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月真是蔫吧了,小花儿没了水份,打蔫到脑袋直往下垂:“试试吧。我骨头疼才哼哼。”

毕月刚坐起来时还想着问笑笑,毕成去医院了?回来说没说啥之类的,结果坐起来一打岔,脑子已经被烧的不好使,忘了。

毕月吃了片去痛片,又喝了一大缸子温水,迷迷糊糊地又倒下继续哼哼着入眠了,而此时也不过刚刚九点,正是毕铁林下客车的时间。

一身黑大衣,拉着一个拉杆箱的毕铁林,敲了敲他姐家的大门,依稀记得他姐姐家应该是住这。

他姐毕金枝嫁人那年,他还不到二十岁,压车、送亲、背着他姐嫁进了老付家。

这时间啊,一晃就是过了十三年。

付老太太猫着腰,小脚紧着倒腾着,手里还攥俩趁黑天摸着的鸡蛋,打开大门一瞅,付老太太愣是没认出来是谁。

“你谁啊?”

毕铁林笑了笑。也是,从里面出来后,一直就没来过这。

“大娘,我是铁林啊。还认得出不?”

“铁林?”付老太太疑惑地看了看毕小叔的穿着,还有那看起来挺好的大皮箱,她忽然一拍巴掌喊道:“哎呀妈呀,是老小吧?哎呀妈呀,这要在大道上,走顶头碰,大娘都不带敢认了!哎呦,老小,变模样了呢咋?快进屋、快屋里去!冻坏了吧?啥时候到的?”一堆的问题,毕铁林只是笑笑,看着付老太太也格外的亲切。

去掉大嫂家的那个舅舅、那个败类弟弟,算是所谓的走大马路上得打招呼的亲戚,再就是姐夫一家了。

而大嫂家的那些亲戚,远不如眼前这位老太太来得亲。

付老太太赶紧回身冲着紧闭的屋门喊道:

“娟她娘?娟她娘!你快瞅瞅谁来啦?!哎妈呀,是老小!你弟弟?快着点儿!”

毕金枝推开屋门,外屋地的热气登时散了出去,她手里还拎着一个铲刀。

这不嘛,她家妮儿付娟要期末考试了,说是写作业写饿了,她正给煎馒头片呢!

毕金枝探头眯眼一瞧,一看是她那个“离家出走”的弟弟,就跟从天而降似的出现在她家门口,铲刀子掉在了门槛上,连跑带颠儿地迎了出去。

也不管婆婆在没在跟前儿,毕金枝那眼泪就跟断了线儿的珠子似的,扯住毕铁林的衣服袖子就骂啊:“你还知道你有个姐姐啊,啊?你都不给姐来个信儿,你说走就走的你!你主腰子咋那么正呢?!”

毕铁林尴尬地任由他姐姐站那又是哭、又是拧眉剜眼地瞪他。

毕金枝为何如此激动,就是因为她老收到弟弟钱、却没有弟弟的信儿。

他弟弟凡是给家邮钱都会打电报,就几个字,写上给她多少,意思是让大哥毕铁刚转交给她,完了连句话都没有,就知道呼呼的往家没完没了的寄钱!

吓的毕金枝和毕铁刚都心里直折个儿!钱太多,他俩真觉得咬手!

害怕啊!就怕毕铁林在外面走上啥歪门邪道,要不然钱又不是大风刮的,咋能那么好赚?!

毕铁刚和毕金枝最开始收到钱都不敢花,兄妹俩都给小弟毕铁林攒着,彼此还劝着对方,要是真有事儿,这老些钱能挡灾,没出啥事儿,给他在老家扒拉着挑一个贤惠媳妇。

至于手里捏了多少钱,兄妹俩谁都不敢告诉。毕铁刚甚至警告刘雅芳闭严实了嘴,连小舅子都不能漏口风。

毕金枝最近一个月手头有点儿松了,也是接她大哥的钱用着,不是拿毕铁林的。

实在是扛不住了,她大哥老是折腾着往她家倒腾大米白面的、惦记她,她一寻思这也不是个长事儿,就这么地、才接了钱。

毕金枝喊完两嗓子了,心里痛快点儿了,又拉着她弟弟的衣服袖子,仔仔细细地瞅着。

“姐,我胖了,没瘦。”毕铁林闷笑出声,他姐那是什么表情。

毕金枝态度不咋地,被她弟弟噎了一下:“我知道!”

虽然前些天大侄女毕月往家寄了信,说了毕铁林的情况,但毕金枝就是心里不踏实,她咋觉得跟听天书似的呢?

哪有那么大的雨点子能被她弟弟遇上的道理啊?!

不幸倒是信,那么幸运、唉!毕金枝被生活折磨的,倒不信了!

不过确实没瘦,瞅着气色啥的,真是比刚回来那阵强百套!

付老太太受不住冻了:

“娟他娘,你可别在院子里抹泪的,大黑天儿,别人寻思咱家咋回事儿似的。这都到家了,不进屋唠去,跟这说啥?死冷寒天的!去你们你屋,我给老小整口面条去,上车饺子下车面!”

“大娘,麻烦了哈。”

“竟瞎客套,都自个家人!”付老太太边小跑边笑的满脸菊花摆了摆手。

心里寻思话了,麻烦啥啊?麻烦也得好好招待!

当她不知道呢?

就是吃喝上,她没那体格子翻东山爬西山的去毕铁刚家瞅瞅,可她守着儿媳啊!

最近这段日子,娟她娘那变化、那说话底气,多多少少藏着掖着的,她还是品出来了。

别看这个老小儿是从里面刚放出大半年,可就这最近俩月啊,那不一样了!

老大毕铁刚在山窝窝里撅着呢,那毕家谁能行?外面两个都是念书的,老太太不信是毕月他们出息了,因为太凑巧了,毕铁林不在家的日子,她家吃的、儿媳用的,明显有改善!

虽然说出去跟别人说会笑掉大牙吧,但是她老太太认为自个儿这次没眼拙,她都这么大岁数了,又不白活。

更何况她那个儿子从入了冬了,还爱打打小牌,为啥最近商量娟她娘那么说话,不但不乱发脾气了,还抬脸瞅媳妇脸色,那指定是能弄出来俩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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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四章 (lingchatan仙葩+3)五更

付老太太的想法,毕金枝不清楚。

但她心里不得不承认,她家这个婆婆要想跟谁处好关系,那就没有处不来的!

最近这一年,因为掉了孩子的事儿,她糟了多少罪,婆婆要是想不讲理,她也整不过她。

不是干不过,是给老太太气的撩倒在炕上了,谁遭罪?得她伺候!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嫁进老付家十几年,付老太太比起其他人家的老婆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不正常了大半年,尤其最近,又和她恢复从前了,很明显甚至胜过于从前。

就像是她们之间没发生过啥不愉快似的,根本看不出前一阵儿还折腾她的那个样儿!

毕金枝的心,虽然早就被折腾凉了,她和婆婆干架吵嘴那一幕幕,她都搁心里记着,能倒背如流。

但咋整?那也得对付过啊!就没听说谁正经过日子人家说不过就不过了的!

最近这段日子缓和了,毕金枝腰杆硬了,看着婆婆那副讨好样儿,就劝着自己,糊里糊涂对付过吧,都过十来年了,还能离是咋地!

要说之前吧,对付老太太还有怨气,今个儿在亲眼见到婆婆见到娘家弟弟的热情,那么抠搜个人,现在有白面都很少做面条自个儿吃的人,居然笑的一脸褶子,热情地张罗做手擀面…

嫁出去的女儿,一年到头的,那张脸面啊,活的就是在娘家人面前、婆家能给娘家面子呢!这说明她过的还成!

自然,付老太太一口一句亲热的“老小”,一点儿不生疏地拿弟弟毕铁林当回事儿,毕金枝那个高兴劲就甭提了!

看着付老太太进了外屋,毕金枝扯过拉杆箱:“走,跟姐进屋。冷不冷?上炕!”

毕铁林站在姐姐和姐夫的屋里,他的身高个头往那一站,抬头瞅了瞅,就觉得这举架太低!

屋里黑乎乎的,不是灯泡不亮的事儿,是这房子不行了。提议道:“姐,开春能动工了,老房子扒倒重建,到时候把施工队往这一拉,你这房子也顺手整了吧!”

“不滴,不用!白花那钱干哈。铁林,来,喝点儿热乎水,上炕热乎热乎脚丫子。”

毕金枝递给毕铁林茶缸子,爬到了炕上,拿着扫炕笤帚先扫了扫,打开炕柜拽炕被,要给她弟弟捂上被窝。

“姐,不用忙活了,我不冷。本来想今天就回家的,大雪封山了,就顺便过来看看你。”

毕金枝剜了她弟弟一眼:“你说的那是啥话?你姐这、就不是你家啦?!”

少有的,毕铁林像是回到了十年前,露出了傻笑的表情。

纵然千变万变,地位、身价可以转变,唯独在亲人面前,他只是那个最小的弟弟,一丝不挂的来到人世间,最质朴的毕铁林。

三十岁的人了,手里握着茶缸子。

他对着从进屋就开始忙活,现在又着急去外屋地添把柴火,想让弟弟晚上睡热乎点儿的毕金枝说了句:“姐,这些年,为了我,你不容易。我都知道!”

背转过身,正往外屋走的毕金枝,刚才还脸上挂着笑,在听到弟弟这句话后,眼圈儿瞬间红了。

她急速地用棉袄袖子抹了把脸,想装作没哭,不想让毕铁林发现,头都没回,随口爽朗的回了句:“竟整没用的!”

毕铁林握着茶缸子的十指用力。他说出这句话,随之眼圈儿也潮乎乎的。

当姐弟俩坐在炕沿边儿唠上了,毕金枝说着,毕铁林听着,两个人都没说出口的是,上次这么唠嗑是啥时候来着?十多年前吧?

刚回来那阵儿,又赶上父亲去世,谁也没心思唠嗑说点儿知心话啥的。这次,才算是第一次。

“唉!我前些年哪遭罪啦?没!就这一年。你别听那俩孩子胡说,他们在外地上学知道啥啊?!”

毕铁林抿抿唇,“那姐说说吧,跟我说说实话,我听听那俩孩子胡说八道没。”哼,当他不知道呢,他那个好姐夫现在都敢动手打人了吧!

“你!”毕金枝和毕铁林对视,瞅了两眼心虚了,想了想,算了,说吧,你看看她弟弟那样儿,这是惦记她了。

“那不是孩子掉了,你也知道咱这嘎达的人,都认儿子认儿子,以前一直没有,你姐夫和我婆婆就憋着,也赖不着我。你姐夫前几年身体也不咋地,他娘心里明镜的知道。”

夫妻之间的事儿,毕金枝没细说,她三言两语带过后,继续道:“结果这么大岁数了,我这又怀孕了,可给了他们希望了!啥事儿就怕赶巧,赶巧咱爹病了,我这不着急嘛,一个大跟头就把孩子摔没了。

这就不让人了,你姐夫现在也是,对我不如从前。可铁林啊,姐想得开!

你刚进去那阵儿,你姐夫可没拦着我花钱啥的,后来咱娘没了、大哥家有困难、爹病了啥的,他也确实做到有一分拿一分,反正倒是也拿不出多少,但那不也行?对不对?

想到这个,我现在也不稀得跟他计较!”

就这三言两语,毕铁林多通透的一个人,基本听明白了。他姐夫付国现在越来越不咋招了,平淡地问道:“我姐夫人呢?”

毕金枝瞅了眼毕铁林的脸色:“这不农闲嘛。咱这嘎达最近都玩,他出去跟人玩几把牌,玩的不大,我不稀得管他。”

啥都不管?玩的不大?现在晚上九点多了不回家,这是多大的瘾头子。好啊,还好赌了!

“付娟学习咋样?”这趟毕铁林回来,也是想看看家里俩孩子学习情况。

正好赶上快放寒假,了解了解,要是都能跟上学习呢,再开学他想都给弄城里去读书去。

在京都上学啥样,在乡下啥样,不能让孩子们遭罪。一个哥哥家的孩子,一个姐姐家的孩子,他虽然不咋稀罕付娟那丫头,瞅她姥爷没那阵儿,那是相当不懂事儿。但是不冲别人、冲他姐,他也得不偏不向。

毕金枝只要想到她闺女学习就脑仁疼,倒没嫌磕碜,摆摆手道:“大白鼠一个!就这样儿,天天晚上还得给来顿加餐,就知道吃啊,就长个吃的心眼!

照咱家毕晟啊,差远了,你说都差不多大,咱家狗蛋儿念初几了,她呢,还跟四年级蹲着呢!

随他们老付家那脑袋,一点儿没随咱老毕家长根儿学习的筋。我一提她就上火,赶明儿不行念到初中给送去学缝纫做衣裳吧。”

这是毕金枝这个当亲娘的,尽力挖掘自己的见识,所能想到的给女儿的后路。

毕铁林这回皱眉了,不好好念书哪能行?

再一寻思,他是又跟他姐在院子说话,又跟付老太太说话的,那外甥女就跟没听见似的,到现在都没露面,这孩子必须得管了,12了,不小了!

“姐,那付娟必须得管了,长大了更不好管,你这么惯着可不行。她能…”

毕铁林话还没说完,扎着两条麻花辫儿的付娟使劲推开了屋门,气鼓鼓地冲毕铁林喊道:“你凭什么说我?你个蹲监狱放出来的,我都没嫌你磕碜,你还敢说我!”

第一三五章 离场(lingchatan仙葩+4)六更

哪个当长辈的,能真的跟孩子一般见识!

但是外甥女付娟的那句:“你是个蹲监狱的,你来我家,我还没嫌你磕碜呢!”…

这句话,确实是在毕铁林毫无准备下,被挖了一下心。

他震惊站起,不可置信地看着十二岁的小丫头付娟。

这孩子的眉毛鼻子眼睛长的随了姐夫付国,唯独那薄嘴唇,像极了毕家人,更像极了一直以来都性格爽利的姐姐。

可这孩子嘴里吐出的话…他是她舅舅啊!

不是没礼貌的事儿了!

毕铁林站在屋地中间,看着付娟瞪视着他,就像是和他有多大仇似的,不,是这孩子怎么了?她是对毕家有仇!

毕铁林凉了心,一言不发的站在那。

毕金枝被她闺女的惊人之语也给震惊愣了。

在她看来,她闺女是这二年冲着啥小鬼了,赶明儿得找个跳大神的看看!要不然她怎么能生出这么个要账鬼?!

就在毕铁林这个当舅舅的用陌生的眼神看向她女儿时,毕金枝顺手抄起炕沿边儿的笤帚疙瘩,使劲一甩胳膊,对着门口的付娟就扔了过去。

笤帚疙瘩捆的不严实,边飞向付娟,边像天女散花儿般洋洋洒洒散了花儿。

“草你个祖宗地!你跟谁俩说话呢?!我今天非扒了你的皮!”

毕金枝那张脸,被她闺女气的,一会儿白、一会儿青的,心口都跟着情绪猛跳。

她瞪着两个大眼睛看向付娟,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失望、气愤、怒不可接。

一次次失望,这哪是她生的啊?!每次只要跟这孩子姥姥家扯上关系的事儿,她闺女一准儿能气死她,这二年更甚!

毕金枝就一个念头,都说棍棒下头出孝子,这死孩崽子就是皮子紧了,她打得太少!今天要不把她给打服,明个儿就得指着她这个当娘的鼻子骂爹骂妈了!

付娟被她娘狰狞的表情吓住了,前一刻还在剜眉瞪眼瞪着她舅舅,后一刻看到她娘奔她过来了,两个吊起的麻花辫儿都跟着转身跑的动作飞了起来,边跑边声嘶力竭地喊:“奶奶!奶奶!我娘要打我!要打死我了!”

她越这么喊,跟着后面追赶的毕金枝越真想抱抱揍死付娟,毕金枝被气懵了,急着打孩子,也不管是不是在外面,光脚站在雪地里,脱了鞋、一个大棉闷子对着付娟的身上就砸了过去:“你给我站住!你奶奶个腿儿的!”

这鞋啊,正好砸在了手里还拎着漏勺舀面条的付老太太身上。

东屋里、子哇乱叫的。

老太太扯着毕金枝,也敞开了嗓门大叫:

“孩子就是说错话了,巴掌撇子地,你给后背两下子就行了!就这一个崽儿了,你还想整死她是咋地!”

真急了,老太太扯开嗓门喊,也是想让西屋的毕铁林能过来拦住他姐。那毕金枝跟疯了似的,到了(liao)给孩子一拳头推搡到炕上,上去就是啪啪两大嘴巴。

她孙女刚多大个丫头啊,哪有亲娘打孩子往脑袋上打的啊!

毕金枝一只脚穿着棉鞋,一只脚都湿了,直接爬炕上去要继续揍付娟,她哭着骂道:“那是你舅舅!你当你爹有本事儿呢?!你舅舅给你买的新书包邮来,那红皮鞋,一会儿我就给你扔灶坑里烧了去!你个白眼狼你!”

边骂孩子,毕金枝边心脏突突的直折个儿!

付老太太再跟着一起又撕吧又拉架的,她最开始拎着的漏勺也在炕上扔着,外屋地大铁锅里的手擀面条早就糊了锅!

毕金枝本来就打算打两下孩子,扯过来,教育明白了,拉着付娟去给弟弟认个错就拉倒了。

可…她不知道她咋就能生出这么个玩意儿?!

都说打死犟嘴的,付娟越是被她妈连拧带掐,她越是用着仇恨的目光看向她母亲,毕金枝是越打火越大。

“错没错?!”

“没错!”

毕铁林听着东屋里一阵阵传来的打骂声和哭声,他喉咙口动了动。

穿上刚刚脱下不久的大衣,拽着他的拉杆箱,在毕金枝还大骂着:“给你老舅道歉去”的声音里,走出付家大门。

站在十字路口,毕铁林竖了竖大衣领子,嘴里叼着烟,看着黑透的天儿,想着大雪还封了山,别说驴车马车了,就是雇台汽车也够呛能行。

冷风一吹,毕铁林浑身发寒。

他拉着拉杆箱往客运站走去。待不下去了,他的出现,让人老付家又打孩子又骂媳妇的,就是付大娘都得对他有意见,再说真是没脸呆。

想到付娟,毕铁林摇了摇头。

他是万万没想到…

没回来之前,他甚至想着:他这辈子结婚成家都不定是哪年的事儿呢!

两个侄子、一个侄女,外加一个外甥女,总共就这四个孩子,他就当自个儿孩子那么带着。

一个是管,两个是放,京都那俩大学生眼看着也快毕业了,剩下这俩小的,他接茬带着!

都给整到京都去念书,他但得有空就给他们做饭、开家长会啥的,缺啥少啥的,人京都孩子有啥,叔叔舅舅都给置办上,这才是一家人!

在毕铁林看来,什么都比不上下一代,他除了能给哥哥姐姐俩钱,剩下能给哥姐回报的就是,把这几个孩子都给捧成功喽!这样的方式,才是真的对得起哥哥姐姐对他这些年的付出!

可惜了,那孩子,他以后不会再管,缺啥少啥,他冲他姐,不会让那丫头觉得差毕月她们几个,但是一次都不会再提让那孩子也去京都念书!

都说三岁看到老、这话有失偏颇,可那孩子都十二了!

站在客车站里面,毕铁林看着不大的站里椅子上,零星躺着几位穿着破棉袄的流浪汉。

他叹气出声,找了个地方坐下,刚坐下肚子就咕噜噜的叫了起来,又再次站起身,确实不能在客车站对付,得找个小饭店。

东北晚上的冒烟雪天儿,没一会儿就能吹的你皮肤发皱、满天通红,尤其额头被冻的人恨不得头脑发懵不清醒。

此刻毕金枝就被各种情绪冲击的,再加上冻的,在毕铁林看来就是不太清醒。

毕金枝死死地拽住行李箱,这回冲着她弟弟大嗓门哭道:“啊?你这是要上哪去!来家了,你大半夜的走,那死崽子我让她给你跪下成不?!你听姐的,你跟姐回家!”

付国也站在一边儿赔不是:“她舅,别跟孩子一样的,走,跟姐夫走,咱俩都多少年没一块堆儿喝过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