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心?众人的眼神怀疑的看向了云娘。

云娘激动:“你胡说,我没有,我根本没有和你谈心,我平常连话都没有和你说几句,怎么可能和你谈心?”

“你怎么能否认这些,我们当然有,你每天傍晚都在院子里陪着小发,他在画画,你在刺绣,然后我就坐在墙的这边,静静的听着你的话,你说,今天遇到了什么困难。你说,范大发对你多么不好。你说,自己有多么难。你还说,那个秀梅有多么的可恨。”

“你,你…”云娘看向飞燕:“我是在自言自语啊。你知道的,我的委屈没有人能说,我只能说给自己听,我不是要和他说,不是的。”

飞燕看云娘慌乱,拉住她的手。

“你说,你好希望他们都死掉,这都是你说的。你知道吗?从你搬来那天起,我就很喜欢你的。你那么温柔善良,怎么就能嫁给那样一个人,怎么能。既然你想让他们都消失,想让他们都死掉,我帮你,我帮你了啊。可你为什么说和你没有关系呢?”

王毓文的样子让人不寒而栗。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你胡说。还有昨日,是你偷窥我的,对不对,对不对?我明明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的。”

“我没有偷窥你,是你说你要洗澡的啊,是你自己在院子里说的,明明就是你想让我看的。还有小发,你说很担心小发,很希望小发学到些什么,我都帮你了,为什么你还是这么冷淡,为什么?”

话到这里,大家也都看出来了,这应该是和云娘没有关系的。而这个王夫子,精神方面一定是有问题的,不然怎么可能是这个样子的。

人家自言自语,他就觉得人家是在和他说。人家说洗澡,他就要偷看。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王毓文,那你说,是不是你害死了秀梅和二赖子。”飞燕问。

“害死?我害死他们?没有,我是替天行道,这样的人渣,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的啊?云娘那么美好,他们是该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预告,真假凶手终章。也许你想到了凶手,但却没有想到竟是这样~~~

44真假凶手终章

“你就没有想过,不管怎么样,也轮不到你来替天行道。如果都需要老百姓自己替天行道,那还需要官府干什么。你做这些,是有可能害了云娘的。”飞燕叹息。

“官府本来就不是为我们这些穷人谋福祉的。我不是那些没什么学问的庄稼人,官府?贪官横生,民不聊生。官府有个什么用。只有靠自己,我们只能靠自己的。云娘想让他们死,云娘恨他们。他们都不是好人,死有余辜。既然她说了出来,既然她不敢做,那我帮她,我可以帮她的。”

“你就没有想过你会害了她。”

“不会,我不会害她。那天晚上我故意去找了二丫,与他们说云娘想为他们做衣服,又找了云娘说了同样的话。她没有时间的,没有时间的。”

原来竟是这样。

“那你说一下怎么将人害死的吧?还有冯二的尸体,你为什么要挖出来重新掩埋。”

“云娘很美好的,不过却被那个贱人害成了今日的模样。我不会放过。她那么风骚,想收拾她太容易了。至于那个二赖子。呵呵,一点迷药足以。还有那个冯二,他这种浑人竟然也想染指云娘,我怎么能够容许,我故意和他攀交情,然后用了同样的方法,范大发也是。至于将尸体挖出来,那些日子你们总在云娘家附近转悠,我怎能不担忧。没有想到,这竟成了我最后的催命符。”

“那你为什么要将尸体扔到南市,被人发现,而没有像冯二一样掩埋?”

见徐捕头问话,王毓文诡异的笑,笑了很久,之后阴森森的:“难道你们不觉得。北市的生意好了许多么?云娘家的生意好了。小耗子家的生意也好了。这些穷人才是需要钱的。他们那些人,只会为富不仁罢了。”

见云娘往自己的身边靠了靠,飞燕也晓得她是怕了。

“我带云娘出去,接下来你们审吧。”

这次,王毓文没有激动,反而是一直诡笑着看着云娘。

看的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果然,他阴森森的说:“就算是我被杀头,你也不用担心,我也一样会在你的身边保护你的。你放心,我即使是变成了鬼魂,也一样会守护你。”

“闭嘴,别说了。”徐捕头呵斥。

只有几个捕头留在了审讯的屋子里,其他人都来到了院子。

“他是个疯子。”公孙策开口。

“云娘,你等一会儿我让徐捕头安排人送你回家。”

摇了摇头:“不用了,你们不用担心我。他都已经被抓了,没事的。”

这个时候的云娘似乎又变成了那个坚强的云娘,而不是在审讯室里担心的靠到她身边的云娘。

“恩,那也行。”

云娘走了,带着小发走了。

“案子终于破了。没有想到开始看起来这么简单的一个案子,却有着这样的内情。这个王夫子,他并不是爱的激烈,更多的,是疯狂。我觉得,他其实已经疯了。”

“是啊。”

“出去走走吧。”

几人微微叹息。

微风拂过,一阵树叶的沙沙声。

“其实这个案子里,受益最大的还是云娘。她所有的仇人都不在了,连只会花钱的前夫都不在了。她也可以攒钱给小发治病了。”周镜感慨。

“其实我一开始真的很怀疑云娘的,倒是没有想到,自己看走了眼。所以啊,有时候还真的不能光凭感觉。”她检讨自己。

“大家都一样啊,云娘确实很有嫌疑,可是谁能想到,竟然有一个这样偏执又吓人的王夫子。”

“这样的夫子怎么教导别人家的孩子。”

微风拂过,将飞燕的长发卷到了公孙策的脸上,他也不恼,笑着拨开。

看着飞燕的头发,他想到另外一个问题:“你说,他为什么要将范大发的脸给打成那样?”

“也许,他犯病了而已。”

“也许吧。我想徐捕头应该会问到答案。”

这个案子完事了,几人就要启程往京城做了,不过在这杭州府待的时间长了,总觉得还挺有感情的。从不出现的柳知府,看见公孙策就愿意翻白眼的徐捕头,年逾古稀还奋斗在第一线的老仵作,还有年轻十分有活力的张捕头,怎么还没离开,就觉得有些想念了呢…

等几人回到衙门的时候那边的审讯已经完结了,果然,这王毓文和云娘根本就没有接触,所有的东西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在幻想,人家云娘自言自语,他会觉得人家是在对他示好,云娘哭,他以为云娘是在让他安慰,这样的人,飞燕觉得阴森森的,也难为云娘了,一个这样的人住在她家旁边,天天对她各种意yin,想想也蛮可怕的。

“既然案子破了,我可要好好睡个觉了,最近做梦都是这件事儿。”

案子的事情了了,几人也算是了却了这件大事。说实话,这几人来杭州城这么多天了,还真的没有好好逛逛,飞燕也不管那么多了,拉着公孙策和周镜就出门瞎逛起来,也买了不少的东西。

“飞燕,你不会告诉我,你要把这些带回京城吧?”公孙策脸色不太好。

“当然啊,不然我买他干什么。”一副你少见多怪的样子。

公孙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看了眼飞燕,又看了一眼淡定的周镜,好吧,随她。

飞燕等几人自从这个案子开始就一直住在府衙,房间也是每日有人收拾的,大概是因为有一天飞燕说了挺喜欢绿色植物,这收拾府衙的大婶就在她的房间摆了几个盆栽。

“大婶,谢谢你啊,你给我摆的盆栽很好看,而且长势也很好。”在院子里里碰见大婶,飞燕笑着道谢。

大婶怔了一下,接着笑着摇了摇头。

看她这样,飞燕有些不解,“怎么了?”

“我笑庞小姐根本就没有细看过几盆植物啊。”大婶与飞燕接触了这些日子,也算是熟悉,知道她没有那些大小姐的脾气。遂取笑她。

呃?

飞燕更加不解了。

“其实啊,你房里的那些盆栽,有一盆已经死了,我将另外一盆相似的换了进去。你可不就没发现吗?”

“咦?”飞燕也笑。这段日子她忙着案子,哪有心情看那些盆栽,偶尔瞄那么一眼,也没觉得有变化。

“我还真没注意。”

“你当然注意不到了,就算是你细看,也未必看得出来的。”大婶有些得意。

飞燕觉得好奇。

“我给那个盆栽做了伪装啊,连外形都剪得和原来那个近似,你又怎么发现得了呢?”

“哈哈,大婶你好狡猾…”飞燕看着大婶得意洋洋的样子,哈哈大笑。

不过笑了一会儿,突然戛然而止。

接着愣了下来。

“怎么了,庞小姐?”大婶看她这样,这孩子别是突然间惊着什么了吧?

“没事,我突然想到了案子的一个问题,那个大婶,我先走了哈。”飞燕连忙往公孙策的房间跑去。

“咣当”她直接将门推开。

却见公孙策“啊”的一声。

他正在换外衣。

“你,你,你这是干什么…你怎么不敲门,快出去…”公孙策一副小受的模样。气急败坏。

“你又不是没穿衣服。”飞燕其实有点不理解古人的这一点,里面穿着亵衣,上上下下包的比那啥都严,干嘛要双手抱胸,一副不能见人的模样。

“你还知不知羞,快给我出去啊。”

“好啦好啦。”这公孙策,娘娘婆婆的啊。飞燕嘀咕。

叫他一闹,她的紧张情绪倒是有了一个缓冲。

过了一会儿,公孙策状态不太好的推门。

“你干什么。以后别这么莽撞了,来我房间要敲门。”脸色微红,语气傲娇。

“你怎么跟个娘们似的。再说了,大白天的,换什么衣服啊?”

“你,你,我在自己的房里换衣服,你管得着是白天还是晚上么?”他气极。

飞燕看他这样,实在是不忍心再刺激他了。既然穿越了,她就得适应。人家才是这个时代正宗的本土男。

“那个我不是又急事儿吗?不然我怎么会突然闯进去。”飞燕自动自觉的进屋,并且反手将门关上。

公孙策看她关门的动作,嘴角似乎是抽搐了几下。

“究竟什么事情,你这么慌张。”

飞燕思绪被拉了回来,本就可爱的脸蛋儿上挂着一抹严肃。

垂下排扇般的羽睫,默然片刻,眉目肃然,语气中隐有严厉。

“公孙策,我们可能是弄错了。”

弄错?弄错什么?公孙策是有些不解的。

不过看着飞燕能这般严肃,他自然是想到了案子上。

“王毓文的案子?怎么可能?”

这个案子虽然证据不算是铁证如山,但是伴随着王毓文自己的叙述,他们并没有任何的怀疑,而且有些事情,是云娘做不到的。

飞燕将刚才的事情讲了一下,之后说:“你说,会不会是我们弄错了,这一开始,几宗案子就不是一个人做的?就如同那个盆栽,他根本就不是原来那个了。可我们并不清楚。凶手为什么要将范大发的脸给砸烂,会不会,那根本就不是范大发?”

公孙策没有想过这个,不过说出来的同时,他也愣住了。

“查,继续查。”两人都清楚,如果真的是他们料想的那样,那么,真正杀死范大发的凶手,并不是这个王夫子,而是云娘。

“如果和我们料想的一样,那么,就是他们俩在演戏。”飞燕冷笑。

都是好演员。

两人去找了周镜和徐捕头张捕头等几人,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飞燕看得出,他们有些不以为然。是啊,任谁看了王夫子那个状态都会觉得他就是凶手的,她是多此一举,但是公孙策和周镜都是支持她的。

两人再次去看了范大发的尸体,自从上次公孙策在冯二的骸骨上找到了花种,这老仵作就对他另眼相待了,而且也有些服老了。毕竟年纪大了,眼神在哪儿,如今他身边跟着一个小学徒。

听到飞燕的问话。老仵作沉思了一会儿,她觉得这具尸体有可能不是范大发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客观的讲了自己的观点,飞燕点头。

如果真的如她们所想的那样,那么,这个这个案子最初的受害者范大发哪里去了。

“你说,小发之前为什么反复的画自己的家?”公孙策看向飞燕。

“我们假设,秀梅、二赖子、冯二是被王夫子害死的。可是范大发却不是,真正的范大发,其实是被他的娘子,是被云娘害死的。但是王夫子知道了这件事儿,为了给云娘脱罪。他杀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就算是失踪了,也没有人会找的人,然后砸伤了他的脸,扔到了南市。因着作案时间的关系,所以我们不管怎么怀疑云娘,都是不可能的。”

公孙策顺着她的这个思路想下去,结果很心惊:“王夫子知道,如果范大发失踪,很有可能就会有人怀疑云娘,所以范大发的尸体要被发现,他将假的范大发尸体扔到了南市,为得就是让这个案子发出来。挖出冯二,也不是真的担心,也不是觉得家里埋着尸体晦气,而是因为,他当时就是故意的,故意做好了准备。花种和特殊的土质都是他算计好的,将冯二埋回自己家,土被翻过自然明显,所以我们能找到骸骨。他其实已经想要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从而保全云娘。”

几个捕头听到这些分析,都觉得不寒而栗起来。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太可怕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们必须尽快继续调查了。现在有两个衍生的新问题。第一个就是,真正范大发的尸体在那里,第二个是,这个假范大发是谁。”周镜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冷静的。迅速的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第一个我想,我应该知道在那里。”飞燕抬头看大家。

“王夫子家,一定还在王夫子家。他家除了花架以外的其他地方。我分析过他的为人,他不会讲尸体乱扔,如果早早被发现,那么就说不清楚了。以后被发现,也难免给其他人造成困扰,他是一个有点小清高的人。所以我猜测,尸体还在他家。他利用了我们心里上的一个盲点。而等他被问斩,案子结了,以后若是有人发现了尸体,我们也只会认为,是当年另外一个受害者,却想不到那个人是范大发了。”

既然飞燕这么肯定,几人也不耽搁,连忙率人去范大发家详细的搜查。

“至于失踪的人,一定要查那些外来人口,而且是一个人的,像是小货郎之类的,或者是没人注意的乞丐之类。”

就在王夫子王毓文和云娘以为这件案子已经结束的时候,飞燕他们却开始了新一轮的调查,也正是因为那意外的一句话,那突然想到的灵感,最终才真的让这个案子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飞燕并没有跟去范家,反而是翻开每日进城的登记薄,以期找到线索。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飞燕看向门口,是周镜。

“周大哥?”

“范大发,找到了。”

真正范大发的尸体,被埋在了王毓文家地窖的地底。地窖黑暗潮湿,土质被翻过并不明显,如果不是周镜为人心细,想来是很难发现这一点。

尸体死了十来日,还是可以断定真正的死亡时间的。

这也是王毓文为什么处心积虑做这个的原因。时间长了,自然是不能推断具体的死亡时间,但是时间短就不同了,还是可以很准确的找到死亡时间的。

所以他杀了另外一个人以来代替范大发。

而他这么做的原因几乎是不用想,就是要替他人制造不在场证据。如果是他自己,这是完全不需要的。

而调查失踪人口那边也有了消息,据说,十几日前有个走街串巷的小货郎不见了,而他的体型特征和范大发十分的类似,也有人看过,王毓文向他买过东西。

飞燕闭上了眼睛,为了保全云娘,害死另外一个无辜的人,这样的人,竟然为人师表。

此时的云娘与她们见的每一次都不同,这个时候的她似乎是万念俱灰,她脸色苍白的坐在那里,双手绞在一起,一副不能承受的样子。

“云娘,我们找到了真正的范大发,他是被人杀死的。刀口特别凌乱,且捅了许多刀。你想不想说些什么。”

云娘看着飞燕,眼里淬着怨毒:“你为什么要将他找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抓我。”

“大胆!找出真凶是我们每一个人都该做的。”徐捕头三番四次看走眼,对这个云娘完全没有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