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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早北方送来了军报,突厥可汗骨咄禄上个月亲率大军二十万,犯我华朝边境,连下数城,檀州,赵州失陷,突厥大军屠戮我华朝军民数万人,如今已将定州团团围住,兵锋直指幽州,父皇听到这个消息震怒不已,召集大臣们开了一上午的朝会了,这会儿还没散朝呢,唉!”

方铮闻言吓了一跳:“什么?连下数城?还屠戮数万军民?那些戍边的将军,军士们干嘛去了?”

胖子冷笑道:“那些饭桶,早被突厥人吓破了胆,连突厥大军的面都没见着,便全线后撤了。哼,后撤,说得好听,还不是逃跑了。丢下几十万百姓的性命不顾,自己的命看得比谁都重要,这群懦夫!”

方铮感到一阵心寒,乱世呀,指望这么些酒囊饭袋来保护自己的生命财产,无异于痴人说梦,天下之大,何处才能安生?他不由万分怀念前世了,虽说工作不好找,钱也很难赚,至少是个太平盛世,总比这兵荒马乱的要好许多。

“难道连一个英勇抵抗的士兵都没有?全军溃退?”方铮不甘心的问道,泱泱大国,千千万万的汉人,一个有血性的汉子都找不出吗?方铮此刻心头涌起一阵悲凉,他突然觉得有些理解陈夫子了。

“也许有吧,军报上说得不详细,总之,结果是败了,这是事实。父皇今日早朝之上,问文武百官,何人可以领军退敌,满朝文武,一百多人,大部分都主张议和,主战的只有寥寥数人。哼,这些平日里吃着君王俸禄的大臣们,危急关头竟是这样一副嘴脸,可笑啊,可笑啊!”胖子冷着脸,眼中迸出愤恨的光芒。

“这帮狗日的杂碎!”方铮更是恨得咬牙切齿,“你父皇怎么不把他们全都射到墙上?——我是说用弓箭。这种人渣要来何用?”

胖子苦笑道:“都杀了?谁来打理朝政?谁来管钱粮赋税?谁来调动兵马?我父皇一个人能做这么多事吗?可恨呐!既想杀他们,又不得不用他们。”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退敌。我看得出,父皇其实根本不想与突厥议和,打了这么多年,纵然经常打败仗,父皇也从未起过主动议和的念头。可这次跟以前的小打小闹不同,突厥大军二十万,由他们的可汗领军,看来是倾巢而出,誓要将我华朝一举拿下了。”胖子叹了口气。

“胖子,我华朝有精锐的军队吗?我的意思是说,敢拿起手中的长矛跟突厥打一仗的军队,华朝有吗?”

胖子皱着眉道:“当然有,如神武军,神策军,龙武军等等,都是我朝的精锐之师,足有十几万呢,军中很多将领都是当年李老将军麾下的战士。不过他们都在拱卫京城,驻扎在金陵城外的军营中,若调他们出去御敌,谁来保卫京城的安全?万一有那不长眼的反贼趁火打劫,率军攻打京城怎么办?就靠金陵府尹手下那几个衙役?”

这可就难了,两头顾不了,分兵就更不可行,几万人去打二十万,不够人家吃一顿的。如今唯一的办法,就只能看着突厥大军一路南侵,直到他们打到京城,再将这十几万人拉出去与他们决一死战,能不能胜不知道,风险却是高得吓人,这是以江山为赌注啊。

还能怎么办?难道真的得去议和?

方铮苦恼的摇摇头,他心里也非常着急,一是为了胖子,这江山是他家的,他老爹若是丢了江山,胖子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亡国之君其实跟丧家之犬没什么两样,江山换了主人,老百姓凑合着能活下去,但这些过了气的亲王贵族们,那日子可就难过了。

二来,方铮也是为了自己,为了爹娘着急,偌大的家产若是遭了兵灾,后果不可想象。方府上下两百多号人,全都得跟了倒霉,自己那富家少爷,纨绔子弟的远大志向岂不成了美妙的泡影?

胖子看了方铮一眼,道:“方兄,平素你鬼点子多,能不能帮我父皇想个万全的办法?”

方铮摇摇头,胖子这明显是病急乱投医了,我一小小的富家子弟,帮人泡泡妞,赌赌钱不成问题,军国大事,朝堂上那么多老奸巨猾的大官们都一筹莫展,我能有个屁的办法。

哥俩就这样愁眉苦脸的坐了半晌,方铮实在受不了这种低压的气氛,起身向胖子告辞。

胖子一楞,道:“不是说好了一块喝酒的么?怎么急着走了?”

方铮道:“算了,还喝什么酒呀,都这种时候了,还是赶紧想法子保住我家那点基业才是。回去得跟我爹商量一下,将北边的生意暂时停了。胖子你也别急,慢慢想,总会有办法的。唉,这兵荒马乱的,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胖子点头,道:“那你回去安排吧,我还得再去宫里看看父皇。唉,国之不幸,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第三十七章 献策

方铮正起身,听到胖子这句话后,身子停顿了一下,眯着眼沉思起来,胖子见他这样子,知道他在想事情,也没有打扰他。

片刻之后,方铮忽然道:“你刚刚说,突厥大军二十万是倾巢而出?而且是突厥可汗什么什么的亲自领军?”

胖子道:“那突厥可汗名叫骨咄禄,突厥人本来不多,但是各部落中的男子皆精于骑射,这次那骨咄禄领军二十万犯我边境,估计是将他们各部落中的老底全都掏出来了…”

“换句话说,等于是他们的老窝现在基本没有壮年男子了?”

胖子点头道:“不错,就算有也不多了,顶多不超过二万人留守。”

方铮沉吟了片刻,道:“那他们的老窝中现在是谁主事呢?”

胖子道:“按惯例,突厥可汗出征,草原上现在应该是可汗的弟弟默啜主事,据我兵部的探子了解,默啜在草原上也有不小的势力,而且似乎与可汗骨咄禄之间颇多不合——你到底想说什么?”

方铮摸着下巴,奸笑道:“这就对了,不合是一定的。哥哥是可汗,万人之上,风光无限,你说他这弟弟甘心吗?特别是他这弟弟手里还有着不小的势力,总是有点想法的吧?还有,那位当可汗的哥哥,对他这位弟弟,难道就一点也不忌惮?嘿嘿…”

胖子撇嘴道:“能有什么想法,我父皇立我大哥为太子,我也从未有过什么想法啊。”

方铮摇摇头,道:“你是你,突厥人是突厥人,你跟我一起待久了,耳濡目染,总会被我身上的高尚人格所感化。突厥就不同了,他们没有受过教化,不知礼义廉耻,崇尚胜者为王,哥哥能当可汗,为什么弟弟就不能?更何况这位弟弟如今是万人之上,一人之下,手中握着莫大的权力,从权谋的角度来说,这位弟弟如今只有一个敌人,那就是压在他头上的可汗,他的亲哥哥。整倒了他的哥哥,他就是草原上最大的王,各部落的美女,掳掠来的奴隶,壮硕肥厚的牛羊,以后就全是他的,再也不会出现让哥哥先选,然后哥哥挑剩下的才轮到他的情况了,如今他的哥哥领军出征,换了是你,你会不会冒这个风险赌一次?”

胖子吞了口口水,小心的环顾了下四周,然后干笑道:“方兄,你简直就是个祸害,说得我都…嗯,咳咳,你说这么多到底什么意思?”

方铮坏笑道:“我帮你父皇出主意退兵呢,你小子竟然还骂我是祸害,良心让狗吃了?”

胖子闻言大喜,道:“你有主意了?快说快说!”

方铮眼珠一转,便想到了一个主意,这个主意可不可行,他也不知道。毕竟他只是个平民百姓,军国之事也不是他这毛头小子想当然便可以的,满朝文武都束手无策,凭什么他一个年轻的纨绔便有这能耐?

不过有办法总比没办法好,总不能坐在家里等死吧。

方铮迟疑了一下,道:“胖子,这个法子管不管用我也不知道,说实话,我是个贪生怕死的人,若不是事情紧急,担心家中爹娘遭兵灾之祸,我也不敢妄自议论这军国大事。如今既然大家都没办法了,我便姑且说一个法子,行与不行,你们看着办,我只负责出主意,若是这法子弄巧成拙,以后可别怪到我头上。”

胖子连连点头道:“行,没问题,绝不怪你便是,你快说吧。”

方铮清咳一声道:“我这法子要双管齐下,缺一不可。首先,需要若干会说突厥话的细作,趁人不注意,潜入突厥大军中,你想想,他们有二十万人呀,肯定不会互相都认识吧?然后叫那些细作们在他们军中散播谣言,就说可汗的弟弟…呃,叫什么名字来着?哦,对,默啜,就说默啜趁可汗出征之际,意图夺取汗位,自立为汗,并且默啜还挟持了各部落的老弱妇孺做人质,在外出征的二十万大军若是继续奉那骨什么的,哦,骨咄禄为可汗的话,默啜便要杀了那些留在草原上的老弱妇孺,这样一来,你说突厥那二十万大军会不会军心大乱?那些老弱妇孺是他们的父母妻子儿女呀,连家人都被挟持了,那二十万大军还有心情打仗?”

“其次,派一员骁将,会一点突厥话的最好,率两万精锐兵马,记着,一定得是精锐啊,换上突厥牧民的服装,手执牧民常用的弯刀,由陕入草原,见着突厥的部落便杀,故意留几个活口,为首的将领用突厥话故意放出风去,就说是奉默啜可汗之命,对草原进行接管,那些活口肯定会将这话传出去。然后我们这两万兵马一直杀到突厥王庭附近,再马上回转,不要与留守的大军冲突。径直往西走出草原,遁入大漠,经丝绸之路返回大华,给他来个死无对证,这口黑锅,默啜便算是背扎实了。”

“若是骨咄禄对谣言半信半疑,派探子回去打探消息,一听真有突厥人在后面杀他们的家人,那下这命令的,除了默啜还会是谁?就算军营不哗变,二十万大军也绝不会继续往南进攻了,赶紧回去保护自己的家人要紧,骨咄禄发现自己的汗位不保,也肯定会下令撤兵,回草原收拾内乱。”

“骨咄禄和默啜这两兄弟估计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平日应该就积下了许多宿怨,而骨咄禄之所以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收拾默啜,必定是由于默啜在草原也有着不小的势力,骨咄禄这一撤兵,肯定要拿默啜开刀,不管默啜怎么辩解都无用,这跟冤不冤枉他没太大关系。出了这事,谁也不想再留个隐患在身后,万一下次出征时后院又起火了怎么办?而默啜也绝对不会甘于认罪,双方各自有着自己的势力,这么一冲突起来…嘿嘿,没个三年五载,草原甭想安宁,哪里还腾得出手犯我大华边界?”

胖子半闭着眼,仔细品味着方铮的这番话,越想越有道理,不禁狠狠拍了一下大腿,兴奋道:“妙呀!你小子这脑袋怎么长出来的?如此奇妙的办法都让你想到了。”

随即胖子疑惑道:“就算突厥可汗撤兵回了草原,可默啜拿什么跟他哥哥斗呀?二十万大军都在突厥可汗手里呢。”

方铮鄙夷的望了胖子一眼,“笨啊!突厥人是分部落的,平时各自放牧,战时集中,二十万大军当中,起码得有一小半是属于默啜部落的吧?屠杀老弱妇孺的事情默啜只要派人跟他们解释清楚了,这一小半人就能争取过来,到时候咱们华朝就看着他们狗咬狗,嘿嘿。”

胖子半闭上眼,沉吟了片刻,然后肯定的点点头:“不错,妙,妙不可言。哈哈,好一出离间计!方兄,你可真够损的啊,简直太坏了!你等着,我这就进宫向父皇献上这个计策。”

“哼哼,我若不是怕家中的产业受到波及,才懒得帮你想办法呢。”

说着胖子起身,朝外面喊道:“来人,速速备好马车,本王要进宫,快点!”

门外身着暗红服色的小黄门,恭谨的应了一声,退下吩咐去了。

方铮喝了口茶,皱眉道:“胖子,这些只是我个人的想法,能不能用就不关我的事了,就算此计得售,我大华也不能高枕无忧,得赶紧派遣得力将领,厉兵秣马,戍卫边疆才是正道。此计只是治标之计,要治本,还得从咱们自身做起啊。”

“那是当然,我大华军队糜烂不堪,早该下手整治了,父皇也是这个意思,如果此计成功,方兄你便是我大华的第一功臣,到时高官厚禄唾手可得,你也不必花心思去考那不靠谱的举人了。”

方铮摆摆手道:“高官就免了,胖子你是知道的,金钱和美女最容易打动我,我只要这两样就行了。”

“…”

“对了,忘了问你,那嫣然姑娘,你是怎么将她赎出来的?那王妈妈上次不是坚决不同意么?”

胖子闻言淫笑道:“方兄,怎样?嫣然不错吧?知道你小子好这一口,我这算是投你所好吧。”

接着他又冷笑道:“那老鸨子不识趣,这次可将她心疼死了,嫣然姑娘一走,她那条破船根本没什么人上去花银子了,哈哈。”

“哦?怎么说?”

“那天下了画舫之后,我派人去打听了一下,哼,难怪那老鸨态度强硬,原来那画舫是有人撑腰的。撑腰的人打死你都想不到,竟然是我皇兄,当今太子殿下。近年来我大哥颇多开销,所以置办了不少产业,那画舫正好是他的产业之一。”

“那你还将嫣然赎出来,岂不是得罪太子了?”

“人无信不立,得罪便得罪,反正从小到大,我大哥也不怎么跟我亲近。”

胖子的政治素质很不成熟啊。

“花了多少银子?”

“没花多少,我在别的青楼楚馆买了十个色艺俱佳的清倌人,拿她们换了嫣然姑娘一人。”

“真是大手笔呀,从数量上来说,你大哥赚了。看来你不太适合做生意。”

“方兄你如今倒是得享艳福,你可知道如今金陵城里的那些才子富翁们怎生伤心么?你以后可得小心点啊。”

“啊?”方铮大吃一惊,嫣然赎出来后,他根本没去在意金陵城中其他人有什么反应,“什么意思?”

“嘿嘿”胖子奸笑道:“嫣然赎身,在金陵城可是引发了轩然大波啊,那些仰慕嫣然姑娘的才子富翁们气得捶胸顿足,以头抢地,更有富豪开出一万两银子的价码,要废了为嫣然赎身的那个家伙…”

“那个家伙…不会就是指…我吧?”

胖子笑眯眯的点头:“正是阁下,所以说,你要小心了,哈哈。”

这小子笑得怎么这么欠揍?

这时有小黄门过来禀告,马车已备好,胖子与方铮告别,急匆匆的奔宫里去了。

第三十八章 御书房纳策

建武十二年五月,突厥可汗骨咄禄亲率大军二十万,入侵华朝,连下数城,屠戮军民百姓近十万众,掳掠财产与年轻女子无数。

消息传开,举国哗然。而朝廷军队一败再败,溃退数百里,一时民间激愤,仕林非议四起,爱国书生纷纷口诛笔伐,就在这个民族万分危难的时刻,京城禁宫的御书房中,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辩论。

御书房内只有寥寥四五人,胖子赫然也在其中,他和一位身着暗黄色龙袍的年轻男子,正恭谨的站在一位穿明黄龙袍的老人身后,一言不发。

一位瘦削身材,着二品官服的白须老者颔首道:“皇上,臣以为,福王殿下所献计策甚妙,如果没有人能拿出更好的办法,此计,不妨一试。”

另一位身穿从一品官服的老者站出来,道:“皇上,臣以为此计过于幼稚,兵者,生死存亡之大事也,岂能用这看起来如同儿戏一般的计策?不妥,不妥。”

第一位说话的老者不服道:“潘大人,老夫认为此计深得兵法之妙,离间与突袭双管齐下,配合得好的话,定能收到奇效。”

潘大人不屑道:“魏大人此言差矣,用兵需看天时地利人和,你认为此计占了这三样吗?若是没有成功,你知道我华朝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再说,百年来我华朝王师从未进入过草原,我们在自己的国土上都打不过突厥大军,更何况孤军深入在突厥人的地盘上打仗,怎么可能打得过他们?根本就是荒谬之极!”

原来,这身着二品官服,赞同方铮所献计策的魏大人,正是兵部尚书魏承德,此人是朝中主战派官员的领袖。

而身着从一品官服,反对这计策的潘大人,则是吏部尚书兼太子太师潘元寿,不用说,他当然便是主和派的领袖了。

魏大人冷笑道:“两国交战本就是一件冒风险的事,胜负的机会对双方来说都是对等的,不能因为此计有风险便弃之不用,没人进入过草原并不代表打不过突厥人,总比某些贪生怕死的人一门心思只想着议和的好,哼,如此卖国行径,有何资格妄议兵事?”

潘大人闻言气得满脸通红,怒道:“魏大人,你…”

坐在主位上,身穿明黄龙袍的老人忽然摆手,打断了两位大人的斗嘴,不悦道:“好了,朕今日请几位过来,是商谈此计可行与否,不是看你们斗嘴的。”

说着转过头去,朝那位身着暗黄龙袍的年轻男子道:“太子,说说你的看法,在座的都是老臣,只管明言便是。”

太子闻言,看了胖子一眼,眼中一丝复杂的光芒闪瞬而过,马上便恢复了恭谨的模样。

太子恭声道:“父皇,儿臣以为,此计先不说它可不可行,对那献上此计策的人,倒是应该先琢磨一下,若是依计行事,却适得其反,陷我大华于更危难的境地,这个责任,谁来负?据四弟说,此计乃是他的同窗好友所献,儿臣打听了一下,此人姓方名铮,无官无职无功名,而且是一名商贾纨绔子弟,商人者,逐利忘义之辈也,这种人所献的计策,能信得过吗?”

说着,太子转过头来向胖子笑道:“四弟,为兄说话直爽,为了大华安危,只好直言不讳,还望四弟莫怪。”

胖子眼中闪过一丝愤怒,随即强笑道:“皇兄言重了,都是为国出力出策,何需在意些许小事。”

皇上坐在一旁,将每个人的表情都尽收眼底,面上却不动声色,又向其中一位臣子道:“范将军,你是带兵的,你来说说。”

一位身着二品武官服色,身材魁梧的大汉站出来,面色沉静的道:“禀皇上,臣以为,此计,可行。突厥军势大,锋锐一时难当,若依此计行事的话,我军则可避其锋芒,乱其军心,迂回而进,后方若是不稳,突厥大军自然会退回草原,此计策甚是可行。”

范将军顿了顿,接着道:“计是好计,只不过,派去行此计策的人却得仔细斟酌,离间与突袭的时间拿捏上,要配合得恰到好处,不然,功亏一篑矣。”

范将军是龙武军的统兵大将,他的一番话是从纯军事的角度出发,朝堂上这帮文臣斗嘴皮子,却是不关他的事。

皇上点了点头,道:“施离间计的人倒是好说,将细作们调派出去便是,关键是那领兵突袭草原的将领,依范将军看,何人可担此重任?”

“皇上圣明,臣愿领两万精锐,直入草原,若然事败,提头来见!”范将军兴奋道。

能率领精兵悍将,打入百年来华朝军队未曾进入过的突厥草原,这是多少军中将领日思夜想的渴望,甚至成与不成,此战都必将载入史册,名扬青史,这又是多少将军们的心愿。所以,范将军身为龙武军的大将军,此刻请缨自是当仁不让。

皇上沉吟了片刻,摇头道:“不妥。范将军乃国之柱石,京城安危还需要你与众位将军共同拱卫,你不能离开啊。”

范将军闻言,满脸失望的退回去了。

久未出声的胖子这时站出来,拱手道:“父皇,儿臣推举一人,或可担当此重任。”

“谁?”

“金吾卫副将,目前儿臣王府的侍卫统领,冯仇刀将军。”

“哦?我儿为何推举此人?”

“冯仇刀乃将门之后,其父冯继尧,以前是戍卫定州的大将,十五年前与突厥人恶战,战死沙场。冯仇刀自小熟读兵书,睿智过人,勇武难当,是难得的大将之才,而且此人自小跟随其父在边塞长大,对突厥语也颇为精通。此事若由他担任,必有胜望。”

太子面上表情一僵,赶紧道:“父皇,儿臣以为不妥。冯仇刀年纪轻轻,且其父被突厥人杀死,此次突袭草原,为报父仇,必然满怀仇恨,行事之间难免有失偏颇,贻误军机。此战关系重大,不可不慎啊。”

几位大臣这时也在下面交头接耳讨论起来,把军中所有将领过筛子一般选了一遍,到最后却颓然的发现,有能力的将军没胆子,有胆子的将军又没脑子,有胆子又有脑子的将军,年纪又太老了。说来说去,仍是找不到一位合适的人选。

皇上半闭着眼,脸上闪过几分悲凉沧桑之意,外敌入侵,连一个小小的突袭任务的人选都找不到,华朝,难道真将败在朕的手中吗?朕,是否便是后世万人所指的亡国之君?

沉思了半晌,皇上睁开眼,脸上布满疲惫,声音沙哑的道:“宣旨,金吾卫副将冯仇刀,调入龙武军任副将,封骠骑将军,即日起,在龙武,神策,神武军中挑选两万精锐骑兵,三日后出师草原。令户部尚书三日内备好两万大军所需粮草,衣物和突厥人所使用的弯刀,不得有误。此事关系重大,事关国祚,乃是我大华最高机密,今日在座诸位不得泄露半句,违令者,——凌迟!”

一旁早有秉笔太监将皇上的旨意一字不落的写在了黄绢上,皇上言毕,秉笔太监恭敬的将黄绢呈上前来,皇上仔细校对无误后,郑重的盖上了玉玺。

众臣凛然遵旨,太子在低头的瞬间,眼中极快的闪过一丝狠厉之色,却不料被眼神毒辣的皇上捕捉到了。

皇上心中暗叹一声,挥手令群臣退下,只留下了太子与福王二人。

皇上抚须笑道:“无病,你那同窗好友是个什么样的人?嗯,他名叫方铮对吧?”

胖子微笑着道:“父皇说的没错,方铮乃是金陵城方家商号的少东家,方家商号的店铺遍布全国,生意做得颇大,父皇应该听说过吧?”

“嗯,确实听过。唉,满朝文武都拿不出个好办法,偏叫一个商贾子弟给想出来了。怎能不令这些所谓国之重臣惭愧?朕不明白,一介商贾子弟,为何会懂这用兵之道?”

胖子躬身道:“这是父皇的功劳,父皇恩泽四海苍生,万民受其教化,纵然是一个小小的商贾子弟,也不敢因位卑而忘国。至于用兵之道,儿臣与这方铮交好,却从未见他读过什么兵书韬略,可他往往有出人意料的言行,能想出离间与突袭这个法子来,想必此人还是有些不凡之处的。”

为了这个朋友的前程,为了妹妹那小小的儿女心事,胖子隐晦的在父皇面前夸了几句方铮。

胖子的马屁拍得恰到好处,皇上闻言高兴得哈哈大笑道:“我儿说的不错。此事若成,方铮可是最大的功臣,嗯,倒是可以赏他一个官儿做做。”

太子闻言,脸色更加郁卒了,但现在正是“龙颜大悦”之时,太子也不敢上前扫皇上的兴。

胖子喜形于色,方兄当了官,想必他和宓儿的事就靠谱了吧?

“无病,你能为父皇分忧,这很好,朕很欣慰。”

“为父皇分忧,乃儿臣的本分,儿臣责无旁贷。”

※※※

胖子在皇上的赞许声中陶醉而去,太子目送着胖子的背影消失在御书房门外,眼角不易察觉的抽搐了一下。

“太子。”

“儿臣在。”

“为君者,先为人,《诗》云:‘宜兄宜弟’,你若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要嫉恨,朕怎敢将这大好河山交予你?”

“儿臣不敢!”太子面色惶恐的拜倒在地,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此事重大,关乎我华朝生死存亡,朕不希望看到有什么人为的意外。你明白朕的意思么?”

“儿臣明白,儿臣会尽全力配合此事。”

“你退下吧,朕累了。”

“是,父皇保重身体,儿臣告退。”

望着太子渐渐远去,皇上轻轻叹息了一声。——这是一位老人对儿子的叹息。

第三十九章

圣旨下达,户部和城外军营一片忙乱,调兵,筹集粮草,收集突厥人的衣服和弯刀等等,一切在秘密之中运作着。

而方大少爷却是逍遥了起来。

话说方大少爷献策之后,很为自己忧国忧民的高尚情操感动了一把,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所以他决定表扬一下自己。

于是他想到了嫣然。——有哪种表扬方式比跟一位绝色美女一起喝酒聊天,甚至那啥更让人心动?

所以他来到了他位于花牌楼的别院。

进了嫣然的闺房,发现她不在房内,嫣然的贴身小丫鬟菊儿告诉他,小姐正在旁边的厢房沐浴,请方大少爷耐心等候一会儿。

方大少爷当然不是个有耐心的人,特别是听到嫣然正在沐浴后,他就更没耐心了。

男人对风流与下流的定义是有区别的。风流人做风流事,凡事都得讲个意境,风流总是与美好的事物联系在一起。比如偷看美人沐浴,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这都算是一桩风流雅事,甚至因为这桩事还能成就不少美好姻缘。

不过,若是偷看美人大便,就差那么点意思了。

牛郎没这么干过,董永没这么干过,宁采臣也没这么干过…

方铮当然不会这么没品,他是个风流的人。

胡乱找了个借口,打发菊儿出去,方铮便蹑手蹑脚走到了厢房的门边,推门,推不开。

又窜到了厢房的窗边,学着电视里的大侠窥探敌情的样子,用口水蘸湿了手指,然后往窗格中轻轻捅去。

嗯?不动?加点劲儿,还是不动。仔细一看,窗棂不是用纸糊的,而是用木板钉得严严实实。——防范得还挺严密。

偷香窃玉怎能难倒本少爷?

方铮不知从哪儿寻摸了一把梯子,轻轻的爬上去,小心的踩在屋顶上,计算好大概的方位,动作极慢的抽掉了一方瓦片,探头一看,呵呵,好风景呀。

今夜月黑风高,西厢房内,油灯如豆,水气缭绕,缥缈兮如薄雾,朦胧兮若轻纱。

嫣然舒服的泡在大木桶内,满足的叹了口气。木桶里的水有点凉,嫣然喜欢在天气热的时候,将整个人泡在凉水里,再在水面撒上一篮新摘的花瓣,感受着那带着花香的凉意,一丝一丝的沁入自己的肌肤。

不论哪种女人,一生有三件事做得非常慢,照镜子,打扮,和沐浴。

女人在做这三件事的时候,天王老子都催不得的。

方铮没打算催她。他甚至希望嫣然泡得越久越好。

此刻方铮正撅着屁股趴在屋顶上,西厢房浴室的屋顶上。

屋顶下,当然是嫣然,裸体的嫣然。

嫣然伸直了腿,将头轻轻靠在木桶边,再一次满足的叹了口气。她的胸饱满而坚挺,她的腿笔直而修长,脚趾头圆润可爱,指甲上点缀着猩红的丹蔻,整副画面唯美得像是艺术家穷极一生雕刻出来的精美作品。

方铮也叹了口气,这么完美的女人,真是属于我的么?如果是在前世,我一个小小的没工作没收入家境又平凡的大学生,在嫣然这种超极品的美女眼中,怕是连一粒尘埃都不如吧?

要不怎么说古代好呢,这样的美女从头到脚都是属于我的,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只要我高兴,我可以摆出三十六种不同的姿势吃…

方铮趴在屋顶上,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下面的嫣然,看她那赤裸,白净的身子,看她轻轻的细致的擦拭着身体,动作是那么的撩人,魅惑,方大少爷不由得心跳加速,暗暗吞了吞口水,一股狂野的欲望在下腹油然而生,逐渐旺盛。受不了了,少爷我今晚得将她就地正法!

毫无预兆的,方铮耳边传来一个轻细的声音。

“少爷,您爬这么高干嘛呢?”菊儿的眼睛清澈而无辜,在黑夜中闪闪发亮,小丫头很有长成美女的潜质。

“哦,看美女洗澡呢,你要不要看…哇!你怎么上来的?”方铮吓得魂飞魄散,急忙站了起来。

古人将屋顶修成斜坡状,当然不是为了方便站人的,更何况这屋顶稍微有点不结实…

方铮这么一站,便发觉他站立的地方有些摇晃,紧接着,一阵瓦片破裂的喀拉声,身体便不由自主的往下坠落。

“啊————啪!”

传说中命好的男人掉进美女的澡盆这样的美事并没有发生,方大少爷今晚有点背,他结结实实不偏不倚的摔在美女的澡盆…外面。

不幸中的万幸,屋顶离地面没多高。

澡盆中的嫣然楞了一下,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正洗得高兴,谁能想到,毫无来由的从天而降一个人下来,而且是一个男人。嫣然纵是才冠京师,遇到这种情况,也不由呆滞了一下。

“啊——快来人呀!有贼!”片刻的宁静后,反应过来的嫣然惊呼一声,想也不想便抓起了手边的衣物,紧紧捂住了身体的重要部位。

“别…别叫…是我…”方铮摔得七荤八素,听见嫣然叫人,赶紧虚弱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