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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真是个冤孽!”韩亦真拿这无赖毫无办法,咬了咬牙,来不及细想,情急之下只好将方铮拽下窗台,指着她房内那张檀香木床的床底,低声怒斥道:“…快!钻进去!”

方铮一看,不由高傲的哼道:“男子汉大丈夫,理当纵横四海,志在天下,岂能缩在床底下?你这是侮辱我高贵的自尊…”

“少废话!给我钻进去!”韩亦真反手扭过方铮的胳膊,也不知哪里生出的莫大力气,将方铮的脑袋往下一按,接着一脚狠狠踹在方铮高高撅起的屁股上。

“哐!”

方铮整个人被她踹进了床底。

险之又险,韩竹这时已走上楼来,身后还跟着几名丫鬟和下人。

“真儿,真儿,你怎么了?方才楼上又吵又闹的,发生了什么事?”韩竹语气中透着关心。

“没…没什么,女儿…女儿在自言自语…”韩亦真显得有些慌乱。

“真没什么?啊!你脸上为何有泪痕?”

“没…女儿被风迷了眼…”

“嗤!”方铮无奈的趴在床下,闻言忍不住嗤了一声。多么狗血的借口啊,前世电影电视上不知听过多少遍了,没想到古代人也如此狗血…

“咦?什么声音?”

“啊!没什么,可能是耗儿吧,爹…女儿今日有些累,想歇息一会儿…”

“哦…那你好生歇息吧…”韩竹满怀疑惑的下楼了,嘴里仍喃喃自语:“奇怪,方贤侄上哪儿去了?莫不是在府里闲逛迷了路?老夫得派人找找…”

韩竹下楼后,脚步声渐渐远去。

“淫贼!纳命来!”韩亦真见父亲走远,确定不会再回来后,顿时像一座沉寂万年的大火山一般,爆发了。

莲足用力的踢着床沿,韩亦真怒声喝道:“滚出来!”

“不!不出来!”

“不出来我放狗咬你!”

“哇!你比我还卑鄙!有本事你自己进来咬我…”

“…”

韩亦真现在杀了方铮的心都有了,没认识他以前,对这位传说中的少年重臣充满了幻想和期待,却没想到,传说中的少年重臣居然是这个样子,令她的芳心破碎一地,今日更过分,他竟敢溜进女子的闺房,偷看她更衣,这让云英未嫁的她情何以堪?

咬了咬牙,她从床底下像拖死狗似的将方铮拖了出来,随即粉拳玉腿没头没脑的朝方铮身上揍去,貌似疯狂。

“啊!我不是淫贼…”方铮双手抱头,急声辩道。

“你还说你不是淫贼,女子的闺房是你能随便进的么?说!你上我楼来,意欲何为?”韩亦真气得娇躯直颤,被他看光身子的羞辱感令她忍不住泪如泉涌,伤心至极。

“这个…”方铮沉吟了一下,看了看韩亦真铁青的俏脸,小心翼翼道:“我若说我上来借个厕所…你信不信?”

“我打死你个无耻无德的混蛋!”韩亦真怒极反笑,捏得紧紧的粉拳挥出,再次对钦差方大人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凌虐。

“啊——小娘们儿!你疯啦?快住手!…你要不信我再编个瞎话就是,干嘛要动手…”

韩亦真紧紧抿着小嘴,粉拳如狂风暴雨般向方铮倾泄而去。如果方铮不是钦差大臣,也许她此刻早已操刀亲自将方铮大卸八块了。

方铮干了坏事,自然也心虚不已,任由韩亦真没头没脑揍着自己,实在疼得受不了了,不由开口道:“哎,你再打我就溜了啊,…我不是故意的,再说我什么都没看着,莫名其妙挨了顿打,我冤不冤呐…”

韩亦真气得娇躯直颤,指着楼下怒道:“你…你…给我滚!滚出去!快点!”

方铮如蒙大赦,急忙朝韩亦真笑了笑,转身飞快的朝楼下跑去。

韩亦真怔怔望着方铮蹬蹬蹬跑下楼,心头一酸,美目眨了两下,随即落下两行清泪。

此时她的心情又羞又愤,十八年的清白女儿身,竟然被这个无耻之徒看去,教她以后如何做人?此事纵然别人不知,可她能自欺吗?以后若嫁了人,她如何对未来的夫君理直气壮自称自己是清白的?

想到这里,她心中不由悲苦交加,珠泪愈发收不住,很快,她那绝色的俏颜已是满是泪痕。

泪眼朦胧中,依稀又看到方铮那贼兮兮的脑袋探了出来,像只偷菜的老鼠一般,小心翼翼的观察四周的情况。

韩亦真一楞,这家伙还敢回来?还来不及开口喝问,方铮已说话了。

“哎,我回来是想告诉你,我真是上来借厕所的…”

韩亦真二话不说,抄起身旁一个古董花瓶便向他砸去。

“砰!”花瓶碎了一地。

方铮脑袋一缩,抱头鼠窜。

※※※

苏州城北的一处偏僻破落的宅院内。

主人的声音嘶哑而低沉,正在与杨成娓娓而谈。

杨成有些受宠若惊的匍匐在地,平日里主人只会对他下达命令,从不解释原因,今日却不知为何,主人似乎心情不错。

“四百万两的税银,再加上韩家启运京城的二百万两,哼!方铮好手笔,好算计!他是想毕其功于一役啊…”

“主上,方铮的阴谋既被主上识破,我们只消不去理会,方铮也拿咱们没办法。”

厚实的帷幕后,主人叹了口气:“问题是,方铮这条计,根本不是阴谋,而是堂堂正正的阳谋…他看准了我如今正缺银子,于是光明正大的将这六百万两银子摆出来,他知道我会出手劫了这批银子的,因为我如今确实很需要它…突厥人认钱不认人,一味逼我给钱,否则他们抽身就走,原本贪墨的那些税银,这几年都投入到发展势力,结交世家,训练私军中去了,所剩无几…这六百万两银子,对我确实是个很大的诱惑…”

“主上三思!不可中了方铮的计啊!”杨成急道。

轻轻笑了笑:“这不叫中计,这是一场赌博,赌的…是运气。方铮一直认为他的运气不错,而我,也一直认为自己运气不错,两个运气好的人对敌,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么?”

杨成扯了扯嘴角,有趣吗?上位者一句有趣,可知有多少血肉之躯会因此而灰飞烟灭?

仿佛看穿了杨成的想法,主人忽然道:“杨成,你是不是觉得我做此决定太过轻率?”

杨成一惊,急忙伏首道:“属下不敢。”

“我也是不得不为啊…方铮这个阳谋其实出得很被动,我若不予搭理,他的计策便落空了。可是…我不得不搭理,那六百万两银子对我很重要,只要将它劫到手,我可以用它来解决很多麻烦事,所以,我必须要得到这笔银子!”主人的语气充满霸道和势在必得。

冷冷哼了哼,主人忽然笑了:“方铮总是有这种本事,他可以将一切隐藏至深的阴谋诡计化解,然后他将主动权抓在自己手里,用他那种简单的,野蛮的,粗暴的方式,解决整件事情,最后尘埃落定,最大的赢家竟成了他…不得不承认,他是个有本事的人,他的这种本事,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呵呵,我若为帝,倒还真有点舍不得杀他了…”

“属下等日夜期盼主上登基九五,取那京城皇帝而代之,掌我华朝之权柄!”

“哼!华朝?什么狗屁华朝!”主人的声音忽然充满了愤怒和深深的恨意,杨成闻言吓得浑身一颤,伏首不敢再发一言。

“我若为帝,必将重建一个朝代!华朝,从上至下,已经烂到了骨子里,世人只知皇宫内院富丽堂皇,却不知里面隐藏多少腌臜肮脏之事,若不将它击得粉碎,怎能消我多年心头之恨?”

杨成匍匐在地,心中惊恐万分。主人那刻骨铭心般仇恨的声音,令他浑身战栗,那种恨意,如同九幽地狱中伸出的魔手,带着不属于人间的诅咒,顷刻间便仿佛抽走了他周围的空气,他觉得有些窒息。

良久。

“主上,恕属下直言,这一次若方铮赢了,主上的身份很可能会暴露在他面前,那时主上在明,将会多出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哈哈,方铮这次不会赢,因为我已知道了他的计划。赌运气?呵呵,只是个说法而已,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他以官道为实,水路为虚,如此机密的计划,竟然被我得知,此战他焉能不败?那六百万两银子,必入我囊中!”

“杨成,我们的私军仍未练妥,这次劫取税银,你带五千人去,自带三日干粮,沿途化整为零,佯装成百姓或难民,莫要被官府察觉,太湖西北方,有一山,山上有一寺,名曰广福寺,我已看过,那里进可攻敌,退则隐入山林,亦是进京的必经之地,你便在那广福寺下埋伏,方铮既以水路为虚,重在歼敌,他的兵力必将重点放在太湖的船舰之上,押着税银的官道反而兵力甚少,你此行必获全功。”

“主上英明!”

杨成不敢丝毫质疑主人的决定,凡事无条件服从,在他心里,主人从未失算过,他说会成功,那么就一定会成功,对此,他毫不怀疑。

当然,杨成和主人却都不知道,因为萧怀远的一句建言,方铮这个做事大大咧咧的家伙,已将行动的计划完全掉转,改为以水路为实,官道为虚。

有时候,一个小小的意外,一个小小的细节,都将改变一场战争的胜负成败。

欲成大事者,果然还是需要一点运气的。

※※※

方铮现在的运气很不好,他觉得自己背到家了。

韩三小姐挟怒摔出的花瓶,虽没砸中方铮,却也将他吓了一跳。

习惯逃跑的方大少爷,此时毫不犹豫掉头就跑,这疯婆娘,板起脸的时候冷静得可怕,发起疯来…谁敢说她不是个如假包换的疯子,他跟谁急!

有必要这么大反应吗?不就看了看你的裸背,前世那些玉女明星们光着屁股蛋子,四仰八叉躺在床上任由摄影爱好者又抓又摸,一边办事一边拍照,完了还闹得世人皆知,那些女明星们如今生孩子的生孩子,拍广告的拍广告,不也活得挺自在的?这位韩小姐的思想还不够解放啊…

蹬蹬蹬跑下楼,方铮抱着脑袋往外跑去,嘴里还不满的嘀咕。

下了楼梯,刚跨出一步,不幸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砰!”方铮低头跑路,脑袋结结实实撞在一个人的身上。

“啊——长没长眼睛?”方铮捂着脑袋痛嚎,今儿这是什么日子呀,诸事不顺,早知便待在钦差行馆里不出门多好…

不顺的事情还没完。

“方贤侄?怎么是你?”被撞的人显然认出了他。

“韩…世伯?”方铮大惊,双腿顿时有些发软,裆间隐隐有了几分湿意。

这算不算当场捉奸?

韩竹诧异的指了指方铮,又指了指楼上,接着神情变得又惊又怒:“你从我女儿的闺房出来?你们…你和她…”

空气凝固了。

良久。

“…世伯,小侄…小侄只是上去…咳,借个厕所…”方铮干巴巴的道。

第三百一十九章 逼婚

韩府前厅,不争堂内。

韩竹端起丫鬟奉上的雨前龙井,吹着杯中的茶梗,一边抬起老眼,瞟了瞟坐在右侧客位上,神情显得局促不安的方铮。

慢悠悠的品了一口茶,韩竹轻轻搁下茶盏,状似悠闲的靠在太师椅背上,闭上眼,然后又开始捋起了他那把修得整齐飘逸的美髯,手指不时敲击着太师椅的扶手,方铮听这敲击的节奏,半晌之后,隐隐听出了一点味道。——《将军令》,韩老头厉害啊,胸有惊雷,面若平湖,于平静中蕴涵杀伐之气,今日这韩府前堂,搞不好便是自己的埋骨之所…

当然,方铮很理解韩竹此时的心情。

任谁看见一个年轻男子慌慌张张从自己女儿的闺房跑出来,都会产生一种强烈的奏《将军令》的欲望。

方铮现在很羡慕韩亦真,真的,二人这一连串的突发状况被韩竹发现后,韩亦真满脸羞愤,然后畏罪…没自杀,狠狠摔上房门,像只鸵鸟似的把自己锁在房里,谁也叫不开。

她真幸福,可以不用面对她老爹的质询,不用看那些韩府下人怪异复杂的目光,更不用此时此刻如坐针毡般在韩府前堂,听她老爹独奏《将军令》。

方铮就没那么幸运了。

他被韩竹满面寒霜的请到了前堂,然后分宾主坐下,最后二人便在沉默中度过。气氛很尴尬,方铮想跑,细细一想,觉得光跑可能解决不了问题,于是他只好继续坐在前堂,努力装出一副坦然无愧的模样,忍受着这沉默中渐渐蔓延的杀气。

韩竹的手指仍旧在扶手上敲击着,淡淡的瞟了方铮一眼,手指忽然一顿,《将军令》的节奏停了,方铮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韩竹的手指又开始敲了起来,这回换了节奏,凝神一听,好嘛,《十面埋伏》…

方铮有点想哭…

如果时光能倒流…唉,算了,还是别倒流了,甭管倒流回哪里,他的人生都是失败至极的。拼命鼓足了勇气,方铮把胸膛一挺,正待摆出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凛然模样时,万幸,韩竹先开了口,打破了前堂内令人几近窒息的沉默。

“贤侄啊…”韩竹慢条斯理的唤道。

“小的在…咳,小侄在。”方铮谄媚得只差没学清朝的奴才给这老头打千了。

“你喜欢我女儿?”韩竹开门见山。

“不不不不,没有的事儿!”方铮极力否认。

“嗯?”韩竹冷眼一瞟,目光寒洌,阴气森森。

“啊!喜欢,非常喜欢…”方铮开始流汗,流很多汗。

“什么?”韩竹老眼一睁,精光四射,不知是惊是怒。

“啊!不,不喜欢…”小心翼翼的看着韩竹的脸色,方铮试探道:“…我到底是应该喜欢呢,还是不喜欢?”

“这个…”韩竹捋须沉吟:“…可以喜欢。”

“啊?”方铮大惊,隐隐有种非常不妙的预感:“这个…我真没喜欢呀…”

“哼!你不喜欢我女儿,为何却跑进她的闺房?你当我女儿是什么?当我韩家是什么?”韩竹语气中带了几分怒意。

“啊?这…韩世伯,这其实是个误会呀…”

“误会?”韩竹浓眉一挑,不怒而威,世家家主的风范,方铮纵是钦差大臣,也不由有些战栗。

“对!误会!这个误会太大了,以至于小侄非得跟您窃窃私语才能解释清楚…”

方铮急忙离座,两步跨到韩竹耳边,轻声嘀咕道:“事实上我与您的女儿之间非常清白,我今日受韩小姐之邀,前来贵府与她商议税案事宜,谁知进了她的小楼,她却迟迟不至,小侄公务繁忙,实在没多少时间等人,于是便上了她的绣楼,打算催她下来,结果正好碰到她换…咳,不对,正好碰到您上楼,为了韩小姐的清白名声,小侄情急之下匆忙躲避,后来等您走了,小侄才敢下楼…整件事情就是这样的,小侄明白了,您明白了吗?”

“哦——”韩竹恍然大悟,飞快点头:“明白了…你占了我女儿的便宜,然后一抹嘴想溜,正好被我碰上…”

“啊?”方铮闻言傻眼了,这老头的思维逻辑是不是有问题呀?什么事儿到他嘴里怎么全变了味儿?

“韩世伯,也许小侄刚才没解释清楚,小侄再跟您解释一遍,今日小侄受韩小姐之邀…”

韩竹一挥手,打断了方铮的话:“行了行了,现在解不解释都没用,老夫问你,你打算怎么办?”

“啊?打…打算怎么办?”方铮目瞪口呆,随即结结巴巴道:“我…我打算回行馆睡一觉,睡醒了再吃点东西,顺便洗个澡,理个发,修一下脚指甲…”

韩竹哼了哼:“如此说来,我韩家女儿的便宜被你白占了?”

“啊?韩…韩世伯,小侄冤枉呐!小侄绝对没占韩小姐的便宜,您要不信我可以发个毒誓…”

韩竹扯着嘴角,似笑非笑道:“众目睽睽之下,你从真儿闺房里慌慌张张跑出来,这事儿若传扬开了,我韩家如何在江南立足?真儿以后怎么做人?方贤侄,你乃朝廷重臣,见多识广,不知贤侄何以教我?”

“这个…”方铮小心的看了看韩竹,讷讷道:“…要不,我派人去江南各城的大街小巷敲锣打鼓辟谣,说我和韩小姐是清白的?”

韩竹皮笑肉不笑的道:“贤侄认为此法可行?”

“不可行…”方铮老老实实摇头,这种行为实在比此地无银三百两还蠢。

“韩世伯,您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怎么办您还是直说了吧,小侄胆儿小,受不得惊吓,吓出病来喜欢咬人…”

沉吟了半晌,韩竹捋着长须忽然道:“听说贤侄已经婚配?”

“啊…对,小侄已成亲…”方铮急忙点头,心中暗忖,韩老头问这个干嘛?莫非他真要招自己做女婿?嘿!幸好我已成了亲,他韩家乃百年世家,女儿肯定不会给我做小…

“听说尊夫人乃当今皇妹,长平公主殿下?”韩竹目光闪烁,不知在打着什么主意。

“对对对,很剽悍,拳打老公,脚踢老虎,我方家的下人近年来死亡率直线上升…”方铮睁着眼睛胡说八道,为防万一,只好贬低一下长平的形象,希望能够吓住韩老头,打消嫁女儿的主意。

谁知韩竹却满不在意的拍了拍手,笑道:“如此甚好,这样吧,贤侄,明日你便将生辰八字送来,老夫找人给你们合一下,你随便下个聘礼,然后就把真儿接走吧…”

“合…合八字?”方铮大惊,果然,果然没猜错,韩老头竟真打算将女儿嫁给自己。

淡淡瞟了瞟满脸惊容的方铮,韩竹慢条斯理的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悠悠道:“贤侄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靠!太他妈峰回路转了!

方铮艰难的吞了吞口水,涩涩道:“韩世伯,我若说出我的意思,您能保证…呃,不摔杯子吗?”

韩竹一楞,奇怪的看了一眼手中的茶盏,下意识点了点头。

“那…您能保证廊下的刀斧手不会冲进来把我砍成狗肉之酱?”

韩竹失笑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廊下哪来的刀斧手?你看戏文看多了吧?”

方铮这才放了心,接着把胸一挺,大声道:“世伯若问我的意思,那我就直言了,这事儿没门儿!”

方铮心中觉得有些奇怪,这韩老头太夸张了吧?就进了一下他女儿的闺房,有必要非得把他女儿嫁给我吗?甚至明知我有了老婆他都不介意,老头莫非脑子不正常?

按说韩亦真如此绝色的大美人,而且聪慧睿智,不是那种胸大无脑的花瓶,以方铮的秉性,这门亲事拒绝起来是万分艰难的。每个男人都梦想着妻妾成群,现在人家老爹亲手将他的绝色女儿送给自己,上哪儿找这么YY的事去?但凡正常的男人,谁会拒绝?

可方铮偏偏拒绝了。他必须要拒绝。

有妻有妾的他,深深知道,家里老婆多了是种什么样的滋味儿,更何况他的正室夫人心胸还不怎么宽阔,罗月娘进方家门楣的事儿还一直横在他心里,不知该怎么解决,现在若要再添一个女人进方家门,方铮觉得以长平的性子,很可能会半夜摸进韩亦真的房内,把她一刀杀了,或者摸上自己的床,把自己一刀阉了,两种可能他都不愿意。

方铮并不惧内,与长平成亲以前,长平都是小心翼翼的看他的脸色,一旦他的脸一黑,长平就打心眼里犯怵,他之所以拒绝韩竹,主要是因为他觉得不能再对不起长平了。

这不是怕长平,是对她的敬,对她的爱。

长平与他从相识到相爱,其中经过多少波折坎坷,生离死别的滋味都尝过,那么艰难那么绝望的时候,长平都一直对他不离不弃,独自咬牙撑起了整个家,如今她怀了方铮的孩子,正在家中日盼夜想,等着方铮回京,试问方铮怎能因为贪图韩亦真的美色,答应了这门亲事,而招惹长平的伤心?

方铮不再是那个当年纵横京城,无拘无束,无法无天的楞头青了,入官场两年来,他学会了思考,学会了冷静,也学会了拒绝诱惑。

舍去,比得到更为艰难,做到了,便更显豁达。

韩竹显然没想到方铮拒绝得如此爽快,这令他非常不快。

他韩竹只此一女,从小全家人将她捧在手心里长大,如今韩亦真十八岁了,出落得亭亭玉立,国色天香,更别说她天资聪颖,打理家族事务井井有条,前来韩家提亲的世家门阀,达官贵人踏破了门槛,如此才貌双全的女子,为何方铮却弃之如敝屣?

其实韩竹也并非真的乐意将女儿嫁给方铮。

韩家立足江南百余年,正是老字号的世家招牌,财势庞大,人脉复杂,以他韩家在江南的赫赫声名,又怎会如此轻率,甚至如此不顾脸面的硬将韩家唯一的女儿往方铮怀里塞?这世上喜欢作践自己的人或许很多,但他韩竹绝不是其中之一。

身为世家家主,韩竹比任何人想得更深远,因为他身负家族生存发展的重任。

如今江南所有的世家都已知道韩家率先投靠了朝廷,投靠了钦差,韩竹这步棋并没走错,可有所得必有所失。得到了朝廷的器重,必然会失去江南所有世家的情谊,甚至换来江南世家的敌对。

世上本就没有两全其美的事,韩竹既然下了投靠朝廷的决定,他就没打算再与江南的世家修补关系,这是徒劳的,韩竹也并不喜欢做那两面三刀的小人。

可反过来说,韩家刚与朝廷建立了良好的关系,这种关系还很脆弱,它并不牢固,因为各自的立场和利益,往往很容易因为某件事情而变得疏远,甚至破裂,如果将来真有这么一天,韩家便像那照镜子的猪八戒,里外不是人了。

所以韩竹觉得应该想个办法,将韩家与朝廷的关系变得更巩固,什么办法?自古以来,还有比联姻更好的办法吗?

于是韩竹将目光投向了方铮。

众所周知,方铮娶了当今皇帝的亲妹妹,换句话说,皇帝是他的大舅子,如果韩亦真与长平公主共侍一夫的话,那么韩家与皇族的关系,岂不是亲如姐妹一般?如此一来,不论江南的世家,或者是朝堂的大臣,谁还敢得罪韩家?韩家的姑爷,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方国公,方国公是什么人?皇帝的妹夫,二人更是布衣患难之交,感情深厚无比,抛开这些不说,单只论方家,也是响当当的华朝首富,如此有权有势有财的家族,韩家与其联姻,这世上还怕谁?

当然,韩竹也并非是那种为了家族利益,而牺牲女儿幸福的狠心父亲,让韩竹做这个联姻决定的主要原因,是他发现,自己的女儿与方铮之间也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再加上断断续续听到的什么调戏,春宫图,和今日的闺房偶遇,让他觉得,女儿似乎与方铮感情不浅,如此一来,韩家与方家联姻,则变成了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

人算不如天算,韩竹万万没想到方铮竟然会拒绝娶他女儿。这小子莫非有病?

想到这里,韩竹老脸一沉,冷声道:“方贤侄,莫非嫌小女粗鄙?”

“呃,韩世伯言重了,若说粗鄙,小侄才最粗鄙…”方铮陪笑道。

身为钦差大臣,代表天子威仪,方铮原本不必如此低三下四,可现在坐在前堂的,一个是长辈世伯,一个是晚辈贤侄,更何况以前或多或少吃过韩亦真一点小豆腐,方铮心里多少有些心虚理亏。

“那么,贤侄莫非认为小女不够温柔贤淑?”

这话倒说对了。方铮暗暗揉了揉刚才被韩亦真踹得生疼的屁股,有苦难言。不过当着韩老头的面,他却不能说实话。

“韩小姐贤良淑德,温婉端庄,正是我朝妇女之典范啊…”方铮昧着良心夸赞道。

韩竹皱眉道:“那你为何不愿娶她?老夫都不介意她给你做小,你有何不满意的?”

有何不满意?方铮为难了,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自己与他女儿根本毫无感情?这话说了也白搭。老一辈人相信的是先洞房再恋爱。要不,干脆请他把女儿收回去,折现成银子送给自己?——不妥,老头儿肯定会叫刀斧手…

生生憋了许久,方铮咬了咬牙,把心一横,接着忽然一低头,一副不胜娇羞的兔儿爷模样,低声羞涩道:“其实…一直以来…我喜欢的,是男人…”

“喀嚓!”

前堂外一道震耳欲聋的春雷响起。

韩竹坐在椅子上,表情很…黯然。

※※※

深夜三更。

苏州城外,太湖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