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兰?”楚亦清瘸着腿奔电话去,走的太过气愤和着急,她拳头捏的死死的,几个号拨过去,干打没人接。

楚亦清忽然双手捧起电话,对着地面就砸了下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五七零章 贫贱夫妻百事哀(二更)

梁吟秋看到女儿这反应,明白李春兰是谁了。

“你招惹人家丈夫,人家能不报复你?”

却得硬生生咽下了活该等难听的话。

“先不说她,你少为这些没用的人着了心魔。我问你,你居然敢开车撞人,你撞谁也不行啊,更何况是毕月。你爸他不是皇上,你妈我也不是哪国老佛爷能给遮住这片天。你是太狂妄还是脑筋已经不清楚了?”

撞人?一脸伤的楚亦清扭头看母亲,皱起秀眉:“我什么时候撞毕月了?她这么跟您说的?”

“撞没撞自个儿心里没数吗?”

楚亦清有点儿委屈,她低声犟道:“我有什么数?妈,我现在就是罪该万死,我也不能什么错都担吧?我没那么丧心病狂。”

梁吟秋气愤的一指:“你还知道丧心病狂?这是毕月没什么,有个万一,我先让你看看我怎么丧心病狂!”

楚亦清急促的解释道:

“我真没打算撞她。您怎么不信呢?

早上碰见她,叫都叫不住。我不是制不服她?

我承认,刚听到信儿,确实认准了就是她告诉的,因为就她跟我有仇,她看见了。

可我开车离挺远就打双闪,我真想撞人我开什么车灯?

我是要让她给我站住下车。我质问我得能见到她吧?得她跟我对话吧?

您不清楚就毕月那样儿吗?要不然她就得跟瞎子似的看不见我。

结果可倒好,开半天,她个缺心眼,还在犹豫不站下呢。

我以为她心虚要躲我,一那么想更生气了。最后才提速。我不信她敢真撞上来,她又没傻透呛。”

梁吟秋被气无语了:“好哇你。就为了质口气,为了问你那点儿破事儿。她要真逞强跟你想的一样呢?你想没想过后果?你还试试她能不能站下,那是汽车,你怎么就那么相信她?相信你的车技?你拿生命和你弟弟的孩子任性?楚亦清啊,真的,你妈我…我对你无话可说了!”

楚亦清咬了咬唇。她就是觉得毕月没有那么缺心眼。

好不容易站起来,梁吟秋又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捂着额头。

她像是有第六感,总觉得一定会早死般想着:亦清,你这么没脑子,冲动易怒,霸道不讲理,无法无天,你妈我还能活能多久?还能护你多久?

我死那天,你身边还能不能剩下个知冷知热的真心人。

等我和你天各一方,也看着你过乱糟糟的日子?

你就作吧!

梁吟秋在说话时,声音哑的厉害:

“建安跟好人一样了,我给毕月约出来,你给我道歉。

还有,李春兰是可恨,可错误在谁?你到底有没有意识到。你要意识不到,离了吧。我也离你远远的。”

“妈你怎么能…”

“我怎么不能?”梁吟秋侧头看女儿,一脸的疲惫:“你不是答应我不跟汪海洋联系?

你妈我生你养你一回,没求过你什么,能给你的也都给你了。

就求你别惹祸,求你别管你弟弟的事儿,昨天儿刚刚求过你别再和汪海洋见面,你就这么糊弄我?

你是我亲闺女吗?你是我冤家吧。

今天被建安打成这个样儿,别人打了我孩子,我都没有底气还手!”

楚亦清踢掉了脚面上是散落的电话筒,略弯着腰僵硬地扭头看梁吟秋。

“就为你这声妈,我能丢的人都丢了。为了你,不如个扫街道的大妈明事理。

不说人毕月和王建安那两个外人是怎么看我的,看到你弟弟的态度了吗?他都得这么认为。

亦清啊,你能不能清醒清醒,你心疼心疼你妈成吗!

我就差给没进门的儿媳妇鞠躬,给人建安的父母行礼了!”

楚亦清像是瞬间站不住了似的,也像是真的愧疚到无以言表,噗通跪在了地上,眼泪滴答滴答的滴进了地毯里。

梁吟秋用手心抹了把脸上的脸。

女儿那乱糟糟的头发,那张脸,那伤脚,就这样跪她面前,而以前是什么样?

那是她当公主捧在手心里的孩子,那是她爸爸每个月三分之一津贴会拿出来打扮的女儿,那是她几通越洋电话,女儿就能意气风发的站在剪彩现场,是她培养出这四九城谁人不知的优秀女子。

可现在,被女婿打的,就因为这孩子从来没失去过什么,唾手可得,就因为那个什么狗屁汪海洋…

“现在我说你听,楚亦清,你能不能不再当着我面儿答应,过后又干糊涂事儿?!”

楚亦清赶紧答应道:“能。”

“先说今天。

从小夫妻,童童的爸爸,这么多年对你知冷知热的丈夫,就冲这三点,值不值你该低头?

你干的是什么事儿,那事儿能让人有多窝囊,你清不清楚?

诚恳点儿,有个悔悟的样儿,听见没有。

那面子,夫妻之间,你早丢没了,就少硬个脖子,谁离开谁都能活。

人家建安离开你照样能给童童找后妈,找个大姑娘再给童童生个弟弟!”

楚亦清猛的抬头:“他敢?”又瞬间捂住肚子,一阵痉挛。

梁吟秋脸色一变:“怎么了?啊?”

楚亦清唇抖还不忘挤出几个字安抚道:“没,应该是来,来月经了。”

看到女儿疼的没一会儿就汗珠子布满额头,梁吟秋赶紧半抱半搂着往沙发上拽。

与此同时,另一个家庭却跟大闹的楚家完全不同。

同样是一脸伤,甚至比王建安面部伤的还重的汪海洋,却有热饭热菜吃。

“爸爸?”梳着两条马尾辫的小姑娘,手里捏着筷子,仰着脖子看着汪海洋。

汪海洋想笑一下,可一咧嘴,他忍不住“嘶”了声。

李春兰将盛满饭的二大碗,不是好气儿的摔在汪海洋面前。

“你这是一人斗几个歹徒啊?你们单位可真是,抓好几个人就敢派你一人出警?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边说边坐在餐桌边,给女儿擦了擦嘴角边的饭粒儿,说了句:“出去玩吧。”

而女儿已经出去好几分钟了,汪海洋也将菜底儿全都划拉吃完了,俩人仍然没话。

李春兰坐正身体,眼中有几丝意味深长的看着丈夫脸上的伤:“怎么了?你好像心里有事儿?”

“嗯。”汪海洋一脸抱歉地看向妻子,商量道:“春兰,给我五百块钱吧。”

“多少?!”

听到妻子一提钱就急了,汪海洋艰难道:“五百。我们局长的小姨子结婚。我年底还提职,想表示一下。”

“表示表示?谁跟咱们表示?!”李春兰呼的站起身,端起空盘子就走,嘴里絮絮叨叨道:“你张嘴就五百。刚借给你姑钱,一堆穷亲戚就觉得咱们在京都这大首都过多好的日子似的。我手里早空了。这眼看着就要立秋,买米买面买秋冬白菜土豆不是钱吗?”

汪海洋双手支住头部,沉默的拄在饭桌上。全身无力。

他得把会议室砸的那些桌子椅子买了,那都小钱,无所谓。可他没想到的是那盆栽居然很贵。

要不是左涛说,他明天被人问起更得丢了大丑。

第五七一章 穷人的铜板(一更)

汪海洋并不担心会拿不到钱。因为妻子就是这样。因为几年如一日的生活经验告诉他,只要他开口了,最后李春兰总会该怎么着怎么着。

只不过在交给他之前会磨叨一番,无论那钱是干正事儿还是借亲戚走礼。像是没了这个过程,她不曾拥有过一样,磨叨相当于祭奠。

汪海洋穿着跨栏背心和蓝格大裤衩靠在床头,两退交叠,手上捧着一本书靠近台灯。

他想尽快沉淀下来,不想让这个闷热聒噪的家烦着。

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又总是被外面的噪音牵引干扰。

先是妻子刷碗摔盆的声音,现在又是女儿玩耍完回来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妻子明明拿女儿当眼珠子,却经常不能好好说话,甚至有时候还连扯带拽。

“让你出去玩一会儿,又野到这么晚。瞧瞧?看看这眼皮被叮的,难看劲儿!”

“妈妈,我跟菁菁她们说好了,明天白天就不能找她们玩了,所以才玩的晚。”

“知道要学认字了?”

“咦?你不是说明天要带我去买裙子?”

李春兰脸色顿时不好看了,弯腰给女儿擦脸的姿态也慢慢直起腰,指着女儿的鼻头骂道:“刚多大点儿,你就裙子裙子的?除了美还会不会别的,小小年纪…”

小女孩儿很委屈,垂着两条辫子截话道:“妈,不是要陪你买裙子?你不是说给自个儿买?”

卧室里的汪海洋感受着外面的沉默。

大概停顿了三两分钟,他才听到李春兰的声相对柔了下来:“妈不买了,没我能穿的号。不过明天还会领你出去溜达。咱先逛逛新华书店,给你买本字帖,再给你买双凉鞋。这样行了吧?去洗脸睡觉吧。”

“噢,太好了。我以为你又要替人加班呢。”

李春兰一手攥着医药包,一手拿着存折,在她要推开卧室门前,手上不自禁用力捏紧了这两样东西。

斜靠在床头的汪海洋就像是能感受到门外的一切,他回眸盯着那道门。

门推开时,汪海洋看到穿着老太太才穿的无袖跨栏背心的妻子,第一次心里浮现了陌生的愧疚。

他觉得这次之所以愧疚,可能是撒谎的原因,还数额很大的关系。

李春兰有点儿不自在的躲开那道目光:“过来,上药。”

等她曾经心爱的丈夫坐在床边任由她给擦脸上的伤,她控制不住又磨叽了一遍:“一年才几个月,这五百块钱相当于你几个月工资?还得是不吃不喝。可你看看咱家这三口不吃不喝行吗?扎紧脖子等死啊?算没算过账?反正你自个儿掂量着办。别人家能拿几百块钱打水漂,咱家可不行。”

擦着擦着手上用力了,听到汪海洋嘶了一声,李春兰眯了眯眼,心里恨恨的,继续道:“光换句领导的好话,换个瞧得起,那就算了。瞅你年底要升不上去的,白忙我跟你急。”

刚刚对妻子浮起愧疚的汪海洋,立刻就烦了。

他轻飘飘扒拉开给他抹红药水的手,捡起旁边的存折,又横躺着往上蹿向了床头,将存折放在枕头下,拿起了他那本书。

而李春兰根本不在意丈夫吭不吭声,习惯了。

她摇着蒲扇躺在另一边,刚躺下就叹口气,像是有很多愁事儿,像是累了一天,终于能沾床上松快松快了。

卧室里只有汪海洋翻书的声,静了十来分钟了,谁也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着什么。

李春兰心里明镜知道丈夫被人揍了,还出自她的手笔。

说实话,当丈夫下班打开家门那一刻,她看到那张红红紫紫的脸,暗爽大过于其他所有的感受。

可她现在又有点儿后悔了,因为五百块。

要说汪海洋给局长的小姨子随礼这事儿是真是假,她还真有些含糊,毕竟前段日子还真提过一嘴。

要是真的…那她更不舒服。

这怎么发现了还没断了他前程?她真的不希望他混好了。

将来当了处长甚至局长,现在是个楚亦清,以后有王亦清张亦清呢?不给又显得很泼妇。

李春兰翻了个身,将蒲扇扔在了一边,给汪海洋后背看。心里继续琢磨着:那五百要不是给局长的,他又挨了揍,难道是那个楚亦清的丈夫咽不下那口气顺便讹钱?

明明知道这种可能性更低,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这么思考。

用这样的思维方式,她能感觉心里痛快一点儿。

嗯,打完了,人家丈夫指定是想着,不能媳妇让你汪海洋白玩,这世道玩什么不得给钱。人老爷们要损失费无可厚非。哼,五百块,她楚亦清值吗?!

而李春兰不知道的是,她在翻身后,汪海洋就放下了手上的书,一直在看她的后背。

汪海洋脑补妻子没有呼呼睡觉,恐怕又在小心眼算计家里那俩钱。

她特别节省,很会过日子。

这一夏天确实没添一件新裙子。倒是让自己和孩子从不缺什么。而自己却因为那事儿,一张嘴就是她十几条二十条裙子的钱。

这么一想,之前嫌啰嗦,嫌妻子很聒噪的情绪,立刻烟消云散。汪海洋刚刚压下很愧疚的情绪,此刻浓浓的包裹他的心。

李春兰后背一僵,汪海洋一边随手关掉了台灯,一边拽住李春兰的肩膀袭了上去,对着很久不亲的嘴深吻着,吻的很投入,掌心也充满了渴望的热度。

没几秒的功夫,李春兰那件只有老太太才穿的纯棉背心被扔在了地上,随后是她粉色的大裤衩以及三角裤。

汪海洋掏出他能给予的所有热情,把身下他眼中最平凡的女子当公主伺候着。

干涸已久的李春兰早就受不住这份激情,她一边舒服的喟叹出声,一边心里心里悲哀的想着:别人家老公交公粮,那是天经地义。她家的,跟她做一次是施舍,是心虚,是道歉,是愧疚她又要节省攒钱的表达方式。

等房间里响起汪海洋一场过后累的喘息声时,李春兰的眼神在夜晚忽明忽暗,她手又伸了过去轻抚蔫头耷脑的工具:“海洋,我还想要。”

这一宿,她恨不得一次性给丈夫使废。

等第二天天刚亮,汪海洋就顶着一脸伤起大早去了花鸟鱼市。

从头走到尾才找到两家卖一样盆景的小店。

又好说歹说的将手表和工作证都压在了那,和店家商量好午休去银行取钱,这才搬走了盆栽。

他归置好会议室,看着那盆栽有些许愣神。对于别人来讲,这是让人赏心悦目的东西。

对于他来讲,看一眼就心堵,这是让家庭顷刻变的拮据的东西。

就在汪海洋愣神时,局长拎着水壶推开了门。

“啊,小汪在啊。”

“早啊,局长。”

局长脸上并没有意外,甚至还顺带着瞟人时瞟了眼会议室是不是完好如初。

满楼里都是干警察的,可见都有所发现,也大清早的就传进了局长的耳朵里。

可等局长要喷他的宝贝时,脸色顿时有点儿不好看了,装都装不住。

这玩应贵,别人送的,局长就怕太贵的东西摆自个儿办公室影响不好,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思想方针,搬到了会议室。

这东西自从搬到了公共场所,他仍旧谁都不用,自个儿伺候着,可见是他的心头好。

汪海洋不明白局长怎么不高兴了,他又看了眼盆栽,一狠心说开了,解释道:“局长,抱歉啊。昨天家里出了点儿事儿,还闹到这了。真是给您添麻烦了。我这是照着原来的样子刚买回来的。”

“原来的呢?”

“我给扔了。”

“啊。”局长笑的表情不太自然,还拍了拍汪海洋的肩膀以示安抚。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在流血,十分不满。

唉,这个汪科长啊。毁了老子的心头好。算了,局里都是糙小子,估计家里也不养也不懂,没见过。

“没事儿,去工作吧。”

局长拎着水壶走了,根本没心思喷新盆景。说的话没听出什么其他不满,可汪海洋心里沉重。

他花了这么多钱,结果只换来领导的耿耿于怀。

虽然他仍旧不明白,这有什么的?明明看起来一样,他又不是没赔。

因为这个插曲,汪海洋这一上午无心提审,他坐在办公室里抽烟瞎琢磨着。

等听到有人在走廊里喊左处长,他赶紧出了办公室,顶住几个同事异样的眼神,给左涛叫进来问了几句。

顾不上上下级,也顾不上别的了,他只能有什么事儿问左涛,在他一人面前可劲儿丢脸吧。

左涛一听,指点一二说道:

“盆栽的价值不仅是取决于树种,好这个的,都讲究个外形上的艺术价值。呵呵,汪科长,更何况咱头啊,他亲手养了二年了。”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左涛笑着转身离开。

上午的阳光折射在汪海洋笔直的身影上,他的心很不平静地望着外面,从他这个角度,能看见几条街道上的热闹。

对于他来讲,关于前途这件大事儿,比起什么都重要。

而此刻,他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