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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扭头,皇上见方铮正两眼冒星星的看着自己,皇上皱眉道:“你怎么了?”

“哇!皇上,微臣头一次发现,您居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呢,真厉害…”方铮崇拜的道。

“…”

皇上说了这么多,归结起来只有一句话:跟潘尚书的这一次交锋,皇上处于下风。

方铮现在才深刻的明白到,大人物之间的博弈,所谓“一子落错,满盘皆输”的含义。他知道皇上安排得很周密,潘尚书勾结的四路大军,早在他们准备起事之前,皇上便已秘密派人出京,或关押,或安抚,总之四路大军的将领并没有按潘尚书原定的计划起事,在这件事上,皇上处理得很好,时间的搭配也很妙,正好掐准了日子,所以潘尚书在没有得到风声的情况下贸然造反,其实已先输了一步。

可皇上却做错了两件事,一是没有料到赵虎会反,皇上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二是没想到潘尚书府里居然有一条直通城外的密道,说句实话,这是谁也想不到的一个盲点,当时皇上和方铮商议之时,都以为潘尚书已成了瓮中捉鳖里的那只鳖,谁能料到这只鳖居然会打洞,让他给跑了…

现在的形势是,赵虎的四五万叛军已攻入了京城,皇宫那边已失去了联系,不知被他们攻下来没有,不过叛军很快便会得到消息,然后他们会直扑方府,皇上便是他们的第一目标,当然,方铮这个皇上身边的奸臣兼女婿也别想往外摘。

叛军既然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如果方铮被叛军抓住,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奸臣肯定死得比皇上早,而且方府上至方老爷,下至中华田园犬大黄,都逃不开被诛杀的下场。

方铮现在很害怕,是的,他怕死。他只是一个穿越过来的平凡人,他不会散王霸,不会震虎躯。他没有力搏狮虎的武力,也没有谋略过人的智力,他不会发明火枪大炮,他也从未领过兵打过仗,说到底,他只是一个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哪怕他当再大的官儿,有了再大的权力,他的本质仍只是一个纨绔,他很享受做纨绔的感觉,并不打算改变自己的性子。

如果说这位纨绔身上还有什么闪光点的话,那就是他基本上还算是一个善良的人,一个绝不抛弃父母,老婆和朋友的善良人。方铮现在的害怕心理,认真分析起来的话,其实绝大部分是担心困在府里的父母,老婆会被叛军抓去杀害,当然,他自己也怕死,但他是死过一次的人,从心理上来讲,他担心身边人的安危远甚于担心自己的安危。

男人的责任,不在他能力的大小,而在于关键的时候,有没有为亲人朋友担当的勇气。

“你在想什么?”皇上平静的注视着方铮。

方铮苦笑道:“我如果说现在我打算冲出去,跟叛军拼了,为皇上尽忠,为国家献身…皇上你信不信?”

皇上哈哈大笑:“你若有这种想法,除非日从西出,秦淮河倒流…”

这话太恶毒了!我有那么差劲吗?

方铮黑着脸道:“皇上,不带这么打击忠臣的啊!我刚想着出去跟叛军拼命来着,您这么一说,嘿,我就不去了…”

皇上微微笑道:“你这也叫就坡下驴吧?”

方铮叹了口气,“其实微臣真正的想法是,领着一大家子先逃命再说,皇上,微臣注定不是个为国家舍生取义的人,兵荒马乱的时候,微臣只想尽自己的能力让家人好好活着,您说微臣胆小也罢,无耻也罢,微臣都不敢否认,什么江山社稷,什么国家安危,对微臣来说太遥远了,只有身边的家人是最真实的…”

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的皇上,方铮道:“…皇上,咱们还是先跑了吧,干嘛一定得守在微臣家里抵抗叛军呢?您瞧瞧,咱们这边只有禁军的三四千人兵力,微臣的府里也根本没有防御工事,叛军很轻易便能攻进来,到时候被他们一锅端了,这…死得也太没意义了吧?”

皇上点头道:“不错,你的话很有道理,朕有一计,可全歼叛军,但这条计策必须要一个信得过的人来完成它。”

皇上望着方铮笑了,笑得有点不怀好意:“方爱卿,恭喜你啊,你又要立功了,加官晋爵的机会就在眼前了,呵呵…”

方铮惊恐的看着皇上,莫名其妙打了个冷战。

第一百七十八章 搬救兵

立功这种事,方铮从没去想过,抛去一些不切实际的国家大义,忠君为国的空话不说,立功的最终目的,就是加官晋爵,对于这个,方铮更是没兴趣,他现在本身就是伯爵,还挂着个五品的闲职,家里又有富可敌国的产业等着他去继承,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不需要再追求什么了,踏踏实实娶几个老婆,头顶着皇帝女婿的光环,守好家里的这份产业,平平淡淡生活几十年,最后在女人的肚皮上寿终正寝。

不能说他的想法有错,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气吞天下的凌云壮志,方铮在前世只是个家境平凡的大学生,穿越到了古代,有官有爵有钱的日子已经让他很是满足了,小富即安的平民思想在他心中仍占据着主导地位。

方府外的京城已被叛军占据,现在皇上要他去立功,用屁股去想都知道,这时候立功肯定是一件很危险的事,说九死一生都算客气了,简直是十死无生。对于危险的事情,方铮向来是有多远闪多远的。

方铮面带惊恐的看着皇上,哆嗦着嘴唇道:“皇上…微臣身体有点不舒服,大概是晚上酒喝多了,想先回去躺一会儿,您和其他的大臣们聊吧,微臣告退…”

“长平,快过来,扶哥哥回房休息,哥哥我给你讲故事,什么?赵子龙长坂坡七进七出救阿斗?不不不,那个故事太扯淡了,我给你讲诸葛亮六出祁山被人打得灰头土脸的故事…”

方铮和长平一路碎碎念着往后院走去,由于方府太大,跟随皇上来的三四千禁军不可能全部守住,于是禁军将领果断的收缩了防御,将防御的范围缩小到方府的大门到后院这一小块,方府所有人都集中在这里,其他的地方则放弃。

“方铮,此时你若临阵脱逃,叛军早晚会攻进来,今日在你府上的这些人,包括你的父母妻子全都会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你可要想清楚了!”皇上严厉的声音从方铮背后传来。

方铮嘴角一撇,都快哭出来了。

不甘不愿的转过身,面向着皇上,方铮无奈道:“皇上,您到底想干什么呀?”

皇上看着方铮和长平紧紧握在一起的手,眼中闪过几分温情,皇上微微笑道:“朕要你去搬救兵!”

方铮闻言两腿一软,亏得长平在一旁扶住了他。

方铮望向长平,语带哭腔道:“宓儿,听到了吧?你父皇要玩死我啊…”

强敌环伺之下,指望方铮这个连马都不会骑的人冲出城去搬救兵,委实太过为难他了。

长平早已以方家少夫人的身份自居,当然要帮着夫君说话,闻言不满的朝皇上哼了一声,娇声道:“父皇,搬救兵当然是必须的,可也不用我夫君亲自去吧?这里有这么多大臣,还有好几千禁军将士,您派谁去不行,非得让我夫君去呀。”

方铮感动得热泪盈眶,在一旁不停的点头附和:“就是!咱俩还没洞房呢,一会儿出去被人射成个刺猬,你守寡守得冤不冤呐!”

长平脸一红,跺脚嗔道:“你闭嘴!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洞房!”

方铮哀求道:“皇上,搬救兵很多人都合适去,您干嘛一定要选我呀?您若实在找不到人,我帮您推荐几个?我身边的杀手哥哥挺合适的,就是他太爱钱,开价太高,不过您放心,我来给钱,为了国家为了皇上,杀手哥哥的跑腿费我请了!”

皇上笑而摇头,“此事只能你去办,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为什么呀?”方铮不解道。难道我长着一副搬救兵的脸,类似于冤大头,替死鬼之类的炮灰角色?

“因为朕要你去请的,是冯仇刀的龙武军。”皇上板着脸道。

“冯仇刀…皇上,就算要去请冯仇刀的军队,也不一定非得要我去呀。”方铮苦着脸道。

皇上忧虑的道:“城内被叛军攻入,但离此六十里外驻扎的龙武军和神策军却毫无动静,朕担心…”

“皇上,微臣以脑袋担保,冯仇刀断不会背叛您!”事涉朋友的忠诚,方铮赶紧一脸严肃的道。

皇上微微点头道:“朕也希望冯仇刀不会投敌,冯仇刀乃忠良之后,又率军深入突厥草原,立过大功,而且任职龙武军大将才半年,应该不会这么快被人收买…”

方铮急道:“皇上,您可别误会他,不管他任大将军多久,都不会被人收买的。”

若说冯仇刀这么一条光明磊落有血性的汉子会被潘尚书拉拢,打死他都不信。

“哼!城内乱成这样,他若真有忠君勤王之心,为何迟迟不见发兵来救?”皇上面若冰霜冷哼道。

“也许他有什么事耽误了呢,比如吃坏了东西拉肚子什么的…”

为了证明冯仇刀的清白,方铮认真想了想,道:“冯仇刀没能来救驾勤王,原因可能有很多,一则投鼠忌器,担心皇上已落入叛军之手,所以他不敢妄动,二则,冯仇刀接管龙武军才半年,若龙武军的某些将领已被潘尚书收买,此刻他便是想率军来救驾,恐怕也指挥不动手下的将士了,更何况事关谋反,手下的将士若对他没有产生足够的信任,肯定都不敢贸然跟着他进城…”

简单的说,冯仇刀现在的境况可能也不怎么妙。

皇上笑了:“朕看你每天浑浑噩噩的混日子,还以为你这辈子就这么稀里糊涂过了呢,没想到你还不傻,看得清形势…”

方铮不高兴了,这话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朕的猜想也和你一样,所以朕打算派你出城,拿着朕的亲笔特旨,令冯仇刀整饬军队,然后率军进城勤王,击溃叛军。”

得,又绕回老话题了。

“皇上,干嘛一定得让我去呀?派谁去不都一样么?只要是您身边信任的人不就行了?比如说那谁,哎!曹公公,你快来,皇上有一桩肥差,下官让给你了…哎,你躲什么呀…贪生怕死!”

皇上脸一沉,“够了!别胡闹了!时间紧急,此事只能由你去办,朕知道,冯仇刀与你交情匪浅,在这个紧要关头,只有你执着朕的亲笔特旨去调兵,他才会相信,若派别人去,他可能会以为朕是在叛军的胁迫之下才下的旨意。”

※※※

皇宫西宫门外。

潘尚书面沉如水,死死的盯着这扇紧紧关闭的宫门。

城内抵抗的守军已被歼灭得差不多了,京城遭受到华朝立国百余年都未经历过的浩劫,城中火光四起,百姓惊恐奔逃,杀戮声,叫喊声,哭嚎声,乱成一片,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尸横遍野。赵虎麾下的叛军已严密控制了城内所有的街道,衙门,胆敢反抗者,不论军士或平民,一律屠戮,已有无数的守军和平民百姓死在了乱刀之下,由于城内守军不多,叛军一路猛攻,很快便杀到了皇宫西门。

“老大人,下令进攻吗?”赵虎走上前,恭声问道。他知道,眼前这座全天下的权力名利最集中的皇宫,一直都是老大人极度渴望得到的。

府里自从被禁军围困,潘尚书便知道,形势已到了图穷匕见之时,决定发兵起事后,他将书房里的密道打开,令全家老小经由密道出了城,与赵虎的叛军会合后,下达了进攻京城的命令。

密道是他十年前就修好的,原本以为在皇上的宠信下,自己不会有用到它的一天,没想到今日还是用到了。

皇宫如往常一般,看起来巍峨,肃穆,金黄色的宫殿屋顶,象征着入主皇宫的人是多么的尊贵,豪奢,集天下所有的权力和富贵于一身,磕了一辈子的头,看了一辈子的别人的脸色,终于等到了今天。只要军队攻进去,里面所有的一切都将是他的,包括金銮殿上那张金黄夺目的龙椅。

深呼吸了几次,强自压下了心中的那份激动,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得意,潘尚书微微眯上了眼,沉声道:“约好起事的另外四路大军为何不见动静?莫非事情有了什么变化?”此事太过蹊跷,潘尚书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赵虎摇头道:“门下不知,门下已派出探子前去打探了。”

潘尚书面色不变,可眼中却有了些微的惊慌,喃喃道:“但愿不要有什么变化才好…”

赵虎轻声问道:“老大人,下令进攻吗?”皇宫即在眼前,唾手可得,入了皇宫,此事便算成功一半了。

潘尚书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他在方铮府里?确定了么?”

赵虎点头道:“确定了,今日是方铮与长平公主大喜之日,他怎么可能不去呢?”

潘尚书眯着眼道:“如此甚好,方铮是老夫的一根心头刺,既然他们都在,老夫正好前去将他们一网打尽。——赵虎,手中还剩多少兵力?”

赵虎默算了一下,道:“攻入京城后,与守军厮杀,伤亡不小,现在能战之兵尚不足三万了。”

潘尚书皱了皱眉:“若另外的四路大军不能及时赶来,等城外的神策军和龙武军反扑的话,只凭手里的这三万人,恐怕支持不了多久,不知那四路大军为何没有依约起事,在城外驻军反扑之前,老夫必须将皇帝活捉,如此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分一万兵马出来,攻打皇宫,再分一万出来,严密控制城中各要害之地,其余的,全都跟随老夫去方府,是时候与他面对面了。”

“是。”

无视耳边不断传来的百姓或守军临死前的惨叫声,潘尚书面无表情的踏着脚下已被血染红的土地,一步一步的迈向方府。

“喀嚓!”

一道耀眼刺目的闪电划破夜幕下的长空,照亮了大地,闪电与火光中,一具具死状凄惨的尸体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清晰而夺目,直如人间地狱。

“一将功成万骨枯,他们,都是该死的。”潘尚书目不斜视的走过这些尸体,心中对自己默默的道。

他的身后传来了军队集合的号角声,身披铁甲,头戴铁盔的军士们排着整齐的队列,高举着手中的钢刀,像一群被放出牢笼的饿狼,跟在潘尚书身后,直奔方府。

与此同时,进攻皇宫的号角声也吹响了。

※※※

方府内。

战乱临头,为方铮和长平的婚礼前来贺喜的宾客和大臣们仍惶惶然聚集在前厅外的院子中,各自打着投降或硬拼的主意。禁军士兵倒是未见慌乱,在军官们的指挥下,方府内种植着的一根根树木被伐倒,堆积在大门前,临时修筑了一道道简易的防御工事。

方铮仍在试图说服皇上。

“皇上,微臣出了府,根本就没那本事冲出城去呀…”

“无妨,朕调拨三百禁军给你,你们走北城门,短时间内杀开一条血路应该不成问题。”皇上算得很精确,连路线都为他想好了。

“皇上,微臣如果去了,我这一家老小怎么办?”方铮回过头看着方老爷和方夫人,还有长平,嫣然,凤姐,小绿…他们都需要自己保护,此刻我怎能离开?

“朕会保护他们的。”皇上淡淡的道:“你就算留在此地,难道就有本事保护他们了吗?叛军若杀了进来,你的父母,妻子包括你在内,全都难逃一死。”

“那也不一定…大伙儿一块逃出城去,不就没事了么?”方铮心怀侥幸道。

“逃?怎么逃?”皇上似笑非笑的道。

方铮转过头,眼含期待的对方老爷道:“爹,咱们家有密道吗?直通城外的那种。”

方老爷翻了个白眼道:“没有。”

方铮悲愤道:“怎能没有呢?潘尚书家都有呀…”

方老爷怒道:“老夫做人堂堂正正,从不做亏心事,为何要修密道?”

瞧瞧,古代人多死板。

正待继续跟皇上耍赖,门外忽然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和马蹄声,一声声的敲打在众人的心坎上,隐隐带着血腥杀伐之气,如同死神的召唤,向众人发出来自地狱的邀请…

方府大门外,第一个出现的骑兵径直奔过方府大门,并不停留,接着大股部队蜂拥而至,沉默而有序的将方府团团包围,大门外的广场上,五千余名叛军手执钢刀长矛,眼神冰冷的注视着门口高挂的一对大红灯笼。

府内众人尽皆变色,叛军终于还是来了。

皇上双目含煞,脸色阴沉得可怕,盯着紧闭的大门,久久不发一语。

“老臣参见皇上,恭迎皇上回宫。”潘尚书的声音远远的从门外传来。

方铮闻言大怒,妈的!老东西,老子今儿的大喜日子都是被你这老混蛋给搅和了!

皇上叹息了一声,隔着厚重的大门沉声道:“老尚书,没想到你还是走出这一步了。”

潘尚书的声音丝毫未见波动,一如既往的恭敬:“老臣万死!求皇上恕罪!”

“为什么?老尚书,为什么?朕这些年可曾亏待于你?”

以往君臣相厚,如鱼得水的气氛早已被双方剑拔弩张的大战气氛所代替。

一个在门内,一个在门外,相交数十年的一对老人,隔着厚重的门板,语气平淡的述说着多年的积怨和矛盾。

“时也,势也。皇上,恕老臣直言,近年来您身边充斥着太多的小人,以至于国事荒废,政务混乱,百姓流离失所,各地反叛频生,皇上,老臣别无所求,只愿率军清君之侧,还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如此,老臣纵是被皇上千刀万剐,亦死不足惜!”

潘尚书一番话说得正气凛然,领兵作乱之举,似是毫无私心。

“你放屁!潘文远你个狗日的!搅和老子的婚事,起兵作乱还说得道貌岸然,自己想当皇帝就直说,不要老拿百姓,小人什么的作幌子,你以为天下人都是瞎子吗?我呸!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方铮跳起脚来恶狠狠的骂道。

反正大家都活不成了,不如骂个痛快。新仇加上旧怨,方铮骂了个酣畅淋漓。

“住口!”皇上低声斥道:“这个时候要你多嘴么?快!朕拨三百禁军给你,给朕冲出去找冯仇刀调兵,朕和你家人的安危,就全靠你了!”

方铮一梗脖子,强硬道:“不!微臣哪儿也不去,那谁!给我找把刀来!我要冲出去,跟这姓潘的老混蛋拼了!让这老混蛋知道,老子是忠臣,不是小人!”

很显然,潘尚书口中的“小人”云云,激怒了这位自认为是忠臣的方大少爷。

方府内的众人都算比较了解方铮的性子,见他此刻居然难得的铁血了一回,纷纷惊奇的睁大了眼睛。

要知道,困在府里的这么多人当中,方铮虽然说不上是最没本事的人,但他绝对是最怕死的人,现在这个最怕死的人竟然有如此彪悍勇猛的一面,实在不得不令人肃然起敬。

“方铮,别胡闹!”

“不!我要出去跟他拼了!”方铮执拗得像个任性的孩子。

皇上怒道:“你…那好!来人,给他一把刀,让他出去拼命吧。”

方铮接过钢刀,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满面冷酷暴烈之色,随即脸色忽然一变,朝着皇上谄媚地笑道:“皇上,您别当真呀,微臣刚刚只是随便说说,以表示微臣是个不怕死的忠臣而已,拼命这么危险的事儿,还是交给您手下的将士吧…”

说完他将手中的钢刀小心翼翼的递给一旁的禁军士兵,口里还不停的念叨着:“哎,小心点儿,别割着我,拿好,离我远点儿…哎呀,这把凶器实在是太可怕了…”

众人:“…”

第一百七十九章 奔逃(上)

方府已被如狼似虎的近万叛军包围,府内只有区区三四千的禁军士兵,双方力量对比悬殊,如若潘尚书一声令下,命叛军进攻,就算死守也守不了多久,禁军迟早会被叛军歼灭殆尽。

形势已是万分危急。

皇上的脸不住的抽动着,眼中的愤恨和惊慌之色怎么也掩饰不住,登基为帝数十年,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面对死亡,他知道,只要叛军将他的禁军歼灭,他这个皇帝就算当到头了,如同每朝每代的亡国之君一样,过着猪狗不如,受尽欺凌的日子,最后在惶恐和绝望中渐渐死去,而他的亲人,子女,日子绝不会比他好过多少。

咬了咬牙,皇上面向大门,沉声道:“老尚书,朕与你君臣数十年,彼此不用再说虚妄之言,你告诉朕,你要什么?”

要什么?大军压境,兵临城下,这副架势摆出来,他要什么还用问么?

门外的潘尚书沉默了一会儿,良久他才开口,声音苍老而嘶哑:“皇上,老臣要的,只不过‘公平’二字而已。”

皇上浓眉一掀,沉声道:“朕对你还不够公平么?独掌吏部,太子太师,爵至国公,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朝堂上让你一手遮天,在民间任由你享有直追皇室的声望,朕给了你这么多,你居然还跟朕要公平?这天下的公平,朕全都给你了,你还嫌不够么?”

潘尚书闻言情绪忽然开始激动,声音也变得高亢起来:“不!这不是公平!这只是你做给我看的假象,做给世人看的假象!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处心积虑的削弱我的羽翼,打击我的门生,暗中布局,操控一切,你当我不知么?只要某天我失去了所依恃的力量,你便会毫不留情的砍下我的脑袋!老臣所要的公平,都是一点一丝从你的手指缝里抠出来的!不然老臣岂能活到今天?皇上,老臣走到今日这一步,全都是被你逼的啊!”

方铮走到皇上身边,轻声道:“皇上,别跟那老东西废话了,那家伙好象疯了,您是万乘之尊,跟一疯子说话多掉价啊!微臣给您出个主意,微臣从茅房里弄一桶大粪来,在门上搭把梯子上去,然后将大粪泼到他身上,对待这样的妖孽,就要用大粪泼,哇哈哈哈哈…”

见皇上用奇怪的目光注视着他,方铮得意的笑声噶然而止,摸着鼻子讪讪道:“…当我没说。”

等了许久未见皇上说话,门外潘尚书沉沉的叹息一声:“皇上,您还是自己出来吧,不要再让无辜的人死伤了,君臣一场,老臣保您和各位王爷公主性命无忧,富贵终老…”

“潘尚书,朕问你,太子可参与了此事?他此刻是否与你在一起?看在多年君臣情份上,你跟朕说实话。”皇上忽然道,眼中闪过一丝紧张。

“老臣不敢隐瞒,太子殿下自始至终未参与此事,老臣派人搜查了太子府,没有发现太子殿下的踪迹。”

皇上闻言,眼中终于有了几分释然。

太子并未参与叛乱,这也许是众多坏消息中唯一的好消息了吧。

没有再理会门外的潘尚书,皇上一把按住方铮的肩头,低声道:“形势危急至此,你还不愿冲出城去搬兵么?难道你就看着大家都死在这里?”

方铮默然,回过头扫视了一圈,亲人,老婆,朋友,一个人在这世界上到底为什么而活着?权势,还是金钱?钢刀加颈之时,一切身外之物仿佛都变得虚无缥缈。陪在身边的,除了自己的亲人,还能有谁?

说实话,方铮现在很害怕,他的双腿止不住的发抖,从门外千军万马的重重包围中冲出城去,换了以前,这种疯狂的找死方法他是想都不敢想的,没想到今日形势逼到这个地步,自己却不得不去做这件十死无生的事,——为了自己的亲人和爱人。

他也明白皇上的话有道理,冯仇刀虽说不会反叛,但在这个敏感的时期,除了皇上本人和他方铮,恐怕谁也调动不了他的军队,并非冯仇刀不忠君,而是值此纷乱之时,他肯定已不敢随便相信别人,只有交情与他相厚的方铮,拿着皇上亲笔所写的调兵特旨去找他,他才会相信,因为世人都知道,方铮是皇上的亲信,又是皇上的女婿,从某个角度来说,方铮其实就是皇上的代言人。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将这句话说得再直白一些,有些事是一个男人必须要去做的。若连自己的家小都保护不了,这个男人还算男人吗?太监都会看不起他吧?

方铮觉得自己挺像《倚天》里的明教教主张无忌,他觉得自己做的所有事情都是被形势或被人逼出来的,从帮胖子和长平打架,到给朝廷献策,再到与潘尚书结怨,与突厥人谈判,一切都不是自己主动去做的,或迫于形势,或迫于人情,现在,他又不得不去做一件自己并不想做的事了,这件事必须要做,为了一个男人的责任。

望着皇上,方铮的眼神透着一股决绝。妈的!死就死了!老子本来就是穿越来的,比别人多活了一辈子,值了!大不了老子再穿越回去。

“皇上,我去!”

皇上对他的回答很欣慰,眼中充满了温情。

“朕会派最精锐的三百禁军保护你冲出重围,你,…你不会有事的。”

骗鬼去吧!没事你自己怎么不去?方铮对这句不切实际的安慰嗤之以鼻,既然决定去,有没有人保护自己已不重要,就算孤身一人,也得去。

孟子曾说过一句很牛逼的话,“虽千万人,吾往矣。”

方铮现在怀疑,如果不是孟子的家人被强盗绑票了,那么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肯定是喝醉了吹牛皮,反正方铮自己做不到如此大义凛然,这会儿他只能不停的安慰自己,我是悲情英雄萧峰,我是死守襄阳城的傻大胆郭靖,我是身残志坚的苦情英雄杨过…妈的!我如果是韦小宝该多好,见势不妙,撒丫子就跑,你们打出脑浆子都不关我事…

胡思乱想之中,一双手环上了方铮的腰,扣得紧紧的,仿佛松开手他就会凭空不见了。

“宓儿,松手吧,我只是…只是到外面去出个差,很快就回来。”方铮不用回头,光闻那沁人心脾的幽香就知道,抱住他的人是长平。

“不,要去咱俩一块去!”长平将头埋在方铮的背上,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

“别傻了,这是去玩命,你以为去领奖啊?”方铮苦笑道。

“不行,要死咱们就死在一起!”长平执拗道。

“呸呸呸!会不会说话啊?什么死啊死的,我还没跟你洞房呢,怎么舍得死?”

说话间又有三只玉手紧紧抓住了方铮的衣袖。嫣然,凤姐和小绿都围了上来。

方铮眨了眨眼:“干嘛?你们都要陪我去?”

嫣然和凤姐摇摇头,笑中带泪:“我们若跟你去了,只会给你添累赘。”

方铮对长平笑道:“听听,她们比你明白多了。”

谁知嫣然纤手一翻,手中紧握着一个小小的瓷瓶,满脸泪水的看着方铮,语气充满了决绝:“…妾身已备好鹤顶红一瓶,如果夫君有什么三长两短,妾身绝不独活!”

方铮见状大急,忙道:“嫣然你可别犯傻啊,放心,我不会死的!”

说完又急忙跟长平道:“这一点你别跟她学,记住了,你们都得好好活着!”

小绿在一旁道:“少爷,小绿可以陪你去,小绿有功夫,可以保护你。”

方铮道:“得了吧,功夫再高,能打得过外面的千军万马吗?放心,下回我若跟街上的混混打架,一定叫上你,这回就算了。”

“不行,你要带我去!”

“少爷,我可以保护你的。”

“夫君,为了妾身,一定要小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