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燕点了点头:“其实我也不希望是小发,潜意思里,我不希望那么可怜的孩子是凶手,不过既然有了怀疑,我自然是要提出来。你说的对,我们是突然被小发的力大如牛惊到了,所以才没有想到,小发没有作案时间,第一宗案子没有,而第二宗则是不确定。”

他们已经详细的研究过卷宗,这第一宗案子是意外的可能性很小。虽然已经不可查了,但是就当时现场仵作的勘查痕迹,他们被害的可能性更大。

“那另外一个人呢?”这是说王夫子。

王夫子因为是一个人独居,所以他并没有什么证明的人。这么说来,他是有作案时间的。三起案子他都有作案的时间。

“当初我们询问过王夫子关于云娘的事儿,他表现正常的很。可是如今查下来,倒是觉得,他未必如我们看的那么简单了。”

“那就继续查,既然我们已经找到了蛛丝马迹,那就不要放过,你们那边案发现场找到线索了吗?”其实这个也是有几个怀疑的地方的,原来他们是怀疑这云娘家有问题,但是如今看来,如果这王夫子也有问题,那么,他家更符合案发现场的特点。

几人摇头。

飞燕刚开始也是因为云娘的疑点太大结果有很多常规该检查的都忽略了。

“大家参谋一下,我觉得有几个点可以好好调查一下。首先就是,这尸体是怎么去的南市,如果不是十分有体力的人,一定是有工具在帮忙。第二个就是案发现场的怀疑,不管是王夫子家还是云娘家都很值得怀疑,王夫子家疑点更大些。第三,如果他们之间有奸情,外人没有发现,那么与他们最近的邻居呢?有没有怀疑,你们可以暗示一下他们的,不要担心误导他们,也许,在我们的提醒下会促使他们想的更多。第四就是小发,小发力大如牛,而且很喜欢画画,我观察过了,他不断的画他家的房子,这里面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徐捕头听了点头,这要论推理能力,这庞小姐果然是比其他几人分析的能好。

听了她的话,他马上安排人手继续调查,这个案子已经好多天了,弄的人心惶惶的。

飞燕舒了一口气,与公孙策说:“我还想去见见小发,你要不要陪我一起?”

其实飞燕不是想见小发,而是想看小发再画什么。

她看得出,之前的时候小发是在画屋子,也可以很明显的就看出来,那个屋子就是他们住的那间。或者说,这个屋子就是他们那一片的屋子。

云娘住的地方算是这杭州城比较贫苦的人家聚集的区域。而这一片的房子也基本一样。

飞燕不敢肯定,小发画的那个就一定是他们所以为的自己家。

她要去确定一下,而且她很好奇,小发为什么要画这个,还反复的画。

她总是觉得,像小发这样的孩子能够不断的反反复复的画图,很有可能是在他的潜意识里,这个让他的记忆特别的深刻。

公孙策自然不会让飞燕自己一个人出去查案。

看着两人相携而出的背影,周镜呆了下,不过随即恢复了正常。

两人再次来到北市的馄饨摊,不过却也见到了惊心的一幕,小发站在道路中间,呆呆的,并不动。而不远处一架马车竟然失控了疾驰而来,眼见就要撞到他。

云娘的摊位距离此地稍微有些距离,公孙策直接就奔了过去,狠狠的拉开了小发,也就在这个时候,马车疾驰而过,公孙策和小发仓皇闪躲,摔在地上。

马车撞了一个摊位之后停了下来。

飞燕连忙冲了过去。

“公孙策,公孙策,你怎么样?”她连忙拉开他的袖子。公孙策因为护着小发,胳膊有些擦伤。

“小发,小发。你怎么样了?是娘不好,是娘没有保护好你,是娘的错…”云娘慌乱的厉害。因为被公孙策保护的很好,并没有什么伤痕,不过云娘还是上上下下的翻查着,一副被惊到了的模样。

小发呆呆的看着公孙策。

飞燕拿出自己的手帕赶紧给公孙策做了简单的处理。

“云娘,公孙策受伤了,我们先去医馆了。你也别站在马路中间了,快带小发回去吧,看好他。孩子小不懂事儿,大人不能不尽心。”飞燕这话说的不软不硬,不过云娘连连点头,赶忙将小发拉回自己的摊位。

“疼。”小发指着公孙策说了一个字。

几人有些惊讶。

不过飞燕也知道,不管怎么样,这公孙策的胳膊是需要先看大夫的,就算是小发那边有了新线索,也要等看完大夫再说。

还好,只是有些擦伤,并不十分严重,飞燕吁了一下,公孙策见她关心的样子,也是有些窝心。

许久了,他和飞燕虽然还是如从前一样默契,但是他心里却不是不忐忑的,随着这些事情的发生,他总是觉得,飞燕与以前还是不一样了,这让他心慌。

飞燕是…不喜欢他了吗?

如今的飞燕聪明伶俐,不管是分析还是做事,都强悍许多,公孙策觉得有些微酸。她变得更好了,他还在原地踏步,这让他怎么能不埋怨自己?

如今也是拼着全劲想好好调查这个案子,不光是找到凶手,也是想向飞燕证明自己,证明自己不是什么都不行的。

他原本就说过,要做一个能配得上她的人,现在,他还能做得到吗?

看他恍惚的厉害,飞燕微微叹息:“很疼?”

呃。公孙策摇了摇头,呆呆的看她。

“你看什么?”她有些不好意思。

“看你好看。”说完他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两人咳嗽了下,彼此都有些脸庞泛红。

“油嘴滑舌的,莫在和我说那些诨话。”

公孙策脸红的左顾右盼,两人静了一会儿。

公孙策开口:“我们去见见小发?刚才他讲话了。”

飞燕也是正有此意的,点头同意,说不定还能去小发那里查到新的线索,而且,飞燕一直对小发花的那个画很感兴趣,她很想在仔细的看一下,如果这次的救人之举能让小发乐意亲近公孙策,那自然是更好不过了。

当两人再次出现在馄饨摊的时候,小发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不言不语,继续蹲在那里乱画。

“公孙公子,庞小姐,你们来了,刚才真是太感谢你们了…”云娘的感激溢于言表。

公孙策微笑着摇了摇头,举手之劳而已。

不管是谁,他都会这么做的。

“小发怎么样了?有没有吓到?我刚才好像听到他讲话了。”飞燕也很关心小发的样子。

云娘看着自己的儿子,有些失落:“他只说了那一句,之后就恢复了以前的样子,也不晓得,他能不能治好。”转身抹了一把眼泪。

这小发,是云娘的命。

“云娘,你有没有找个好点的大夫为小发治一下?我觉得,像是这种后天造成的自闭症其实应该是比先天的更加好治疗。”

自闭症?云娘不懂。

不过想到能治好,云娘倒是来了精神:“以前家里不宽裕,我也没有钱为小发治病。以后我会多攒钱带他去找好的大夫的。”说到这里,她的模样倒是坚定。

飞燕来到小发的身边,看他仍旧再画,不过却不是之前的房子了,她惊讶,因为,小发这次画的,竟然是刚才的那个马车和大路。

飞燕由于太过惊讶,反而不小心将马车的一角蹭掉。

小发也不说话,直接就将这幅画擦掉,开始重新画,照飞燕看,这幅画与刚才那幅画竟是一模一样的,绝无半点差别。

“小发再画什么?”公孙策也站在一边,想了想,蹲下来看着小发问。

听到他的声音,小发似乎是有了一些触动,停顿了一下,不像飞燕与他说话,他是一概不理。

虽是如此,可他仍旧也只是停顿一下,之后继续画了起来。

“小发好像对给过他刺激的事情格外的敏感。”飞燕总结。

云娘虽然在一边招待客人,但是还是将注意力放在这边,见飞燕这么说,她顿了一下。

飞燕正想继续说些什么,就听一阵马蹄声。

远远看去,来人正是周镜。

看他如此做派,似乎是有些着急的样子。飞燕猜测是有了大的线索。

周镜一个翻身下马,抱拳:“我来找你们回衙门,有些新的发展。”

果然。

几人与云娘告别离开,看着几人的背影,云娘脸色苍白。

飞燕回头正好和她的目光对上,她仓皇的别开视线。

“怎么回事?有什么新线索?”飞燕问。

“我们出门找案发现场,不仅找到了,同时还找到了一具尸体。”

尸体?公孙策与飞燕都是一阵错愕。

不过反应的也快。

“难不成是那个纠缠过云娘的人?”

“对。就是几个月前失踪的那个地痞。我们找到他的尸体了。”

“在哪里找到的?他家?”飞燕一下子想到这个。

说来这话也巧了,几人本就是找案发现场的,不过却并没有什么线索,想到之前失踪的地痞,周镜灵机一动,就带人去了他家。

他是一个人独居,如今失踪了三个来月,也没有什么人来,家里该是处处都是灰尘,可周镜却觉得,这家里并不像是那么久没人。

周镜想到先前在长乐镇的案子,加上一些蛛丝马迹,竟然发现这地痞冯二的家里很像是一个杀人现场。

顺着这屋里的一些痕迹,他们又在院子里挖出了一具尸体。

如今他们已经将尸体运到了衙门,这次来找飞燕和公孙策,则是去现场继续调查的。

“现场是个什么样子的。”

“我看着,那现场绝不是三个月没住人的样子,虽然有些地方浮尘很多,但是不少地方并不是,不仅如此,还有拖动痕迹。而且张捕头还有一个最让人惊讶的发现。”说到这里,周镜停顿了一下。

“那个装有范大发尸体的麻袋,应该是从这地痞冯二家里拿的。他家有很多这种麻袋装东西。”

公孙策冷笑,“这是说,凶手先是杀了冯二,之后把他埋在了他家的院子里。后来又用什么办法杀了范大发,或者说,是在冯二家杀了范大发,然后将他装进麻袋里,扔到南市?就算是装尸体的麻袋被发现是冯二所有,也不会让人怀疑到真凶。也许,人们还会发生联想,觉得冯二与这件事儿有什么关系。毕竟冯二只是失踪。这凶手可不像是惊慌失措杀人,计划周密的厉害。”

“没错,现在看起来,是这么回事儿。”

几人迅速的来到了这冯二的家里,冯二家里并不贫寒,可院子仍旧是有些破败,想他为人多是下作。亲戚朋友什么的也没有来往,只有一个老母亲住在乡下。

据说其母为人正直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并不和他来往。

飞燕冷静的四下打量,从开始到现在,这个案子从他们刚开始以为的那么简单到如今的看似简单却又难以走出迷雾。

如今这算是迷雾撕开的一角,可又让她有些不舒服。

这个案子自始至终都让她不舒服,这个时候犹甚。

她细细的打量这个院子,院子不小,不过空旷的很,一个大坑位于院子的左侧,想来这冯二的尸体就是由此挖出。

说实话,这院子还真看不出有什么特殊之处,冯二家的屋子不大,厨房边儿堆着一些杂物,而麻袋正是当日装尸体的那种类型。其实冯二家的这种麻袋还是挺特殊的,与一般的并不太相同。

“自始至终都是我疏忽了。”飞燕破案并没有什么章法,但就着自己的怀疑往下走,因而落下了很多的线索。

公孙策摇头:“不是,其实你和周镜想不到这些是正常的。你们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是我的疏忽。”

飞燕继续检查,发现冯二家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

而被褥上血迹明显。

“单看这现场,说是劫杀也是有人信的。可如今这么多事儿综合在一起,自然不会是这样。”

勘查完现场之后几人一起一起回到衙门。

此时仵作已经将尸体勘验完毕。

“怎么样?”

“很奇怪。”老仵作做了几十年的仵作,什么事情没有见过,不过这件事儿的倒是真的让他觉得怪异了。

听他如此说,几人不懂,等待他的进一步解释。

“死者死于三个月前,具体的时间已经勘查不出了,胸口中了四刀。刀刀致命。可以看出,这凶手中刀之时并无还手之力。要知道,这冯二与范大发一样,都是壮硕惊人。就算是没有防备的人刺中他,一刀之后也有还手之力,所以我推断,这个人一定是让他喝下了某种药物,致使他手无缚鸡之力。当然,这些都不是最奇怪的地方,真正让我奇怪的是他这具尸体。他应该并不是之前就被埋在这里的,看样子,是几天前被挪过来的。我想之前他应该是被埋在另外一个地方。”

徐捕头脸都白了:“你是说,这本来把人杀了,都埋了。然后又给挖出来换个地方埋?”

这人得多么变态啊!

其他几人脸色也有些不好。

这总不会是没有任何原因就这么做的吧?

“公孙策,其实要说破案,我和周镜确实是不如你经验多的,这个案子走到现在,你看看有什么遗漏的地方。给我们分析下。”飞燕说的诚恳。

“我想想。”

公孙策径直离开。不过大家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他想安静的想案子,估计也能想到什么重要的点子吧。

众人正在讨论案情,就见公孙策换了一身衣服。

“你这是干什么。”

“我想仔细的自己检查一遍尸体,我总觉得不太对劲,而且这个将尸体挖出来重新掩埋的举动太奇怪了。”说完,他压低声音:“再说了,仵作老伯技术虽然好,但是你们也该知道,他年纪不小了,也许有什么细微的地方没有发现。”

听他如此说,徐捕头张捕头几个人都有些不太乐意。

觉得他一小白脸,自己找不到线索还诋毁别人,看他的眼神不友善起来。

“这样,你们继续调查,这几个嫌疑人也不要放松,我跟公孙策一起检查。”飞燕开始挽袖子。

要说这尸体,飞燕可能会觉得不舒服,但是骸骨倒是没有这种感觉,毕竟,她盗墓经常会遇到这个,算是习以为常。

两人仔细勘查尸体,这仵作也没有阻止。

两人边勘查边对话。

“死者之所以手无缚鸡之力是因为吃了带有迷药的东西。这一点只有熟人能够做得到。”公孙策说。

“不光是熟人,也可能是根本不会让他有防备的人,例如他喜欢的女人,或者小孩,或者是受人尊敬的人。云娘、小发、王夫子都在其中。”

“小发给他东西他不会吃。排除。”

“将尸体挖出来是因为原来的地点不安全。”飞燕继续。

“因为我们调查到了那里,虽然我们没有发现疑点,但是引起了凶手的警觉。”

“凶手挖尸的时间与范大发死亡时间类似,也许并不只因为此。重埋冯二尸体,只要勘查冯二家,即使是经验并不老到的捕快也能看出。也许,他这个举动是有其他的用意。”

“你看…”公孙策竟然真的找到了新的线索。

飞燕有些疑惑不解,这是什么?

“这是…种子?可怎么会在这儿?”公孙策在冯二胸腔里的不显眼位置找到一枚植物的种子,两人细细观察。这老仵作也凑了上来。

几人分析这是什么。

没有想到公孙策真的找到了一些线索。

周镜皱眉,霍然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