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许老太的大闺女再一看满屋里恨不得全被砸毁了,心里崩溃了,拍着大腿哭了起来。

她现在犯愁她那些哥哥弟弟可怎么整啊?!

“什么?!”老太太的大儿媳和老六的媳妇一起喊了起来,随后几个儿媳也七嘴八舌奔地上的老太太去了。

“我?我?”许老太太彻底蔫了,心底不服输的那口气,纳闷毕家咋那么有能耐,连她亲侄子都要不认亲姑了的那口气,提在了嗓子眼。

她急促地喘息道:“我去当罪人,我、我去给毕家赔礼道…”

“娘!!!”

杨树林村的村长要被许家折磨疯了,此刻他敲着手中的锣,正在组织村里的壮劳力别种地了,赶紧背老太太上医院吧,瞅那样都跟要不行了似的。

毕月想要跟着她叔她姑进门,可她刚走到院子里,就被她娘一把薅住后衣襟。

躲也躲不过去了,没办法,扭头站住脚回眸。

刘雅芳瞪着她闺女,都被气无语了。

实际上,毕月也很无奈。

她真不想单独面对她娘。从砸完许家从杨树林村回来,她娘就一副满肚子牢骚无处施展的样子。

刘雅芳说话前,先瞄了眼屋子,这盖房子盖的,门都拆了,怕小姑子听到多心,先问重点吧,压低音量道:“拢共花了多少钱?”

“啥呀?”

刘雅芳用拳头轻锤了下毕月的胳膊:

“少跟我在那装傻,你唬弄我可有一套了!那些砸东西的人!”

“几百块钱。”

“几百啊?几百块钱儿你?”刘雅芳拧眉仰脸看毕月,又憋回去肚子里的埋怨。

她想算了,她更在意的不是钱,可她明明心里明白不是特别在意,却嘴一张开又秃噜道:“你咋不讲讲价?!”

之前她没逮住她闺女时,本来想说,村里挺多壮小伙,就去一趟呗,不用花钱。但一想,人情债更难还。

“你说你一个大姑娘家,你掺和那事儿,还编埋汰磕骂人,那话多磕碜啊?你当谁傻啊?一猜就是你!

你说我要知道你整这出,我去都比你去强!

这是你姑的事在前面挡着,等过几天的,都不用别人,就你胖婶儿那破嘴就得讲究你,你不知道磕碜吶?”

“娘,我不是那老实的,你早就知道,不要回回一让你失望了,你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那你放心,我会一直让你失望下去的。我就是我,我不知道磕碜!”

毕月说完,一甩袖子,给她娘甩开就走。烦死了,磨磨唧唧的。

“你给我站住!你把那老太太气死了,咱家就多出一个活祖宗!你小孩子家家的,咋不寻思寻思后果?”

“他们去砸咋不想想付老太太那个活祖宗!想多了能憋死人!”

刘雅芳掐着腰,被毕月气的直点头:“对,我说啥你都有对付的。等着吧,你等警察来,我看你怎么整?!我告诉你啊,到时候就说是我雇的,你听没听见?!”

毕月一点儿都没当回事儿,斜睨刘雅芳,一副要上天的厉害表情:“来就来呗,来我跟他们走一趟,就老许家的家具能顶得上我姑家的家具?我得让他们再还我二百块钱。

要是那死老太太的亲属不来抓我,算他识相。

敢来我就敢埋!

我让他徇私跟我臭嘚瑟,掐着他那照片我往县里送。给他官衔撸下来。”

“你?!”刘雅芳没话了。

在毕铁林眼中,因为他回来的不及时,全家都造的很惨的样子。

毕家这个屋子被扒的,火炕都只剩下一半。

地上是六个木凳子上面搭着几条木头方子,上面是褥子和棉被。

刚开化的天,这还是大东北,要是不烧屋子,到了夜里那是非常冷的。

毕铁林再看见他姐脑后勺的白纱布,脸上那一道子划痕,走路直瘸腿儿,十个手指头上三个抹着红药水。

他被气的喉咙处动了动:

“离婚。等你前脚一离婚,后脚我要让付国在县里待不下去。我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毕金枝仰着头,拽了把气急败坏的弟弟,拽的毕铁林坐她身边。

声音早已哑的不像样,说着说着又哭了:

“铁林,姐就求你一件事儿。你把娟子带走,带到京都读书,让嫂子帮我照看着。

只要嫂子帮我带着二年,等娟子大了就好了,让她住校。

我就这一个闺女,我不能让她在学校让人瞧不起!”

毕铁林更生气了,不可置信道:

“你啥意思姐?娟子走,你不走?你不要糊涂!”

毕金枝用手掌使劲一抹脸,露出狠叨叨的表情:“我凭啥给她们倒地方?我凭啥走?我干不要脸的事儿了?

你把娟子带走,我跟他们轱辘!轱辘到死,我要看看,看看那俩臭不要脸的,怎么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咬死一个是一个!”

第三五零章 毕月巴巴巴(二更)

“感动了吧?”

付娟扬起泪脸看着她姐,倒挺诚实,心里暖的要死,点了点头。

毕月用手指点着付娟的方向,恨不得句句话点到付娟脑门上:“我告诉你,付娟,到真章就得你妈。

你妈才是那个无论她自个儿咋样,先得让你活好过好的那个人。

你要是过的不好,她敢豁得出命,明不明白?!”

毕月说到这一顿,话音一转儿,又说道:

“对了,说到这个妈了,听说你因为叫娘磕碜,强制改称呼,爹娘成爸妈了?

叫娘咋地?

你说你一个小县城的丫头片子,我咋就没那么多事儿?

别人能叫,你不能叫。你咋不比比别人的学习成绩?

比吃比穿比那些没用的,以后给我把那毛病都改喽!”

毕月这几句话,说的屋里的毕铁林和毕金枝都缓了口气,停下了犟犟的话题,听着外面的动静,不明白咋俩孩子干起来了。

付娟梳着马尾辫仰脸,老实巴交努着厚嘴唇道:“知道了姐,那以后是叫妈还是叫娘啊?”

毕月一噎,继续道:

“你要是真感动,真记得你妈对你的这份好,别光哭哭就拉倒,你给我长点儿心。

记得她无论啥样都得先安排好你,就不要找不清立场。

一会儿心疼你妈,一会儿惦记你爸,不够你操心的。早你爸找许什么东西时,你咋不操心?

再说你爸值得你这样吗?

娟子,十二岁了,辨别是非的能力该有了。

你就想想,你爸干那事儿时,跑到别的女人家里,那会儿他要是真心里有你,他咋能迈开那个腿儿?

都能被逮到屋里了,平时不定怎么积极往那蹿呢,不定敲人家寡妇几次门了,暗中勾结,臭不要脸!

一次次的,每一次,哪怕他有一次但得有点儿良心,他就不寻思寻思事情败露,你的同学会瞧不起你?

他不怕给人整怀孕了,让你多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你如何自处?

他咋不那功夫想想可怜的你,如果一旦你妈发现跟他离婚,你就没妈了咋整吗?

要离婚是你母亲造成的吗?是他一手毁了你的家,你还帮他求情,吃里扒外!

这时候了,你寻思不能没爸了,糊涂!

他可怜过你吗?

付娟啊,你先可怜可怜你妈妈吧。把你那点儿懂事儿的心都用在她身上。

因为她没家了,没人对她好了,你就别逼她了!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逼着你妈不能离婚,说着你爸多可怜的话。他哪方面做的值得让你这样?

你再看看你妈,她眼睛都要哭瞎了,还要为你求人。

求着我娘得给你带大。

你就笨琢磨吧,将来她得不得因为你抬脸看我娘脸色?为了你还得求着你老舅给办学校,回娘家都得低点儿头!”

之前刘雅芳都被毕月说的眼睛湿润了,结果最后几句给她气的啊。

这啥闺女啊?还巴巴说人家呢!

这咋还唠着唠着给亲娘上眼药呢?她啥时候给小姑子脸色瞧了?

刘雅芳的心里话,她挺自豪的,为自己。

她觉得她这嫂子就够一说了,这家伙被挠成这样,瞅瞅她这胳膊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敢开口说养小姑子的话。哪个嫂子能做到她这样。

毕月气的不行,她替这些糊涂人着急,骂起来就没完没了道:“你现在逼着她,说不能没有爹,那你跟你爹过去吧,让他给你找许小妈,再生一炕同父异母的胖娃娃。

你说你欠不欠揍?都说我瞧不上你!

我告诉你,我就说这一次废话,再让我听到你求情,我直接动手削你。

离婚咋地了?你成了离异家庭的孩子就弱势,就得哄捧的啦?

你大舅妈惯的你,我可不惯你!”

毕月忍啊忍,终于爆发了,一手指头点在付娟脑袋上。

她昨晚开车回来,心里就不顺。

她娘在后面各种举例哄付娟,这付娟越哄越赛脸,大清早做噩梦钻她姑怀里张嘴就是“妈,你不能离婚。”

毕月骂完了付娟,本来气头上,依照她的脾气会再接再厉。

就是她亲娘过来拽她衣服袖子都摇头了,怕她骂完人家孩子又继续没大没小没老没少。

可让刘雅芳出乎意料的是,她闺女进了屋,见到了她姑,却沉下了声音,句句没高音儿,却句句敲在了人心上。

毕月心疼啊,她这个姑姑曾经对念大学的她如何,她没感受过,但她知道。

就凭因为她,表妹跟亲妈以前弄得像仇家,可见得啥样。

以前的情,她承着。并且她还是个女人。

设身处地,凭她后世那些听说,老爷们搞破鞋的有很多。

可那种听说和男人承认,比不上这种被堵现行光不出溜的伤害大。

亲眼见啊,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画面。

她舍不得和她姑大小声。

毕月未语先叹道:“姑,我是小辈儿,理应轮不到我发表意见,可我不说难受,你忍忍吧,忍不了等我说完,再给我两巴掌。”

毕金枝哭着摇头,两手捂着脸,手心都是泪,:“理应侄女还不该为姑姑出头,可你姑我完犊子。

打不过骂不过,我还眼瞎,连累的你都丢脸。

你说你一个好好的大学生,耽误上课,开上千公里为你这个窝囊姑姑出头,走道都累的直晃悠。

像个男孩子,事事给我挡着,姑都明白,姑对不起你。”

哭的肩膀抖动的毕金枝,被她弟弟轻拍了两下肩膀。

毕铁林心酸的不行,沉声道:“月月啊,你先说,完了把相机给我。”

毕月点点头,继续道:

“姑,说实话,你刚才说要死磕到底,我觉得可泄气了。

我和我娘我叔,我们这么给力,你能不能也让我们舒口气。

你要说,气没撒完,你说是娟子她爸还是那姓许的,咱再继续。

直到你觉得差不多了,咱就拉倒。和他们死磕有意义吗?

你瞅他那样,见他不恶心吗?你…”

毕月憋回了埋汰话:

“先说离婚丢磕碜。

都知道咋回事儿,你离了咋丢磕碜。你为马路上那些不认识人的讲究活呢?

再说没人离婚,有人遇到这事儿也不离婚。

行,那娘,姑,我问问你们。别人不离婚,你们知道因为啥咽下活王八气吗?

人家那老爷们有用处,留着他挣钱给家,离了女方不一定会好过,怕钱都给外面女人花。

人家托着,再就是娘家不行。可咱家没有当官的,我小叔能拿十万给我姑,你们是为啥呢?

他是人长的舒心还是能挣钱啊?啥用没有,留他干啥!

留下来一见他就能想起那画面,恶心自己?

再说倒地方的事儿。房子和店一把火烧着了都不给他,就他一个农村土房,就给他倒地方呗?

至于名头,给他当妻子,好听啊?他是县长啊?

让他跟那女的最好一块过,咱们看着他们吃糠咽菜、汗流浃背,多爽快。”

刘雅芳急了,人都劝和不劝离,瞅小姑子那意思也是习惯学别人不离了,她闺女小小年龄的…

得说,她咋觉得这胡说八道挺有道理呢。可…

“那娟子呢?”

毕月不明白了:

“我刚才不是骂她了吗?咱们以后该注意的不是捧着她,而是骂她爹时别带着娟子的名,这不就得了?还能咋地?!”毕月想,再磨叽她可走了。

第三五一章 死了一个(三更,为我是你铁粉和氏璧+3)

刘雅芳扯着毕月,娘俩站在外屋地那沉默着,听着毕金枝撕心裂肺地哭倒在毕铁林的怀里,喊道:“铁林,我不甘心啊!

我老了,我老了他就能这样了吗?

我那么年轻,最好的岁数都跟了他,他凭啥让我成为离婚的女人?

我要报复他,报复他啊!”

付娟跑进了屋,一把搂住毕金枝的腰:

“妈,你别这样。

我不跟我老舅去京都,你在哪我就在哪,我再也不说心疼我爸的话了。

你离婚,我跟你过。

你不离,我跟你一起不理他,再也不理他。妈,你再哭眼睛就完了!”

毕铁林闭了下眼睛,他拍着他姐的后背劝道:“要是再跟他耗下去,是后半辈子也搭进去了。姐,别闹了,他不值得!”

毕金枝忽然瞪起眼睛坐了起来,瞪视着毕铁林,疯了一般喊道:“我不,我就不!你们说的都对!

可我这,我这里咽不下咽不下!”

毕金枝大力捶着自个儿的心口,又改看院子的方向,就像是能看到了多年后一般,她眯着眼睛说道:“我一想到从今往后,我闺女上学没爸了,人家问你爸妈咋不一起来参加家长会?初中,高中,大学,入校没有个爹给扛行李送进去…”

毕铁林紧皱剑眉对毕金枝摇头:“姐,你别这样,不是有我和哥。”

毕金枝却跟没听见一样,继续纠结着,陷入她自己的画面里:“我闺女结婚,人家要知道她爸妈是离婚的,呵呵,会不会背后说?难怪我闺女性子这样,她错什么都会被人那么说!”

“姐,没人那么说!再说孩子懂事儿了,你看看她现在说的话,她以前小。跟外人也不那样,一直懂事儿来着!”

毕月在外面也跟着摇头,对刘雅芳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