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家娘们!真是找了个败家娘们!

这样的娘们,就该给休了,惯的啊,这要是在她们老家,上去咔咔地给两个大嘴巴子,老娘们立刻消停。

她大外甥没立起来啊,立起来了,她姐能受气吗?

姨奶想到这,急忙地看向她大外甥,用着急切的眼神看向楚鸿天,而后者咬紧后槽牙,正在紧闭着眼睛运气中。

“你骂谁呢?你给我滚出我家!这是我家!我怎么个死法也得死在你后面,用不着你操心,滚!滚!”

梁吟秋对着老太太扯着嗓门喊,她掐着腰,喊的用尽全力到身体前倾。

楚鸿天脖子粗脸红,猛然睁开一双铜铃大眼,瞪视着所有人,他只感觉脑瓜银子蹦着跳的疼:“都给我闭嘴!不呆都滚!”

随后深吸一口气,楚鸿天才又伸出胳膊,对门口的刘家两口子摆了摆手。

在刘立伟看来,楚鸿天是在趁机缓口气,那摆手的动作是无奈、是求助。

看老楚那样,真怕被当场气死。

梁吟秋就跟没听到似的。

她想的是:

听了几十年了,她顾着他的脸面,她顾着他就剩一个娘了,她顾着他的事业要稳定,她顾着他楚鸿天要平平稳稳再升一级退下二线。

她顾着太多太多了,但能让她顾着的前提,是要过日子有奔头,谁愿意盼着盼着、顾着顾着,忙活一六十三招,最后盼了个透心凉。

真是寒心。

她已经退无可退了,她儿子、她女儿都跟着受这股窝囊气,被骂不能吱声,她一个做母亲的,听着女儿被咒骂被诅咒…

以前不是顾虑多吗?所以她梁吟秋才会像软包蛋一样,都拿她当泥一样,所以啥事儿都能碰上!

梁吟秋愤怒到了极点,她先是恨恨地看了一眼楚鸿天,心中搅合的,似像是要爆炸的锅炉一样。

她几步上前,同时刘立伟身后的王慧芳也赶紧小跑上前拦着。

直觉,女人的一种直觉,驱使王慧芳有了必须得拦着的想法。

梁吟秋一把薅起坐在沙发上的老太太,吓的楚鸿天都不自禁上前,他呵斥:“梁吟秋!”,可没人再听他的了。

他也有直觉,他家这个娘们,平时跟猫似的,今日要变虎!

梁吟秋越怒越把脸凑向“姨奶”:

“你是我谁?你还真拿自己当根葱是瓣蒜了是吧!蝙蝠身上插鸡毛,你算什么鸟?!你跟谁面前摆婆婆架子?你不说我虐待你姐吗?”

“姨奶”猫着腰仰着头,都忘了挣扎梁吟秋扯住她的胳膊了,她那双浑浊的眼睛只顾和梁吟秋对视,她看清了那里面正燃起的熊熊怒火。

王慧芳用着半个身子想挤进去隔开俩人,不停地说着:“弟妹,弟妹,你给嫂子面子,大娘那么大岁数了,再说就像你说的,不是正主,犯不着,真犯不着。”

王慧芳此刻不知为何,她居然心里有了一个荒谬的想法,那就是怕梁吟秋掐断老太太胳膊。

梁吟秋冷笑一声,扬起胳膊挥开了往面前挤的王慧芳,伸出手指一指拉着楚鸿天胳膊的刘立伟:“看见了没?他是刘参谋长。是,你们老楚家是出了一个尿性人物,在京都这地界儿还真没几个人能管得了他。

但我告诉你,听好了老太太,他再尿性,也轮不到你骑我脑袋上作威作福。他再尿性,也得听党指挥,有个王法!

你不是嚷嚷着要找人说理吗?说我虐待你姐?

来,你跟参谋长说,他跟你大外甥同一个级别,你今个儿要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别说你不甘心,我都不让!

我明儿个就领着你,扯着你那个被虐待的姐,参谋长这说不清楚,咱找政委,你都说不清楚,我给你领法院去!

你和你大姐不是常说犊子犊子吗?犊子啥样我不知道,但我告诉你,你们要是敢不告我,不掰扯我梁吟秋哪对哪错,以后痛快都给我滚犊子!”

“你!大天儿啊,你这媳妇要上天,她要揍我,我是你亲老姨啊,你瞎啊?这娘们再不管,要特么上天啦…”

“姨奶”话还没说完,梁吟秋终于松开了紧捏住老太太胳膊的手,在其他三人眼中,像极了动手打了老太太。因为她是使劲推搡的动作。

梁吟秋把老太太拽离起沙发,拽的有半米距离,可她挥手推的时候,真的没有顾虑老太太会不会摔倒,如果不是有王慧芳在中间扶了一把…

梁吟秋忽然侧头仰头看向楚鸿天,他们中间的距离很近,可此刻的心却很远,你的从此是你的,我的是我的…

视线慢慢模糊一片。

嫁错了人,就是逼的她有一天骂了人,前段日子和婆婆差点儿没撕扯到一块去。

嫁了他楚鸿天,忍气吞声,就连儿女都得跟着她一起受气,忍来忍去的下场就是,他、他娘、他姨,越来越没人味儿了。

何必呢?

遮羞布彻底扯开了…

王慧芳也真的傻眼了,包括楚鸿天、刘立伟。

这不该是梁吟秋,这和他们从前认识几十年的女人,完全不同。

以前别说脏话了?梁吟秋说话都是慢声慢语,从不高声。

现在尿性、滚犊子…

刘家两口子站在客厅里略显懵了,而楚鸿天此刻是心里泛起了凉意。

以前小吵大吵,他都觉得家里这娘们往被窝里一搂一哄,转天儿自个儿就能好了。

而此刻…梁吟秋从前最反感他说脏字,现在,这代表什么?

楚鸿天脑仁疼的厉害,他这次有种委屈袭上心头,他明明和自家娘们一个战线的,现在却被她推开。

梁吟秋什么都不打算再想了,从前就是擦粉进棺材死要面子了一辈子,她要是再继续窝窝囊囊死要面子,那真是要进棺材了。

快六十岁了,她也快退休了,这张脸要不要都没什么意思!

可为什么,她的心和手在发抖,都得她嘴唇也跟着颤悠了。

客厅里的“姨奶”继续高声骂着,她真的拿梁吟秋的话当真事儿听了,对着刘立伟就开始告状,一开口告状就是梁吟秋饿她姐、教唆孙女跟奶奶告状。

谁都没听老太太嚎哭说的话,每个人眼神都落在梁吟秋身上。

楚鸿天一把搂住梁吟秋,这回的大嗓门和以往不同,他声音里有着恐慌,看着梁吟秋那慢慢变白的嘴唇:“秋儿啊?秋?你别吓我!”

刘家夫妻都慌了。

刘立伟指着衣挂上的皮包,王慧芳一把拽了下来,把皮包里的东西全部抖落出来,找出丹参丸塞到了梁吟秋的嘴里。

王慧芳看着被楚鸿天搂在怀里哆嗦的梁吟秋,即便身体情况已经这样了,还举着发抖的手试图要推开楚鸿天,她强行抱住梁吟秋。

不止是被吓的还是怎样,同为女人,她抱住梁吟秋时,也在低头间跟着落泪了。这得是什么样了,才能在心脏病犯了时还要推开丈夫:“弟妹,走,跟我上我家,你现在情绪不稳定,嫂子求你了,走!咱得静养,气死不值!”

楚鸿天一瞬间似老了很多,他听着楼上母亲起不来床还冲楼下骂着梁吟秋…

而被梁吟秋身体情况吓着了的老姨,当听到他娘的声音,似是忽然间又有了精神头,跟着遥相呼应着…

他再看向被慧芳嫂子抱着托着往外走的妻子,听着慧芳嫂子喊勤务员的声音都变了调…

“老楚!!!”刘立伟很少麻爪成这样,风风雨雨几十年,打鬼子、打谁都成,面对炮火都很果决。

可你让他解决现在碰到这种局面,真是擀面杖、一窍不通了!

楼上传来了几大步爬上楼楚鸿天的大嗓门:

“娘,你跟我老姨在家自个儿过吧,她能伺候好你,你还不用挑理!

梁吟秋也要奔六十岁了,没功劳有苦劳,您让她歇歇吧!

你一口一句骂的小犊子、不孝的东西,是您亲孙女!您咋就能骂出来?您是亲奶奶啊!

娘,要是觉得儿子不孝,把我命拿去吧!我就该跟鸿迟一样,死战场上就都消停了!”

楚鸿天喊完了一通,噼哩噗噜的又跑下楼,他也顶着一脑袋白发头茬子,可此刻像极了二十多岁的傻小子状态,直接从楼上下来往外跑。

他着急去刘家,他要看看他媳妇去,他自从弟弟牺牲后,始终选择站在他娘这头…

从发生争吵到楚鸿天将门大敞四开离开,他始终没和他的亲老姨对话,也不打算对话了。

这小楼,他转让,饭菜都找人给做好送来,让亲娘和亲姨自个儿过吧。

刘立伟叹气。

这个老楚!

先是梁吟秋差点儿没被气疯,他一点儿没起作用,现在雪上加霜又跑楼上跟着亲娘大喊大叫,这是平日里那个运筹帷幄有胆性的人吗?

这情商加智商!别媳妇媳妇没了,老娘八十岁了,再被他气过去,那得后悔一辈子!

刘立伟也不打算跟坐在客厅傻眼嚎哭的“老姨”对话,他迈步上楼。

老楚和吟秋都走了,楼上还撩倒一位呢,他就是要劝,也得劝楼上的老太太。

边爬楼边想,唉!也是,老楚要是会处理家庭关系,至于走到这一步吗?

这个夜晚,注定不平静,弥漫着苦涩,渗进着、吟唱着人生的悲喜交加。

楚鸿天不顾他大闺女的脸色,不顾梁吟秋不再和他对话的冷脸,只来得及拿着公文包,跟刘立伟耳语几句让找勤务员去他家守着他娘之后,就强行挤上了车。

还好,他大姑爷跟他一直说话,缓解了他的尴尬。

晚上十一点,楚鸿天、梁吟秋、抱着梁吟秋哭着的楚亦清,以及进屋就烧水泡茶的王建安,都来到了楚亦锋的“外宅”。

生活啊,怎能没有坑坑洼洼。

人啊,就是在坑坑洼洼里爬起倒下后,才能长大。

同一时间,刚刚回家就心伤的梁笑笑,也尝到了“人活一世、其实挺不易”的滋味儿。

她倒是不饿,因为在回家之前,在毕家吃了一顿饱饭。

但是不饿却心冷。

就因为她骂了丁丽,父亲这一晚上没上饭桌,直接摔了她的房门回了自己屋后,再没出来,自然也就没人叫她再吃饭。

苦涩埋在了心头。

她听着丁丽站在客厅里,不停地叹气出声给父亲听,被搅合的心火腾腾地往上涌。

她想着,爸爸啊爸爸,你就是再因为那女人跟我生气,也不该在我都受伤到需要拄拐的时候置气吧…

饿着我当做惩罚,可以。

可你问过我有没有不方便吗?

梁笑笑无言地坐在床上落泪。

心粗的毕月都知道,要给她拿水拿药。

她想象着:

如果妈妈活着,即便她说了什么更过分的话,是不是会有人生气地推开她的门,然后没有好气的骂她:“不吃饭不吃药你作谁呢啊?”实则是不放心她。

梁笑笑拿起了床边儿的拐杖,她慢慢挪动着下地,两道秀眉紧紧地皱着,眼泪扑簌簌地往地上滴着。

打开房门,小心翼翼,一步一挪腾地站在厕所门口,哭的太认真,没有听到里面有异样的声音传来,之后,梁笑笑看到了让她崩溃的一幕…

第一六四章 我不想说(一更)

黑暗的卫生间里,除了楼外面能映射进来的点点星光,再无光亮。

“啪嗒”一声,梁笑笑拉了下绳子、拽开了门,抬起了一双泪眼…

本以为卫生间里没人的状态,事实上居然有个大活人,男人…

梁笑笑一双充斥着恐惧的双眸,视线懵懂下移。

凸起处…

黑色卷曲的毛发…

一只大手…

梁笑笑失声尖叫。

那凄厉的惊惶叫声,可见入眼的一幕,让她有多歇斯底里,又有多突如其来的入目不堪。

男人在灯光亮起的一瞬间,“嗖”地一下转过头和梁笑笑对视,那猩红的眸子半眯着,那里面充斥着满满的欲望。

梁笑笑在情急之下、崩溃的情绪中,双手捂住了脸,两只拐杖随后落地再次发出了声响。

而她整个人也在惊慌失措要发疯的状态中,跌倒在地,摔的实诚。可她顾不上疼,只顾得上继续大声吼叫。

丁博上身光着膀子披着件棉袄,下身只着一件裤衩,而此时裤衩已经掉落在脚脖处,他的右手正放在凸起处上下攒动着。

之前丁博在凌晨时分,独自在卫生间做着自。撸动作时,他发出的声响是带有回忆般渴望的轻叹声。

随着动作,喘息声逐渐加大,时而会控制自己、提醒自己要压抑着。

但是这一刻,当他和看到梁笑笑发现了他的所作所为时,有种被发现了心里的隐秘、此刻倒觉得兴奋无比的心理。

刚刚还得靠回忆那棉被软乎乎的触觉、那香甜的少女气息,刚刚还想象着在抚摸梁笑笑酥胸动作的丁博…

他紧盯着着梁笑笑软趴趴栽倒在地的倩影,听着那脆生生的尖叫声就像是他在冲破梁笑笑那层薄膜的快感…

他看着梁笑笑露出的两只白嫩的脚丫、粉粉圆圆的脚趾甲,想象着圈住他的腰…

丁博攒动的动作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更快了起来,大脑是充血状态,他甚至忘了时间、地点、身在何处般的兴奋。

他一边儿用那双猩红的眸子紧盯梁笑笑的脚趾,一边儿动作加快、从没有过的速度。

“啊!!!”脑袋似要炸开,五彩斑斓的亮光在丁博的脑中乍现,闷哼声响起,白色的液体喷。射了他一手。

伴随着丁博的舒爽惊叹声,梁笑笑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仰头撕叫。

“爸!!”

“怎么了?怎么了?”

梁柏生穿着背心大裤衩,拖鞋都没顾得上趿拉上。

他睡的迷迷糊糊听到半夜惊叫,尤其是他大女儿的声音,梁柏生的心砰砰砰地乱跳,大脑是混沌状态,还在懵懵的状态中。

当他看到梁笑笑横躺在卫生间门口时,腿软了一下。

“啊!!爸爸!”梁笑笑崩溃大哭。

梁柏生和丁博对视,他看着丁博还没来得及提上的裤头…

暴喝声响彻整个楼房:

“丁丽!!!”

“你给我滚!!!”

这一夜,政府家属院的很多人家,都听到了夜半争吵声。

在那些争吵声里,夹杂着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有女人和女孩儿的哭声,有男人的暴喝声,有小男孩儿不停叫爸爸的声音。

直折腾到早上六点,似乎那家人吵累了、干架干到最后情绪麻木了,也就不了了之了。

毕月从后门走进教室就看到了拐杖,那副她小叔给买的拐。

抿抿小红唇,闷头笑了。

那事儿,她打算保持中立、不参与、不鼓励、不拦着。任由其自由滋长,她也满好奇结果会如何。

毕月拍了拍梁笑笑的肩膀,而梁笑笑就像无知无觉般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

毕月疑惑地在梁笑笑眼前挥了挥手,当和一双红肿的大眼睛对视时,她惊讶地趴在梁笑笑面前问道:“你哭了?你眼睛咋肿成这样?”随后笑容消失了,她严肃地问道:“笑笑,你那个后妈又给你气受了?不要怕,大不了从此不回家,咱都满十八了,离开那个破家!”

梁笑笑顶着一双肿胀的大眼,右眼的双眼皮都哭到消失不见了。

她摇了摇头,像是在回答毕月,只是声音缥缈,就像她全身失去了力气般:“没有。我哭是因为我爸跟我道歉。”

…毕月坐在梁笑笑旁边,抬头瞅了眼在讲台上意气风发正说话的班长何卓尔。

她没听懂,静待下文,凑近再凑近,拉了拉梁笑笑的衣角:“啥意思?”

梁笑笑侧过头,认真地看着毕月,那双哭的生疼的双眸里面布满红血丝,她声音极为平静:“他说他不该成家,他说他都带我过了那么多年,应该再坚持坚持,看着我长大嫁人再说。他说他原来心里明明只牵挂我一个,现在后悔一颗心被扯成了碎片。”

“月月,明天就要开始考试了,然后咱们就要放假了。”

“啊?啊,对啊。”

毕月挠了挠短发,她彻底被梁笑笑的态度给搞晕头了。

这回梁笑笑的声音里带出了丝丝哀怨:

“我好舍不得和你分开,咱们要一个寒假不见呢。”

毕月赶紧表态:“妞,我就过年回老家,啥时候一个寒假不见了?不用舍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