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怕我受委屈,您恨不得替我把能想的都惦记到了,可您看错了人!”

下章预告:

回了赵家屯的毕金枝,被村书记赵铁柱拦住。

“金枝,这是回咱县挂职锻炼的副县长。”

“哦。”

“你仔细瞅瞅,还敢不敢认了?能不能认出来?”

毕金枝抬起了头,和戴着无框眼镜的那双眼眸对视,愣住了。

(今日更新完毕,望甜心们,多多给桃子加油,明早五点,继续支持!)

第三三八章 相见不如怀念

山坡上,没火光的坟包边儿,跪着泪流满面的女人。

女人的身后站着青葱年华的小姑娘。

女人一声声冲着坟包撕心裂肺地叫娘,她也想躲在娘的怀里,她恨不得跟着她娘就这样去了。

小姑娘在女人的身后,喃喃地叫着:“妈,别哭了。”

她在后面不停地小声啜泣,拉扯着女人的心,似时刻在提醒,还有她在,为了她也要让生活继续。

这也算是三代女人相见了吧。

毕家老太太用她一生的智慧,为女儿精心挑选女婿。

她生活的阅历,只教会了她:

宁可找条件差的穷小子,让他一辈子感恩,让他一辈子记得当时闺女是下嫁,也不能为安逸享乐,找高攀的,看着是少奶奶,实际上,谁都不拿当盘菜。

尤其闺女是顾着娘家的性格,那更不能高嫁。

嫁过去自个儿享福就算了。可人会贪心,会惦记拉拔娘家人,会更让人瞧不起。

老太太认为:几两几钱命,别去硬凑富贵命,开头就会活的累。

可毕家老太太不知道的是,时代在变,她活着时,吃饱饭就是件奢侈事儿。

到了毕金枝这,她那点儿智慧就想的不够周全,不够用了。

毕金枝声声凄厉般痛诉付国,诉尽了女人一生最好的年华。

从相识相守,走过那么多不容易的日子。

到如今,家里有钱了,不再为吃饭而奔波,人也变闲了。

人到中年,她老了,花开花谢不再年轻了,遭遇了男人富了就变坏,亲眼见到了让她剜心剜肺的一幕。

也似冥冥之中,今日的哭诉在言传身教。

她像是在告诉付娟,这世界变幻莫测。

她敢打包票相信的丈夫,如今让她大跌眼镜,触目惊心,她半生的付出,还是糊里糊涂的被骗了。

她没有慧眼,她看不清人这个动物。

除了用青春年华换来血一样的经验去教女儿,再不会其他。

赵家屯的村口。

赵书记赵树根儿脸上带笑,正跟身侧的人,边说话边握手,那两双手握的很紧,旁边还停台吉普。

“我真是万万也没想到啊。咱俩还真是有缘分,太有缘!

进村吧,你听我的,我不管你是不是县长了,你必须得去我家喝酒,我得安排你一顿!

再说进村让大家伙看看你。

过年那前儿,大家伙在酒桌上还真提起你了。说你当年就跟那些下放的不一样,学习干活都顶呱呱,从不偷奸耍滑。

当年…唉,老哥哥对不起你啊,当年我也是没有办法。”

赵树根儿这话说的确实挺实在,他没藏着掖着。见面就直接说开当年的矛盾。

他也不害怕眼前这人当县长报复他啥的。

一方面是他这把岁数了,无欲无求,就是现在给他村官撤下来,他都没二话。

二是因为他信眼前这人。

别看当年因为被顶替名额的事儿,这人给他家大铁门都给踹瓢了。

但他信刘强东既然能做到县长这个位置了,指定是明白人,会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

一级压一级,他当年就够照顾那些知青了。

再说你瞅瞅,眼前这人,这风度,那文质彬彬的样儿,赵树根儿觉得人的一生,真是没晌看去,多积良缘多行善,那就对喽!

刘强东笑着露出了标准的八颗齿,一点儿没有摆谱的架势,更是当曾经是种经历。提起从前,他只觉亲切,倒更谦逊了,紧握赵树根儿的手,说道:“赵大哥,今天确实是赶巧了,我见着你是真高兴。

不过我还得拒绝老哥哥。叙旧不唠透了,那就没意思了。

因为我也是刚到这里挂职锻炼,手续刚下,县里工作正在交接中。

等改天,我手头忙完,跟工作无关,就以我个人的名义再来咱村。

赵大哥,到时候你帮我张罗一下,你就是不请我喝酒,我也得请村里的老少爷们喝一顿!

当年响应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在这一扎根就是那么多年,你们都是我的父老乡亲啊!

我早就想回来看看,来这锻炼真算是成全我了,这是我的根儿,我们是劳动中结下的情谊…”

感慨还没说完,刘强东握手的动作却忽然顿住,话也停下了。

他现在很少有如此失态的时候了,却在看到五十米开外的背影时,瞬间顿住了。

此刻他脸上的表情,像极了当年刚走进赵家屯,看见毕金枝那一刻的表情。

一名下乡知识青年,问一位梳着两条大辫子的女孩儿:“牙、牙膏,我去哪还能弄到?”

赵树根儿顺着刘强东望着的方向看去,也是一愣。

看见付娟骑车驮着毕金枝眼瞅着就要越骑越远了,赵树根儿喊道:“金枝?金枝!快下来,咋这时候回来?”

毕金枝不得不下车,不能再装听不见。

赵树根儿满脸褶子笑容,还没等毕金枝走到近前,指着身边的人,特意绕圈子喊道:“金枝,这是来咱县挂职锻炼主抓农业的副县长。”

毕金枝边走边无所谓地点了点头,还拍了拍付娟的手,意思是不用扶,在一边儿等她吧。

走到近前儿,毕金枝还没开口说话呢,赵树根儿就哈哈大笑道:“刘县长,你看,我就说吧,一般人见到你真是不敢认了,刚才我也一恍惚。”

赵树根儿对身边的男人笑谈完,才手指指着刘强东,又微低头跟毕金枝介绍道:“金枝,你仔细看看,这人,你还认得不?”

毕金枝抬起了眼,和戴着无框眼镜的那双含笑的双眸对视,愣住了。

小四眼?那些年,铁林常常背后那么叫。

“刘,强东?”

刘强东眼中立刻闪过一丝光亮,她还记得他,原来她一直记得他,像他这些年从没忘了她一样。

男人点了点头,笑意挂在嘴边,他认真地和毕金枝对望着:“这些年,过的还好吗?”

这一句过的还好吗?就跟提醒了毕金枝似的,她立刻窘迫的不像样。

阔别这么多年,她…

毕金枝低头看了看自己膝盖处还带着泥土,本能的想整理下发型,这一伸手摸到绷带上了,知道自己是顶着爆炸发型,瞬间泄气。

被付国打击的,被眼前这功成名就的男人对比的,再没自信。

十多年后再相见,她居然是以最惨最落魄的状态,出现在刘强东的面前。

毕金枝和刘强东的心态完全相反。

她并没有感到高兴,她真心觉得:

年华不再时,相见不如怀念。

第三三九章 一地鸡毛飞起来了

赵树根儿冲吉普车紧着挥手,直到看不到后备箱驮着的自行车影子时,他才转身离开。

边背着手走道边笑,笑着笑着,他脚步一顿。

金枝咋脑袋包白纱布呢?不能有啥事儿吧?咋这时候回来的?

赵树根儿一拍脑门,你瞅瞅他这个心粗劲儿!

毕金枝扭头看向窗外,刘强东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正好和毕金枝身边的付娟对视上。

他只能冲小女孩儿笑了笑,付娟面无表情一歪头,马尾辫甩动间,直接看她妈妈。

刘强东率先说话道:“金枝,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说时间过的多快啊?”

毕金枝礼貌地勉强笑了笑:“是啊,你家那个多大了?男孩儿女孩儿?”

“男孩儿。八岁了。归他妈妈。”

“什么?你不会离婚了吧?”正处于敏感时期的毕金枝,音调不一样了,说完才觉得太唐突了,往回找补道:“不是…唉!我那意思是没想到。”

刘强东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见到毕金枝直接说私事儿。

一般他的私事儿,就是共事多年的同事都没有几个知道的,可他见到毕金枝张嘴就告知,闹不清自个儿是啥心理。

不过既然开口了,他就不打算藏着掖着,况且,他见到毕金枝感觉很亲。

“我离开咱屯子之后发生了很多事儿。

我儿子一岁多不到两岁,我俩办的手续。算是和平分手。

那时候我大学还没毕业。

当时觉得是时代的原因,现在想想,呵呵,还是没有那么多的缘分。

她现在已经再婚了,过的还算不错。

孩子两面跑,名义上跟她,我母亲带的多。基本情况就是这样。”

男人说完,儒雅地推了推眼镜,笑了笑。

缘分?听到这词,毕金枝莫名其妙的生气。谁过的好好的想离婚,哪个女人嫁了人之后想再婚。

瞧瞧男人那借口多好?

不作不死,作死完硬生生给自个儿找借口,一句没缘分拉倒。

咋拉倒?青春年华能还给女人啊,孩子能重新塞回去啊?

这些要都能还给她,她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想再见到。

毕金枝脸色很不好,嘴唇也有发白的迹象。

可见她心中的怨恨已经超负荷了,钻进了让她觉得绕不过去的牛角尖儿里。

她就不明白了,男人咋不穷的时候跟人有缘?是傻逼吗?不寻思寻思人家跟你图啥吗?

她们女人咋不逮谁跟谁有缘?

毕金枝后悔啊,肠子都要悔青了,她觉得如果能从头再来一遍,她弟弟第一次汇钱时,她就该跟付国说:“咱俩没缘分了。和平分手,拉倒!”

刘强东笑容挂不住了,看了眼后视镜,略显尴尬。

同时只这一眼,心里也透亮地明白了两点,其一是毕金枝拿他当同村的认识人,没像他感觉那么亲。另一个方面就是金枝过的并不好,那就别往私事上唠了。

“你一点儿也没变,还是老样子。”

毕金枝深呼吸了一下,这才开口道:

“没变啥没变。老了。以前不觉得,天天照镜子瞅自己,感觉不出来,觉得自己还那样。

其他人,尤其咱这种多年不见的,指定看我老相了。可没人说。

唉,我啊,现在一琢磨可不是?我闺女都这么大了,咋能没变,还自觉不孬。

倒是你们男人,时间对你们比对我们好。”

两个人就这么别别愣愣、路唇不对马嘴的对话,持续了一路。

时间赋予给好久不见的俩人很多东西。

男人一直温和,谦逊,沉稳,如沐春风地斯文谈话。把过去那些年的日子,当做现在忆往昔的佐料。

女人敏感,多愁善感,提起过去当姑娘时在娘家干活,脸上满是留恋,那是她仅能抓住的东西。

刘强东没问毕金枝到底是怎么受伤的,怎么让他送到医院,毕金枝也没回答刘强东约的下一次见面时间,她含糊地直接越过,说下一话题。

在毕金枝心里,她觉得没必要。她拿刘强东当赵树根儿那么对待,甚至还不如赵树根儿。

付娟松了口气,女孩儿觉得她活的好糟心、好操心。

可毕金枝此时并不知道,她之于刘强东来讲,那是青春年华里最美的梦。尤其那梦以前还没完成。

就在毕金枝结了住院钱,又在女儿的陪同下,去了外科看看手指头上的软骨挫伤时,付老太太瘫坐在院子中间,拍着大腿正在嚎哭不止。

付老太太边嚎哭着,边时不时老泪纵横、泪眼模糊,无助地看着大门外站着的那些邻居。

她希望能有人帮帮她,哪怕拉拉架伸把手也好啊。

“造孽啊造孽!你们敢砸我家?我要报警!谁?谁去给我报案去啊?!”

“你可不就是造孽!你生个孽子还祸害我闺女!

我呸!

我要是你,生那么个畜生,我撒泼尿浸死自个儿!”

另一个老太太站在大门口两手回骂,别看她比付老太太岁数大,可她没有心脏病。声音响亮,连骂五分钟没换气。

噼里啪啦,砰砰的嘈杂声音,饭桌子倒了,镜子被砸了,大衣柜四敞大开,院子里老太太抓的小鸡仔叽叽喳喳地满院子飞跑。

这条街上闲呆在家的男女老少们都出动了,都知道付家出了大热闹。

然而没人敢上前,主要是看傻眼了,阵仗太足了。

付国和付老太太也万万没有想到,回了家就能碰到这一出。

他们本来回家是寻找毕金枝的,因为在看到病房没了那娘俩踪影时,确实慌神了。

结果他们人没到家,门外就聚满了人,有几个男人正在一脚又一脚地踹他家大铁门。

付国的亲娘刚一露面,曾经住一个屯子住前后院儿的许老太太就破口大骂,当着付国的面骂老太太老不死的,教出个畜生。

许老太太像是过去的老祖宗似的,指挥着她六个儿子,四个女婿,以前生一炕的孩子这回用处大了。

从四十多岁的大儿子到刚娶亲的小女婿,一个手扶车拉着,她一个都没落下,全领来了。

“砸!给我把她家全砸了!

我让他们老付家有俩逼钱仗势欺人!

强迫我清白的闺女,还抓我儿子,伤我闺女!没王法了!

这一家子犯人,老天爷快来个大雷劈死他们吧!

公安要是不给我主持公道,我吊死在他们门口!我要告的你那店铺关门,倾家荡产!”

付娟直接扔了自行车往院子里跑,她爸爸被两个壮男人拎起来了。

毕金枝脸色僵冷地看着许老太太,眼中是熊熊怒火。一口气提上心间。

抢了他的男人,让她成了全县的笑谈,无处躲藏,女儿上学都成了问题,现在还要拆了她这个半残的家,打上了门,只觉得再没有更欺负人的了,她要一个一个剁了。

(三更时间,咱暂定不是四点就是五点。行不行?)

第三四零章 鸡飞月跳(三更,为冰依11和氏璧+2)

前前后后加在一起,也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

屋里的家具被椅子砸出了坑,衣服四散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