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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铮嘿嘿讪笑道:“那啥,奉你父皇之命,整治下妓院…”

胖子愤怒道:“你整治你的,我上画舫睡个姑娘招你惹你啦?瞧把我害的,那叫一个惨呀!”

“…”

“还有,我刚刚迷迷糊糊的,觉得有人嘴贴着嘴给我吹气来着,什么意思?谁干的?”

方铮为难道:“…胖子,人活一世,不用什么事都弄明白,真的,糊涂过一辈子比什么都好…”

不用方铮说,胖子自己也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顿时面色刷的一下变白了,冷汗如雨下,随即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个淋漓尽致。

“胖子兄,…节哀啊。”

“呕——”

潘尚书府内。

户部刘侍郎好整以暇的喝着茶水,状似悠闲。

潘尚书嘴角含笑,淡淡道:“悦林,今日老夫请你过来,是有件事想与你商议一下。”

刘侍郎淡笑道:“老大人莫非是为了治理妓院一事?”

潘尚书缓缓点头:“你的用意是好的,但那方铮却实在闹得很不像话,如今朝中大臣们纷纷向老夫告状,说方铮领着人对那些风月之所又打又砸,京城的百姓对此很是不安啊。”

刘侍郎淡然道:“老大人,此事,似乎与门下无关吧?”

潘尚书皱眉叹道:“…解铃还需系铃人呐,悦林,此事因你爱子无端遭祸而起,老夫也很为你惋惜伤心,可是,你我是朝廷大臣,心系天下百姓,此刻当放下私怨,切莫扰得百姓不安才是。”

刘侍郎面上飞快闪过一丝讥诮的笑容,随即很快恢复了平淡的表情。

“老大人,门下一生只有一子,虽说犬子轻佻无状,纨绔成性,但终归是门下亲生,门下说句不得体的话,门下一生当官,捞钱,置土办地,为的不是别人,正是希望留给犬子一份吃喝不愁的家业,好让他能将门下刘家的香火传承下去,将来还指望他为刘家开枝散叶,光耀门楣。如今…唉!”

刘侍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神情显得萧瑟,甚至还带着几分绝望:“…老大人对门下有栽培提拔之恩,此恩门下没齿难忘,但老大人可知,如今门下已是万念俱灰,门下的这一生,官至三品侍郎,银钱数以万计,可到头来,门下却觉得终成了一场空,刘家自门下起绝了后,门下实乃家族之千古罪人呐!”

说着刘侍郎已顾不得官员体面,当着潘尚书的面,嚎啕大哭起来。

潘尚书隐秘的皱了皱眉,随即又放松下来,温言宽慰道:“悦林,尚请节哀,不必太过悲痛,不论做官还是做人,咱们总得朝前看才是,所幸令子还活着,性命无碍,凡事往宽处想。且放下郁怀,好生当差,为皇上解忧,为万民排难。”

刘侍郎举袖擦了擦眼泪,悲声道:“谢老大人宽言,门下失礼了。”

潘尚书微笑道:“无妨,你我相识十余年,彼此无需客气。令子遭难,你如今悲痛万分,老夫原不该再提此事,可百姓身处水深火热,老夫心急,不得不提出来。那方铮打着奉旨行事的幌子,如今在京城里胡作非为,若再不制止,不知此人还会闯出什么大祸,牵扯多少无辜百姓遭殃,悦林啊,此事迫在眉睫,非你不行啊。”

刘侍郎低垂着头,闻言半晌没出声。

潘尚书见状,不由又皱了皱眉。

二人坐在堂前相对沉默着,潘尚书老奸巨猾,养气功夫却也不俗,见刘侍郎低垂着头毫无反应,知他是在考虑,也没打扰他,半闭着眼睛,开始养神。

一柱香的时间过后,刘侍郎忽然咬了咬牙,眼中掠过几分决然,起身朝潘尚书作了一个长长的揖,道:“老大人见谅,门下心中有滔天之恨,犬子毁在妓院豢养的那些打手手里,门下便要为犬子讨个公道,为我刘家一门报此断后之仇!老大人,门下得罪了!”

潘尚书睁开眼,眼中闪过几分失望和不敢置信之色,随即又很快恢复平静,淡然笑道:“呵呵,悦林,你的心情老夫能理解,可是如今那个方铮,将京城的风月之所搞得混乱不堪,却连一个人都没抓到,他根本是在胡闹啊!此子出身商贾,满身铜臭,品行不端,悦林若将报仇之望托付在他身上,怕是所托非人呐。还有,你知不知道当今太子殿下也在这些风月之所投了不少银子?如今太子殿下对你,怕是也深感不满,悦林,老夫希望你不要走错道啊。”

刘侍郎恨声道:“老大人,门下便是舍了这身富贵荣华不要又何妨?此仇不报,我刘悦林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请恕门下放肆,方铮此人纵有千般不是,但这件事,门下以为他做得好!忠孝难以两全,无后已是天大的不孝了,门下若连给犬子报仇的勇气都没有,如何有脸面对犬子?”

潘尚书脸色终于有些变了,眼神阴沉下来,沉声问道:“悦林,你真决定了?你可要思量仔细啊,莫为一件小事得罪了群臣,得罪了太子,得罪了天下。”

刘侍郎放声大笑,语带悲怆道:“那又如何?天下人负了我,我便负不得天下人了么?”

潘尚书闻言脸色半青半白,瘦若枯木的老手狠狠抓了抓身旁太师椅的扶手,随即缓缓松开,脸色也恢复如常,面上竟然有了微笑,道:“如此,老夫也没办法了,呵呵,悦林,好自为之吧。”

说完潘尚书端起了桌上的茶碗,轻轻啜了一口。

第一百三十三章 男人中的男人

接下来的几天里,奉旨扫黄的方大人领着一千名士兵在京城里横冲直撞,京城里几家规模不大不小的妓院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所谓“抓打手”云云只是一句借口,方铮根本不在乎妓院里有没有打手,他似乎只是单纯的对查抄妓院产生了兴趣,而且打击面很小,只有几家妓院不幸落入了他的魔掌,查完一轮,妓院的掌柜们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新的一轮又来了,每日周而复始,令这几家妓院的掌柜们提心吊胆,生意全无。最后索性一咬牙,暂时关门歇业了。

谁也不明白这位年纪轻轻的方大人究竟有何用意,他就像个带着恶奴每天无所事事在街上闲逛的纨绔子弟一般,虽然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可他干出来的事儿却很不厚道,那几家被他整得关了门的大妓院便是很好的证明,一时间京城妓院的掌柜们人人自危,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倒霉的会不会是自己。

现在方铮在民间的名气很大,有的说他是民族英雄,有的说他是风流大少,还有的说他是个典型的恶棍浪荡子,绑刑场上砍一百次脑袋都不冤枉的那种。

那位该砍脑袋的方大少爷此时正悠闲的躺在院子的大槐树下乘凉,查抄了好几天,方大少爷有点累了,于是宣布放假休息,悠哉悠哉的过起了大少爷的日子。

小绿在一旁乖巧的给他剥着葡萄,然后轻轻喂入他的口中,不时还细心的用她那香喷喷的手绢擦拭他吃得汁液四溅的嘴,侍侯周到无比,比起当初刚认识小绿的时候,她那副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的小模样来,如今的小绿可算是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算不算是调教成功?”方铮边吃葡萄边陶醉的想着。

“小绿呀,别剥了,累着你少爷我可会心疼的,你没听说过一句俗话吗?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

小绿两道秀气的柳眉不自觉的皱起:“有这句俗话吗?这句俗话是什么意思?”

“呃,说得慢当然没什么意思,说快了就显出意思来了,说得又快又清楚,就证明你可以去讲相声了…”

“少爷,相声又是何物?”

“…”

本少爷跟古代人还是有代沟啊。

“咱们别说那个了,小绿呀,过来,哥哥我好久没带你去看金鱼了,咱们现在回房去看金鱼好不好?”

“…”

“哼!方大少爷挺悠闲嘛,两人躲在树荫下柔情蜜意的,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长平不知何时来到了方铮的身后,板着俏脸,神色不善的盯着方铮和小绿。

方铮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来的?”

“哼,就在你们准备看金鱼的时候来的,方大少爷,你要不要也带我去看看呀?”长平的脾气收敛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凶神恶煞,可是一见有女人跟方铮走得近,她还是忍不住吃醋。

小绿闻言轻轻“啊”了一声,然后捂着脸满面羞红的逃走了。

方铮干笑道:“噶噶,金鱼有什么好看的,咱们晚上一起去看星星吧,找个没人的地方,然后我再找找东西,上次找了好久都没找着…嘿嘿。”

长平闻言俏脸一红,想起了上次与方铮在一起,他那不规矩的色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被长乐发现后,这个不知羞的家伙居然还一本正经的说他在找东西…

长平红着脸轻轻“呸”了一声,使劲在方铮的胳膊上掐了一把,“你这家伙到底还要祸害多少女子?有了我你还不够么?”

方铮龇牙咧嘴道:“你的用词很不讲究啊,怎么能说是祸害呢?应该说是解救才对,天下的妇女同胞们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呀,就等着我骑着白马去救她们了…”

长平气得狠狠捶了方铮几下:“叫你胡说八道!你连我都没救出来呢,你上次不是说向父皇提亲的吗?这么多天过去了,怎么还不见动静?”

方铮尴尬地笑道:“最近忙嘛,你也知道,我是一个经常因公忘私的人,照顾了大家,照顾不了小家,照顾了别人的老婆,照顾不了自己的老婆…”

长平冷笑道:“你还好意思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在京城的名气大得很呢,说得好听是查妓院,其实你就是一个淫贼,那些妓院的姑娘们被你一个接一个的调戏了一番,真不明白父皇为什么把这件差事交给你做。”

方铮板着脸道:“你懂什么!你父皇自有他的用意,妇人不能干政,以后这种事儿少议论!做我老婆就得有个老婆的样子!去,给我端杯茶来!”

长平闻言俏目一瞪,便欲发火,见方铮黑着脸,火气却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乖乖的“哦”了一声,从桌上端了一杯茶递给方铮。

方铮满意的接过,心中暗笑,不振振夫纲,你就不会老实,以后少爷我每隔三天向你震一震虎躯,有事没事散一下王霸,定要把你整治得服服帖帖。

喝了一大口,茶水还没进肚呢,方铮忽然感觉肋下一阵奇痛。

“噗——”喷出了嘴里的茶水,方铮痛苦的惨叫一声“啊——”

长平收回施暴的小手,得意的朝方铮皱了皱鼻子,娇笑道:“想振夫纲?还早得很呢。记着赶紧去向我父皇提亲,不然你受苦受难的日子还长着呢…嘻嘻。”

长平说完便朝方铮扮了个鬼脸儿,娇笑着跑远了。

身后只听到方铮大声的怒吼:“…这日子没法儿过了!离婚!我要跟你离婚!财产归我,孩子归你!”

第二天,方府来了几位不速之客,求见风头正盛的方大人。

方铮客气的在偏厅接见了他们。

他们是最近几天被方铮查抄得不胜其烦的妓院掌柜。这几位掌柜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后台的官方背景不是很深,可以说是比较接近于纯商业化。——方铮还是留了个心眼儿,查抄之前派人探清了底细,查的这几家都是不会给自己惹麻烦的小角色,至于朝中那些位高权重的大臣,还有那位深藏不露的太子殿下,他们所涉及的产业,方铮根本连碰都没碰,这也是为什么方铮如此胡闹,居然没有什么言官参劾他最大原因。

既得利益集团未损分毫,当然不会闲得没事做,主动去惹这位深受帝宠的方太岁,方铮与他们就保持着如今这种非常微妙的暂时平衡局面。

而这几位登门的掌柜,方铮屏退了所有的下人,神秘兮兮的与他们说了一席话,本来愁眉苦脸的几人,顿时神色轻松的告辞而去了。

当然,该有的孝敬,方铮却是老实不客气的收下了,毕竟,嗯,清官的日子也不好过呀,更别说像方铮这样的清官,每月还得定时偿还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一笔按揭贷款,债权人是长乐小公主。

禁宫御书房内。

皇上又在“龙颜大怒”。

“啪!”皇上狠狠拍着龙案,怒道:“简直是胡闹!朕让你治理京城的妓院,你就是这样办差的?”

方铮吓得浑身一抖,赶紧跪下禀道:“皇上!微臣…微臣冤…呃,微臣尽力了呀!”

皇上气道:“你尽力了?朕的用意莫非你不知道?别跟朕装糊涂,以你的聪明,不会不明白朕的用意。”

方铮苦着脸道:“皇上,微臣愚钝,是真不明白您的用意呀,您再给微臣提示提示如何?”

皇上冷笑道:“小聪明人人都会耍,可耍得如你这么炉火纯青的,也只有你一人了。”

方铮笑得乐乐呵呵的:“多谢皇上夸奖…”

随即抬起头来,怔怔道:“…是夸奖吧?”

皇上气得笑了:“你啊,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做人太老实了不好,可太滑头了也不好,像你这般随时随地耍小聪明的,下场通常不会太好。”

方铮立刻老老实实道:“皇上教训得是。皇上的用意微臣明白,一是想扫荡一下那些党争不断的大臣们的家底,杀杀他们的气焰,二是想让微臣借此事在群臣面前立个威信,为皇上将来重用微臣做个铺垫,皇上,微臣可有猜错?”

皇上转怒为笑:“看来你也不笨嘛,既然知道朕的用意,为何不照朕的意思去做呢?瞧你最近做的事,那些身后有背景的妓院你是碰都没碰,尽查了些没背景的,这般查法,就算让你查个三年五载,又有何用?”

方铮笑道:“微臣天生胆子小,就怕得罪的人多了,引来一大批杀手天天守在微臣的家门口,微臣这日子可没法过了…”

皇上冷冷一笑:“你的胆子大得简直可以包天,何必如此谦虚?看来方大人当官儿当腻了,顺便想多做些赚钱的行当吧?比如说——妓院的老板?”

方铮一惊,随即苦笑道:“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皇上,微臣确实有那么点儿意思…”

眼珠滴溜儿一转,方铮忽然兴致勃勃道:“要不皇上也参一股进来如何?咱俩合伙,五五分帐,皇上不也缺钱花吗?多年没修过园子了吧?很久没给您后宫的嫔妃们送过金银首饰了吧?是不是有一种男人的羞愧感充斥在心间,让您心中郁结气闷?不要急,只要咱们的丽春院开张了,一切问题迎刃而解,咱们有了固定的收入,皇上您肯定能找回做男人的感觉,呃,当然,您现在也是男人,微臣的意思是说,有了钱的男人,才是男人中的男人…”

第一百三十四章 背黑锅

方铮越说越得意,如果把皇上也拉进来,以后就不能叫丽春院了,叫什么呢?皇家丽春院?

“闭嘴!”皇上大怒:“你在胡说些什么?朕乃一国之君,跟你合伙开妓院?荒谬之极!”

方铮猛然惊觉,是呀,哥们说起赚钱太得意忘形了,皇上怎么可能跟我合伙干这事儿?失算了。

缩了缩脖子,方铮干笑道:“…皇上息怒,微臣说着玩的,您可千万别当真,就当笑话听听得了,您知道,微臣是个很有幽默感的人…”

皇上狠狠的哼了一声,道:“记着好好办差,动点真格的,别尽拿那些小鱼小虾糊弄朕,不要怕得罪人,朕在后面给你撑腰,朕倒想看看,谁会急得坐不住,第一个跳出来参劾你。”

方铮无奈的点点头,皇上这话说得好听,实际上是拿他当枪使呢,这差事办完了估计会得罪不少人,甚至会得罪那位给他送了不少银子的太子殿下。

“没事你便退下吧。朕累了。”皇上淡淡的道。

“呃…皇上,还有一件事儿…”方铮期期艾艾道。

皇上不耐烦的皱起眉:“有事就赶紧说。”

方铮的神色忽然变得扭捏起来,不安的单脚在地上画着圈圈:“…那啥,差不离的您就把女儿顺手嫁给微臣得了…”

皇上的眉头越皱越深:“你这算是…提亲?”

方铮赶紧点了点头,露出羞涩的神色:“所谓窈窕淑女,君子…”方铮说到这里住了嘴,他忽然觉得这句话不太合适,长平怎么都算不上淑女,而他,跟“君子”这俩字基本也扯不上半点关系。不得不说,这是穿越者的悲哀呀。

于是方铮改口道:“…水到渠成,皇上,水到渠成呀,微臣与长平公主是情比金坚,天作之合,与皇上您更是翁婿情深,这个,嗯,是不是该操办操办了?”

皇上似笑非笑道:“朕看你好像没什么诚意啊。”

方铮一楞,小心翼翼道:“莫非皇家嫁女,男方还得出彩礼?皇上,微臣是穷得叮当响的清官呀。”

皇上哼了哼:“你整个人都钻进钱眼儿里去了,还好意思自称清官。把朕交代给你的差事办好了,再来谈与长平的亲事吧。”

※※※

垂头丧气的回到府里,方铮坐在偏厅的太师椅上唉声叹气。

怎么感觉周围的一切越来越乱了?老婆讨不着,有人要杀他,皇上要他去干一些得罪人的事儿,自己又想着两头讨好,如今看来是不太可能了,可是怎样才能在尽量不得罪人的前提下,将皇上交代的差事应付过去呢?

愁啊,如果当初穿越到一个农家子弟的身上,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吧?方铮不禁认真的开始思考起来,如果自己是个农家子弟,我会做什么呢?

钱!钱是最重要的,不管哪朝哪代,钱都是个好东西。所以我若成了贫寒人家的子弟,第一件事就是赚钱。怎么赚呢?嗯,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卖了,揣着几两银子进京城,然后偷摸拐骗一番,积累下原始资本,再投资凤姐的如玉斋,接着认识胖子和长平,把如玉斋的高端市场打开,然后因为胖子和长平,认识了皇上,皇上给我官儿做,我又被人刺杀…

方铮想到这里楞住了,怎么又是同一个结局?若是这样我还不如当我现在的少爷呢,至少很多事情不必自己去奋斗。

使劲甩了甩头,方铮愁眉苦脸的重重叹了口气,还是想想怎样把皇上交代的差事办好,同时又尽量不得罪人吧,两头讨好的美事儿不会从天上掉下来的。靠的是什么?智慧!

正待起身回自己的小院里,跟小绿调调情,缓解一下郁闷的心情,这时孙管家过来禀报,门口有客,户部刘侍郎来访。

方铮皱着眉想了想,想明白了吓了一跳,刘侍郎,不就是那被阉了的刘公子的老爹么?他来我家干嘛?莫非他暗中查清楚了害他儿子的真凶,亲自上门报仇来了?

惴惴不安的扯过孙管家,方铮擦着冷汗问道:“刘侍郎是一个人来的,还是带着大队人马?”

孙管家见少爷吓得脸色苍白,不由暗暗奇怪,老实回道:“刘侍郎是一个人来的。”

方铮眨了眨眼,一个人来的?难道他艺高人胆大,表面上是朝廷命官,实际身份是武林高手?

心虚的方大少爷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有心拒见这位户部侍郎兼隐藏版的仇家,又觉得不太合适,人家是三品大员,放下架子亲自登门见我这位五品闲散官儿,自己若是拒见,传出去岂不是大大得罪人?

无奈之下,方铮只得吩咐下去,在前厅见客。

刘侍郎四十多岁,身材微胖,面容倒是很端庄,可能是最近绝了后的原因,刘侍郎显得有些憔悴,眼圈似乎都变黑了。

方铮仰天假笑了几声,迎上前去拱手笑道:“刘大人降尊纡贵,亲自光临寒舍,下官实在是失礼了。见谅见谅呀,呵呵。”

刘侍郎也朝方铮微微一笑,笑容中似乎掺着几分苦涩:“方大人客气了,刘某来得冒昧,说起来失礼的人是刘某才对。”

方铮假笑道:“刘大人言重了,呵呵,言重了…”

宾主落座,按官场惯例,必要先寒暄一番,再说正事。

方铮试探道:“听说刘大人的犬子被阉…咳咳,被人伤害,如今您犬子身体可恢复了?”

刘侍郎闻言皱了皱眉,犬子是自谦的说法,哪有说别人家的儿子是犬子的?都说这位五品的年轻新贵为人不学无术,粗鄙不堪,传言果然不虚。

刘侍郎勉强一笑道:“多谢方大人关心,犬子身子好多了,只是一直郁郁不乐,刘某无奈,令人将他送出京城,回祖籍疗养去了。”

方铮闻言终于放下了心,听刘侍郎的口气,似乎他还没查出谁是真凶。不过说到底,自己和胖子只不过是骗他上画舫吃了一顿霸王鸡而已,一没打他二没骂他,打他的是画舫的打手,阉他是皇上派人干的,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自己也算不上凶手吧?

方铮自我安慰了一阵,忽然硬气了不少。是呀,我心虚什么?我又没干坏事儿,想报仇你找皇上去呀,我又不是凶手,本少爷如同青菜豆腐一般清白,有必要心虚么?想到这里,方铮的腰杆不觉挺直了许多。

刘侍郎当然不知道这一会儿的功夫,害他儿子的真凶已经成功的自我耍赖完毕,刘侍郎苦笑着朝方铮拱了拱手,道:“刘某此来是特意感谢方大人的,虽说治理妓院是为了百姓安宁,京城稳定,但从刘某个人来说,方大人也是在为我那苦命的儿子报仇,方大人辛苦了。”

方铮嘿嘿笑道:“刘大人客气了,皇上交代下来的差事,下官不办不行呀,能顺便为刘大人报一报阉子之仇,下官也是乐意得很的。”

刘侍郎闻言又皱了皱眉,想想又摇摇头,赶紧说正事要紧,不再跟这粗鄙之人计较一些言语上的小事了。

“不知方大人查了这些天可有结果?刘某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定是有人想害刘某,而且手段残忍之极,竟然生生让刘某绝了后,此人在朝中必定有着极深的背景。也不知刘某何时得罪了这样一位朝中大臣。”刘侍郎说得咬牙切齿。

这位刘侍郎想得还挺深远,连朝中的大臣都牵连进来,变成了他的假想敌。打死他也想不到,其实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他儿子运气太背,遇到本少爷了,如此而已。

方铮见着刘侍郎的模样,眼珠子转了转,忽然一个主意浮上心头。

深入的查抄妓院,肯定会得罪不少朝中大臣,甚至是太子,敷衍了事却又让皇上不满,两头讨好的事做起来很难,可是如果有这位刘侍郎帮忙的话…

方铮诡异的朝刘侍郎一笑,笑得刘侍郎心头一阵发毛,此獠为何笑得如此瘆人?

“刘大人,嘿嘿,关于令子被阉一案,下官可能查出了一点点线索…”方铮笑得像只见着兔子的大灰狼。

刘侍郎闻言一振,顾不得官员仪态,从太师椅上一弹而起,急忙走到方铮面前,神情激动的道:“此话当真?方大人能否告之刘某?刘某感激不尽!”

方铮为难道:“不行呀,下官刚从宫里回来,向皇上禀报了案情发展,此案非常重大,牵涉的官员可不少,为免朝堂动荡,皇上向下官下了严旨,不得对任何人泄露一个字,否则…”说着方铮朝脖子上虚划了一刀:“…满门抄斩!”

刘侍郎闻言大失所望,神色也变得落寞起来,显得有些呆滞的坐了回去,闷闷的不说一句话。

方铮接着道:“不过皇上也有交代,这事儿一定要继续查下去,因为令子是在妓院出的事,也许京城的妓院还能查到更多的线索…”

刘侍郎闻言转忧为喜,目光充满期待的看着方铮。

方铮为难道:“这事儿说也容易,但…唉!下官就说句实话吧,刘大人你也知道,京城的妓院背后都有朝中大臣的份子,查来查去,下官怕得罪的人太多,满朝堂都是我的敌人,我这日子以后怎么过?你也知道,上回还有人刺杀我来着呢,京城妓院的水太深,下官的胆子小,不敢再查呀。”

刘侍郎心中暗暗不屑,真不知这小子到底哪点好,竟受皇上如此器重,贪财好色,胆小如鼠,这样的人自己却还不得不求着他,刘侍郎想想都觉得自己挺憋屈的。

刘侍郎强笑道:“方大人是奉旨行事,何必太多顾虑?若方大人觉得有不方便之处,刘某倒是愿意帮方大人出面,不知方大人意下如何?”

方铮等的就是这句话,有人主动送上门来要求帮自己背黑锅,这样的古代活雷锋多么的难得呀,若不好好加以利用,岂非对不起自己?

想归想,方铮面上却一副为难之色道:“…这样不好吧,刘大人就不怕得罪朝中大臣?”

刘侍郎面色平淡,还带着几分决然道:“刘某早已心灰意冷,待为犬子报仇之后,便打算辞官回乡,守着祖宗祠堂忏悔赎罪,得不得罪人,刘某已不在乎。我刘氏一门已然绝后,活不活着,甚至都已无关紧要了。”

要的就是这种舍得一身剐的光棍精神,方铮情不自禁的朝刘侍郎竖了竖大拇指,赞叹道:“刘大人高风亮节,颇有古贤者之风,实在令下官感佩不已,若刘大人愿意出头,下官倒是有几分把握,将害您儿子的真凶揪出来,不过嘛,嘿嘿,有些事情下官就不出面了,还得多多麻烦刘大人…”

方铮心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久悬而未决的难题,被眼前这位报仇心切的刘侍郎不由分说便接了过去,不让他背这黑锅还不行,他跟我急。这是不是歌里唱的“背黑锅他来,送死他去”?

虽然事情来得太莫名其妙,不过总算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方铮不由暗暗感激老天爷对他的眷顾,山穷水尽之时,没想到又来了出柳暗花明,呵呵,所以说,人品很重要呀,本少爷就是人品好,老天才会恩赐我如此好的运气。

当然,更得感谢眼前这位刘侍郎,毕竟老天爷是虚的,而这背黑锅的人却是实实在在的。

接下来,方铮两眼冒着感激的火花,开始对刘侍郎进行了无差别的阿谀奉承,马屁的力度之大,内容之肉麻,令为官多年早已波澜不惊的刘侍郎也有几分面红耳赤,心中暗自震惊,此子年纪轻轻,然其马屁功力已然登峰造极,难怪如此得皇上欢心,说到底,此子将来多半是个弄臣罢了。

方铮自然有他的主意,把这位刘侍郎拍得满意了,以后为本少爷背黑锅时想必会更加心甘情愿,过几日本少爷便动真格的,开始彻查全京城的风月之所,管他什么太子,尚书,全都整治一番,按皇上的意思,给他们一个教训。

当然,朝中大臣们勃然大怒之时,便会发现,带队查抄的人,赫然竟是刘侍郎,而方大少爷却是踪影全无,嗯,美得很呀。

方铮心中对刘侍郎还是怀着几分愧疚的,正事说完,他好奇的问刘侍郎:“如果查到的真凶是朝中位高权重的大臣,您打算怎么对付他?”

刘侍郎显然没想过这么YY的问题,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如何查出凶手,至于查出以后怎么办,他倒是没仔细思量过。

刘侍郎闻言眉头一皱,道:“这个刘某倒未想过,刘某此举必然会得罪满朝文武,就算查出凶手了,怕也无人愿为刘某帮言,刘某只有一个人,这个…”

说着刘侍郎望着方铮,竟向方铮求教起来:“…刘某单独一人,如何对付?方大人可愿教我?对他的打击越大越好,动静嘛,越小越好…”

方铮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然后一拍大腿,给刘侍郎出了个好主意:“…半夜三更,月黑风高,静静的,轻轻的,你一个人吊死在他家门口,如何?”

第一百三十五章 求线索

方铮与刘侍郎的谈话最后闹了个不欢而散,方大少爷有个很奇怪的特质,甭管跟谁多说几句话,最后总会把别人气跑,这勉强也算特长吧?方铮对自己的这个特长很满意。他认为自己是类似于诸葛亮那种动口不动手的智力型人物,诸葛亮气死周瑜,骂死王朗,靠的是什么?嘴皮子呗。你要他光着膀子跟周瑜比武力,一照面就得被KO掉,专业不对口,再卖力气也白搭。

经过这一次的交谈,刘侍郎认为方铮与他的性格很明显合不来。

不过他不会因为这个原因而耽误正事,他的正事是给太监儿子报仇。

接下来的几天,京城的娱乐行业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刘侍郎领着一群如狼似虎的士兵扫荡着京城内的大小妓院,他已经扫红了眼,根本就不管什么后台背景,见人就抓,见店就砸,如同预感到自己要下地狱的精神病人,不惜一切代价的拉人陪葬。斯文人爆发起来显现出比野蛮人更可怕的冷静和执着。

方铮觉得自己还是小看了古代人对继承香火这个事情的重视程度,从内心来说,家族的昌盛和子孙的繁衍是摆在国家和百姓之上的,先齐家而后治国,古人也一直将它当作信条来遵守,一旦得知自己已经断子绝孙,家族无后,在刘侍郎这样的文官心里,等于是家破人亡,再无生念。所以沉浸官场多年的刘侍郎才会显得如此疯狂,丝毫不顾所谓的官场规矩,也不怕得罪任何人,一心只想找出凶手为子报仇。

如今的刘大人,像极了前世浑身绑着炸药满世界找人晦气的恐怖分子,而且随时有可能发动自杀式袭击,来个与敌同归于尽,当然,就算拉上几个无辜者,他也是不在乎的。

刘侍郎的举动让整个朝堂都震动了,查抄的这几天,不少大臣的个人利益遭到了损失,众大臣愤怒之余试图寻找始作俑者,也就是方大少爷,毕竟他才是奉皇命的正主儿,一个户部三品侍郎,不着天不着地的文官,无名无分的,他凭什么带着兵横冲直撞?

结果众大臣失望的发现,方大人又病了,这次病得很严重,还放出了话,本官估计得昏迷不醒十天半个月,请众大臣放心,本官一定会好好昏迷,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各位大臣去请安,不过本官昏迷之前,便劳烦户部的刘侍郎先帮我办办事,办得不好你们尽管骂他,千万别跟本官客气…

众大臣傻眼了,如此滑不溜手的卑鄙之人,叫他们拿他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