。”

“好,好一个无情,看来,这副统领的位子竟还满足不了他的胃口!”晁晃眸光慢慢暗了下去,一字一字笑说。

“公主让姑娘给我送信过来?”

连欣这个时间里派人给他送了封信,无情有些意外。拆信一看,里面内容再次出乎他意料。

——无情,我不会过去了,你去找小周吧。你真正喜欢的是她吧。我昨儿想了一晚,你过去讨厌我是因为怀素,后来待我好也因为怀素吧,我到底是皇室的人,她若出什么事我多少能有个照应,她就像你的手足兄弟一般。但你放心,不管你喜欢我与否,我都会待怀素好。她是我的朋友,我的驸马。连欣。

后来待我好也因为怀素吧?她自找的原因,让他觉得好笑,倒有那么一瞬间对她恨不太起来,当然,只限于一瞬。

“那小婢先回宫覆命。”见无情已看信,那大宫女又施一礼,准备离开。

“姑娘稍等,我也片言数语想交你转与公主。”

她随即被无情一笑唤住。

宫。

连欣整个上午都躺在床.上,不动不声,不吃不喝。

期间,青龙来找,说连玉和素珍在殿中等她用膳,她也推了。

当听到贴身侍婢说无情有回信,她只让她把信搁到床上。

半天没动。

她能猜得出他信里回些什么,总有句谢谢就是了。

她盯着那封信看了半天,终于还是拆了。

信中内容却让她又愣了半天。

——连欣,我想说,我待你好,不是因为怀素。同时,昨日我已与小周作了了断,我与她过于相似,都是有复杂过去的人,你猜我度,一起太累。我告诉她,与你一起没有太多负担,甚是开怀。午间仍于酒家设宴相等,不见不散。无情。”

两个时辰后,连欣气喘吁吁的下了马车,出现在酒楼前。女卫欲随她进内,却教她令退,“你们在对面寻一吃喝之地候着。”

她吩咐完毕,嘴角含笑走进酒楼,这是京中食肆另一热闹去处,目光所到都是食客。见她进来,不等小二招徕,掌柜已从柜台里信步奔出,满脸笑意,“请问是欣姑娘吗?我看六扇门那位大人形容,约莫就是这副娇艳容貌。”

连欣闻言,难免羞涩,也不出声,只飞快地点了点头。

“姑娘请,大人订下的厢房在二楼。”

得到连欣肯定,掌柜十分高兴,立刻把她领了上去。

他在一间厢房前停下,轻轻敲门,“大人,客人到了。”

屋中人没有出声,击了击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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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是个明白人,自然不多打扰,微微一笑,见连欣推门走进,给二人关上门,便下了去。

厢房酒气薄薄,醇香怡人,连欣缓缓抬头,唇边笑意却遽然顿住。

440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惊愕又愤怒地瞪着面前的人,准确来说是个男人,也果是六扇门的大人,但不是无情,而是晁晃。

对方双手抱胸坐在桌前,桌上一桌佳肴美酒,闻言站起便笑,“无情被我派遣到别的地儿执行任务了,一时三刻不会过来,怎么,公主殿下很不高兴?馒”

他一改平日常态,不再恭敬,而是带着讥诮和质问,连欣大怒,扬手指去,“晁晃,你这个小人,枉我以为你是个男子汉,你竟然偷听我和无情的事?蓉”

“滚,这里是我们的地方,你给我滚出去,立刻滚!”她手改指向门外,脸色因发怒而显得潮红,胸.脯激烈起伏。

晁晃冷笑,“你当真以为无情喜欢你?他是想利用你爬到更高的位置,连欣,我对你总算是真心,若非如此,我今天也懒得过来点醒你。”

连欣也笑,咬着牙一字一字道:“我和他如何,是我们的事,不容你费心,你这乱臣贼子,和权非同合谋,想谋我六哥的江山,我厌你恶你。”

“行,你不走,我走,但我警告你,你别想以权谋私,利用职务之便对付无情,你若敢,我绝不会放过你!”

她眸眼从簇着火焰变得冷如冰霜,每句话,每个眼神,都写满憎恶,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淡淡的甜香味道,晁晃是挟着怒气而来,几杯烈酒下腹,眼见她往门口走去,一股难言的燥热噌地窜上肚腹,他眸光瞬间暗下去,一个箭步便挡到她前面。

连欣一惊,他两颊微红,双目紧紧盯着她,眼神也不对劲,她自然更要离开,她从旁闪去,却被他扣住手腕,她大叫救命,晁晃不屑的笑,为谈话之便,这厢房订在最里面,且一连数间都空了出来,根本无人照应。

连欣惊怒之下,想也不想,空着的手给了他一记重重的耳光,晁晃是呼风唤雨的大将军,哪曾被人这般打过,怒气彻底被激起,不顾她挣扎把她抱起,扔到屋中长榻上,随之压了上去,重重捏住她下颚。

心中明明有个严厉的声音让他住手,但空气中那股香甜,身下她泫泣的双眸,仿佛触动了他心中那根弦,那种浑身燥热的感觉仿佛火越烧越旺,看着那花瓣般的唇,他吻了下去。

连欣想起岷州的事来,惊恐不堪,她厉声嘶叫,扭头挣扎,但她那敌得过这个人的力量,他沿她颈项而下,迷醉的亲吻,越发疯狂,很快拉开了她的外袍……当他手来到她的衣带上,连欣眼角沁出绝望的泪水。

无情。她口中无声的默念着这个名字,不再喊叫,她知道没用,她想过咬舌自尽,但随即摒弃了这念头,被晁晃扣紧高举在头顶的双手,紧紧扣攥起来。

她不能就这样死了。她要杀了这个人。她要杀了他!

正当她绝望想着,门被人推开,一声“连欣”让她几乎崩溃,进门的人随即也看到屋中情景,脸色一变,大步过来把晁晃从她身上推开,将外袍一脱,牢牢罩到她身上,低道:“别怕。”

他随即拔剑向着晁晃,“你好大的胆子,公主也敢冒犯,可你也低估了我,我既许下承诺,即便受罚也定来寻她,我不会放过你。”

连欣在旁低声:“无情,杀了他,替我杀了他。”

几步之遥,晁晃身上那股暗火似乎被浇灭了好些,看着衣衫凌乱,双眼红肿的连欣,他暗暗心惊,他……这是怎么了,他对她是有心不错,可怎会昏了头脑做出这些事来……此时断不能教这无情纠缠住,否则到了宫中,事情会变得棘手,此时离去,回去与大哥商量如何解决,方才是正道!

“就凭你也想捉我!”他冷冷一声,便待破门而出,无情却哪肯放他,仗剑便与他战了起来。

晁晃无法,只好应战。

他武功霸道,天下几无人能敌,然而,无情并非泛泛之辈,想要一下摆脱谈何容易?激战间,屋中物事都被打翻,他怕引人过来,看准机会,一招凌厉攻势直往对方心口劈下,无情若不想受伤,必须退避,他便可趁机离开——不想这无情竟然不退,生受他一掌。

“晁晃,你这卑鄙小人,竟想杀人灭口!”对方吐出口中血沫,仍挡在他前面。

连欣在旁仇恨看着晁晃,闻言更想起岷州前车之鉴,这人和毛余那俩小人就是一个样——她咬牙而起,悄悄出屋,她的女卫就在这酒楼下面!

“你少胡扯!”晁晁也是冷冷出言,他此时根本无意取他性命,见连欣出门,他脸色一变,轻轻一掌想把她挡回来,

L不料,无情更快,一拉连欣,往后急退,随即一剑劈开屋中窗棂,这窗下,正对酒楼入口,见无情被伤,连欣此时也是红了眼,她怕女卫听不到叫喊,想也不想,便跳了下去。

晁晁一惊,那厢,连欣腿脚跌伤,引来街上好奇目光,自然也惊动了对面食肆十数女卫,众卫大怒,顷刻,除一人照料连欣,余人全飞跃上楼,将晁晃团团围住,晁晃脸色铁青,无情何等机警,深知晁晃厉害,见状从怀中掏出一令牌,掷到其中一女手上,“拿我令牌,到六扇门找追命铁手阿青和琴剑,让他们立刻带人过来,捉捕反贼。”

女卫知他是主子意中人,得令立去,晁晃脸色更沉,拼力突围,打斗惊起楼中客人,东西不断倒塌,从楼上到地下,人人争相奔出,然而无情武功本便高强,加上十多女卫皆是死士,他一时三刻无法脱身,待得他重伤多名女卫,将无情逼退,杀出重围之际,铁手等人领门中数十捕快赶到。

这六扇门捕快构成十分复杂,晁晃虽是统领,但当日从先帝手中要过六扇门,是想进一步加强自己手上权力,这当中自然有不少亲晁派,但晁晃核心始终在军队,这门中用度有相当部分被他挪到军需中去,俸禄被削减,自然引起好些人不满,同时,更有人认为这组织的影响力本应更大,但晁晃并无重视发展,也是心有不忿,这其中包括了青衣捕阿青无名女捕琴剑等人,剩下便是不问太多的捕快。这部分人占了大半。

无情善钻营,坐上副统之位后,很快便把一部分人发展成为心腹。

如今,铁手等带来便是无情的人。

再厉害的武功也抵不住这劲锐的围攻!

晁晃终于被擒。

一个时辰后,一干人押着晁晃进了宫。

太后寝宫,连玉携素珍匆匆赶到。

素珍行踪既已被有心人不断揭破,连玉索性不再将她深藏,省得她辛苦,听说连欣出事,第一时间便携她过来。

看到素珍,本站在孝安身边的连欣一下飞奔过去,扑进她怀里。

“没事了。”素珍不断拍着她脊背,柔声安抚,“不怕,没事了。”

被押跪在堂下的晁晃看到素珍,大是惊愕,“你怎么会在这里?”

素珍狠狠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时,同跪在地上的无情也看了过来,二人相视一眼,无情朝素珍点了点头。

“冯素珍,你欺骗了我大哥。”晁晃冷笑一声,语气中充满讥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