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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握住龙武军后,方铮已连着向城内派了五拨探子,可惜城卫森严,四门紧闭,影子纵有通天之能,也毫无办法,只能在城外转悠。

冯仇刀看了方铮一眼,安慰道:“方老弟,莫要着急,你的家人正等着你去救他们,自己乱了分寸可就不好了。”

方铮叹气道:“教训呐!血的教训呐!早知道会碰上这种倒霉事儿,我在这之前说什么都得日夜开工,在家里挖一条直通城外的地道出来,孔子说得好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冯某还得多谢你呢,若不是你,冯某的龙武军恐怕早已血流成河了。”冯仇刀朝方铮笑了笑:“以前冯某还以为你是胆小怕事之人,未曾想冯某却是看走眼了,你杀钱龙的那一刀,无论是下刀的位置,还是选择的时机,都非常老道,想来最近老弟在家中苦练杀人技巧吧?”

方铮脸色白了,杀人的时候不觉得,只凭着一口血勇之气,现在回想起钱龙倒在地上抽搐的模样,还有那满地的鲜血,方铮胃里禁不住一阵翻腾,终于忍不住在马背上哇哇大吐起来。

冯仇刀失色道:“老弟你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就吐了?”

方铮吐了好大一会儿才缓过气来,擦了擦嘴,有气无力的道:“冯大哥,咱们说点高兴的话题行吗?比如说平叛之后找家窑子叫几个粉头,喝喝花酒什么的,别提杀人这事儿,太恶心人了…”

冯仇刀呵呵笑道:“你都敢下刀子杀了,还怕我提?”

方铮没好气道:“那能一样吗?比如说狗喜欢吃屎,你跑去问它,好不好吃呀?什么味道呀?你看狗会不会吐…”

“…有道理。”

良久。

“这个比喻是不是不太恰当?”

“…确实有点儿。”

“咱们赶路吧。”

“好。”

天已大亮,军队离京城只有十里了,方铮的心情越来越焦急,不知道皇上的那几千禁军有没有守住方府。正在这时,影子终于带来了好消息,有人趁着城楼叛军换班的间隙,用飞爪攀上了城楼,混了进去,传出了消息。

城内叛军还有二万余人,皇宫已被叛军攻破,但方府尚还在苦苦支撑,未曾落入敌手,不过探子还说,潘尚书不断往方府增兵,看来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方铮大急,冯仇刀当即下令部队加快行进速度,两柱香时间内必须兵临城下,并命一万骑兵摆出冲锋阵型,以防叛军出城突袭。

“冯大哥,待会儿就得靠你了,指挥打仗我不行,你得快点把城门给攻下来。”方铮急道。

“放心,趁着叛军在城内立足未稳,城楼守卫不多,一鼓作气很快便会攻下。”说起打仗攻城,冯仇刀颇有自信。

“你说潘尚书是不是脑子坏了?区区两三万人马也敢占据京城,如果我是他的话,在城里抢完东西就赶紧跑,乖乖坐在城里等着别人打他,这不有毛病吗?”

冯仇刀笑了笑:“潘尚书的算盘可比你打得精明,如果那四路与潘逆勾结的大军真的按约起事,这会儿咱们就无力回天了。不过虽然潘逆先输一阵,可若他能抓住皇上,并能坚守京城两三天,他遍布天下的门生故吏得到消息,便会纷纷起事响应,以他这么多年在朝中在军中的影响力,真有可能让他成了事。”

方铮撇了撇嘴,正待说什么,忽然影子下属来报,京城南郊活动一支两万人的神秘兵马,在南城门发动了突袭,现在攻破了城门,正与城内的叛军展开厮杀。

方铮与冯仇刀大喜,虽然不知这支军队到底有何意图,是敌是友,但他们攻破了南城门,倒大大省了龙武军的事。

冯仇刀当即下令,命前锋一万骑兵冲进城去,直奔方府,解除叛军对方府的威胁,保护皇上和方家老小的安全。

剩余的五万步兵一刻不停的急行军,以最快的速度杀进城去,歼灭叛军。

潘尚书铁定失败了。不管他之前打着什么算盘,一旦京城失陷,他的所有算盘都已落空。

方铮心急家人的安危,跟冯仇刀打了声招呼,便领着五百影子属下,策马朝南门奔去。

※※※

方府内。

三千多禁军现在仅剩不到三百人了,几乎每个人都负了伤,彻夜的厮杀,生与死的考验,令这些年轻的将士们面露疲惫,他们已记不清打退了叛军多少次冲锋,只要听到敌人的喊杀声,他们便麻木而机械的抓起卷刃的钢刀,秃锋的长矛,带着漠视一切生命的眼神,一刀一枪的劈刺着敌人,直到敌人被杀得心惊胆颤,又如潮水般退了回去。

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他们已没有时间去悲痛,去仇恨,每一次打退敌人之后,禁军们便倚墙而坐,吃东西,喝水,然后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休息,他们要节省每一分体力,每一分精力,等待着敌人的下一次疯狂进攻。

方府也组织起了护院参与防卫,两百余名护院死得只剩十几个人,方老爷稳稳的坐在院子中,面色虽苍白,但仍有条不紊的指挥着护院们趁着休息的空档加固工事。

皇上静静的站在门内,目光出神的盯着紧闭的大门,不知在想着什么。

气氛很沉闷,空气中散发着铁锈般的血腥气,两千多名禁军士兵的遗体躺在院子中,几个时辰前,他们都还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死在了众人面前,没有怨言,没有退怯,他们面容安详,仿佛为皇上战死便是他们生来的唯一使命。

长平和众女面色苍白的站在前厅中,默默注视着这些死去的禁军士兵,还有独自站在门前的皇上,长平终于忍不住嘤嘤哭出声来。

嫣然在一旁拍着她的背,轻声的安慰她。

“你说,那个混蛋会不会赶回来救我们?”长平抬起头,满脸泪水,期待的看着嫣然。

嫣然强压下心中的惊恐,镇定地笑道:“会的,他是我们的夫君,他不会扔下老婆不管的。”

“可他若来不及赶回来怎么办?我不怕死…但我舍不得死,我与他刚成亲,哪怕与他过几天夫妻的日子后再死,我也愿意,就这样死了,我不甘心…”长平哭得梨花带雨,像个无助的孩子。

嫣然俏目也浮上了泪花,轻轻叹息道:“如此说来,我比公主殿下幸福多了,他…他这半年来待我很好,虽然不能时时陪着我,但跟他在一起我很开心…他很尊重我,从不勉强我做不愿意做的事,也从未因我出身风尘便看不起我,他说女人娶回家是用来疼的,这半年,大概是我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了,现在回想起来,还是太过短暂…”

说着嫣然的美目中终于落下泪来,低声反复吟哦着:“…且凭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凄然笑了笑,嫣然轻声道:“也不知他从哪里窃来的长短句子,虽说俚俗,却也勾得人家心慌慌的,可惜他这人太过厚脸皮,硬说这是他想出来的…”

长平也笑了,笑中带泪:“就是,他连作这长短句都忘不了本性,哼,还想着‘偎红倚翠’,真不要脸…”

长平说完,众女都笑了起来,泪水也在这黎明的笑颜中飞溅而逝,到了此刻,谁都骗不了自己,天色越来越亮,众女心中已然绝了生望,——怀着一份美好的回忆死去,对一个女人来说,也许是最幸福的吧?

门外,叛军的号角声再次吹响,又是一轮新的进攻即将发动。众女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互相笑着看着对方,淡然而决绝。

潘尚书脸色已变得灰败,他已接到军报,南城门已被攻破,勤王大军正朝着方府方向奔来,若想活捉皇上,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他输了,在这场不光彩的叛乱行动中,他就像个小丑般上窜下跳,结果仍然是输了。

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潘尚书扑通一声在方府门外跪下。

“皇上,投降吧,老臣与你君臣数十年,实不忍心对您痛下杀手,您又何必如此执着?”

门外传来皇上暴烈的大笑声:“潘逆!朕早就知道你会输,就算那四路大军按约起事,跟你一起谋反,你们照样也会输,因为…”

顿了顿,皇上凛然道:“因为朕是真龙天子!龙就是龙,就算困在浅滩,它仍然是条龙,总有冲天而起的一天,蛇只是蛇,就算它翱翔九天,它仍只是蛇!迟早会摔得粉身碎骨。天命在吾,你焉能不败?”

潘尚书闻言脸色更加灰败,哆嗦着嘴唇,朝着方府的正门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浑浊的老眼中已是一片疯狂嗜血之色,狠厉的大叫道:“来人!放火烧宅!皇上,老臣对不住了,我们便同归于尽吧!哈哈!”

话音一落,数不清的火把,火箭如阵雨般往方府内倾泄而去,很快方府内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

方铮心急火燎的催马入了城,他的身后跟着五百影子属下和一万名龙武军骑兵。

城中已是战乱一片,叛军与那支不知名的军队厮杀在了一起,方铮见这支陌生的军队穿着暗红色的崭新衣甲,士兵们皆是精干老练之士,一看便知是支精锐部队。

这到底是谁的部队?方铮纳闷了,在不知他们忠于谁之前,方铮下令龙武军的骑兵戒备,自己策马上前,大喝道:“龙武军奉圣谕,进京勤王,尔等是哪支军队?领兵的将军是谁?”

此时两军都已杀红了眼,一刀一枪,你来我往杀得甚是激烈,城中处处都是震天的杀喊之声,方铮的这句问话如石沉大海,根本没人搭理他。

“大人快看,你家上方升起了浓烟,情势怕是不妙了!”影子下属指着天空惊叫道。

方铮一看,吓得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一道浓烈的黑烟在方府上方,像一条邪恶的黑龙,翻腾着身子,直升上天空。

妈的!爹娘和老婆们有难了!顾不得这么多,管他是敌是友,冲过去再说,死了伤了怪不得老子,谁叫你们不回答的。

铁青着脸,方铮舌绽春雷,眦目暴喝道:“龙武军听令!不惜一切代价,给老子冲到方府,杀退叛军,救出皇上,…还有我爹娘和老婆们!”

说完方铮抽出新佩的腰刀,狠狠的往前一指,催动胯下的马儿,一马当先往方府冲去。

紧跟着他的影子属下和一万骑兵也纷纷大喝一声,十几人为一伍,组成了冲锋阵型,往前冲出。

方铮急出了一身冷汗,将马速提到最高,不管是叛军还是与叛军厮杀的部队,只要有人挡在他面前,他都毫不犹豫的挥刀劈去,就这样被他杀出了一条血路,堪堪快到方府门口了。

门口仍然密密麻麻站着数千叛军,正朝府内不停的射着火箭。潘尚书站在最前面,平日沉稳老练的模样早已不复存在,此时的潘尚书就像一只受伤后关在笼中的猛兽,暴躁而疯狂的想在临死之前进行最后一次同归于尽式的反扑。

方铮远远的瞧见了潘尚书,不禁大怒,狗日的老东西!所有这一切都是你挑起来的,等老子活捉了你,不把你整舒服了算我对不起你!

府内的火势已越燃越烈,可以想象爹娘,皇上还有老婆们遭着什么样的罪。

方铮急得嘴角起泡,扭过头,见骑兵大部分都跟在他后面,不由大喜,挥刀指着方府门前的叛军,大喝道:“进攻!”

身后的骑兵们大声喊叫着,从方铮的身旁掠过,立即对叛军发动了冲锋。

“老大人,不妙了,我们快撤吧!龙武军已经冲来了,我们抵挡不了啊!”乱军之中,赵虎焦急的对潘尚书大声喊道。

“不行!我一定要亲眼看到他在我面前被烧死!”潘尚书瞪着血红的眼珠,像个疯子般狠厉的叫道。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老大人,咱们先走吧!”赵虎仍在苦苦劝着潘尚书。

恨然望了方府一眼,又转头看着如狼似虎般冲杀过来的骑兵,潘尚书眼中浮现出完全绝望的神色,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脸色灰败得像个死人。龙武军进城,再加上那支莫名其妙出现的军队,城里的叛军已被歼灭得差不多了,潘尚书知道,他现在根本逃不出这个如牢笼般的京城了。

“罢了,罢了,大势已去,赵虎,老夫对不起你啊!”

“老大人,赵虎这条命本就是你救的,多活了三十年,够本了!”赵虎豪气的大笑道。

“皇宫还在我们手里吗?”

“还在,敌军的主力都集中到这里救皇帝,皇宫他们倒是未去攻打。”

潘尚书绝望的笑了笑,哑声道:“走…我们去皇宫!”

※※※

方铮没有跟着去杀敌,而是下了马,赶紧跑到门前,大门已经被烧得只剩半扇了,火势仍在剧烈的燃烧着。空气中散发着血腥和焦糊的味道,还有令人快窒息的浓烟,和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禁军尸体,整个方府就像一座人间地狱。

狠狠一脚将烧焦了的大门踹开,方铮领着影子属下急忙冲了去。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大火燃烧木头发出的劈劈啪啪声。

“老天!不是这么玩我吧?”方铮忽然感到了绝望,这死一般的宁静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人都到哪去了?”方铮忍不住大声吼道,声音在静谧的大院中回荡。

“来人!分头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方铮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咬着牙下令道。

“是!”影子赶紧分成数十队,对方府展开了地毯式搜索。

方铮也参与了搜索,心中暗自祈祷,你们可都要好好活着啊,爹和娘就这么一个,老婆本来就不多,不管死了谁,都像剜我的心头肉啊…

“大人!找到了,找到了!”一名属下跑过来,兴奋的叫道。

“在哪?”方铮狂喜,一把扯住他问道。

“地窖!皇上他们都躲在地窖里了!”

“都还活着吗?”

“还活着,只是精神很虚弱…”

方铮仰天大笑了一声,头也不回的直奔地窖而去。

“爹,娘,老婆们,我来啦…”方铮高兴得像个孩子般雀跃。

地窖外,皇上,方老爷和方夫人,还有众女都已得知叛军被击退,从地窖里走了出来。

最先奔向方铮的,当然是喜笑颜开的众女,她们眼含着喜悦的泪水,娇笑着扑向了方铮。

“哇哈哈哈哈…来,老婆们,抱抱!哎!不许抢,一个一个来,…啊!谁亲我?不准乱亲啊,乱亲罚你再亲一次…哎呀,不要乱摸…好吧好吧,不管了,一起上来…”

皇上和方家二老含笑注视着这群年轻人,眼中竟也老泪盈眶。

方铮与众女笑闹过后,一转头便见皇上正含笑望着他,眼中满是欣慰。

“皇上!微臣好想您啊——”方铮二话不说,扑通一声朝皇上跪下,一把抱住皇上的大腿,大哭道:“微臣心怀忠君报国之心,像只屁股中箭的兔子似的,马不停蹄的去搬救兵…皇上,微臣是文官,又没上过战场,您是不知道哇,这一晚上我吓得尿湿了两次裤子,现在还没干呢…”

皇上闻言,赶紧一脸嫌恶的伸腿踹开了方铮,谁知方铮不依不饶的爬了过来,又一次抱住了皇上的大腿,继续哭诉道:“皇上,您别躲,听我说呀,微臣可是大大的忠臣啊,这次怎么说也得赏我十几二十万两银子,让微臣好好补一补这脆弱的小身板儿…”

方铮在这头委屈的诉苦,众女在旁笑得花枝乱颤。皇上则任由方铮抱着他的腿,无奈的苦笑。

方老爷气得脸色铁青,望着方铮这副奸佞小人的模样,不由羞愤欲绝,狠狠的跺了跺脚,恨声骂道:“孽子!孽子!…”

第一百八十五章 穷途末路

方铮抱着皇上的大腿哭诉了许久,也没见皇上表态赏他银子,只好悻悻的站起身来。

左右环顾,爹娘,老婆还有府里很多相熟的下人们都在,方铮又高兴的笑了,心下安慰了不少。不给银子就算了,少爷我自个儿贪去,只要亲人们性命无虞就好,这算是大团圆结局了吧?

见长平俏生生的站在一旁,身上还穿着来不及脱下的新娘喜服,俏丽的脸蛋被火熏得黑一块白一块的,可爱之极。方铮走上前去,拉住她的手,在她耳边悄声道:“宓儿,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洞房去吧…”

“你…你个混蛋!外面叛军还没解决呢,你却想着这种事,简直混帐之极!”长平俏脸通红,也不知是羞是气。

方铮翻了个白眼:“他们打他们的,咱们打咱们的,各打各的,各有所打…”

“咱们打什么?”长平疑惑道。

方铮嬉皮笑脸道:“…咱们打架呀,嘿嘿,妖精打架,很精彩哦…”

“…”

“方铮,朕知道你辛苦了,但你现在还不能休息…”脱困的喜悦过后,皇上沉声道。

方铮苦着脸道:“皇上,您知道我辛苦了,就让我休息吧…”

“不行,潘逆还没擒住,你不能休息。”

方铮惊道:“皇上,您不会是要微臣带兵继续打仗吧?不去不去,死都不去,太吓人了,微臣胆小…”

皇上微笑道:“星夜出府,搬兵救驾,论功,数你最大,朕还要送你一份最大的功劳,才好升你的官,加你的爵啊,抓住首逆,你方大人的官儿才升得名正言顺。”

方铮仍然摇头:“皇上,外面很危险啊,微臣如此弱不禁风,就算被他们伤着一根毫毛,那也是很痛的…”

皇上渐渐开始不耐烦了:“朕下旨,外面的八万大军让你指挥,潘逆已退守皇宫,只剩数千人苟延残喘,你有什么可怕的?不要再跟朕讨价还价了,快去!”

方铮还待拒绝,却见一旁的方老爷怒目瞪着他,一副要吃人的狰狞模样,方铮吓得缩了缩脖子,心不甘情不愿的哼哼道:“微臣遵旨…”

不舍的望了众老婆们一眼,唉,我还没跟她们好好温存呢…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方铮转身愕然道:“八万大军?龙武军才六万啊…呃,皇上,在龙武军进城之前,已有一支两万人马的军队率先攻破了南门,难道这支军队…”

皇上微微一笑:“他们是龙襄军,朕几年前秘密成立的精锐之师。”

方铮恍然,难怪昨晚自己冲出府之前,皇上如此镇定,原来他早已留有后着,就算冯仇刀的龙武军来不了,他也能将叛军歼灭。再往前想,皇上说他几年前便着手布置对付潘尚书,恐怕他最大的筹码,便是这支谁都不知道的军队了吧?果然在最关键的时刻打败了叛军,救了他。

“不对呀,昨晚四门紧闭,守卫森严,是谁出城向龙襄军报的信?”

皇上微笑看着他:“你是怎么出的城?”

方铮一挺胸,傲然道:“微臣靠的是智慧!”

皇上哈哈大笑道:“那他也靠的是智慧…别问了,时间不多,赶快去皇宫吧。”

方铮闷闷的往外走,心中泛起无数个疑问。

皇上秘密成立龙襄军,是为了对付潘尚书,隐忍好几年,一击而致命。不愧是帝王心术,将最狠的杀招留到了最后。不知除了龙襄军,皇上还有没有秘密训练别的军队?这样的秘密军队多来几支,甭管谁造他的反,都得留点儿小心了。

若说危险其实也挺危险的,皇上差点就被烧死了,也许他也没想到,潘尚书动手会如此之快,以至于险些功亏一篑。

最大的疑问是,昨晚除了自己混出了城之外,还有一人也混出了城,向龙襄军报了信,这人是谁?听皇上的口气,此人跟我一样聪明,可能么?天下竟然还有跟我一样聪明的人?

“方铮。”皇上忽然叫住了他。

“微臣在。”

“现在是辰时,记住,巳时之后,朕要在金銮殿开早朝。”皇上盯着他,斩钉截铁的道。

言下之意,皇上要方铮在巳时之前,把退守在皇宫里的潘尚书和叛军余孽全都收拾了。

“微臣遵旨。”

满怀郁闷的走出府门,方铮望着已成一片焦土的方府前院,心疼的叹了口气,重新修缮的话,不知要花多少银子,方铮肯定不会让老爹自己掏腰包,可是,上哪儿弄这笔银子去呢…

一名身着银白盔甲的将军走上前来,单膝跪下,声若洪钟道:“龙襄军统兵大将韩大石,拜见方大人!奉圣谕,龙襄军集结完毕,听从方大人调遣。”

方铮赶紧扶起他,仔细打量了一眼,见他大约四十岁左右年纪,面色黝黑,身材有些矮,不过显得很壮实。目光中流露出一种坚毅和忠诚的神色,皇上能将秘密成立的龙襄军交给他统领,看来他必是皇上的亲信心腹了。

方铮堆起笑脸,带着几分巴结讨好的口气,拱手道:“心腹将军,啊,错了,韩将军,久仰久仰,方才事态紧急,小弟进城时得罪了,还望将军莫怪。”

方铮进城时由于心急家人的安危,当时又不知龙襄军是敌是友,所以方铮不管不顾的命骑兵放马冲锋,误伤了不少士兵。

韩大石此人性格不像冯仇刀那样死板,闻言微微笑道:“方大人言重了,当时互相不知底细,大人又急着救驾,误伤友军很正常的,大人不必介怀。”

方铮笑道:“将军不怪小弟就好,小弟与将军一见投缘,没说的,今晚小弟请客,包一艘画舫,请韩将军喝花酒…”

说着方铮淫贱的朝韩大石挤挤眼:“…将军带兵日久,怕是很久没尝肉味了吧?”

韩大石犹豫道:“末将倒是没问题,可末将听说方大人与公主殿下乃是新婚,这个…不太好吧?”

方铮悚然一惊,对呀,今晚是自己与长平的洞房之夜,万一被长平知道自己丢下她,跑去秦淮河搂着粉头喝花酒,长平身边的女侍卫们还不得活活将自己揍死?

方铮擦了擦汗,干笑道:“呵呵,下次,下次…”

这时冯仇刀也来了,互相见礼之后,冯仇刀道:“方老弟,城内的残敌已基本肃清,叛军余孽已退守皇宫,龙武军已将皇宫包围,何时进攻,你下令吧。”

“皇上的嫔妃和皇子公主们还在皇宫吗?”方铮问道。

“昨晚叛军进攻皇宫时,嫔妃们便被禁军们保护着,由正阳门逃出宫去了。”

方铮狠狠一击掌,兴奋地叫道:“那还等什么?走!把姓潘的老东西逮起来,然后把他送到教坊司去。”

“送去教坊司做什么?”二位将军齐声问道。

“接客!”方铮狠狠的道。

※※※

皇宫内。

数千叛军神态惶然的把守着西宫门,由于兵乱,宫内的太监和宫女们惊恐的四下逃窜。戍卫皇宫的禁军有的保护嫔妃们逃出宫了,有的战死了。整座皇宫显得静悄悄的,像一座巨大的坟墓,寂如死城。

皇宫是天下财富珍宝最集中的地方,可数千残余叛军却似乎对这些失去了兴趣,他们表情麻木的倚宫墙而坐,目光呆滞的看着眼前一座座巍峨雄伟,庄严华贵的宫殿,却兴不起一丝上前抢掠争夺的念头来。

他们已绝望了。

占据皇宫,是谋朝篡位者的最终梦想,因为那代表着最后的成功。历来改朝换代,皇宫是走向辉煌的最后一步。

可现在的情况不同,对这些只剩数千人的残余叛军来说,这座富丽堂皇的皇宫,即将是埋葬他们生命的最后一站。

赵虎扶着潘尚书,一步一步微颤颤的往金銮殿走去。

“老大人,咱们还是冲出去吧,门下愿拼着一死,保护老大人出城!”大难临头,赵虎仍苦苦相劝。

潘尚书边喘着粗气,边摇头苦笑:“出城?就算出了城又如何?仓皇逃命,提心吊胆等着被抓吗?”

赵虎急道:“您可以去北方,您的门生故吏遍布天下,随时都可以东山再起…”

潘尚书疲惫的摆手:“别说了,老夫活不了几年了,不想过那种每日狼狈逃窜,疲于奔命的日子。”

赵虎默然无语,其实起事之前,他便预感到会失败。老大人太心急了,急于将皇帝推下位,急于打败这位一生的宿敌,急于证明自己能做一个好皇帝,可凡事欲速则不达,老大人由于心急而留下了太多破绽,终于还是败了。

赵虎并不后悔,他知道,自己在三十年前便应该死了,自己这条命是老大人救的,老大人不但救了他,还给了他名利,地位,暗中扶他上位,做了掌一方兵权的将军。够了,足够了,他就算现在死去,也死得无怨无悔,他,本来就是老大人的死士。

宫门外传来号角声,巨大沉厚的宫门被猛烈的撞开,潮水般的士兵们呼喊着冲杀进来,如同山崩海啸一般,迅速将那残余的数千叛军淹没。叛军们士气低落得连反抗的力量都完全消失了,纷纷将兵器扔到地上,跪倒在地投降了。

“将军,将军!宫门…宫门失守了!”一名部将衣甲凌乱的跪在赵虎面前,急声禀道。

赵虎扫了一眼密密麻麻朝他逼近的勤王将士们,冷冷的一笑:“那又如何?”

说完,赵虎扶着潘尚书,头也不回的一脚踏进了金銮殿。

金銮殿仍然如往常般庄严肃穆,大殿内,正对着门的,是一张金黄色的龙椅,空荡荡的,闪耀着夺目的金光。

潘尚书倔强的推开赵虎的搀扶,目光贪婪而痴迷的注视着龙椅,口中发出低不可闻的喃喃声,一步一挪的缓缓向龙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