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你把皇后和她也……带去。”司岚风喘一口气,颤抖着伸手往乳娘臂上指去,他不敢看李兆廷脸色,又飞快道:“还有……还有……淑妃的尸骨。”

553 结局篇(十一):千杯还酹千重情义,一生但求一出好戏

李兆廷携妙音等去到到晋王妃寝殿的时候,禁军里外三层,严阵以待,而各宫妃子闻讯而来,倒也不必他另外派人去找阿萝了。

连在宫中作客的妙相也赶了过来,妙音见着,低唤一声:“爹。糌”

他神色复杂地扫了她怀中婴孩一眼,点了点头。

禁军迅速让出一条道来。

李兆廷牵过阿萝,妙音抱着孩子跟在背后。阿萝一怔,李兆廷做了个噤声动作,低道:“一会不必害怕,朕会保护你。楮”

阿萝眉头一蹙,不明所以,但见他神色坚定,妙音和那孽畜被放于后,一片混乱中倒生出丝喜悦之感,任由他牵着过去了。

“朕到了,皇后也来了,有什么条件,你只管开出来,但你若敢伤朕母后一根毫毛,朕保证,你,还有你的九族都不能幸免!”

李兆庭眸中顷刻闪过严厉的杀意,他盯着殿门,一字一字说道。

殿外很静,似乎连呼吸的声音都消失了!

每个人都等着里面的人开口。这刺客似乎不为刺杀而来,他到底想要什么?也是好生的本事,能在守卫如此森严的宫中将太后挟持,但若想全身而退,怕是不能了!

“皇上,臣一定不会放过刺客。”李兆廷背后,魏成辉低声表忠。

李兆廷颔首,“魏卿有心。”

“孩子和冯素珍的尸骨呢?”

他话音刚落,殿内声音缓缓传来。

屏息静气之间,众人都乍感一丝浅愕,这低醇的嗓音并不陌生,可若要说出什么时候、在哪里听过,又似无从稽考。

李兆廷眉目越发沉峻。他早忖对方是宫中人,否则,他母亲殿外禁军上百,谁能硬闯而进,甚至,连来人身份也不知道!

“都带来了。”他身子微倾,冷冷答道。这人和冯素珍会是……什么关系?!

“很好。”对方一声笑,接着说道:“皇上,草民现下出来,千万别想着将我射成刺猬,我敢保证,这先死的必定是你的母亲大人。”

随着话语淡落,一股掌风猛地将殿门拂开,一名身穿蓝色锦袍的男子缓缓步出。出乎所有人意料,他手中并无人质,只是,敞开的殿门,他高瘦身形背后,可见宽阔奢华的殿上横七竖八躺着多名内侍、宫女,居中椅榻缚着一名妇人。

她鬓发凌乱,口中塞着绢帕,这个叱咤宫廷的女人此刻脸色苍白,目中隐隐透出一股痛苦之色,好不狼狈。

宫妃之旁,几名禁军首领猛地抬手——李兆廷眉眼一厉,几乎立刻便沉声喝道:“不许放箭!”

千百弓箭,一时皆定空中,场面堪称壮观。在皇帝的眼色下,司岚风从那男子身旁觑空而入,将晋王妃解开,搀扶出来。

而箭弩下,人人脸上净是诧色,包括李兆廷。

这刺客不是别人,正是近日里被天子引为“知己”,相邀进宫作客的异族青年。李兆廷身旁,阿萝樱唇微张,瞳孔迅疾缩放。

“权非同带来的好客人!”李兆廷眼眸倏眯,当即吩咐梁松,“立刻传他进宫!”

殿门之外,桑湛袍踞曳漾,他并无阻止司岚风,连唇边都是一泓清浅笑意,“好啊,我也正想看看权非同吃惊的模样。”

“一句话便想将权非同撇清关系?”魏成辉扬手指去,微微冷笑。

桑湛闻言,唇边弧度更深一丝,负手淡睨,“你是什么东西,皇上还没开口呢。”

魏成辉目光一沉,但见李兆廷唇角微动,虽心中愠怒,却不便再说。

李兆廷面沉如水,“你到底是什么人,以朕母后为胁到底想要什么?”

此时,老道无量几步上前,走到李兆廷身边,“皇上,太后既已无事,若您想活捉盘问,老夫这便动手。”

“慢。”他背后毛、余二人神色凶狠,眼见便要跃上前去,却教李兆廷喝住。

几人惊诧,却听得李兆廷声音如电,“解药!”

桑湛依旧笑,“倒是为王的料,足够冷静。解药我会给,但皇上需得拿东西来换。”

众人这才发现,对面司岚风搀着的晋王妃印堂之中透着一股紫黑之气,他们是现如今才看到,李兆廷却

L是一早便猜到了!

“你到底想要什么!”

果然,早有所忖的皇帝并无迟疑,冷冷相接。

殿外又是一片凝静,有人虎视,有人好奇,都猜忖这这人到底开出什么条件来!但见他目光缓缓落到那妙妃手上,“皇上,草民方才已经说了,我要那孩子,还有,冯素珍的尸骸。”

李兆廷一张脸绷得死紧,抿唇鸷看着他。

桑湛唇边的笑意也终于慢慢隐去,换上的是一种冷冽如刀的锋芒,“这两件东西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但至于我……你若迟疑,你母亲的性命——”

他嗤笑一声,眸光落到前方无数的利箭上,“就如同这些弦上箭,一发不可收之。相信我,我的毒是宫廷古方,你的太医解不了,一个时辰内若无解药,太后娘娘必定肠穿肚烂而亡。”

此时,无量又附嘴在李兆廷耳边低语。

“你只管试试杀了我,看能不能在我身上拿到解药。”

桑湛骤然一语,仿佛洞穿他所有心思,令他为之一震,李兆廷大怒,但末了,终挥手让之退下,他知这人有备而来——

“你不是想要这孽种吗?”

蓦地里有人冷笑一声,将妙音手中孩子夺过,他五指如爪,掐在孩子颈上,“立刻把解药拿出来,否则老夫就将这小鬼活活掐死!”

这出其不意出手的正是魏成辉,但说来也怪,那孩子竟不似一般婴孩,拿眼瞟了他一下,又旋即合上,压根不去理会,更别说哭闹。

同样,桑湛眉间并无慌色,只微微笑道:“一品侯好大的架势,直逼皇上——”

“休想离间老夫与皇上!”

魏成辉冷笑打断,却听得他道:“你只管将这孩子杀死,还有我,总归有太后陪葬,我不亏。这桩买卖,必须是你们先行妥协,否则,是无论如何都做不成。如何?大周天子。”

他说着眯眸把李兆廷看住。李兆廷虽不知其底蕴,但打这人进宫,他就知道,对方智谋手段一点也不含糊,并非简单人物,他微微垂眸,沉声命道:“把棺木送上。”

那时迟快,禁军背后一阵动作,再次迅速的排出一条道来,一口薄棺由几名禁军抬着,出现在众人眼前。

桑湛一直清湛自负的目光,在看到这口破烂棺木的一瞬,终于微微暗了。

“打开。”他道。

李兆廷亲自上前,走到那棺木之前,突然,运劲一脚,将之踢了过去。

桑湛伸手一拂,滑动的棺木迅速停下——他又是一掌过去,棺盖腾空而起,人们凑首看去,又都同时掩住鼻子,一阵尸腥恶臭扑面而来。

前排妃子看得清楚,那棺中躺着一名素衣女子,衣衫褴褛,两手交握胸前,其中一手小指残缺,她双眸紧闭,脸容早已溃烂一半,绿液青汁横流,但她神色倒并不狰狞,似乎终前完成了什么愿望。

“皇上,她人已经死了,你还要这般羞辱于她?用一口别人用过的旧棺将她入敛……她父母惨殇,半辈苦难拜你所赐,她一生光风霁月不让须眉,就配得到这种结局?”桑湛却并不害怕,更不厌恶,以一种无限温柔、眷恋的目光深深把棺中人看着。

司岚风,还有李兆廷身旁的妙音,这时都微微侧过头去。

“你身为验尸官,看尽人间苍凉,如今……”桑湛微微垂首,终于,掌力一催,“砰”的一声,棺盖复落,掩到棺上。

“解药。”李兆廷却仿佛全然没有听到他说什么似的,只冷冷说道。

“我怎么可能现下就把解药给你?君无戏言,听着,我要你的保证,让我安全离京的保证。你可让妙相领精兵随我出城,我出得去,自然会把药给他。”

“倒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盘。朕怎知你的药是真是假?”李兆廷眸中浮上一层嘲弄。

“很简单。”桑湛从怀中掏出一只瓷瓶,他微微一笑,“这就是毒,入肚绞痛,到时只需让兵丁一试毒物和解药便知真伪。”

他说着往嘴边一撮,蓦地里一辆马车从园中侧腹入口飞驰而进,那车上并无车夫,驾车的竟是一匹瘦黑嶙峋的丑马,但那眼神炯炯如电,力气更是奇大,一声长嘶,前蹄跃起,将马车也半颠了起来。

桑湛道:“将棺木抬上去。”

李兆廷脸色铁青,下了命令。很快,几名禁军过来,将棺木抬起,放进车厢里面。桑湛一动不动看着,末了,他缓缓说道:“还有我的女儿。皇上,你也该完璧归赵了。”

554 结局篇(十二):千杯还酹千重情义,一生但求一出好戏

“你说什么!”李兆廷眉眼如乌云蔽月般刹时阴沉下来。

此时,魏成辉一声低吼,却是桑湛身形突然一动,转瞬去到他面前,劈手将孩子夺了过来。魏成辉武功极高,若非方才一听惊诧,他也不至于一击成功。

“莫要再耗费时间了,皇上,难道你想做个不肖子不成?”他看了晋王妃一眼,好整以暇的笑。晋王妃一直没有说话,脸色青白,肚中煎绞的痛苦将愤怒都盖住了,无暇发作欢。

“好,朕放你走。桑湛,若朕没猜错,你就是慕容家的爪牙。朕既有称霸之能耐,难道没有擒纵之气度?来日方长,你等着瞧,你们这帮余孽将如何被灭绝。岑”

李兆廷忖其怕魏成辉不放,借连玉之名扰之,他微微冷笑,手一挥,禁军再次让出一条道来。

“妙相,烦您走一趟,做个保。”

妙相颔首:“好,承蒙皇上看重,老夫这就勤兵出城。”

魏成辉与无量相视一眼,眉头半沉。这无量身上带着毒物,他本欲拖延时间,设法从无量手上取过,利用那二人倾谈之际暗喂冯素珍这孽种,不想这桑湛动作如此之快,而李兆廷既已开口,他也不可再阻,只待来日!

桑湛但笑不语,他单手抱着孩子,另手扯下腰带,将她紧紧缚到自己胸前。那娃儿方才还闭着眼,此时猛地睁开眼来来,一双圆滚滚黑碌碌的犹如葡萄般的眼睛看着他,又咿咿呀呀的笑开了。

桑湛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爱怜之意,而后,纵身跃上黑马。

李兆廷眸中也飞快掠过一丝肃杀之气。

他侧身在司岚风耳边吩咐了几句。他既将无情入狱,六扇门早已交给手下亲信整顿管辖,好啊,他正愁找不着慕容家的党羽,这次正好放长线钓大鱼。否则,他怎会如此轻易放人!

“一品侯。”

策马踏出园中之际,桑湛突然一挽缰绳,转身笑道:“我几乎忘了,今日让宫中内侍通知你进宫觐见,是我的主意,但当初皇上找我为的却是对付你,而我确信,不必谁出手,你这样的人自有天收。”

“还有,皇后娘娘,将你找来,是为说一句抱歉,对不起,我不能带你走。”

他说罢吆喝一声,黑马四蹄如飞,踏着夜色消失在宫墙之下。

司岚风随即带上一队批精兵而去,一为跟踪,二是立刻通知六扇门捕。自有禁军给妙相牵来马匹,百余禁军紧跟其后。

司岚风悄率两队精兵追上,一为暗中跟踪盯梢,二是通知六扇门。

李兆廷站在原地,心中之怒,犹如江水翻滚而来,魏成辉到底是老姜,心中纵有千般想法,又忆起此前魏无均的事,脸上还是干笑两声,说道:“皇上宽心,此等叛逆之言,臣不会轻信,自当为皇上鞠躬尽瘁,保守太平。”

李兆廷看去,也道:“正是如此,贼人有意挑唆,然朕和魏卿之间,根本无需多言。”

魏成辉恭敬应回,李兆廷走到母亲身边细声抚慰,这时,阿萝白着脸走过来,却听得他冷冷道:“莫以为朕不知,你近日和桑湛走得极近。你甚至把他的婢女留在殿中传情达意!”

阿萝心中既怒且惧,这桑湛和冯素珍竟似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哪怕如李兆廷所说,这人就是慕容家派来的,但他方才看尸骸的眼神,那仿佛世上所有珍贵的眼神,却在她心上狠狠剜过,而他临走前那句话,是故意的……

“皇上,阿萝如此,只为求让你多看阿萝一眼……”她牙关微微打颤,连忙解释道。

李兆廷冷冷一笑,并无理会。

因皇帝在此相陪太后等待解药,众人不消说都留了下来,当然有关冯素珍和孩子的事,这当口虽人人心中皆有想法,却不敢着一词。

谁都看的出,李兆廷额间青筋迸跃,已愠怒到极点。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期间,太医院倾巢而出,却果然都束手无策,而晋王妃捧着肚腹,越发痛苦,就在李兆廷心焦如焚,猛然站起之际,妙音眸光一亮,唤道:“爹。”

前方,一匹马奔驰而来,马上正是妙相,他进内廷而不下马,可见来得极急。同时,脸上透着一股凝重古怪之色,见李兆廷起来,他连忙跃马而下,背后跟着司岚风。

“如何?”李兆廷促声问道。

“药已试过,是解药无疑,皇

L上,给。”

他飞快伸手过来,手上是一只瓷瓶。

李兆廷迅速接过,喂晋王妃服下,晋王妃喘得几口气,肚子一阵咕咕作响,而后紧蹙的眉眼总归是慢慢舒缓下来。

“有劳相爷了。”李兆廷松了口气,作了一揖。

妙相连忙回礼,“皇上言重。”

李兆廷犀利,见他一语过后,脸上再次现出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深重凝色,几乎立刻问道:“妙相可还有话对朕说?”

“这……”妙相略一迟疑,终压低声音说道:“皇上,这刺客……他……他的身份……”

他素日里如此一个睿智稳重之人,此时一再吞吐犹豫,李兆廷不由得心生疑窦,“老丈人但说无妨!”

“这人离开时说了一句……连玉拜谢。还有,他说,请转告皇上和魏大人,国仇妻恨,他必定回来清算。”妙相一口气把话全数道出。

他声音不大,听到的也不过是二人近身几人,但从晋王妃、魏成辉、妙音、魏无泪到到阿萝无一不骤然僵住!

“慕容家想以这种把戏吓唬朕?”李兆廷声音轻柔而狠戾,“可笑!哪怕这当真是连玉死而复生,朕当初既能把他拉下帝位,此时又有何惧!”

“他倒真以为他赢了?”

他说着,唇角突然滑出一丝浅弧,随后吩咐小四好生照顾太后,令加强宫中各处守卫,又让魏妙无量等人先回,众妃散去,随之率司岚风和梁松去了一处所在。

……

冷宫。

院中,他负手而立,冷冷出声,“郭司珍,出来。”

然而,宫中半晌无人应答。他眉头一凛,一脚把门踢开,往内堂走去。

若此时,有司梁以外的人跟随,必定大吃一惊,这冷宫哪里像冷宫,屋内打扫得十分整洁干净,布置素雅。

然而,这里人声全无,又不像有人居住。

终于,李兆廷来到一间厢房前,推帘而入,里面静悄悄的,同方才的太后寝殿一般,地上横卧着几个人。

有女官,也有宫女,都是他派来的,但很明显,没有昔日在侧殿行走的郭司珍等人。

而李兆廷紧张扫去的床榻之上,空无一人。

只有一张纸笺。

梁松战战兢兢的把笺子拿过来,递到李兆廷跟前。

笺上也没有太多字,只有一行宏劲落笔:

我的妻我接回了。连玉。

一簇骇人火苗猛然从李兆廷眼中腾起,那笺子在他手中瞬间碎成粉尘。他一脚踢翻旁边茶几,几上珍稀五宝珐琅彩瓶应声倒地,碎成瓦砾。

“好,好一个声东击西,但她兄长在我手上,她还能罔顾其死活不成?”他转身大步而出,才走到院门,却见两名禁军副领面带惶色而进。

司岚风暗叫不好,这时莫要再出什么幺蛾子才好!

“什么事?”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开口。

“回统领,宫中地牢狱卒全数被药,牢内一干犯人凭空……凭空消失!另外,我们发现前朝皇帝生母故居外面值守的士兵也被悉数……药倒……”那二人低着头回答,大气都不敢透一口。

司岚风听得简直想把这两人都毙了!

他已不敢去瞧李兆廷脸色,心底有个声颤抖着在说:是那个人,真的是他,是他回来了!与此同时,他也闻到了上方潮重的呼息声。

“凭空消失?怎么会凭空消失……魏成辉曾经说过,连玉身死那晚,将冯素珍救往宫中,因为宫中有密道。原来,这密道就在他生母屋中,牢中那些人被从那里带出去了!”

李兆廷笑着一字一字道,司岚风听得头皮发麻,突又听得其中一人惨叫着地,却是李兆廷一脚将之踹倒,快步出了院门。他和梁松捺着心惊胆战跟了上去。

片刻之前,阿萝回到中宫,她并未进屋,而是唤人取了些果酿,在院中低首独酌起来。

见李兆廷倏然走进,她又惊又喜,上前相迎,“皇上……”

一股掌风无比凌厉的落到脸上,她猝痛倒地,不

可置信地瞪着眼前那个手掌高扬、脸色铁青的男人。

555 结局篇(十三):千杯还酹千重情义,一生但求一出好戏

“难怪他会说那种话,你一早就知道他的身份,宫中有能耐在食物里下药的还真没有多少人,其中包括你的心腹萧司膳!连玉亡母故居的士兵、宫中大牢的狱卒,都是你那心腹令人做的,而这出于何人的命令还用说吗!”

那一身黄袍的男人,那素日里温润得如同三月春风的男人,此刻居高临下,猩红着眼逼视着她,眸中闪烁着让人骇怕的杀气和寒芒糌。

他们之间……他与她怄气过,冷战过,但他到底宠她、爱她,从未如此这般动手打过她……

“你在胡说什么,我听不懂!冯素珍忤逆你,你也不曾责罚,你居然这般羞辱我、打我?李兆廷!”她抚着脸,不明所以,心疼、寒意、怒火一迸冒出,泪水簌簌滚下,她朝他大吼。

“别拿她来说事,只说你。事到如今,你还敢说自己清白!”李兆廷充满嘲讽地睨着她,“你这孩子是谁的,只有你自己最清楚!”

“你说什么!那不是你的孩子还能是谁的……”阿萝死死瞪着他,浑身上下仿佛是被方才那绝尘而去的马车狠狠碾过一般,疼得心肺都好似要裂开来楮。

“桑湛,或许该说,连玉。”

李兆廷冷冷吐出几字,阿萝浑身一震:“你胡说……”

“朕胡说?把人带进来!”李兆廷猛地一击掌,须顷,两名内侍将一个女人拖拽进庭院,扔到她面前。

对方鬓发凌乱、涕泪横流,满眼的恐惧,正是李兆廷口中她的心腹萧司膳。

“娘娘,请救救奴婢,您说,不会有事的,哪怕出了事您也会担着!”萧司膳看过来,声音颤抖得不成话。

阿萝盯着她,厉声斥道:“本宫根本不知道你说什么!你自己做的事,别栽到本宫头上来。”

“皇上,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她心中慌乱,转向李兆廷,李兆廷冷笑,“误会?你的心腹已然招认,你还想砌词狡辩?行,朕先把她杀了,再来和你算帐。”

阿萝心中越发惊惶,那桑湛是不是还做了什么,她利用他,却被他反将一军?可是怎么还会扯到连玉身上?别慌……她快速思考着,那被宫人强行拖走的萧司膳此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将人推开,冲着她恶狠狠便道:“怪不得那天你派个脸生的内侍过来,怪不得你在信上说,看完信就将之毁掉。原来,你早有算计,一旦出事便拿我当弃卒。幸好,我不笨!”

“给皇上……”她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纸皱巴巴的笺子来,递到正要来拿她的司岚风跟前,司岚风一凛接过呈上。

李兆廷一眼扫罢,随即一言不发拔出司岚风腰间配剑,可怜那萧司膳连气也喘不出一口,便被深中咽喉,砰然倒地,双目却犹自怨恨地瞪着阿萝。

一股热流溅到颈上,半晌,阿萝一声尖叫,却是方才恰恰反应过来!

那萧司膳就在她前方半尺之地,她抚着溅到项上的热血,整只手都是颤抖的,她背后,早被吓呆了的梅儿这才回过神来,将她往后拖了一把。

阿萝却大叫一声,突然向前,将李兆廷扔到地上那张笺子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