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这么想。”凌子寒的声音也很轻，“究竟要帮谁，还得仔细观察，现在我们需要更多的资料帮助我们做出判断。除了这里的各种情报外，我们还需要第一手资料。”
“最好有人到共和国去，做为普通平民对那里进行观察。”卫天宇沉吟片刻，提议道，“还是让容哥、小非、小翔、远望、少轩他们去吧。妈要是不肯去，我们也不必勉强，就留在这里也行，反正我们会保护她和孩子们。”
“也好。”凌子寒想了想，“他们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你和盘古考虑一下吧。”
“行。”卫天宇立刻跟盘古商量起来。
第25章
下午六点，凌子寒跟斯密特交代了几句，打算明天与几位大区负责人通过网络开个会，见见面，然后就和卫天宇准时下班回家。
雷鸿飞和林靖还没回来，两人洗了澡，换上家居服，然后与宁觉非联系，详细询问了他们的行程，得知没有发生任何意外情况后便放了心，这才坐下来聊天。
那只小龙也被他们带回来了，舒舒服服地趴在柔软的躺椅上打瞌睡，一副心满意足的味道。
老佛爷带着大批儿孙离开以后，这里就显得很空旷很冷清，住着感觉不舒服，而且也不安全。卫天宇提议，“这里太大了，开销也惊人，你看我们是不是暂时先在城里买幢小别墅住着？不需要什么总管、侍者、服务员，我们自己什么都能做，打扫什么的工作可以让盘古送几个小型机器人来，一切都可以弄得妥妥当当的，这样也安全。”
“嗯，我同意。”凌子寒立刻点头，“你查一下吧，看有什么合适的房子，地段好，周围安静，装修好了的，各种生活设施齐全，就买下来。”
“行。”卫天宇笑道，“吃完饭我就去办。”
这时，雷鸿飞与林靖走了进来。他们都穿着帝国军上校制服，看上去更加英俊威武、神采飞扬。凌子寒调侃道：“你们这样，是要抢走俊美的帝国元帅阁下的风头，很危险的。”
“没有的事。”雷鸿飞一边解开密密麻麻的金属衣扣一边笑眯眯地说：“我们元帅大人的风采是无人可比的。小林还可以跟他拼一拼，我就算了，没那个姿色。”
“喂，注意你的用词，是不是皮痒啦？”林靖瞪他一眼，脱下军装递给站在旁边的侍者，然后过去坐到凌子寒旁边，关切地问，“怎么样？你今天去上任，还顺利吗？”
“很顺利。”凌子寒笑着点头，“你们呢？有什么感想？”
雷鸿飞换下军装，挥手让侍者退下，这才走过来坐下，张口就说：“我是不赞成帝制的，但现在的情况究竟如何，我们都不清楚，自然不能匆忙下结论。从我个人的感受来看，莱因克尔是个帅才，手下精英荟萃，都是杰出的军事家，跟着他打仗肯定过瘾。”
“我也这么认为。”林靖微微一笑，“帝国最重要的要塞被共和国攻陷，战争一触即发，以后多半要打大仗。”
“是啊。”凌子寒点头，“今天我听了盘古的分析，伊斯菲尔要塞沦陷势必引发一系列政治、经济、军事上的大变化，而最有可能发生的事就是共和国的军队大举进攻帝国。你们那边有没有做出类似推测？”
“有，参谋长奥本伯格下午提起过这种可能。”雷鸿飞皱了皱眉，“我不太喜欢这个参谋长，总觉得他的气质过于阴沉，似乎心里充满算计，让人感觉不舒服。”
“每个人的风格不同吧，适应了就好了。”凌子寒递了杯茶给他，温和地笑道，“你总不能指望天下所有人都对你的胃口。”
“那倒是。”雷鸿飞喝了口茶，忽然看到睡在旁边的小龙，不由得大奇，“这个小家伙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它是怎么来的？一进办公室就发现它等在那里。”凌子寒愉快地说，“小家伙挺可爱，我就把它带回来了。”
“你确定不是阴谋？”雷鸿飞有些不放心，“我看这只小色龙对你特别感兴趣，只怕不怀好意吧。”
“不会，相信我的直觉吧。”凌子寒说着，看到总管出现在门口，便知道晚餐已经备好，便笑着起身，“走吧，先去吃饭，回头我们再聊。”
当他们坐在餐桌前，窗外已经华灯初上，巨大的城市灯火辉煌，而灯光最密集的地方只是平民聚居的区域，真正的贵族区却只有稀疏的灯光，掩映在茂密的树影之间。
郊外的雷曼庄园是莱因克尔的府邸，从大门进去后，开车至少还要走二十分钟才能看到坐落在半山腰上的白色建筑，廊前十几根巨大的石柱有着磅礴的气势，里面的布置却典雅大方，简洁明快，几幢画点缀在壁间，而更多的却是古老的刀剑，处处都洋溢着尚武的气息。
庄园里有用于宴客的大餐厅，但主人平时都使用小餐厅，这里比较温馨安宁，不像大餐厅那么庄重而疏远。莱因克尔和吉尔斯坐在桌前用餐，柔和的水晶灯将室内渲染得温暖而宁静。两人的餐桌礼仪无懈可击，即使没有外人在场，他们的刀叉也绝不与盘子相碰，吃起东西来更是动作优雅，一点声音都没有。
等到饭后水果上来，侍者撤走桌上的餐具，吉尔斯才用餐巾擦了擦唇角，轻笑着说：“伊斯菲尔要塞失陷得倒真是及时，你这个元帅走马上任，那些老东西虽然生气，但也只能干瞪眼。”
“那当然，要塞沦陷，是帝国巨大的损失，他们难辞其咎。”即使是闲聊，莱因克尔也气势十足，“我们要尽快建立自己的元帅部，接收并整顿军队。”
“我明白。”吉尔斯点了点头，温和地说，“今晚就不谈公事了吧，累了这么多天，你也放松放松。”
“行。”莱因克尔很自然地看向他，“你陪我。”
“好。”吉尔斯愉快地笑了。
两人起身出门，在花丛间悠闲地散步。
天色已黑，头上有三颗大小不一的卫星向地面洒下缤纷的光辉。四周青山隐隐，林涛阵阵，偶尔有鸟鸣响起，在寂静的夜色中回荡。
吉尔斯深深地吸了一口略带清甜的空气，惬意地叹息，“等我们老了，可以放下外面的一切，一直过着这样安静的生活，那就美满了。”
莱因克尔笑了，伸手握住他的手，温柔地说：“就算不放下那些事情，我们一样可以美满，只要回到家，就能享受这里的一切。”
“嗯。”吉尔斯笑着点头，“我知道你从小就有自己的理想，我那时候就下定了决心，一定会跟随着你，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
“我知道。”莱因克尔亲昵地将他拥住，顽皮地将下颌放到他的肩头，“吉尔斯，你是我最信任的朋友。除了我哥哥之外，你也是我最爱的人。”
吉尔斯的脸红了，莱因克尔感受到那种不寻常的热度，不由得抬起头来，开心地打量着他，“怎么？到现在还要害羞？”
吉尔斯强自镇定，“哪里害羞了？我只是很高兴。”
莱因克尔也不揭穿，微笑着倾身向前，怜惜地吻了吻他的颊，在他耳边低低地说：“我们回去吧。”
吉尔斯的脸更红了，赶紧点了点头。
莱因克尔开心地笑着，拉着他的手向屋子走去。
第26章
“凌大人，难道你也开不了斯诺公爵大人锁定的秘密档案库吗？”尤根有些着急，“您是公爵大人的直系子孙，生物识别资料应该与他的相同度很高，怎么也开不了？”
凌子寒冷静地说：“伯爵大人，有句老话叫‘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意思就是差一点也不行。我问过斯密特先生，又仔细研究了公爵留下的一些东西以及过去几任首席大臣接手后做的一些尝试，做过详细分析后，我认为这个秘密档案库的开启程序已经被打乱了，现在不能再轻举妄动，否则永远都开不了了。我打算等到有把握的时候再去开启，这样会比较容易成功。”
“哦。那好吧，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希望越快越好。”尤根听他说得有理，只能点头，“我就不打搅了，你忙吧。”
“好，我一定全力以赴。”凌子寒微笑着，起身送他进了电梯，然后通知上面的斯密特，“代我送一下尤根伯爵。”
卫天宇看着监控屏幕上尤根出去的图像，微带嘲讽地笑了一下，“这位伯爵大人隔三差五地就跑过来追问，你猜那位神秘的斯诺公爵到底在秘密档案库里放了什么？”
“很难说。”凌子寒轻轻摇头，“或许是能致他们死命的东西，也可能是让他们能出奇制胜、抓住对头把柄的东西，说不定还有什么传说中的藏宝图，或者先帝遗诏，诸如此类的。”
卫天宇哈哈大笑，“你说得对，很有可能。”
“让他们慢慢等吧。”凌子寒淡淡地一耸肩，“我对他说的都是实话，并不是托辞，如果没有很大的把握，这个秘密档案库是不能随便开的。”
“是啊，我明白。”卫天宇轻叹一声，“斯诺公爵在盘古那里存放了一段诡异晦涩的文字，我认为是某种特别的密码。这是几千年以后，密码系统有了巨大的变异，我需要时间来熟悉，然后才能破解。”
“嗯，我懂。”凌子寒对他笑了笑，“你只管按自己的节奏去做，我们没什么可急的，先弄清楚方方面面的事情再做决定。”
“对。”卫天宇愉快地点头，然后继续工作。
凌子寒也一如既往地对着电脑看资料。
河外星系的无边宇宙和存在的智慧生命暂且不提，光是银河系的直径就有十万光年，现在有上万个人居星球，成熟的星系里文明迅速发展，危险地带也不乏探险者、逃犯、强盗等等聚居的地区。已探明的虫洞有十多万个，能用的、不能用的、固定的、变化的，千奇百怪，对蛛网式的太空航线有巨大的影响。这些庞大的信息量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接受的，更别说完全理解和牢牢记住了。因此，凌子寒上任后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熟悉情况，并没有进一步的举措。
因为他仍未开启斯诺公爵当年锁定的秘密档案库，所以并没有得到帝国情况部各部门负责人的承认，大家礼貌上尊重他是上司，是世袭贵族，可实际上对他和卫天宇都是轻视加提防的，给他的情报资料都是能拿到桌面上公之于众的东西，算不得机密。弗朗西斯和尤根数次向他询问，似乎急于看到那些属于最高机密的资料，可凌子寒暂时拿不出来，他们也无可奈何。
过去那些来上任的首席大臣都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他们或恼羞成怒摔东西，或拍桌子骂人，或拂袖而去，或甩手不干，那些资深的情报界精英都等着看这位新上司的笑话，可凌子寒却始终冷静温和，按部就班地与卫天宇做着自己的事，让他们渐渐有了高深莫测的感觉。两人的身上静静散发着一种他们似曾相识的气息，让一些元老级人物不禁想起了百年前的老上司斯诺公爵。那是帝国情报部千年来难得一见的奇才，受到许多人的崇拜，自他失踪以后，情报部群龙无首，再也没有遇到英主。现在看到凌子寒的表现，他们的心里隐隐产生出一些期待，对他的态度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在他们熟悉无比庞大的帝国情报部的时间里，莱因克尔也建好了他的元帅部，然后开始接收帝国军队。雷鸿飞和林靖一直跟随在他左右，主要还是熟悉情况，多看、多听、少说，只有在莱因克尔征求他们意见的时候，才会谨慎地提出建议。虽然他们没有接触过太空战，但管理军队的大原则是相通的，因此说出的绝不是外行话，让几位同事大为赞赏。
这时，老佛爷带着儿孙们已经横跨了半个奥尔丁顿，玩得兴高采烈，乐不思蜀，倒让凌子寒他们省了不少心。他和卫天宇商量了一下，决定等他们安全回来后，再让几个兄弟去自由行星共和国，这样不会节外生枝，可以尽量减低家中每个人有可能遇到的危险。
忙忙碌碌地过了半个月，凌子寒、卫天宇和雷鸿飞、林靖就确认，军队和情报部是属于两条线的系统，几乎互不来往，军队对情报部相当反感，而情报部则肆无忌惮地将帝国军也列为监视对象之一，过去两个系统一直势均力敌，能够互相抗衡，可近年来以莱因克尔为首的少壮派军官将军队的力量发展得极为强大，而情报部自斯诺公爵失踪后便一蹶不振，此消彼长，情报部看上去似乎是势微了，因此弗朗西斯和尤根才急于拉着凌子寒上任，希望他能重振雄风，从而钳制住渐渐失控的军队。而莱因克尔一反常态，主动招徕，力邀雷鸿飞和林靖进入他的幕僚团，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也是希望以他们与凌子寒的兄弟关系来避免与情报部的尖锐对立，甚而收归己用。
这些意图莱因克尔并未透露，雷鸿飞和林靖也没有提起，只是晚上回家后和凌子寒、卫天宇聊起来，把一些蛛丝马迹拼凑起来，自然就得出了可能性比较大的结论。
“军队里有情报部吗？”凌子寒坐在窗边，悠闲地品着茶，神情轻松。
“没看出来。”雷鸿飞摇头，“据我的观察，现在的帝国军似乎没有类似情报部的系统，而是由宪兵来兼这个功能的。据说有很多人对宪兵总队感觉很恐惧，不但是普通士兵，还包括军官和平民、贵族。”
“哦？”凌子寒点头，“明天我去看一下这方面的资料。”
雷鸿飞挠了挠头，忽然说：“哎，我们不能每天晚上都在谈工作吧？有没有别的好玩的事可做？”
“你想做什么？”林靖瞪了他一眼，“嫖还是赌？”
“我是那种人吗？”雷鸿飞回瞪过去，“咱们每天上班十个小时，下了班还谈工作，你不觉得枯燥吗？”
“不觉得。这个世界很奇妙，我觉得每天都在认识新东西，感觉很有兴趣。”林靖兴致勃勃，“难道你没这种感觉？”
“当然有，不然我为什么要拉着你参军？还不是想看看真实的太空战是怎么打的。”雷鸿飞眉飞色舞，随即转锋一转，嬉皮笑脸地说，“嘿嘿，工作是长久的事，还是要劳逸结合嘛。”
“说得也对。”凌子寒笑了，忽然想起，便问他，“有件事你肯定从来没做过，太空飙车。怎么样，想不想去？”
“当然要。”雷鸿飞大喜，“这是什么活动？跟我详细说说？怎么搞的？咱们什么时候去飙车？需要注意哪些事情？要不要先训练一下？”
“下个月十九号是皇帝陛下的寿诞，帝都要举行盛大的庆典，还要举办各种各样的庆祝活动，太空飙车也是其中之一。”凌子寒微笑，“我查了一下，这是一个大型体育运动，正式的名称叫奥尔丁顿快船公开赛，最先是由这里的贵族发起的，后来逐渐平民化，演变成固定比赛项目，并迅速传遍银河系，成为最热门的赛事。这个比赛的场地在太空中，运动员驾驶符合比赛规定的小型飞船参赛，分别有几个不同的项目。一种是短道速度赛，在近地轨道中绕赤道飞十圈，最先完成比赛者胜。一种是长途比赛，在这个星系里切过几大行星的公转轨道，最先完成赛程者便是冠军，因为太空中的情况千变万化，所以这个项目有一定的危险性。还有一种是星系间拉力赛，是一个赛程一个赛程的，分别在不同的星系，结束全部比赛后计算积分，最高者为冠军，这个项目要经过虫洞跃迁，各星系长途飞行，对技术的要求相当高。我看了一下，前两个项目是每年会进行几次的，逢年过节都会搞，最后一个项目基本上每年只比一次，有时候两年一次。”
等他说完，卫天宇笑着补充，“这里也有奥林匹克运动会，但太空飙车没有进入运动会，而是每年单独举办赛事，别的星球的运动员也会前来参加。严格来讲，这个项目是没有专职运动员的，他们都有自己的正职，其中不少人是军官和贵族。比赛的冠亚季军除了誉满银河之外，还有优厚的奖励，十分诱人。”
“哎，那好啊。”雷鸿飞高兴地一拍大腿，接着情不自禁地一直拍着身边林靖的肩，“哎，野狼，我从小就想要当宇航员，驾驶飞船，现在居然还可以在太空中飙车，肯定爽死了，这个咱们得玩玩。”
“你是故意下死手拍我是吧？”林靖冷冷地道，“你是不是又忘了，你那只胳膊是铁的？”
雷鸿飞这才注意到自己用了右手，却得意忘形，没注意控制力道，手劲过大，不由得心疼起来，赶紧要去解他的衣服，“对不住，对不住，让我看看，伤着没有？”
林靖一把按住他的手，匪夷所思地瞪着他，简直无语。
雷鸿飞明白他的意思，立刻涎着脸说：“子寒和天宇又不是外人，你还不好意思啊？”
凌子寒实在忍不住了，他卟嗤一笑，拉着卫天宇起身就走，“这里让给你们吧。林靖，你可别砸坏太多东西，赔起来挺贵的。”
卫天宇笑出声来，施施然地跟着他走了。
雷鸿飞一头雾水地看着林靖，“喂，他那话是啥意思？”
“就这意思。”林靖突然发难，猛然起身，一靠，一提，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抓起来摔了出去。
第27章
“听说斯诺家买了两艘用于比赛的小型飞船，雷先生和卫先生请了教练，下班后就在训练。”吉尔斯一边开车一边笑道，“没想到他们还有这闲心。”
“那倒没什么，很多贵族都会参赛，争夺那份难得的荣誉。”莱因克尔微微皱眉，“我只是担心，他们别像那些纨绔子弟一样，无心公务，热衷于享乐，那我就是生平第一次看走眼了。”
“我看不会。”吉尔斯轻松地说，“雷先生和林先生一看就是标准的军人，颇有大将之风，绝不会是纨绔子弟。他们刚刚加入我们，有些谨慎也是可以理解的，我们不也一样？大家都在互相观察吧。”
“你说得对。”莱因克尔立刻平静下来，“我只是有点着急，接手了那么多军队，能让我们信任的高级军官却太少了，一旦控制不住，后果很难预料。”
“我们加快培养年轻军官的步伐，应该可以及时控制住那些军队。”吉尔斯安慰他，“再说，由你统率所有帝国军是陛下的旨意，那些老家伙也不敢公开反对，只能在下面搞点小动作，你完全能够应付。”
“嗯，是啊。”莱因克尔对他笑了笑，神情间充满信心。
吉尔斯开着飞车直奔军用航空港，然后跟莱因克尔乘坐空间穿梭机到停泊在太空中的旗舰去。这是莱因克尔的专用穿梭机，由他亲自驾驶，高速冲出大气层，向同步轨道飞去。
无论人间有怎样的疾苦，宇宙的壮美却是永远不变，吉尔斯看着眼前的一切，轻叹道：“我喜欢远离地面的生活，会少很多烦恼。”
“我跟你一样。”莱因克尔微笑，“将来如果有机会，我们组个河外星系探险队吧，一起走到更远的地方，去看更美的风景。”
“好啊。”吉尔斯有些兴奋。
这时，他们接到来自皇宫的电话，波尔男爵严肃地说：“元帅阁下，皇帝陛下要见您，请您立刻前来。”
“是。”莱因克尔马上掉转方向，飞回军港。
吉尔斯跳下飞船，疾奔向停在一旁的飞车。莱因克尔将穿梭机驶进专用泊位，这才走下去等着。飞车很快停到他面前，等他上去后，便向皇宫驶去。
“皇帝突然找你，会有什么事？”吉尔斯有些担心，“难道是有人做了手脚，想要陷害你？”
“应该不会。”莱因克尔很沉着，“我刚接手军队，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他们不可能有什么把柄握在手中，现在也不是陷害我的最佳时机。”
“嗯。”吉尔斯这才稍稍放了心。他将飞车停在皇宫门前，看着莱因克尔大步流星地走进去，这才驶到一边去等着。
皇帝一如既往地讨厌议事厅的沉闷，莱因克尔被召进了御花园。他行了礼后坐下，恭敬地问：“陛下召臣来，有何指示？”
皇帝的脸色不太好，有些憔悴。他半躺在软榻上，微笑着说：“前几天朕有些不舒服，让帝国医学院的专家们检查了一下，刚刚结果出来了，朕的病是格凌威尔综合症，已经是晚期。”说到最后一句，他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
这是近百年来才有的不治之症，属于医学上尚未攻克的难关，患者会渐渐浑身无力，长则一年，短则一个月，必死无疑。莱因克尔的脸色剧变，“陛下，结果准确吗？”
“应该是准确的，医学院那帮老家伙们反复核对过，如果不敢确认，他们也没胆子告诉朕。”索克斯坦四世很洒脱，“人谁不死？没什么大不了的。在我们索克斯坦家族漫长的历史中，能活到朕这个年纪的人不多，应该算是长寿了。我找你来，是有几件事要托付给你。”
莱因克尔立刻挺直了腰，“是，请陛下吩咐。”
“第一件，当然是皇位继承人。”皇帝淡淡一笑，“皇家育儿院曾经进行过很多次尝试，想要为朕多留下些后代，可总有叛乱分子收买里面的人，把还没出生的胎儿弄死，真不知道是我们的帝国情报部形同虚设，还是杀害朕那些儿女的人势力强大。不过，这些朕都没有力气追究了，以前叫他们查过多次，都没有结果，现在朕就更不想多说什么了。总算运气好，朕还有一子一女留下，公主已经嫁人了，用不着朕再为她做安排，王子才六岁，就算当了皇帝，也什么都不懂。莱因克尔，我打算把王子托付给你，等朕归天以后，由他继承帝位，你当摄政王，协助他治理国家。”
“这个…”莱因克尔沉吟片刻，试探着问，“就是臣一个人吗？”
“对，人多嘴杂，一件事扯半天，什么也做不了。”皇帝做了个厌烦的手势，“你年轻，有闯劲，朕把帝国的所有军队都交给你，就是给你足够的力量来保证你的变革能够进行下去，这个国家就拜托给你了。”
“陛下…”莱因克尔虽然恨他，可此时此刻却有些感动。大概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眼前这个一生只知道骄奢淫逸的皇帝却少见地表现出了睿智与豁达。
皇帝微笑着对他摆了摆手，“这第二件事，就是你的哥哥克莱斯特。”
莱因克尔心里一震，立刻凝神细听。
“朕很喜欢克莱，如果这就是所谓的爱，那朕的确是爱着他的。”皇帝对他笑得意味深长，“所以朕可以把一切都无所顾忌地交到你手里，不管有多少人反对，朕都信任你。即使你想夺走朕的江山，朕也不在乎，因为你是克莱的弟弟。”
莱因克尔霍地站起身来，“陛下，臣绝无此意。”
“坐，坐，朕也没说你有反叛之意。”皇帝仍然笑容可掬，“朕忘了告诉你，朕那个儿子是朕和你哥哥的，从血缘上说，你是他的舅舅，因此，朕把江山传给他，有一半也算是你们雷曼家的。”
“哦？这样啊。”莱因克尔有些疑惑，“臣一直没听家兄提起过。”
“他也不知道。”皇帝轻叹，“那段时间，皇家育儿院拉二连三地出事，几个孩子都相继死去，相关资料也毁得七零八落，我们都不知道幸存下来的这个男孩是谁的，后来，朕命令帝国医学院进行精密检测，这才确认孩子的父本是我，母本是克莱，朕严禁他们不得将消息外传，似乎他们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错，所以没人知道这件事。”
“原来如此，陛下英明。”莱因克尔赶紧恭维。
皇帝笑着点头，“克莱的性情很好，不像你，锋芒毕露，这些年有他陪着，朕过得很舒心。先帝在位那些年，呕心沥血，殚精竭虑，又怎么样呢？朕从小就明白了，一生就只有那么长，所以要好好享受，什么家国天下，都与我无关，不如及时行乐？朕这辈子最大的幸事就是碰到了克莱，他带给我无穷无尽的快乐，而他的弟弟又雄才大略，更让我省了不少心。你们雷曼家这两兄弟都很好，朕很喜欢。”
“全靠陛下栽培。”莱因克尔立刻欠身致意，“家兄与臣感激不尽。”
“也是你们肯努力，会做人。”皇帝伸出手指对他点了点，笑道，“在宽厚待人方面，你得多跟你哥哥学学。”
“是。”莱因克尔当然答应。哥哥的话他本来就没有不听的。
“朕以前开过玩笑，说死后要克莱陪葬，生死都要在一起。”皇帝笑着看向脸色大变的莱因克尔，停了一下，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那么年轻，朕实在不忍心让他就这么跟着朕去。等朕离开了，多半有人会认为他没了靠山，就要想主意为难他，朕的人怎么能让别人欺负？所以，朕将他交给你，你务必要保护好他，让他这一辈子都过得开开心心的，不能受半点委屈。”
莱因克尔郑重地保证，“臣粉身碎骨，也不负陛下重托。”
“好，你性子刚烈，有你护着，想必没人能动克莱，朕就放心了。”皇帝满面疲惫，躺了下去，“你哥哥在外面，你们去说说话吧。他已经知道朕的病了，朕想让他今天就跟你走，可他坚决不肯，一定要陪着朕到最后一刻，朕也就不勉强他离开了。这宫里都是朕的人，波尔很可靠，以后他会跟你联络，有什么情况你们及时沟通，自己决定就行了，不必事事禀报。朕时日无多，再不想别人来打扰，只想跟你哥哥好好过这剩下的日子。”
莱因克尔听出了他话里的苍凉，想到哥哥肯定会难过，喉头不由得发哽，半晌才低低地说：“臣遵旨。”然后无声地退了出去。
外面飘起了细雨，克莱斯特站在廊下，茫然地看着雨中的花园，盛开的花朵映衬着他苍白的脸，使他看上去就像是白玉雕成，特别脆弱，似乎一碰就会碎裂。
莱因克尔走过去，从后面环抱住他，在他耳边保证，“哥，别太难过了，如果陛下真有那一天，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克莱斯特轻轻地长出一口气，缓缓地靠到身后那宽阔温暖的胸膛上。
第28章
索克斯坦四世对自己的病情无所谓，对他身患绝症是否会导致帝国出现动荡也无动于衷，自然就没有下旨要封锁消息，很快，皇帝陛下命在旦夕的事情在帝都的贵族圈里传开，一天之内便尽人皆知。
弗朗西斯、尤根等一干老臣迅速赶到皇宫，求见陛下，可波尔男爵却告诉他们，“陛下有旨，国事请各位大人在各自的职权范围内自行斟酌，军事由雷曼元帅阁下决定，若不能自己处理的事宜，可召开内阁会议商讨，不必禀报。陛下病体虚弱，要在宫中静养，暂时不会接见各位大人。”
几位白发苍苍的公侯伯子男爵们互相看看，脸色都很不好。过了片刻，弗朗西斯公爵微皱着眉说：“听说陛下召见了雷曼元帅，是吗？”
“是的。”波尔男爵轻轻点头，“陛下大概想与元帅阁下谈谈雷曼公爵大人的事吧。”
“哦？”几位老臣都有些不信，却再也问不出其他的事，只得讪讪而退，聚到内阁的议事厅去商议大事。
与此同时，莱因克尔在元帅府叫来了奥本伯格。
“陛下患了格凌威尔综合症，召见我时明确表示，将由他惟一的儿子即位，命我监国。”莱因克尔看着他，神情很严肃。
奥本伯格的脑筋立刻转动起来，“那些所谓的世家贵族到时候肯定会跳出来反对，有可能出现意外情况。”
“对。”莱因克尔点头，“按照该病例生存最长的时间计，我们还有一年。”
“不能让他们从容布置。”奥本伯格本能地说，“我认为，现在最好的办法是请皇帝陛下现在就封你为摄政王，教导太子，负责国事，这样他才能安心养病。”
莱因克尔靠着高高的座椅背，一手轻叩扶手，凝神思索片刻才道：“你的提议不错，但这事不能由我来提。”
“对。”奥本伯格的思路转得很快，“我想，元帅可以去拜访一下西蒙&?玻利瓦尔男爵，争取他的支持，这样我们在政界就有更大的力量对付弗朗西斯。”
他说的这位男爵也是世袭贵族，但思想介于少壮派与老保皇党之间，行事相当稳重，思想却很开明，有不少贵族认同他，跟随着他的步伐，因此他代表了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如果目前尚持中立态度的贵族倒向哪一方，那么这一方就很可能地不久的将来占据主动。
莱因克尔专注地想了一会儿，淡淡地道：“我们过去与玻利瓦尔男爵没打过什么交道，现在贸然前去结交，如果不能争取到他的支持，不免成为笑柄，反而更加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