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娜斜了他几眼,默默退开,把里德尔拉到一边,小声问:“神父,这个人真的可靠吗?我觉得他有些奇怪。”

里德尔微笑道:“放心吧,瓦西里虽然有些神神秘秘的,但他是个好人,每次路过这里,他都会送东西给我们,手里有闲钱时也会捐出,其实他自己并不宽裕。蒙里神殿的人,也曾说过他经常给他们送东西。所以,瓦西里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我认识他很久了,也认识他父母,你就放心吧。你既然相信了我,为什么不再多相信一个人呢?”

明娜半信半疑,瞥了瓦西里一眼,对方却笑得一脸灿烂,不再提刚才的问题了。他偶尔瞄到旁边一大群男孩子外加两个小女孩躲在门后偷看,便朝他们勾勾手指,往自己身上一摸,不知怎的,居然被他摸出两捧糖果来,引诱孩子们上前:“给你们的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男孩子中有几个年纪大些地,曾经见过他好几次,早就混熟了,听到这话便欢呼一声,带着其他人一起冲上前来,把瓦西里围了个严严实实,有两个胆子大地,还在他身上东摸西摸,想知道他是从哪里掏出那么多糖的。瓦西里也不生气,笑着任由他们摸了个遍,一无所获,他却挤挤眼,一翻手又“变”出七八粒糖来,呜拉一声又被孩子们抢去了。

里德尔一直笑呵呵地在旁边看着他们打闹,明娜则始终用怀疑地目光看着瓦西里。后者回头瞥见她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也不上前跟大家一起玩闹,摸了摸头,猜出是自己的缘故,便任由孩子们自己玩,脱身走到明娜身边,凑进她耳旁压低了声音道:“放心,我不是坏人,我跟你爸爸是同事哦。”

咦?明娜睁大了眼,猛地转头去看他:“你也是个骑士吗?那为什么要当佣兵?刚才…你还说你在为爷爷成立的某个机构工作。”

瓦西里轻咳几声:“呃…这个…事实上等我回了伊东,就要转行当骑士啦,所以跟你爸爸也算是同事。总之,你就放心跟我走吧。”

明娜歪着脑袋看他,勉强点点头:“好吧。”心中却暗忖要多加小心,千万别再盲目相信别人了。

隔日清晨,瓦西里带着明娜上路了,里德尔领着孩子们一直送到城外,还把当天收起来的钱都还给了明娜。明娜想了想,决定只留下两个银币和二十来个铜板,预备路上用,其他的都送给神殿。还留下了两个新地染色剂配方。

她小声对里德尔道:“神父,有了这些钱,草席又能卖得更好了,你不要再向人要钱了吧?我回去以后,就写信给外公,让他给你们送钱过来,好不好?”

里德尔微笑着轻抚她的头,道:“好孩子,谢谢你的心意,你不必担心我。以后要是遇上象休利他们一样不幸的孩子。你能帮的就多帮几把吧。”

明娜点点头,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旁边休利送上一顶新编的草帽,还用染色的艾草织了花边:“这个送你。莎…不。明娜,你要记得我们,有空回来看我们啊。”

明娜点点头。接过帽子,哽咽着向他道谢。众人都十分不舍。瓦西里一直笑吟吟地在旁边看着,见天色不早了,才小声催促她上马。

再次向大家告别,明娜终于登马踏上回家的路。看着里德尔等人的身影渐渐模糊,明娜忍不住掉下泪来。虽然只跟他们相处了不到一个月,但感觉上,就象是认识了很久似的。

瓦西里在她身后轻声安慰道:“别太难过了,人生总是充满了相聚和分离,即使一时伤心。过后也别忘了继续前进。”

明娜抹了一把泪。撇撇嘴:“你在说什么呀?我才没有忘呢,难道我们不是在赶路吗?”

瓦西里哑然失笑。加了一鞭,身上地马便加快了速度。

他们出了安可城东门,经过桥到达河的另一边,就直接向东面偏南的方向跑。不到半天,原本那半是黄土半是绿草地土地,渐渐变得温润起来,他们踏上了一片翠绿地原野。路旁芳草萋萋,偶尔冒出几朵色彩鲜艳的小花,时不时有穿着白纱裙的少女和小孩子经过。

明娜知道,这一定是到了韶南境内,她忍不住问:“我们不是要回伊斯特吗?为什么不沿着国境跑呢?那里不是更近?”

瓦西里道:“山路难走,而且不太平,还不如往南拐点路,从韶南境内过,一路都有地方落脚,补给也方便。”他抬手压了压明娜头上地帽子:“戴稳了,现在太阳光正厉害呢,别晒伤了。”

明娜扁扁嘴,她晒得多了,才不在乎这点儿太阳呢,不过对方是在关心自己,所以她也没说什么。

事实证明,瓦西里的做法是正确地,他们一路向东,晚上都能找到村庄或小镇之类的地方过夜,吃饭睡觉都安排得十分妥当。明娜恍然间,才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么轻松的旅行了。

客店老板的小女儿在跟另外两个女孩子踢踺子,一不小心踢到明娜这边来,她条件反射地轻轻一抬脚,把踺子踢了回去,脑中又是一阵恍惚。她上一回这样跟别的女孩子玩耍,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转头看向桌子另一头的瓦西里,英俊的青年吸引了一圈年轻姑娘围着他转,但看他一脸的苦恼,似乎有些受不了美人们地热情。明娜暗暗偷笑,又觉得这种情形真眼熟。

骑马走了四天,他们到达了沃特城。这是位于伊斯特、韶南与梵阿三国交界处地边境城市,也是伊斯特西部经济中心。除此之外,它还有一个特别的身份:曾经是萧天剑地封邑,同时也是他发家的地方。

明娜看着面前不远处的沃特城城门,忽然眼圈一红。进了这道门,她就回到伊斯特了,她心里说不出的激动。

“怎么了?”瓦西里柔声问,“很高兴吧?咱们回到自己的祖国了。”他深呼吸一口气,绽开灿烂的笑容:“走吧,咱们进城,找个地方住下。伯爵大人就是在这里发家的,附近的亚罗大森林就是他的家乡。虽然不能带你去看,但路过时瞧几眼,也算是拜见过祖先了,对不对?”

明娜瞥了他一眼,心中却道:“那里才不是爷爷的家乡呢。”

进了城,街道繁华之处,不亚于马特与多罗等大城市,只是一路走来,明娜发现有无数家打出“萧伯爵烤肉”、“萧伯爵打铁铺”或“萧伯爵小吃店”等招牌的店铺,觉得十分怪异。记得爷爷曾说过,他当年几乎把全部生意都搬到伊东去了,只留下几家酒馆食店之类的,交给朋友打理,但后来随着朋友们退休,只剩下一家酒馆,归属到佣兵工会名下。为什么这里会有那么多家以“萧伯爵”命名的店呢?

瓦西里紧紧拉着她的手,穿过大街,走进一家客店,明娜留意到,这里装璜相当讲究,价钱恐怕不会便宜,便小声对他说:“其实可以找一家便宜点儿的,我没关系。”

“这里的环境好,安全。”瓦西里匆匆丢下一句,便往柜台要房间去了。明娜再打量周围一眼,承认他的话是对的。这家客店位于全城最繁华地带的边缘,不算很贵,但因为斜对面就是城卫所,所以附近连一个流氓都没有。

这家客店不但环境好,床铺和饭食也让人十分满意,价钱也在可接受的范围内。瓦西里尽可能留在店里陪伴明娜,外出时也会交待店主帮忙照看。明娜体会到对方对自己的关心,有些感动,只是对于他某些神神秘秘的行动有些好奇。

他似乎是去见什么人,但出门前却换了衣服又戴上了假发,明娜甚至发现他随身带的包里,还有另两套衣服和假发。

好奇之余,她的冒险之心重新被激发出来,迅速套上一件小马甲,又打散了发辫,锁上房门,便小心跟着瓦西里出了客店,缀在他身后拐进一条小巷,然后…

瓦西里坏笑着站在她面前:“小明娜,叔叔可是跟踪的行家,你想在我面前搞鬼?太自不量力了。”

明娜轻咳一声,斜着眼看他:“你不能怪我,谁让你这么偷偷摸摸的?你到底要去干什么?”

“干什么?什么也没干。”瓦西里一脸轻描淡写,“我只不过是想见见老朋友。”

明娜不屑地哼了一声:“谁见朋友还要戴假发啊?而且是三顶!”

瓦西里脸上有些下不来,他也知道自己的借口太烂了,正想再找一个,却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个身影闪过。他挑了挑眉,望向明娜:“你看到了?”

明娜也挑挑眉:“看到了。”

刚才有个人影从巷口外跑过,怀里揣的几个小包,其中一个的布料和花色,怎么看都象是她在神殿里为自己缝的那个,而另一个棕色皮革的,咋一瞧倒有几分象瓦西里装钱袋的腰包,刚才被他丢在房间里了。

居然有小偷?!

“那家店居然也闹贼,看来不能完全信任啊。”瓦西里叹道,“想不到现在这套新打扮,居然会先用在追贼上。”

“嗦什么呀?我的钱可都在身上,再不追,吃亏的是你!”明娜拽过瓦西里,便往那小偷逃的方向跑去。

(有书友抱怨说最近一直在虐,没个轻松的情节,今天算是轻松一会儿了)

七十八、神秘的信

明娜与瓦西里两人远远缀在那小偷身后,看着他走进一条有些阴暗的街道,拐入离某个巷口不远的一间平房,迅速关上了门,对面有个男子晃晃悠悠地踱过来,在那门前哼起了小曲。

瓦西里一把拉过明娜,躲在巷口外的一堵破墙后,小心地探头打量。

这一带是贫民聚居的地区,房屋破旧,人们的衣服上也打了不少补丁,但明娜看在眼里,却觉得他们比安可城的穷人要过得好多了,从脸色上看,至少有吃有穿,街边也没有躺着饥饿不堪、衣不蔽体的乞丐,倒是有不少神色鬼祟的人匆匆走过。明娜一眼就看出,他们从事的都不是什么体面的职业,至少有三个是做小偷的。

瓦西里有些不安地看了明娜一眼,觉得小女孩不适合到这种地方来,便小声说:“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反正他们的老巢应该就在这里,我等会儿再回来找也一样。”

明娜摇摇头:“如果他们跑了,要去哪里找?而且,万一他们在这段时间里卖掉你的东西,那又怎么办?放心吧,这种地方我早就习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休利他们也做过这一行,我才不怕呢。”

瓦西里这才想起里德尔神父那里的孩子,还真有不少是出身自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笑了笑,就不再多说了。这时,小偷走出了屋子,与守在门口的男人交谈了几句,便一起离开了。瓦西里迅速估量着周围的地形,避过其他人潜入平房后方的空地,明娜紧紧跟上。

平房后墙上有个窗子,但是锁上了,只打开了顶上的两扇小排气窗。瓦西里看了看排气窗的大小,正考虑能不能从那里进去。明娜便一把推开他:“让开。”对窗子小声念了句咒语,锁“喀嗒”一声,打开了。

“哇呜。”瓦西里怪叫一声。伸手挑开了窗子,听得房间里没人,便微微一蹲,明娜心领神会,踩着他的腿跳了进去,瓦西里回头张望四周,听得明娜说“屋里没人,你可以进来了”,才翻窗而入。

屋里静悄悄的,前后左右一共三个房间。都没人在。明娜转了一圈,却找不到自己和瓦西里丢地东西,有些奇怪,刚才那个小偷明明是拿着东西进来,空手出去的,东西怎么会不见呢?

瓦西里敲起了墙壁,明娜恍然大悟,便在地板上蹬来蹬去,忽然发现屋角有块地板的颜色比其他地方地深一些,踩两脚。声音也不太一样,连忙抬头看瓦西里,对方也正好瞧过来,两人一对视。后者立刻转身去门后拿铁锨。

这时明娜忽然听到有脚步声,忙“嘘”了一声:“好象有人回来了!”瓦西里侧耳细听:“两个人。一前一后,前面那个就是偷东西的人。”他把明娜拉到门后躲好,自己则拎着铁锨跳上另一边的柜子,高高举起。明娜看得一头冷汗,有些可怜即将进门的人。

先一步进门的小偷,一眼就看到屋内的情形跟平时不太一样,心中警报大作,忙往后退了一步,正好避开头上挥来的铁锨。却没躲过接着迎面揣来的一脚。大叫一声,仰面倒了。跟在他后面的人见状不妙。转身就逃,却被明娜丢了张椅子过去,砸中脑袋,顿时眼冒金星,瘫倒在地。

瓦西里“啧啧”几声:“够疼的,真可怜。”明娜白了他一眼,说得好象他没打人似地。

十分钟后,一大一小已经捆好两个小偷,审问清楚了。这两人是惯偷,习惯得手以后把东西藏到这间房子里,当天就出手贱卖,刚才他们出门,是联系熟悉的买家去了。明娜暗暗庆幸,先前没听瓦西里的话。

瓦西里从小偷处得知打开地板上暗格的正确方法,已经把自己和明娜的物品收回来了,又翻看起其他盗来的物件,一边翻一边感叹:“看这个钱袋,就知道主人一定不是什么有钱人,你们有够过分的,居然连穷人都不放过…哎?这个是做生意的契约书吧?还有这个是借据…我说你们怎么也不事先挑一挑?这种东西偷回来,对你们一点儿用都没有,但当事人会很烦恼啊。”

“和钱放在一起的,偷的时候一起拿回来了…”小偷缩着脖子,害怕地小声嘟囔。

“居然还有信件?!”瓦西里完全没听进他地话,自顾自地翻,“你们打开看了?真没道德,哎?这个人的名字挺熟的啊,难道是我认…”他忽然闭了嘴,睁大了眼睛把那信封上的字从左到右看了一遍又一遍,猛地转头盯着小偷们:“这是从哪里偷来地?!”

小偷更害怕了:“这…这是一位贵族老爷身上的…我看着象是贵族…早上才偷到地,有、有什么不对吗?”

瓦西里脸上神色变幻,明娜看得奇怪,正想问他怎么了,却看到他蓦地把那信和放在同一个袋子里的另外几样东西塞进自己的包里,只抽出几样值钱的,比如镶了红宝石的笔和几个宝石领针,又把一个笔记本的织金锦封面撕下来,一起丢给小偷们,道:“如果我是你们,就马上把这些值钱的东西卖了,要是有人来问,就说其他的东西没用,全都丢掉了。绝对不要说出你们看过那封信,知道吗?!”

小偷吞了吞口水:“那、那封信…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瓦西里淡淡地道,“但你们如果想活命,最好不要说实话。”说罢不管那两人惨白的脸色,拉起明娜就要走,忽然好象想起了什么,便回身从那些被盗地东西中,找出文件等不值钱地东西,一古脑儿带走了。

明娜见他走到僻静处,就把那些东西全都点火烧掉,其中就有他刚才提到的借据和契约,不由得皱了眉:“你不是说这些东西对我们没用。但当事人却会很烦恼吗?为什么要烧掉?”

“如果想要掩饰什么,就要把尾巴扫干净。”瓦西里看她一眼,微微一笑。“信地主人一定会找上那些小偷,就算我们嘱咐过,但如果他们发现其他不值钱的东西都在,只有他们的不见了,一定会起疑,倒不如我主动把这些痕迹全都消除了。”

明娜受教地点点头,忽然好奇地凑了上去:“那封信里写了什么呀?”

瓦西里怔了怔,一脸苦笑,摸着装有信件的袋子,踌躇许久。才道:“明娜,我记得神父曾向我提过,有两个客人向他打听你地事,他觉得那两人有些眼熟,很可能是以前见过的伊斯特贵族,但又不敢肯定。你见过这两个人吗?能不能描述一下他们的样子?”

明娜有些奇怪,想了想,便道:“那两个人,一个有四五十岁了,一个二十来岁。都是栗色头发,老地长得有点胖,还挺着个小肚子,年轻的很瘦。头发卷卷的…对了,他脸上有个指甲盖那么大的黑痣!还有。他的眼睛看我的时候,我总觉得自己身上发毛。”

瓦西里轻吁一口气:“果然是他们,福克斯父子…我早该想到的,他们忽然在威沙出现,肯定有某种目的,只不过是碰巧遇上…”顿了顿,又问:“明娜,他们说过什么话,你还记得吗?有没有提过他们去威沙的原因?”

明娜歪歪脑袋:“是神父接待他们的。我不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不过后来,那个老地问我。是不是真的叫莎拉,是不是从咄利绿洲的奴隶贩子那里逃出来的。他和那个年轻的都一直盯着我看,真是奇怪。”

瓦西里抓住了她话里的一个名字:“莎拉?”

明娜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时候我不想让神父认出我是爷爷的孙女,所以就借用了绿洲里认识的一个女孩子的名字,她叫莎拉,对了,她还说自己是位公主呢。”

瓦西里脸上的神情十分复杂,想要严肃起来,却又忍不住想笑。明娜看了一头雾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咳。”瓦西里轻咳一声,“明娜,事实上,莎拉是我们伊斯特第一公主地名字。你认识的那位,的确是公主。”明娜张大了嘴,但很快就合上了:“我早就该想到了!她说话时,我们这个词的发音跟我不同,但跟爸爸地口音却一模一样!我爸爸可是伊东人!”想起那个可恶的护卫队长,她就沉下了脸:“有一个叫珀迪卡地,是什么人啊?他明明答应你带我一起走的,却把我丢在神殿门口了。回去见到他,我一定要踢他几脚!”

“王家卫队长珀迪卡,是国王陛下的亲信。”瓦西里淡淡笑道,“他这人就是想得太多,好象所有人都要对王室不利似的,恨不得国王一家人整天待在王宫里,连个外人都不见,免得被人伤害。”

明娜余怒未消:“哼,我又不是要害莎拉,接近她也只是为了能够找人送我回家而已!他干嘛把我当成坏人?还说什么你刻意接近殿下的原因,我也不追究了,真是气死我了!”

“别气了,他的确做得过分,还让下属不要透露这件事,是他一个手下觉得不妥,悄悄向我们提起,我们才知道的,也很不赞成他的做法,只不过他坚持,我们又想到你是去了里德尔神父那里,应该不会有危险,所以才没管这件事。”瓦西里轻轻摸了摸明娜的头,“如果早知道是你,我们一定会马上去接你地。你父亲为了你地事,伤心了好久,工作都差点停下来了,你妈妈还大病一场呢,我听说他们跟你大伯父大伯母也闹翻了,好象就是为了你的事。”

明娜眼圈红了:“瓦西里叔叔,原来你真地认识我爸爸妈妈,那我妈妈现在好了吗?她和爸爸过得好吗?”

“我也很久没他们消息了,应该还不错吧,放心,神父不是已经送信过去了吗?我们再走十来天就到伊东了,他们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明娜使劲儿点头,抬袖擦了擦脸上的泪,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对:“瓦西里叔叔,你说…莎拉和珀迪卡后来还跟你们在一起?为什么?你不是个佣兵吗?”她紧紧盯着他:“我刚才问你信上写了什么,为什么你反而问起那对父子的事?还有,莎拉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瓦西里眨眨眼:“哎?没忽悠成功啊?”

明娜差点被口水呛着,拳头立刻招呼过去了,瓦西里连声讨饶:“对不起对不起我是开玩笑的我这就说这就说…”

“莎拉公主的行踪是机密,不能让人知道的,如果被人知道,国王会有大麻烦,所以当时珀迪卡才不肯带你一起走。不过,后来有人听到风声----就是那对福克斯父子,他们是一个坏蛋的手下----就赶着去打听消息。我当时已经尽力阻拦他们了,可惜没拦住,还以为一定会穿帮呢,没想到他们忽然停止调查,主动离开了。我一直觉得奇怪,现在看来,一定是他们查到有个叫莎拉的小女孩从咄利绿洲逃出来,躲到安可城小神殿孤儿院去了,就以为那是公主,见了人才发现不是,以为弄错了。你说,这不是歪打正着吗?”

明娜这时恍然大悟,原来她用了假名字,居然巧合地把坏人骗走了,不由得也好笑起来,不过看到瓦西里笑意盈盈的模样,她忽然把脸一板:“说到底你还是没告诉我,信上写的是什么?!还有,你为什么会跟莎拉珀迪卡他们在一起?”

瓦西里叹了口气,看明娜的神色,就知道没法混过去了,只好简单地说了个大概:“信是一个外国人写给我们国家一个贵族的,福克斯父子是信使,反正说的不是什么好事,我要把信带回去,交给署长…”他顿了顿,瞄了明娜一眼:“老实说,接下来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保证,绝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包括神父和你最亲近的人。”

“爸爸妈妈也不行吗?”明娜不解。什么事这么神秘啊?

“你爸爸知道,你妈妈那里…最好是由你爸爸说,很可能她已经知道了。”瓦西里道,“其实我是不赞成署里这种规定的,就算是为了保密,至少该让最亲近的家人知道,每个成员真正的身份。不必说出具体做的事,但至少该对亲人的使命有所了解,才不会产生误会。”

“署里?”明娜眨眨眼。

瓦西里轻轻点头:“这封信跟你爸爸有点关系,要是我直接上交,他未必能看到,你把事情转告他一声也好,有些危险,能避开还是尽可能避开吧,毕竟,他有老婆有孩子,跟我们这些单身汉不一样。”

明娜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忙凑上前去:“请告诉我吧,我绝不告诉任何人。”

瓦西里微笑着摸摸她的头,打量四周一眼:“换个地方吧,找个不会被人偷听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