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安忽然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楚亦锋,不是因为毕铁林的人生经历,是他觉得楚亦锋脑子病了,这样的人家也能结为亲家?急了!

“我说,小锋,你心里有数没数啊?先别评价别人了!七年?杀人未遂啊还是什么重刑犯!咱家这家庭,容不得瑕疵!”说到这,王建安顿住,又眨了眨眼睛,想起来一事儿:“刚他说他做小买卖的,什么买卖?烟草吧!你是不是前几天找人替他办事儿了?至不至于人还没进门呢,怎么回事儿都不一定呢,你就这么卖力啊?那俩库和货源?小峰,你太实在了!”

王建安还纳闷呢,去市里开会,别人跟他打听来着,那消息都是共通的,他以为楚亦锋是帮什么了不得的人忙活,因为他这个小舅子平日里只装普通军人,能让他大费周折的人太少!

“姐夫,你担心的那些没有。库和货源真不是我张罗的?我就是搭钱也得往正主身上搭,你真是高看我了!

我为什么让你看他?相由心生,他不简单!再一个,我没找人查呢,你应该懂,进去呆很多年的,也有误会,前些年乱。

他昨天来给我透实底儿了,陈凤翔跟里面呆着时,他一直在他身边儿,明白他为什么能翻身了吧?

呵呵,更何况姐夫,我和你不同,除非我认为毕月那丫头不行,我要认为行,什么狗屁家世,咱家一不是世禄之家,二不是贵显的家族,没你担心那事儿!”

这俩人还在巴巴地说老毕家呢,岂不知自家那点儿闹心事儿。

尤其王建安,就像老毕家跟他们家有多大的差距!

都普通人、普通人家,千万别高看自己,太拿自己那点儿家底当回事儿的人,终有一天、会磕碜!

楚亦清端着小铝盆,里面盛着冻梨和冻柿子,站在她奶奶的卧房门外,听着里面俩老太太说话。

听的她叹气,直接靠在走廊的墙上,打算边听边喘口气。

最近这几天,她真是要忙晕了。公司一摊子事儿暂且不提,就说家里这一摊。

前个儿去机场接楚慈的外公,临去机场之前,她和她母亲跑张家一顿张罗收拾。

没招啊,小婶在国外,楚慈的舅舅在南方,张家的工勤人员都辞了,只有张老的勤务兵定时来给简单照看一下。

恰巧赶上她家刘婶也请假了,人儿子相对象在农村是大事儿,添人进口的事儿,那得看仔细了,还是她母亲劝刘婶回老家的。

医院住着一个,楚慈得收拾东西搬去张老那,关键是家里还有一个不省心的奶奶需要人照顾。

楚亦清怕母亲梁吟秋累着了,这几天连儿子都少见,等她和王建安到家了,儿子王昕童都睡觉了。

就这么忙,医院家里都躺一位“祖宗”,这第三个“祖宗”也出现了。

楚老太太的亲妹子,楚亦锋的姨奶从东北来了,美其名曰:听说自个儿这老姐姐摔坏了骨头,不放心!

这不嘛,出发前还知道去邮局打电话,让楚鸿天给买卧铺票,随后包袱款款就来了。

人家是好心,楚亦清对她姨奶也感谢,但就是提不起来心气,因为她这姨奶太让她无地自容了!

今儿个姨奶下火车就能跟人干一仗,是她去接站,这个丢人啊!

原因就是拿着个活的老母鸡,招人列车员膈应一道也就算了,在出站口就说一女孩儿检票挤到她老母鸡了,站在出站口就破口大骂。

什么妈了个臭逼的,小瘪三,乱七八糟、乌七八糟的脏话一套一套的,姨奶岁数大、嗓门不小。那围观群众、又都排队出站…

在火车站骂人一个顶俩,她开车拉着姨奶进大院,她下车给人哨兵鞠躬…

这两样事儿,都喊她大名,让她上前。

楚亦清听着里面那俩老太太扯脖子喊似的唠嗑声,真心觉得这家又热闹了。

楚老太太拉着她妹子的手,笑的一脸皱纹,呲着少了门牙的嘴,可见高兴坏了:“哎呦天啊,不是家有事儿?你这咋能说来就来?再说家啥事儿啊?你那信我让小慈念,没听明白!”

老太太的妹子不如她姐姐长相有福气,尖下巴、耷拉着眼皮,又瘦又小还个头矮,不过眼睛熠熠生光、不浑浊,尤其说话时:“那算啥事儿,俺们家小孙子,就大柱子找那媳妇?你有印象没?妈了个臭、逼的,欺负到咱老楚家门了,也不看看姐你是谁!

亲家没ga上几天呢,大柱子出门跟人玩麻将,桌上有个老娘们,那不正常?我那小孙媳妇就跟疯了似的,就说俩人摸摸搜搜了,连她爹带她哥的,给咱家大柱子揍了!”

楚老太太连枕头都不靠了,特有精神头的立起腰,也不头疼哪疼了:“啥?谁家?那不能饶过她!不行休了,咱家有能耐,照样娶大姑娘!”

第一六零章 听后感(为大圣闹闹粉的儿歌加更)三

听听,简直是让人无语的对话。

什么叫休了照样娶大姑娘?男人不吃亏,女人离了,不是大姑娘了,只能嫁个老头子!

她们不是女人吗?这要不是长辈,她非得冲进去!

还有,什么叫摸摸搜搜又怕啥的!你说怕啥?不管好家里孩子,不教育要有底线…

楚亦清将小铝盆放在窗台处,她双手环胸看着后院,看着外面的冰天冻地。

这眼么前儿,她可不进屋陪着唠嗑,实在是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

也不能下楼,万一奶奶想起她要的冻梨,再对着她母亲一顿喊呢?折腾的是跟楼下做饭的母亲。

楚亦清叹了口气。

母亲是咋受得住的呢?每当想到这个问题,楚亦清心里都是满满难受。

前些年,哪有什么离婚的事儿,那属于政治立场有瑕疵、思想出现了问题,要是两口子闹的大了,都容易被找谈话。

那时候她妈离家出走住单位宿舍,小锋还没出生呢,她母亲的性子也不是逆来顺受。

那时候真的是和在奶奶干架抗争呢,正在焦灼状态不分高低时,是她…

她梳着俩小麻花辫儿,哭哭咧咧地找去了,因为饿,奶奶出门跟人看热闹,看“红袖章”批斗人,忘记准点儿回家做饭了。

饿了找妈,差点儿走丢。

丢了一下午,把她母亲吓的,抱着她哭了一个晚上。从那之后,母亲拿她当眼珠子,多生气窝火,都记得带着她和小锋。

大概是怕把他们扔下,怕跟奶奶赌气不值得,付出的代价是他们长歪了。也是,如果她和小锋在奶奶的手下长大,真不知道她会什么样、小峰能不能现在这么优秀。

不过现在她当母亲了,也就明白了,过日子跟天平一样。抗争期妥协,真的会被压!

而她母亲一直受着,不是在忍奶奶,是有怕,只是这个怕是母爱。

怕她和小锋再发生饿肚子的事儿、怕不过了的那一天,她和弟弟被带毁了。

父亲在外面,各个方面都很有担当,唯独家里这些婆媳和亲戚里道的关系问题,他和稀泥、没是非观。

大概也是因为父亲只是这方面差,其他都很有担当,母亲忍着。等把她和小峰熬着过日子长大了,母亲又开始考虑她嫁人的婆家看法、小峰成家和事业会不会受离婚影响。王建安关上了病房门,边路过小客厅,边摸了摸鼻头。

女人啊,这一辈子,到底为的是什么?好像从生了孩子后,就像是为了孩子再活着一般。

没有吃不了的苦、没有忍不下去的气,只因为她有个身份叫妈妈。

楚亦清对着玻璃窗,眼泪掉落却带着笑。

她不知道今天为何,听着里面那俩老太太不着调的话,她居然能哭出来。

为自己的“滑稽”感到无力。

她的亲奶奶几十年如一日,就这性格,从不反省!

自从父亲九死一生几次立了战功,地位日益高升,奶奶完美的演绎了“欺软怕硬”这四个字。

她亲奶奶干的糊涂事儿啊,太多,一一举例,她怕自己再也提不起心气敬重她老人家。

就说姨奶吧、奶奶的亲妹子,今个儿刚到就能让她看的一愣一愣的。

她们老楚家,上到父亲那个将军,下到她儿子6岁的王昕童,从来没有莫名其妙地欺负过谁。

但是姨奶呢?

逼着一个梳着两条大辫子的农村女孩儿,一看就是途径京都站,还得出站再重新进售票口买票去别地的小姑娘,扯着人家破口大骂。

小姑娘不停地说着对不起,都被骂哭了,她姨奶喊着她楚亦清的名字,叫着她父亲的名号,这些都不算啥,关键是影响火车站秩序,站那堵着出站口,她不出去、别人就得排队,一骂不歇气儿的就是十分钟,真真是让人头疼的老太太。

为啥敢如此叫嚣?因为火车站下火车的人,老百姓太多了,欺负得挑“软”的捏。

老母鸡愣是比一个小姑娘重要。差点儿没把她气岔气喽!

拦着?楚亦清不了解姨奶,但是她了解她的亲奶奶,她上前劝了几句,对那实在哭懵了的女孩儿使眼色,结果她再一转头,发现要不好。

姨奶情绪太过激动,要是敢不“护短”,那一准儿拍大腿又哭又闹,就得开始讲她父亲小时候饿肚子,怎么被拉拔长大的故事!

一场闹剧在她面红耳赤开车逃走算结束。

结果到了军区大院儿门口,她就开车门下车签进院登记证明的功夫,更丢人的事情出现。

她姨奶溜下了车,见戴大沿帽的就行礼,还给门口哨兵三鞠躬、陪着笑脸。

大院儿人来来往往,都认识她,跟她说话打招呼…唉,那个丢人劲儿都不能想。

火车站陌生人面前,也就忍了,可这都是熟人。

这让她…

楚亦清现在想想,还好,居然还挺清醒,丢人的是她,这要是她父亲、她母亲和她弟弟楚亦锋,唉!

正安安静静地想着事情的楚亦清,忽然紧皱两道秀眉…

楚老太太冷哼道:

“我跟你说,妹子,这儿媳妇也好、孙媳妇也好,都得给她们捏住了,捏死喽!大柱子媳妇为啥敢带着又是爹又是哥哥的揍大柱子?就是有文化闹的!

你就不听说,我当初就说,找啥化肥厂的对象啊?那功夫我跟你家呆着时我就说过,去农村划拉,村儿里嫁到镇上,那算高嫁,还好拿捏、啥啥不懂!

你瞅瞅我,我就受罪!

当年咱爹带咱们从山东逃荒到东北,咱家是要啥没啥,但你看我现在过的日子?!我都能支起整个家算厉害茬子了吧?可大天儿那媳妇,哎呦,我肠子都要悔青了!”

姨奶掐腰,声音尖利,气愤道:“咋的?姐?她趁着你撂倒在炕上给你气受了?哎呦,还反了天儿了呢她!”

楚老太太委屈道:

“我说吃凉糕,她给我整粘豆包,趁着老刘不在、她说的算了,我还下不了炕,小慈要期末考试也不陪我唠嗑,被他大伯娘哄的心眼子黑了!

我那大孙子跟我倒是一条心,医院呢,孙女你看见了吧?见你都没热乎脸儿,要是但得冲我这个当奶奶的,也不能对你那样吧…你姐我,活的太长,招人膈应了!”

楚亦清一巴掌就把卧室门推开了,气的她心都直突突,这不是扒瞎吗?瞎白话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原来,道德感真的不会因为衰老,而相应增加。

第一六一章 究竟是为了啥(二合一)

在中国传统的观念里,老人应该是明事理、辨是非、充满生活智慧的。

他们会用生活经验来指导你。

要不然怎么有老话说呢,年轻人吃的咸盐,都没有老人走过的桥多。

但是事实上是如何呢?不是家家的老人都是有智慧的。

摊上能说通道理、心心念念不给儿女添麻烦的,那真是一种福气,要感恩他们在“老小孩儿、小小孩儿”最后的时光里,还能如此通情达理。

很多家庭的老人,是存在蛮不讲理、高声喧哗、不排队,对年轻人、对儿女、对社会都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态度。

就比如楚家的两位老太太,比如此刻楚亦清正用着一副气愤至极的态度面对的老人。

这是亲奶奶吗?

楚亦清多希望不是!

如果不是亲奶奶,是不是她也能用着理所当然的态度,撸胳膊挽袖子扯着老太太扔到门外。

因为眼前这位亲奶奶,是在说她楚亦清的亲妈!

哪个做儿女的,都容不得任何人当面指责双亲,谁也不行!

楚亦清被气的胸脯直喘,说话的声音都打着颤:“奶奶!您真是够了!你这是在胡说八道!你这样跟姨奶学舌,置我妈于何地?是不给你做凉糕吗?您明明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儿!

是你岁数大了,天天吃粘的,那不是大便干燥吗?

给您蒸了点儿粘豆包,就怕您馋得慌,粘豆包也做错了吗?想想这些天您撩倒在床上,是谁给您端屎端尿的伺候,您大便干燥,我妈用手啊!用手给您抠!您糊涂了吗?

您还想让我妈怎么着?欺负人没够是吧?几十年如一日,干嘛啊您?您盼着我爸妈离婚,丢脸丢的满大院人尽皆知是不是?

现在又偷偷摸摸唠嗑的功夫也能编排我妈几句,我妈到底哪做的不到位?您倒是说!说啊!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您这么编排我妈?”

楚亦清情绪极其不稳定,尤其是在她刚刚回忆从前那几十年,正替她母亲心酸不值呢,就冒出了这么一出。

楚老太太反应不及,这属于背后嚼舌被当场抓包,尴尬谈不上,就是面对突然质问的大孙女,她忘了咋反应了,甚至还迷糊到分心疑惑着:大孙女是啥时候来的呢?咋说推门就推门进来了,就差要卸她屋里门的态度了。

老太太一时被她的大孙女楚亦清逼迫的往床头靠了靠,往后蹭了蹭,她看着楚亦清眼中的熊熊怒火,有点儿措手不及。

但输人不输阵,楚老太太斜着眼睛仰着脖子看着楚亦清咕哝道:“还不就是你妈?我哪句话扒瞎了?她就是没给我做凉糕!我算看的透透了,你们都被她给糊弄住了,你妈这就是嫌弃我活长了,不愿意伺候我了,抠粑粑抠够了,我吃多了,她还得给我抠,不爱弄了就要饿着我。”

“你!”楚亦清瞪圆了眼睛,她不可置信。

八十岁了,八十了,胡说八道、老糊涂到没有是非,她的亲奶奶,居然能蛮不讲理到让她哑口无言的境界!

她、她真想说出大不孝的话来!

楚亦清正在急速喘息压抑情绪的时候,坐在一边儿的姨奶帮腔,适时的加了一把火。

这位老太太可比她姐姐的战斗力还强。瘦的跟麻杆似的,但干架时,那神采奕奕。

在楚老太太气势弱下来时,她的妹子、那位姨奶反应更快一些,盘腿大坐的姿态,两只骨瘦如柴的手合十,使劲一拍巴掌,张嘴评价楚亦清嘲讽道:“啧啧,啧啧,哎呦我的老天啊,真是活久见啊!啥稀奇事儿都能碰见!你!”姨奶伸出皱巴巴的食指,指向站在床边的楚亦清,直指楚亦清的鼻子方向:“你个小丫头片子,敢跟你奶呼三喝四的?你个不孝的东西,要账鬼吧你!

就你这样的,换我早一巴掌给你削撩靠了!三十岁了,连我小曾孙儿都不如了你,还干部家庭呢!

啧啧,惯的,就是惯的,挨揍的轻!姐啊,你这大孙女越活越回旋了,你可得跟大天儿说说,得管管!不能容了她这么地,容易遭报应!”

楚亦清“嗖”地一下转头和她姨奶对视。

遭报应?

楚亦清捏紧了两拳。

她看着姨奶那双犹如枯井一般神叨叨的眼神,本就越说越生气,此时听到了让她大受刺激“遭报应”仨字,脱口而出、咬牙切齿道:“来串门就消停呆着,跟你有什么关系?哪都有你,不冲我奶,你是谁啊?给我闭嘴!”

“啪”地一巴掌,摔了腰一直在床上躺着、天天哼着说下不了地的楚老太太,忽然能半站起来,一个大巴掌就呼在了楚亦清的脸上。

“你个臭不要脸的,让你妈那心眼跟筛子似的教的,不学好的玩应,敢跟你姨奶这么说话?你姨奶是谁?谁给你的胆儿敢这么说话,你再说一句照亮照亮!我咋拉拔过你这么个白眼狼,我肠子都要悔青了!

你三十岁了,活狗肚子身上去啦?痛快给我赔礼道歉,不道歉我让你爹回来削死你,跪下…”

楚老太太话未说完,正要一句接一句的教训大孙女时,姨奶拍着大腿,“熬”地一嗓子嚎哭了起来,哭着还能带节奏地说话、骂人,委屈至极的语气:“姐啊,你可得给我做主啊!我这个没能耐的妹妹进城来看看你,寻思趁着我还没死的时候,来伺候伺候你啊!

我不该来啊,你家孙女赶我走啊,心真狠啊,我这手都没捂热乎、心拔凉拔凉的啊!被人指着鼻子骂滚蛋让我闭嘴啊!”

楚亦清捂着滚烫的脸,她眼泪珠子也掉了下来,看着她奶奶,她心里在翻来覆去的重复着、恨着、想着:其实奶奶没了、也挺好,真挺好,太特么好了!

要是她这么想,真的会遭报应,那就冲她来吧!

三十岁的楚亦清,没被梁吟秋打过,没被楚鸿天打过,因为姨奶驾到、因为奶奶背后扒瞎说坏话被挑破,终于尝到了被人扇巴掌的滋味儿。

不分青红皂白,自己孩子都六岁了,她挨了一个大巴掌。

楚亦清捂着脸含泪用着看陌生人的态度,和楚老太太对视着,耳边听着姨奶那跟唱二人转一般连哭带骂的胡搅蛮缠声。

姨奶一会儿拍大腿、一会儿拍巴掌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随手能把鼻涕抹大腿,继续哭嚎道:“爹啊,爹!你快看看啊,你睁眼看看我啊,我上我姐家,居然让个小兔崽子都能给骂了啊,拥护啥啊?还不是我这个当姨奶的没本事啊!要是我有本事儿,她敢吗?!她个小犊子啊!

姐啊,你过的到底是啥日子,当妹子的这回也算明白了。

连孙女的气都得受着,更不用说儿媳了!

姐啊,你不容易啊,你跟我回我那嘎达吧,妹子我有口干粮保准儿不让你饿着啊,我怕他们不孝真能饿死你啊!

原来你在大天儿这,这么受气啊!我咋才知道啊,你咋不告诉我呢!

我可怜的姐姐啊,爹啊,你给俺们姐俩拖个梦吧,俺们都快死了,你在那面接一把吧,活着遭人嫌啊!”

姨奶的句句哭诉,哭的楚老太太心酸至极。

在她心里,妹妹句句说到了她的心坎儿里,一辈子不容易,到老到老,连孙女的气都得受着!

梁吟秋手里拎着个萝卜,根本不清楚二楼都干起来了,她大闺女三十岁了,让她奶奶还给扇了一耳光的事儿。

她站在院子里,正好听到门口车响,站在院子里等了两分钟,想着要和刚下班回家的楚鸿天先碰个面儿,打算偷摸说两句抱老母鸡来的事儿,还在火车站跟人干架啥的。

楚鸿天进院儿就打听道:

“我老姨到位了吧?亦清接的?怎么样?身体看上去硬实不?”

“硬实!下火车就跟人干仗,能不硬实吗?还说她外甥是军区大官叫楚鸿天,不服就来战!”

“啥意思?”楚鸿天抬头瞅了瞅自家的小楼,脚步停下,站在院子里。

梁吟秋冷哼道:“啥意思?啥意思你问你闺女去!我怕学一遍被气的肝疼。啥意思也不能给撵回去,我还得照样顿顿几个菜几个菜的招呼着。”

“你这娘们,吃的不是饭是化肥吧?句句话甩冰碴子,这天儿够冷了。”楚鸿天又小声嘀咕,有点儿哄的架势说道:“忍忍,我就剩这一个姨了,都挺大岁数了,她们老姐妹相见也怪不容易的!就那岁数了,还能折腾的来咱家几趟?啊?媳妇,差不多点儿,菜都做了,得给好脸,别赶明回农村,里外不讨好!”

“嗯。”梁吟秋倒是发完牢骚,理智了,她举了举萝卜:“这大冬天的,除了白菜就是萝卜的,我刚做完六个菜,又现去后院地窖翻冻萝卜,也忘了化上了,看看不行拿萝卜再对付个凉菜,不三个盘子五个碟的,你娘又得跟我找事儿!你放心,我不怕你姨挑理,我怕你娘过后折磨我!”

楚鸿天听的一皱眉,刚要斥责梁吟秋少说他娘坏话、这老娘们又犯病了,话到嘴边、忽然顿住。

两口子对视了一眼,也正好走到了门口,听着噼里啪啦的声响,都被吓了一跳、愣了一瞬。

一个手里还拎着公文包的,一个手里还拎着萝卜的,脚步匆匆开房门往楼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