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达扫视众人一眼,只见他们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王太后的致辞吸引过去了,大概是她话里带有的讽刺意味,让某些人脸色发沉,引得其他人都看起了热闹。即使如此,还是有人留意到他们这个角落里的情形,频频望过来。他心一沉,知道劳勒的话也有道理,便收起了脸上的冷笑。

王太后这时结束了致辞,要国王和她一起向所有来宾举杯。劳勒推了杰达一把,还笑着说:“陛下的酒杯都空了,给陛下倒一杯吧。”

杰达拿着酒壶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当着所有人的面转回去换酒壶,想到劳勒刚才拿着这壶酒给王太后倒了一杯,总不会对一向疼爱他、庇护他的祖母不利吧?想到这里,杰达又看看站在不远处的敏特,心中安定了些,给盖尔二世倒了酒,又小声把酒是劳勒送来的事告诉后者,才退到一边站定。

盖尔二世目光一闪,没动声色,微笑着搀扶母亲上前,向来客举杯,喝进嘴里时。特意抖了一下,酒水溅上衣襟,只有小半杯下了肚。

曲终人散,客人们纷纷离去,各大领主、大贵族都回了城,而来自外地的王族成员则聚居在王宫一角的几栋小楼里。只有马里奥亲王的几个小儿子,没顾得上陪老祖母,都回自己家去了,他们要忙着把自己看中的贵族小姐的背景和住处调查清楚,然后该联姻的联姻,威逼地威逼,引诱的引诱。王太后有些不高兴,但很快就被劳勒哄住,特意留他在王宫里住一晚。

敏特远远看着那些纨绔子弟离去。皱起了眉头,他留意到,早在王太后致辞时。马里奥亲王就不见了踪影,有些宾客私下议论他是因为看到恢复健康的国王受人尊崇而不高兴,提前走了,但敏特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回想刚才偷听到的话,马里奥亲王会不会是调兵去了?

他心下总有些不踏实,便转身去找杰达,正好遇到他迎面而来,还没开口说话。就被对方一把抓住,扯到角落里,避开来来往往的侍从,小声说:“刚才陛下喝了半杯酒,是劳勒王子给的,我总觉得有些不放心,你帮我看看吧?”

敏特应声跟他去了盖尔二世地房间,只见盖尔二世刚换了身便服,坐在椅上喝茶。见他们进来就笑道:“我就知道杰达一定是找你去了,我没事,只是喝多了酒,头有点晕,劳勒应该不会那么大胆的。”

敏特仔细观察了他的脸色和嘴唇,看不出什么来,就说:“有没有喝剩的酒?我又不是医师,这样我怎么判断?”

“酒应该有剩下。我记得那个酒壶是被侍从拿走了。现在去找。应该还没洗吧?”杰达说着。立刻站起身:“我去找人问!”

盖尔二世拦住他:“我真地没事。现在有更重要地事要做。你就别忙了!”他指了指桌上地一叠文件。

敏特扫了一眼。只看到最上面地似乎是一份名单。顿了顿。轻咳一声。等盖尔与杰达都把目光移向他时。笑道:“两位大人物请做大事去吧。这些跑腿地琐事就交给我好了。”他走到盖尔二世身边。再仔细检查了对方地指甲、皮肤、嘴唇。“看不出有中毒地迹象。但保险起见。我还是去找找那个酒壶。”走开地时候。状若无意地朝身旁桌上那叠纸扫了一眼。牢牢记住了那份名单上头几个名字。

等他走到房间外时。马上把那几个名字回忆了一遍。似乎都是亲马里奥亲王地大臣和将领。难道说。盖尔二世要动手了吗?

来到宴会厅。侍从们还在来来往往地收拾东西。他便自行走到放置珍贵器皿地地方查看。记得那个酒壶好象是金地。应该不会和普通酒具放在一起吧?

但他怎么找也找不到那个壶。倒是找到了盖尔二世和王太后喝酒时用地杯子。可惜已经洗过了。他转身去找侍从问。却听到几个女侍在小声议论:“今晚上地舞会真是豪华。先王在世时。也没举办过这么盛大地舞会呢。你们看这些意尼出产地水晶酒杯和白银雕花酒壶。多漂亮啊!听说是国王陛下地珍藏。”

“是啊,真漂亮…不过我觉得最漂亮最珍贵的是那个金酒壶,上面还有好多颗红绿宝石呢!可惜是劳勒王子地东西,他已经带走了…我真想多看几眼…”

“你说的是舞会快要结束时,劳勒王子和杰达公爵倒酒时用的那个酒壶吗?”

“没错,就是那个,我站在主席台旁,看得很清楚,真的很漂亮。”

“如果你说的是那个,那就太可惜了,我刚才亲眼看到劳勒王子把它拿到后边的长廊上丢进山谷里去了呢!”

敏特蓦地睁大了眼,停下了脚步。侍女们的对话还在继续:“什么?你是说他把那个酒壶丢下山了吗?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不过那个壶是他从自己家里带来的,一直放在旁边的小房间里,不许任何人接近呢,他专门派人看守,中途还让他那个情人过来查看,我原以为是很珍贵地东西,没想到他居然丢下山了。”

“哎?你说的他那个情人,是不是跳舞那个?听说是威沙人?”

“就是她就是她,你们有没有看到?王子妃的脸色真难看…”

敏特没心情去听她们说些流言蜚语。立刻走上去追问:“你们说劳勒王子把酒壶丢下山了,是在哪里丢的?!”

侍女们吓了一跳,见他一身侍从官的服饰,忙忙行了礼,才由最年长的一位回答道:“是在东面长廊末端的位置,从彩绘玻璃拱门出去。再往北面走五六十米就到了,正对着山谷。”

敏特立刻转身到她说地地方去,然而,长廊上夜风习习,借着房间里透出的灯光,可以看到廊外黑黝黝地山谷,金酒壶早已踪影全无,但栏杆上还沾着刚刚干涸地酒迹,散发着淡淡的果酒香味。

敏特心中惊疑不定。劳勒把壶丢了,难道那酒里真有问题?可是,他不是用同一把壶给王太后倒酒吗?除非…那壶有问题!

他即时转身返回国王临时寝宫。离宫门还有二三十米,就看到那里黑鸦鸦地围着一大群人,除了一部分是原本负责守卫地卫兵外,其他人都有些眼熟,似乎是曾经来见过盖尔二世地大臣。

发生什么事了吗?

敏特二话不说,抛开他人的大呼小叫不理,飞快地穿过人群进入宫殿,立刻就听到劳勒王子的声音:“你还有什么话说?!陛下出事时,身边只有你在。不是你干的还有谁?!”

敏特心下一惊,忙挤进房间,只见劳勒王子带着一帮大臣站在里面,盖尔二世半躺在长椅上,脸上一片乌青,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目光迷离,显然已经神智不清了,杰达紧紧抱着他。双眼怒视劳勒,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一见敏特进门,忙道:“快来看看陛下!他好象中毒了!”

敏特飞奔过去,打量几眼,便从戒指中掏出一瓶魔药,直接就往盖尔二世嘴里灌。劳勒见状忙道:“他想毒害国王!快拦住他!”立刻就有数名士兵拿着武器上前,杰达抬脚将为首的一个踢开:“谁敢上来?!”

听到同伴的惨叫,士兵们迟疑着不敢上前。敏特趁机灌盖尔二世喝了药。见他脸色渐渐变回苍白,神智也开始清醒。再仔细检查一遍,才松了口气,回头对杰达说:“没事了,陛下喝过那药,只是效果要打些折扣,原因你也清楚。这次的毒药有些厉害,陛下只是受了点影响,身体会虚弱一段时间,并没有大碍。”

杰达放下心来,面对劳勒时也更有信心了:“我如果要对陛下不利,也不会用下毒这种笨办法。我知道陛下喝过魔药,一般的毒是伤害不了他的。与其下毒,还不如用别地方式。如果你以为凭这个就能污陷我,就是做梦!”

劳勒脸色有些难看,闻言冷笑道:“那你说说,不是你还会是谁?是他吗?”他指了指敏特,又指向宫廷总管:“还是他?哼,谁知道他给陛下喝的是什么?说不定根本不是解药,只是糊弄我们的!”

好象在反驳他地话似的,盖尔二世突然口吐白沫,大咳几声,急喘几口气,又喝了敏特递过来的一杯水,便清醒地说:“我没事了,只是心口有些疼…”接着又闭上眼,慢慢调息。

周围的大臣见状,立刻就有几个年纪比较大的,哭着上来向他嘘寒问暖,当中就包括了上回动乱时被困国王寝宫的三人,也有一些是敏特没见过的。

劳勒脸色更黑了,朝卫兵们使了个眼色,厉声对杰达道:“就算陛下没事了,你也摆脱不了嫌疑!在查出真正的凶手前,我要先将你收押!”顿了顿,他扯出一个狞笑:“放心,你不管怎么说也是王室子弟,我会给你一个公平的审判地,至于陛下,我会派更可靠的人来照顾!”说罢一挥手,士兵们就拿着刀逼上去,杰达咬牙切齿,右手慢慢抚上左手的护腕。

敏特这时开口了:“如果说杰达公爵有嫌疑,那么劳勒王子殿下也有嫌疑吧?舞会结束的时候,您递给公爵阁下一个酒壶,要他给陛下倒酒,可我刚才从侍女们那里听说,您把那个酒壶丢下山了,如果那个壶没问题的话,您这样做不是很奇怪吗?”

他这话一出,原本用怀疑的目光盯向杰达的大臣们,都纷纷看向劳勒王子,其中那三名老大臣,则互相对视一眼,一人小声说:“公爵阁下应该是无辜的,如果他要伤害国王陛下,平时就有无数的机会可以做到。”

“可不是吗?”敏特凉凉地插嘴,“只要用上回你们前宫点地那种迷香,让陛下昏睡不醒,到时候一个枕头就能解决,医师检验也只会说陛下是在睡眠中窒息了,不是比下毒这种方法更高明?”

众人都打了个冷战,看向敏特的目光都变得古怪起来,杰达更是责怪地看了他一眼。老大臣之一则轻咳一声,稍稍提高了声量:“我们也觉得,公爵阁下不会对陛下不利。殿下应该去追查真正的凶手,公爵也可以帮忙。”

他们向来是与杰达不和的,所以才会被劳勒王子叫来,没想到反而站到杰达那边,劳勒满脸不悦,众人落到他身上的怀疑目光更让他火冒三丈,怒道:“反正他就是有嫌疑!你们帮他说话,是不是他的同伙?!来人啊,快把这几个家伙给我抓起来!”

他话音刚落,就有一大群士兵冲进房间围住众人,窗外也传来阵阵惊呼和武器碰撞声,房中众人惊疑不定,不久,就有一个人进来汇报:“殿下,已经控制住了。”

劳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很好。”他转头看向杰达:“别妄想能逃走,你的所有走狗都被我的人控制住,你还是乖乖投降吧。”接着扫了敏特与众人一眼:“至于你地同伙,我也不会轻易放过!”

大臣们不敢再说话了,但心中地疑虑却越来越深。杰达冷笑道:“你刚才说,只是碰巧带着大家来见陛下,商量明早的政务,别说现在已经是深夜了,舞会刚刚结束,人人都很累,你这个行动本身就很古怪,再说,就算真是来商量政务,又为什么会带兵?还把国王寝宫地卫兵徼了械?劳勒,你这算是不打自招吗?”

劳勒冷笑:“你说什么都没用,现在,你就是我手上的蚂蚁,我说你是凶手,难道还有人说你不是?”他恶狠狠地扫视那些大臣一眼,众人立刻便畏缩起来。马里奥亲王手握大军,劳勒王子更是王太后的心头肉,大臣中本就有超过半数的人是偏向他们那边的,剩下的就算有不满,又怎么敢说出来?

眼看着场面倾向劳勒王子一方,敏特皱了皱眉,正想说什么,却听到杰达冷笑:“你以为,经过上次那场动乱后,我还会什么准备都没有,就任由你侵入这里吗?”

“什么意思?”劳勒眯眯眼,正想追问,却听到门外有人飞奔来报:“殿下!殿下!王太后出事了!王太后中了毒!您快去看看吧!”

“什么?!”劳勒大惊失色,好象醒悟到什么似的,狠狠瞪了杰达一眼,便飞奔而出,留下一群士兵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

敏特睁大了眼看向杰达,却发现他也是一脸惊讶。

(猜猜这里头有多少方人马在搞鬼?)

第四卷 光与暗的交锋 一百二十八、壶

场面一时沉寂下来,盖尔二世挣扎着起身,喘气道:“我要…去看母亲…”杰达忙扶住他,慢慢往外走。劳勒王子带来的士兵见状,想要拿刀拦,却又犹豫不决,只听到杰达一声尖哨,手上的武器就突然被打落在地,几十个全副武装的卫士不知几时出现在他们身后,转眼就制住了他们。

大臣们又是一阵惊呼,其中一人哆嗦着问:“公爵阁下,您这是…”

杰达淡淡看了他一眼:“我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说罢也不去看某些大臣难看的脸色,径直扶着盖尔二世朝外走。但后者身体正虚弱,刚走到门边就大口喘气了,杰达皱眉,想要伏身去背他,被敏特拉住:“交给我吧,你背着陛下走,太颠了。”一说完,敏特就用出魔法,让盖尔二世的身体轻轻悬在半空,离地面只有半尺,不用费力就能以正常速度前进。

看着他们一行人离开了临时寝宫,大臣们面面相觑。那三名老大臣和一些立场向来中立的官员,很快就抬腿跟上,只剩下刚才附和劳勒王子最积极的几个,看着被押住的士兵,以及卫士们明晃晃的刀,只觉得脖子上发凉。

上一回的宫变,被利用的侍卫长和士兵们,都没落得好下场,前者更是连家人都被灭了口,他们怎么就那么糊涂,居然选择支持劳勒王子呢?

当敏特跟随盖尔二世和杰达来到王太后宫中的时候,这里已经乱成一团了。侍女们象没头苍蝇似的乱窜,满脸惊慌地拿着水、被子、布巾、脸盆、嗅盐之类的东西;王太后惯用的一位宫廷医师则伏在台阶上,一动不动,身上布满血迹和尘土,几个大脚印显得十分明显;几个年纪较大的女侍,已经晕了一半,另一半则在照顾晕过去的人,看向王太后卧室方向的目光都是一片惶惶然。

卧室内,王子妃与几个年长的女眷哭个不停。而劳勒王子则紧紧抱着祖母的身体嘶喊,不停地把药油擦在她地脸上、身上,又给她闻嗅盐,一见盖尔二世等人进门,便疯狂地扑过来拽住敏特:“你会解毒对不对?!你能治好她的对不对?!快来!快来啊!”

敏特一时没提防,用在盖尔二世身上的魔法就失了控。幸好杰达眼疾手快将后者扶住。劳勒王子好象只能看到敏特似的,使劲儿把他往王太后那边拖。敏特瞧了盖尔二世一眼,见他也是一脸焦急,便立刻过去检查了,见王太后满脸乌青,嘴唇紫得发黑,身上也开始发冷,显然已经死去一段时间了,只好遗憾地回头看着劳勒:“王太后已经去世了。”看着这个原本不可一世的老妇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敏特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胡说!奶奶才没死呢!”劳勒大怒,将他一把推开,抱着祖母的尸体不停地搓着。口中喃喃道,“奶奶,你冷吗?暖和了,快醒吧,快醒过来吧…”

盖尔二世颤抖着走上去,伸手摸摸母亲地脸,闭上双眼,落下泪来:“为什么…会这样…”

杰达转头去问王子妃她们:“王太后怎么会中毒的?她吃了什么东西?!”

王子妃立时惊慌失措地看了丈夫一眼。见他没理自己。才磨磨蹭蹭地说了:“没吃什么…就是喝了点热奶茶…我们都喝一样地…今天她累了。说要早点休息。所以我们也没陪她聊天…”

“是你!”劳勒猛地转回头。手指向杰达。“是你干地!那壶酒只有你碰过。是你动了手脚!”他猛地扑过去拽住杰达地衣领:“你为什么要这么干?!你为什么要杀她!”

杰达冷冷地抓住他地手。一把甩开:“就算你要嫁祸给我。也要想个能让人相信地说法!明明是你给王太后倒了酒后。才把酒壶递给我地。如果说那壶酒里有毒。那下毒地人只能是你!别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劳勒喘着粗气。有些六神无主。他知道杰达说地话是事实。但那没有理由。他明明都安排好了…难道说…

他把视线转向妻子。又转向她身后地继母:“是你。对不对?!你不甘心我成了王储。想要害死奶奶打击我。好让你儿子当王子。对不对?!”

马里奥亲王地第二任妻子是个性格懦弱地贵族千金。一听这话。登时睁大了眼。慌慌张张地摇头摆手。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劳勒见状更怀疑了。紧紧抓着她就要拖出去。却被盖尔二世地话喝住:“放手!别乱找替罪羊!你心里清楚谁才是真正地凶手!”

劳勒一愣,手上略松了松,亲王妃立刻挣脱他的魔爪,跑得远远的,几个侍女将她团团围住,小声安慰着发抖的她。

盖尔二世再次抚摸着母亲的脸颊,悲从心来:“你刚才说的…那壶酒,就是你叫杰达给我倒的那一壶吧?那是有毒地?你想对我下毒,然后说是杰达干的?”神色间有些萧索,似乎十分疲惫。敏特皱了皱眉,掏出一瓶体力药水给他灌了几口,才看到他脸色好了些。

劳勒醒悟到自己刚才说漏了嘴,立时闭口不言。后面跟来的几名大臣却已经听了个正着,都用责备的目光看他。杰达见状,冷哼一声:“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王太后那么疼爱你,你居然下毒害死了她?还妄图毒杀陛下,嫁祸给我。等待你的,只会是公平的审判!”

劳勒怨毒地瞪着他:“我才没有这么做!奶奶…奶奶不是我下的毒!”

“那为什么王太后和陛下中毒的症状是一样地?”敏特插了嘴,他已经问过王太后身边的侍从了。

劳勒闭口不言,只满眼仇恨地瞪着杰达与敏特,过了好一会儿才冒出一句:“一定是你们做了手脚!”

盖尔二世不想再浪费时间了,淡淡地吩咐:“押下去吧。”门外便走进几个卫兵,想要将劳勒押解出去。劳勒摔手挣开他们,恶狠狠地道:“别以为你们赢了!我父亲带着五万大军在城外呢!他们马上就会进城,到时候,看是谁笑到最后!”

敏特皱了皱眉,有些担心地看向盖尔二世。后者却一脸淡然,毫不为这个消息所动。杰达则是稍稍吃了一惊后,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劳勒本以为说出这件事,会让他们惊慌失措,见状十分意外:“你们…为什么不怕?!那可是五万大军!”

“就算是十万,我们也不放在眼里。”门外传来一把苍老的声音。敏特立刻记起,这是那位被盖尔二世称为叔叔的老人。接着,他果然看到一个拄着拐杖满头白发的瘦老头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名年轻男子。

那老人继续道:“军需处的头头是我的人,已经断绝了对马里奥大军地粮食供应,武器、马匹和装备也不再提供。哼,别说他只有五万人,就算他有十万、二十万,饿着肚子。也没力气攻进城来!”

劳勒自从老人进门,就一直瞪着他,脸色越来越苍白。

杰达心头一阵快意。又添上几句:“而且,一旦我们公布了你劳勒王子毒杀王太后的消息,那五万大军中,还有多少人愿意继续听从你父亲地调遣呢?那可是诺嘉军队,不是马里奥亲王地私军!”

劳勒猛地转头去瞪他,杰达毫不在意地再上前一步:“就算他们仍愿意服从你父亲,可是…如果马里奥亲王知道你这个儿子毒死了他的亲生母亲,他还愿不愿意为你出头呢?别忘了,你还有三个兄弟!”

劳勒地脸色已经白得象是个死人了。他地妻子在旁边尖叫一声。晕了过去,侍女们顿时乱成一团,唯有他继母眼中发光,望望左右,又低下头去。

萨金特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盖尔二世身后,低头道:“陛下,已经把马里奥亲王家的几位公爵控制起来了,连同他们的女眷、管家和仆人在内,都安置在安全的地方。平时和他们来往密切的几家人。也都被请到他们家里一起等候您的命令。”马里奥亲王妃闻言也发出一声尖叫,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没人理她,盖尔二世微微点了点头:“好。”一挥手:“将他押下去吧,别关在一起。”萨金特应声走向劳勒,后者忽然高声叫道:“伯父!您把我们都除掉,是想让杰达继承您的位置吗?我告诉您,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会帮你。只不过是想要坐上那个位置而已!“

盖尔二世面无表情:“我从来不在意晚辈们有野心。只要这野心对国家有利。”他又挥了挥手,萨金特便招来数名高大壮实的卫兵。围住劳勒。劳勒怨恨地看着他,又将视线移到早已死去的祖母身上,眼圈一红,便在卫兵地押解中离开了。

杰达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一声,忽然又觉得不妥,回头看到盖尔二世怔怔地看着王太后的遗体,不知在想什么,便收敛了神色,低头走过去:“您没事吧?”

盖尔二世摇摇头,转向老人:“这次多谢您了,叔父,不过…希望您能约束下属,尽可能不要和马里奥起冲突,不管怎么说,双方都是我们国家地军队,一旦互相为敌…”

“这个您不用担心,陛下。”老人身边的一个年轻人开口了,“我们知道要做什么,不会乱来。”

老人也点点头:“你也不用担心他们会趁机夺得王城控制权,我们没那个兴趣。马里奥的作法已经给几个大领地造成恶劣的影响了,我们出手,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不会给你拖后腿的。”他看了王太后几眼,叹了口气:“想不到大嫂会是这么个结局,如果她不是…”

盖尔二世抬手制止了他:“母亲已经过世了,请不要再责惫她吧。”他转向杰达:“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就说是我的命令,王太后去世,让马里奥亲王独自回宫奔丧。”顿了顿,“对于他,能不伤害就不要伤害,但如果他不肯妥协…”叹息一声,“一切…都以国家利益为重。”

杰达领命退了出去,萨金特急步跟上。敏特稍一踌躇,留了下来,静静陪在盖尔二世身边。

女眷们都被赶了出去,大臣们都忙碌起来,有人去报信,有人去构思面向大众的公告草稿,有人互相聚在一起商量接下来地行动,也有人惶惶然回家去等待清算,一时间,卧室内就只剩下两个活人和一具尸体。

过了好一会儿,盖尔二世才从丧母的悲痛中清醒过来,回头见到敏特,扯了扯嘴角:“好孩子,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