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不表现出没事的样子,就朝阳群众的热情劲儿是从八十年代延续的好嘛。

“孙大爷,没事儿,认识人。真没事儿,熟着呢,您老慢走。”

“嗳嗳。不行去小王那备个案。”

楚亦清看着那提着鸟笼子的背影,气的脸色涨红。

毕月看着孙大爷离开有些距离了,嗖的回头。

动作太快,心潮起伏过大,早上九点的大太阳光晃的她脑子晕菜了一下。停顿了一瞬后,回望有几丝探究她身体如何的眼神,冷声道:“楚亦清,这是大街上,你不要体面我还要呢。你要是想听我说出更难听的话,你就继续纠缠我试试!”

“我就不明白了毕月,我今天有怎么着你吗?倒是你,一口一句有病的,还让我去看精神科。你跟谁说话呢?张嘴就骂人,什么素质?我就是想跟你解释几句…”

毕月被气的当即两手狠拍巴掌,咱俩谁没素质啊!差点儿没被憋屈疯:“你不是有病你是什么!你跟我解释得着吗?

你要是因为担心那点儿磕碜事儿,把心放肚子里吧,啊跟我连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我没空说你那点儿破烂事儿,我怕脏了我的嘴!

你要是再敢纠缠我,我这就去找正主,让王建安好好听你解释!”

对,就是这样。跟昨天晚上自个儿想象的一样。

看看,现在来不来就脏了她的嘴,破烂事儿,磕碜事儿,她果然想拿这事儿想刺几句刺几句。

楚亦清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她再也没了之前有心想好好说话的态度。

嵴梁骨僵硬,两手紧紧攥拳,额头上布满了被骂后的冷汗:“那你最好给我记住了你刚刚说的话,这辈子给我把嘴闭严实了!”

“哎呀?”毕月都要上车了,她又站住脚:“你敢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

“是什么甭跟我这废话。”毕月一摆手钻进了车,要开走前,她扭头看向还站在原地的楚亦清,目光从对方那张脸一直扫到高跟鞋:“老话儿说,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瞧你吓那样儿。”说完才转动方向盘离开。

毕月边扫眼倒车镜边摇头,劝自己犯不上跟这种人生气。但无论怎么劝还是有些余怒。

楚亦清个大神经病,就像她是天王老子似的。她车别人就得认识。

怎么的?那车上面有长翅膀的标志啊?要是能飞起来,她指定能认出来。

最让毕月感觉余怒未消,真恨不得去找楚亦锋告状的是:楚亦清这死女人,为达目的,不顾别人安危。

这是刚出胡同口,车速不快。

要是车速快呢?这一别车…靠!

毕月靠边停车打开双闪,两手轻抚肚子,嘴里嘀嘀咕咕轻声道:“摸摸毛吓不着啊。唉,吓着了除了能作你爸,咱娘俩也没别的招。

其实咱俩这边缘人物还好,你爸爸才是倒霉透了。自个儿一穷二白,却扶持个大魔头。

宝宝肯定知道的吧?爸爸给妈妈掏不出钱,当时耳根子都发烧了。他强撑着,掩饰都掩饰不住。

妈妈就得听他罗里吧嗦的经验,还得装出一副请教的样子去烦他。那是你爸爸能保住面子的方式。

宝宝,关键是那大魔头还不正经。

将来你不准叫她姑姑,她差点儿要害了你。

不过…唉,那事要是人尽皆知,你爸爸得多难堪,咱们也跑不了。”

说完,毕月自个儿也是一愣。

是啊,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说谁家谁谁谁,她主要是心疼楚亦锋。

而另一边的楚亦清还在原地没动地方呢,她也被毕月气的不轻,死死地咬着下唇。

简直无法想象有一天会沦落成这样,被骂得忍着。

就毕月刚刚那副嘴脸,她恨不得给一巴掌。

一联想到以后在毕月面前也站不稳,楚亦清又忽然全身无力。

不过再生气,她坐进车里还是长舒一口气。

不得不说,心里踏实了些。

楚亦清理智分析,一般像毕月那种性格的女人,说到做到的可能性比常人要多一些。

但愿没看错,但愿那死丫头是个守信的人。

楚亦锋接到梁吟秋的电话并不意外,儿的生日,娘的苦日。有谁忘的,母亲在这一天确实忘不了。

“儿子,我最近实在是太忙。

你奶奶病了,伺候她小半个月。岁数大了,一个小感冒就得折腾的中医西医一天俩医生的去咱家,把你爸也吓坏了。

你爸不让我告诉你,说你忙。说什么军区上下都在忙交流座谈会的事儿。还跟我说,你是五个代表之一。妈妈好高兴。我也就没去看你俩。

你是不是一直在那头住呢?毕月身体怎么样了?我这给她买了东西,也给你做了几件衬衣。待会儿三点多钟,你奶输液完,我就过去一趟,你看行吗?”(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五六零章 你是他丈夫?(二更)

楚亦锋问了几句楚老太太的情况,最后用着质问的语气问他母亲:“天这么热,那怎么还能感冒呢?”

一句话给梁吟秋问沉默了。

她哪知道啊?

她做小月子呢,婆婆直接嘿呀呼哈的叹气撂倒了。她就得爬起来伺候。反正这么大岁数了,也无所谓会不会做下病。这就是上有老下有小不省心的生活呗。

楚亦锋跟刚进办公室的同事点了下头,这才对电话说道:“三点多钟?那个时间毕月还没回家。”这几天毕月跑完关系得定建筑材料的事儿。

又略一琢磨干脆道:

“您要是着急去看她,晚上五点半之后吧,直接去就行。”

梁吟秋一听:

“小锋,你俩和好了吧?和好就结婚吧。

我一想都睡不好觉,估计你奶奶也是一股火急病的。

我给你们找找关系,就按照结婚报告的申请日期办结婚证,这样孩子出生没什么说法。

你别不着急啊,你得跟毕月多提几遍。”

楚亦锋心烦,一个个的早想什么了?

本来刚才听说母亲要去看毕月,心里挺暖,尤其今天还过生日,可一想到…语气瞬间不太好道:“行了,还有别的事儿吗?”

听出儿子不耐烦了,梁吟秋又拐回道:

“我也不是着急,我不催你。

你这不是有那个交流会嘛,你爸说会议完事儿,叶柏煊得带着你。

我给你做了两件衬衣和西裤,不能什么场合都穿军装啊?

另外给毕月还买了挺多水果,怕放坏了。”

“知道了。我确实是忙,得空就回大院儿看我奶。”楚亦锋停顿了一下,抿了抿唇,低声问道:“妈,那您身体怎么样?”

一句妈,一句问候,梁吟秋在另一端,握着电话眼圈儿当即发红,心里瞬间百感交集。

最近发生的事儿太多了。

她想儿子了,想的心里委屈。

她想像以前似的,跟儿子说你过生日得回家吃饭,妈给你做好吃的,她现在都不敢命令,她上毕家门去看儿子得问行不行?

梁吟秋压抑住哽咽,可鼻涕眼泪却无声的流了出来,用手指紧着擦,不想让楚亦锋听见她哭了,只敢回短句子,怕多说话儿子听出来:“挺好。”

“妈,我早上吃面条了,毕月给我做的。”

“好。”

挂了电话的楚亦锋就投入到了高效率的工作中。

他拿着二十几张初稿站在打印机边开始打印,打算在午休后交给叶柏煊。

只有打发走领导,让叶头别看着他,这样他才能早退去趟私人会所。

去那看看现在什么情况了,跟会所那面的手下多交流几句,定下后天为开业时间。

后天是休息日,他不能露面剪彩,得找别人干这事儿。

休息日还能得空拉着老丈人和媳妇去参加开业典礼。就这么定了吧,别算什么良辰吉日,心里不讲究那个,也无所谓什么忌讳。

至于初稿能不能过?呵呵,二十多张外文,等叶头研究明白了都礼拜天儿了,上哪找他去。下周一再交修改稿的样本。

楚亦锋在心里给自己分配那点儿可怜兮兮的时间。

而这一天,一心惦念想早退的不止是楚亦锋,还有坐在会议室里无精打采的王建安,他就差打哈欠了。

领导在正座上说啊说,王建安也不敢抱着他的茶水杯喝啊喝。

只能在心里拼命吐槽道:

屁大的事儿也召集大家开会。一开仨俩点儿,散会发现什么也没说明白。

眼神扫了一圈儿:这个热闹啊,看着列席会议的挺多,就跟中午食堂吃饭一样的道理。

一个个占个坑,实际上干实事的就那么几个,他就属于老黄牛之一。

“建安,你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王建安马上菊花一紧,他都不知道说到哪了。得体的笑容回道:“主任,我这没什么要补充的。”心里话却是:有事儿没事儿开个会,会议精神甭理会。

熬啊熬,王建安熬完了会议又趴在窗台探头向下望。

看到召集会议的大主任坐着小汽车离开了,他表情严肃的踱步回办公桌前,喝了几口茶水后,对办公室同事说道:“老李啊,我家里有点儿事儿,先走了,你在这盯会儿。”

在单位还挺有官样儿的王建安,出了单位的范围就不是他了。

猛蹬自行车的背影,能够看出来其实他也只不过才三十出头。

王建安着急啊。大主任罗里吧嗦的,多耽误事儿,他在老莫订桌是晚上五点,现在都四点了,还得去百货大楼给媳妇买支口红呢。

学年轻人浪漫一把,那得配套。

可为什么是口红呢?

王建安早就瞧楚亦清抹个大红唇不顺眼了。通红通红的大嘴唇子,亲一口总觉得会中毒。

再一个他实在是搞不明白女人的审美。他喜欢媳妇嘴唇是那种天生的粉嫩,而不是这种吓唬人的鲜红,跟吃死孩子了似的。

猛蹬自行车赶路的王建安,骑车骑的一身汗,他站在柜台前速战速决说道:“最贵的是哪个?我要粉色的。没粉的?粉红也行啊!”都走出两步了,又问柜员:“能给我找个小盒小袋子的装上吗?”

出于昨晚四次累坏媳妇的补偿心理,王建安怀揣着待会儿老夫老妻约会的景象,怀揣他相信能和楚亦清找到处对象感觉的想象,他把自行车当风火轮蹬,尽量调动起早已不在的激情。

公司门口,有位头戴大凉帽遮挡半张脸的女人,她在和一名四十多岁的门卫攀谈。

这门卫的妻子跟她是一个工厂的,李春兰也是在半个月前才不经意得知的。

因为有这层关系,门卫虽然心里挺疑惑李春兰看见小汽车上下来个男人就问“这是谁?”但还是能说的会回答一句两句。

但什么都事出有因,门卫还是有点儿警惕性的,再是老婆的同事吧,也得差不多点儿,终于在又被问了两人后说道:“你是要找谁吗?这么问多麻烦。我这有电话,能给一楼值班室打内线帮你找。”

俩人正说话呢,王建安拨了下车铃,门卫赶紧解下腰间的钥匙要给开安全拉门,知道王建安心细爱盘查,边解钥匙还边对李春兰小声道:“这是我们楚总的爱人。待会儿要问你,你就说是我亲属,我们这地儿不能随便放人。”

但是等门卫开门了,他刚刚叮嘱戴凉帽的女人却蹿上前,冷静的对王建安说道:“你是楚亦清的丈夫?我有事儿要和你说,你一定会很感兴趣。”

说完,眼神清冷的侧头看门卫,脸上早没了刚才套交情的笑容。

王建安眯了下眼睛,他审视般盯着面前瘦弱的女人:“好。”

第五六一章 燃呀(一更)

王建安被那半句“你一定很感兴趣”给膈应坏了。

他感觉出不对劲儿了。

可他面无表情的推着自行车,引李春兰去斜对面的茶楼,心里却在强势地跟直觉做斗争,暗示自己:估计是公司的员工或是家属,出了什么事儿,亦清没给一个公平公正的说法。

坐在茶楼的大厅里,王建安对服务员挥了下手:“说几句话就走。”

服务员也认识王建安,准确的说是认识楚总,点了点头也就离开了。

“说吧。只给你五分钟时间,先介绍下你自己。”

“我建议你去隔间,相信我,这是为你好。”

王建安紧蹙两眉,眼神犀利的盯着李春兰。

李春兰毫不示弱地回望,眼中是一片清明。

几秒的对视后,王建安说:“跟我来。”

“这是你妻子和我丈夫…”李春兰说到这一顿,手按住本子往王建安跟前儿使劲一推,才继续告知道:“他们每一次私下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我是六个半月前发现的,所以只有这半年时间的跟踪记录。

半年,你妻子和我丈夫共私下见面二十七次。

平均每次见面时间都在两个小时以上。

另外,我还记录了我丈夫三个月前出差的时间,和二十六天前,他出差去天津。

我不知道他是真有公出任务还是假的,倒是希望今天你能给我个准确答案。还有…”

王建安腾的站起身,哪来的疯女人!

他连碰都没碰那个日记本,一脸怒意呵斥道:“住嘴!你出于什么目的来诋毁我妻子?”

“你不相信?还是像曾经的我一样在骗自己?”

李春兰眼中满是嘲讽:

“你要好好看看我记录的时间,每一个时间点都清清楚楚,她那个时间段回没回家你不知道吗?看完了你就会有答案。这本子,就这本子!”

李春兰没了之前的淡定,眼中立刻包满了泪,她那颗磨成厚厚老茧包裹的心,在要提到孩子时顷刻碎裂:“我为了让自己相信,为了让自己绝望,从冬天跟到了夏天。

我将我女儿锁在屋里,她烧水烫伤了脚。

可她爸爸呢,他在跟你的妻子谈笑风生,或许正在给你的妻子掖耳边的碎发!”

王建安瞬间闭了下眼,他脑袋嗡了一声,咬牙切齿低声道:“简直胡说八道。”莫名其妙冒出的女人,连工作单位叫什么都不敢说,抬腿就走。

“站住!你真就不想知道我丈夫在出差时,到底是不是跟你妻子在一起吗?他们聊天就能聊两个小时。到了外地…”

王建安双手插腰运气,他想掐死这胡说八道的女人。但腿好似有千斤重,再也抬不起来。

李春兰再施压:“日记本你可以不看。那我说了半天,你就不想问问,跟你妻子的男人是谁吗?你在躲什么?你不想去问问那个男人,问问你的妻子,我到底有没有冤枉他们!”

王建安立刻扭头和李春兰对视。

李春兰很满意王建安被她牵着走。第一次发现时,她脑子也短路成这样。

她两手死死的抠住桌边儿:“不过我有一个要求,不能提我。因为我还要对付过。”

“你有没有听过汪海洋?他在铁路公安局刑侦科。”

说出名字那一刻,李春兰眼泪滑落却带着笑容,因为她看到王建安立刻踉跄的向后退了一步。

瞧,又是一个陪伴十年,却只是一个名字,一个名义。

汪海洋,就让疯跑出去的那个男人收拾你,然后断了你的前程吧。免得我闹丢了你的工作,你不会好好过日子。

李春兰站起身,她在服务员的错愕中从容离开。

终于了结了一件心事,该说的说了,那个日记本也转交了。

女儿可以没有一个有本事的爸爸,但不能有个疯妈妈。

她不能被逼疯,她得护着女儿长大。然后告诉孩子:女人这辈子,真情真爱要给对你有心的人。要不然终是空。

车筐里的日记本被夏日的微风吹乱了纸张,包着口红的袋子也被吹的沙沙作响,它们随着车把抖动交合在一起。

王建安在骑车路过公司门口时,他眼眶猩红地一直歪头望着。

他分不清是怕直接见楚亦清,会脑子不清醒绝望的杀了她,还是心底仍然期待着那一丝侥幸。

或许还有一部分是大脑空白,停止了运作。

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要干什么。

就是这样的心态,王建安边望着高楼边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