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军人出身,一技傍身,但那对儿小姐弟俩呢?恐怕靠的就是:现在还有的那一脸无惧无畏和没心没肺。

林鹏飞闭上了眼睛陷入了回忆。

一幕一幕惊心动魄不敢睡觉的场景,似映入眼帘般重现。

听说是那小丫头拍下了证据。

在当时那样随时会丢命,一个姑娘家随时会丢清白的状况下,她心性倒是挺坚定。

没吓的崩溃,还敢贼胆大的拍照片。

人啊,危险来临本能保住自己,别说女人了,有几个爷们能做到如此?

还有那丫头和她弟弟,一见他就满眼崇拜。他林鹏飞真有什么让人崇拜的吗?答案是否定的。可见他们有多年轻。

每个人成功与否,不过是命运的推波助澜,有多少路是被逼走到那一步才能有今天。

等他们真的设身处地感悟到这点,恐怕也得到他这岁数了吧。

林鹏飞再睁眼时,眼中一片清明。看了眼副总、他以前的老哥哥许豪强。

他想,就冲这份机缘,如果有一天,那对儿姐弟俩需要他这个前辈儿指点一二、帮助一二,他不会阻拦老哥哥能帮一把是一把的。

而同样就等散会庆祝的李天天,也回头看了眼出声音的毕月和楚亦清。

李天天能够看出来楚亦清那脸上的笑是硬装端着呢,微微示意点了下头后,这才看了眼毕月。

就这一眼,她就憋不住笑了,赶紧回头,怕激怒楚总。毕竟外界总拿她俩作比较,别再误会她是挑衅。

可李天天转过身仍旧失笑的抿了抿唇。

那小孕妇倒是挺诚实,一脸不高兴,端端正正的坐在那目视前方,一点儿没给楚总面子,脸上就差明晃晃写几个大字“事儿妈”了。

如果她没调查,或许此刻会觉得毕月那小姑娘很假,装什么呀?

可主席说的对啊,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她啊,最近几年掌管一切,凭借敏锐的嗅觉和直觉一次次扩大公司的规模,却对人对事越来越武断。难怪闺女他爸笑话她:有一言堂的趋势。

李天天承认,之前她对未曾谋面的毕月印象很差。

给多少钱也不卖地,你说你要不差钱也行,本身又没什么钱,就那小饭店见过几十万嘛。说明什么?可见那小孕妇心思贪,狮子大开口,秉性不纯,满会见缝插针的。

再加上凭空冒出个小丫头片子,初来乍到,干哪行不得先拜拜祖师爷,结果可倒好,一点儿面子不给,干脆躲跑了,说是回农村了,怎么谈都是一块硬板。

骨头那么硬,谁给的胆儿?

然后她就知道了毕月是楚家未进门的儿媳。

噢,原来是楚家给的胆儿。

但那可是没进门呢。就算进门了,你以为有楚家就一马平川了?皇城根儿脚下,谁敢这么放话?

李天天思绪飘飞,回忆前一阵儿她对毕月的印象,说实话,当时她很生气。

她等着毕月正式施工,设计障碍,她要让年轻人知道知道,什么叫年纪轻吃亏是福,什么叫楼盖一半儿无力回天。反手还得求到她这,减价处理那块地。

可就在前几天,听说月亮湾注册了,本想知己知彼用才掉档案,结果调来了一看,那小孕妇和她当年一样,明明有助力,却没用过,没想指望过。

原来上赶子还真不是买卖,看看身后气急败坏的楚总就知道。不是不帮,是不想要。

原来有个女孩子跟当年的她一样,脚下的路要自己趟过去。

原来那小孕妇的资金不是凭借那张漂亮脸蛋,那是豁出命倒货挣,再加上她叔叔是个商业奇才,也是个敢想敢干的人。

李天天看着台上进入最后一个流程领导讲话,她保持得体的微笑,心里却百转千回,又想起过去的自己了,所以她今天对毕月释放了最大的善意。

她很希望有更多敢拼敢闯有梦想的女人,像她一样,坐在男人的天下,桃李争辉,不逊色任何一个男人。

再想起过去和小姑子倒布包被抓进去,她被踢的肋骨骨折,被揍的没个人样,被治安联防抓的满胡同乱蹿…那些年遭过的罪,流过的血泪,记忆犹新。

李天天此刻倒是很想跟毕月说说知心话:

小孕妇,因为你年轻,所以你现在到达不了我这个程度。可我很看好你,我甚至相信你能用很短的时间追赶上我,因为你出现在最好的时代。

女人不易,女老板越活越不像女人,更不易。

要舍弃很多家庭的时间,舍弃陪你肚子里孩子的时间,要一言九鼎重信诺,要收起女人的情绪化,要学会任何的时候都要拼命追逐不气馁,你做好准备了吗?

李天天又再次忽然回头看向毕月。

毕月赶紧收敛了对楚亦清烦到不行的情绪,冲李天天的方向低了低头算是打招呼,心里莫名其妙,李总怎么了?

却无心思多想,因为她身边那不咬人膈应人的终于憋不住了,她就知道,要散会了,一准儿得给她几句,要不然那都不是楚亦清。

楚亦清被气的不行,还得端着笑。太难堪了,那牌子被毕月在众目睽睽下抢下。

完了,一个个都是人精,恐怕过后一打听,知道是她弟妹,都能猜出来他们楚家不团结。

你说她好心好意的,给钱都不要,明明小锋和毕月有指望的人,为什么不用她这个靠山?她再不好,她是他们亲姐。气死了。

楚亦清咬牙切齿用气息说道:“毕月,你可真行,我这一下午时间…”语气中是满满的不甘心:“一下午啊,陪你在这坐着玩了!你知道我的时间是钱吗?!”

毕月也被气的不轻,神经病啊神经病,被她摊上了,还甩都甩不掉。

还整个时间浪费时间?也是,人家楚总除了忙工作和回家,还得挤出时间见情夫呢,那就不叫浪费时间了,那叫陶冶情操。

话都到嘴边了,毕月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算了,别刺激楚神经了,她家会所还得等这些有钱人去呢,在这打起来丢了大人了。

“我让你来的?”毕月到底没控制住,又烦躁的加了句:“你别跟我说话。”

这面散会了,毕月赶紧越过楚亦清,:“林总,许叔,恭喜啊,我请你们吃饭吧…”她打算带他们去会所。

楚亦清的身边也围了好几个人,立刻恢复官方笑容:“我们集团项目太多了,房地产这块不可能有想法。那不是我弟妹嘛,我过来把把关。”

而另一头军区那面,楚亦锋正被人调侃是幸运还是不幸,因为无论他之前他之后,别国代表都没再问过问题。

楚亦锋笑呵呵对办公室同僚道:“我是点儿高。”话音儿刚落,门口传来:“楚哥,去礼堂。”

楚亦锋摇头,他下班还着急回家呢,坐在桌子上回道:“不去。”

“不是我叫你,是首长。”

楚亦锋听着红色娘子军向前进向前进的曲儿,他才明白,啊,是叫他来当翻译的。真是够了。

心里在算着时间,关于这段芭蕾舞,他也解释完了,等看完这场他就撤。

一脸严肃盯着台上。可盯着盯着就认出来了,那是白雪吧?饰演吴清华。对了,他还答应演出来看呢。

“向前进向前进”的音乐声越加昂扬激情。

台上的白雪配以合体的军衣短军裤、大刀、枪械道具。

她在后面一堆配角整队立起足尖动作,场下观者掌声雷动时,随着乐点儿几个纵跃,随后就开始挥鞭转,转啊转,转啊转…

楚亦锋忽然一闭眼,不忍直视了。估计白雪那脚踝骨得咔嚓一声。

后台,白雪哭的妆都花了,仰头看到楚亦锋那一刻,瞬间捂住脸,哭的更是不能自已。

“没事儿,台下坐的全是外行人,没人能看出来。抓紧去医院。”

安慰白雪的文工团女战士赶紧站起身:“那这位首长,能麻烦您送白雪去医院吗?我们后面都有演出任务的。”

楚亦锋抿了抿唇,他今天确实“点儿高”。

望着噙着泪,一脸可怜巴巴惨兮兮的白雪,楚亦锋态度很真诚:“你等我会儿,我给你叫人去。”

边小跑出后台,边四处寻人。

心里只明白一点,他可不能背个大姑娘从后台出来。

知道的,能说清,不知道再瞎传呢?他结婚了,本来就没办婚礼,更得注意作风问题。

第五九八章 欧巴今儿个真倒霉(二合一)

楚亦锋出了大礼堂,边寻人边替王大牛遗憾。

这要是在身边,甭管多远,他都去叫。

岁数相当,俩人都很上进。

一个憨厚耿直,一个是人精心善的姑娘,相互扶持,共同成熟,牵上这样的红线,大牛的前途无量啊。最关键的是,他欠王大牛一小媳妇。

“小李?小李!”

楚亦锋喊住刚换下岗的小战士,他得叫岁数小的。

虽然他知道他要是回办公室喊一嗓子,有没有人背文工团白雪?能得来一群狼响应,还能算个小人情。

可那么做不地道,对人家姑娘家名声不好。这小李好,岁数小,怎么瞎传也扣不到他脑门上。

不到二十岁的小战士立正站直敬军礼:“首长!”

楚亦锋笑骂道:“首什么长?你叫我我敢答应吗?稍息。”

小李笑嘻嘻的放下手。

叫楚参谋?楚干事?叫什么都不对嘛,这回回来是借调。他不知道该叫什么,就知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楚亦锋边带着小李往礼堂快走,边扭头瞅了一眼:“里面穿的什么?”

一脸聪明相的小李赶紧紧张的拽住前大襟,啥意思啊?要扒他衣裳啊?

“楚哥,我光膀子呢。”

“臭小子,连个背心都不穿。一会儿跟我外出背个伤号,礼堂里全是人,那是个姑娘家,你给我速度快点儿。”

舞台上出现重大失误的白雪,此刻大脑像浆糊般乱糟糟的,她自个儿都不知道该想些什么,却泪眼模糊的一直盯着门口。

前后左右有很多换装卸妆的战友,白雪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谁跟她说话也不答应一句。

她期待着楚亦锋去而复返,心里只知道:楚大哥碰到了,就不会扔下她。

盼啊盼,当一双泪目中真的出现楚亦锋的身影时,可想而知,白雪的心情有多激动,还有种说不出的感动包裹着她那颗心。

甚至心暖的忘了哭,哽咽中带出了期盼:“楚大哥。”

楚亦锋点点头,往旁边一躲,小战士也跟着出现在白雪的面前:“就她,你背着,快速移动,手脚利索点儿,别惹首长们注意。”

小李马上连连点头。

白雪却登时惊愕的瞪大眸子,看着利索蹲在自己面前的小战士,她只发出个“这?”,楚亦锋就上手帮忙往上扶了,边扶还边解释道:“你那脚不是冷敷的事儿了,得去医院。我背你影响不好,小李岁数小,他背没事儿,放心。”

结果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小李觉得背上那大姑娘哪是哭啊,快赶上下雨了,眼泪哗哗的全掉他脖颈子上了,顺着脖子往后背流。

白雪狠狠咬住下唇,却抑制不住哽咽声,

她泣不成声的趴在小李的背上,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后来索性将整张脸都埋在小战士的肩上,哭到身体抖的厉害,哭到让在后台换装的战友们都趁着空挡过来纷纷安慰一句。

还哭的楚亦锋挠头不已。

楚亦锋不明白了,白雪怎么那么能哭?怎么就能伤心成那样?

你说同样都是女的,他家毕月怎么闹着玩都不急眼,发生越大事越不哭。

天吶,不知道的以为是发生啥生死大事儿呢。

将车开出去军区有十几分钟了,白雪还在哭,楚亦锋的情绪有些要失控了。

他一手把着方向盘,一边看向车窗外长运气了几下,可见真是被哭烦了,手攥拳又松开调整自己,被哭的这个闹心。

瞟了眼副驾驶上的小李,瞧瞧,给这小伙子都哭的脸抽抽了。

“白雪啊。”受不了了,打算安慰几句。

楚亦锋通过车视镜跟后座的白雪对视了下,听到哭的声音终于卡壳了,这才又继续道:“你那失误只有专业人员能看出来。下面坐的都是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只明白那是跳舞,根本看不懂好坏。真的,多大的事儿?是不是?小李。”

小李哪看了,他刚才值岗来着,但反应很快:“对,我们一般就会瞧个热闹。”

“你听听,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说,白雪同志,甭哭了啊,你都给我哭冒汗儿了。

谁一生中还没几个失误?

再说当时你后面那些配角不是马上给你补上了吗?并不丢人,台下坐的都没人知道你受伤。

你团长那面也能体谅,你看他都没当回事儿,连后台都没去,对不对?

退一万步,你这都谈不上处分不处分,有什么可哭的?

也就是写个检查,脚养好了好好训练,又不是脚废了!”

白雪听到这,肩膀又是一抖,胸口也跟着一抽,再次双手捂脸痛哭了起来。

之前发生失误后,一直大脑跟浆糊似的,结果此刻被楚大哥一分析,白雪才想起来,对啊,还有检查,不止是被楚亦锋伤的痛彻心扉,还有同事们的眼光。

那些跟她争演女主角的对手们会很开心吧?被她比下去,可她关键时刻掉链子了,不定怎么笑话她呢。

楚亦锋彻底无奈了。舔了舔唇,得,刚才等于白说了。

这一路啊,两个男人都在女人的哭声中度过。

可下到了医院了,楚亦锋让小李赶紧给白雪背处置室去,他打算给王家打电话,给白雪家人整来,他真是要受不住了,忙乎一身汗。

楚亦锋心里明白王大伯跟他父亲都忙着外国代表团呢,只能指望王大娘赶紧接了。可等了好几声,还是没人接。就在他要挂了时,家政人员接起电话说了几句。

完了,楚亦锋更无奈了,真“点儿高”啊,本来出于一个院儿住着,挺熟的,他父亲跟王大海关系也在呢,又答应去看节目等等原因,才在出了事儿后第一时间去后台看看,结果砸手里了,王大娘去了外县。

楚亦锋又往毕家打了个电话,是刘雅芳接的,他告诉会晚点儿回,问毕月回没回来?家里有什么事儿没有?刘雅芳捞起电话就开始磨叨:“她倒是来电话了,说跟大成俩遇到认识人了,要请人吃饭,还去你那会所了。你说说这丫头长没长心啊?请谁啊?俺们都搁家呢,你舅也搁这呢,请别人去那么贵的地方,那得花多少钱?”

楚亦锋赶紧安抚两句,自家的,什么钱不钱的,然后就迅速挂掉。

他对丈母娘那絮絮叨叨的磨叽十分拜服。

楚亦锋的身影出现在走廊中,小李战士马上用胳膊蹭了下脑门的汗珠子,像求救般望着楚亦锋。

“你怎么站这?”

“她不治,还给医生撵出去了。”

楚亦锋疑惑:“医生走了?”

“嗯。她发脾气,发好大的脾气。”

这话说的,楚亦锋更是不解,要知道白雪在他心中一直是个极其温柔的姑娘啊。那可不是个烈性子,怎么可能?

楚亦锋推开了处置室的门,入眼就看到冷着一张小脸的白雪。

他挑了下眉,没出声。

室内静了一瞬。

倒是白雪主动说话了,冷声冷气道:“就这样吧,别治了。一次失误等于污点,再不会被人信赖,也不会让我挑大梁了。”

楚亦锋抿着唇角,看了眼白雪那肿的跟馒头似的脚踝。

白雪讨厌这样的楚亦锋,讨厌他专注地看着她的脚。

她本来只要见到他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开心、失落、难过、高兴,控制不住自己想贪心的多看见他。

只有楚亦锋,只有这个人,让她明白原来只要看到一个人,一眼就能很喜欢很喜欢,无论之前怎么调动自己积极点儿生活,做人要懂得要自尊,别人家不喜欢她,她还挺卑微的往前凑。

“我说你有没有听到?我不治,不治了!治好又能怎样?我就瘸一辈子得了!”

楚亦锋深呼吸。这还是小孩儿吧?发的这脾气非常无厘头。你跳不跳舞也得治病吧?跟谁赌气呢?

但是楚亦锋也有点儿理解明白,对于一个十九岁的姑娘来讲,人生的大事无非就那两样。

一个是嫁个如意郎君,一个就是眼下那点儿喜欢的事业,这就目标。受挫折了,确实受不了。

楚亦锋很平静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态度不错道:“白雪,我也憋足劲儿想干过某件事儿,结果还不如你。

你是紧张和现场发挥等等原因,我却是因为一个非常愚蠢的原因。”楚亦锋说到这,一耸肩。

提起过去种种想装作无所谓,可提起还是会非常非常遗憾,压下那种思绪,继续道:“就受伤了,就之前憋足劲儿的那些准备工作,全白做了。我就被迫撤回,我就…总之,我懂你训练了很久又功亏一篑那种无法释怀的感受。但咱是成年人了,咱不能拿身体开玩笑。”

白雪忽然又捂脸大哭了起来,这次是哭出声的。

楚亦锋有些无言以对,太情绪化了,简直了。

没招了,只想速战速决。

楚亦锋走到白雪的面前,做了一个看起来十分暖心的安慰动作,他那大手拍在了白雪的脑袋瓜上,似哄似安抚道:“咱可甭哭了,影响不好。

这样,你配合正骨,咱治完,我请你吃饭,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