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初也以为我姐是天方夜谭,结果她跟我细掰扯,我都信我姐敢两趟去莫斯科,我、反正我又信了。

不跟家里说是有原因的。包括我姐夫。怕他拦着。

因为当时贷款,在农行贷了五百万嘛,那阵我俩压力特别大。

也是怕没等咋地呢,你们再以为我们有毛病,毕竟欠那么多钱砸里头。

总之,就是怕你们担心,怕娘你比现在还睡不着觉。

后来我俩不就没影子了嘛,去了四川,再次跟杜总确认。

我姐又回京都,那个啥,苏国航空部来咱国家访问,正好是我们认识企业招待,我姐就抢了这事儿跟他们先认识上了。

具体她怎么操作的,我就听她说在我姐夫会所弄展览,结果那些人很感兴趣。

说白了,我俩有钱买这些轻工品,我俩哪有钱买飞机啊,只能以货易货的方式。”

毕铁林马上追问:“不对啊,四台呢?货钱呢?”

“这不我嘛,留在那面找认识人又认识银行的人。

第批货实际上是三百多万,货的不是楚姐嘛,她搞外贸这块有外贸权。

我姐货款钱也不够,欠了几十万。

楚姐同意了。这要换别人也成不了。

第趟不到二百火车皮的货物量,也是楚姐给找的关系。”

梁吟秋脸色微红,现毕家人听楚姐二字就瞅她。她也万万想不到,女儿和儿媳以前恨不得你死我活,结果联手干了这么大的事儿。

“第批货走,第架飞机飞回。

火车慢啊,得周。飞机天就到。

我带着堆工商银行的人在机场候着,给他们看。那飞机到,所有人指定都信了,当即用第架飞机抵押贷款,然后贷款的五百万再打给楚姐。

楚姐会早步几个省调货再货,又是几百火车皮。以此类推吧。趟又趟这么倒钱倒货倒飞机。

每步都是算计好的,如果差点,比如供货不及时,我姐就是毁约。

如果银行那面出差错,当时要是犹豫,哪怕天不给出贷款,我俩就完了。

如果苏国那头验货晚点儿,要是审批手续磨磨唧唧也不行。

如果政府出面给这事叫停,如果川航那面要是有点儿茬头运回不要了,哪怕付违约金,那我姐和我也完了。”

所有人都听的沉默了,屋里只有俩宝在说着外星语唠嗑,唠的可好了。

刘雅芳捂脸忽然哭出声,心里连续绷紧几天,绷紧到定程度,现在松,松的她感慨万千。她就觉得是她哭着跟闺女说没家的事儿。

“娘。”毕成拉了下刘雅芳的手:“你看,我们这不是成功了吗?”

毕铁林揉着额头:“你俩啊,胆子太大!”

毕成回想当时幕又幕,有些兴奋告诉他爹和他叔:“这么高的合同书,我签的合同书那不计其数,我姐签这么高。

后来飞机全回来了,我姐还没回来我就在那机场,我跟那杜总全哭了,他说我哭的可大声了,能不哭吗?呵呵,跟我娘现在似的,重担卸下来了。

反正等我姐回来,那简直了。庆功宴我是干喝喝不多。处于兴奋状态,我姐就醒酒个多小时,啥事儿没有。

爹,小叔,等会儿她回来的,咱们喝顿?”

毕铁刚嗖的站起身,暴呵声吓的当奶奶的、当姥姥的赶紧都安抚俩宝:“再不许这样!”

喊完毕铁刚就眼圈儿红去了阳台,他抽烟的手都是抖的。

毕铁林觉得他也得去阳台散散心情,情绪太复杂。这是成了,这要没成?他侄女现在就得戴手铐。诈骗银行五百万啊,违约金,跟川航,他太了解跟这些企业打交道的残酷。

倒是毕成说完就拉倒。他又去骚扰小龙人:“来,让大舅亲口,就口。”

小龙人吐着吐沫星子不停摇头:“不不不。”

“你还会说话了?小溪呢,还会啥?啊?让我稀罕稀罕。”又问刘雅芳:“狗蛋儿呢?”

“还狗蛋儿呢,他回家问我,老师咋瞅他眼神不对劲儿。你舅天不干正事儿的,让他出去玩以后得注意安全,吓唬他别被人绑架。”

梁吟秋温和回道:“在大院儿跟我家楚慈在起呢。”

没正溜的小两口,此时也起下车。

楚亦锋给毕月头上缠了条围巾,围的跟卖鸭蛋的大妈似的。不是怕别人知道他富豪媳妇回来了,是俩人这不刚从宾馆那啥完,洗澡了嘛,头还湿着怕感冒。

毕月挎着楚亦锋的胳膊上楼。

门打开那刻,毕月眼里没别人了,她能照顾她丈夫的心情,她可没心情管别人,要都照顾到那没头了。

身洗香波味儿,穿的也跟个猴似的毕月,声音颤喊道:“妈妈回来了。闺女,儿子?”

楚亦锋放下密码箱,知道他媳妇忙啊,估计那俩大眼睛瞅孩子们都瞅不过来,蹲下身给解鞋带。

“闺女,你不认识妈妈了?”

小溪坐在地毯上,穿的身米黄色天鹅绒小套装,怯生生看毕月,手里把玩着小火车,瞅了两眼就低头,小小声:“爸爸。”

小龙人呢,被他大舅强制抱在怀里,愣愣的看毕月,然后扫过,看他爸爸求救道:“抱——抱——”

就俩孩子这表现,毕月站在家门口瞬间哭出声,脆弱的塌糊涂。

第六五六章 回家真好(三更,为护法黑色假熊猫和氏璧+)

毕月给俩娃哭的莫名其妙,有要咧嘴大哭的迹象。

他们可跟麻麻地位不同。

这俩宝,人家从出生开始就直是小祖宗好吗?从来没被慢待过。这被他们妈妈哭的,嘴巴刚咧开,堆人立刻围着哄。

倒是当爸的楚亦锋硬下心肠,半搂半扯毕月,给脱大衣。望了眼阳台,那是冷阳台,他媳妇头还湿着呢,没吹干就争分夺秒回家看孩子们,不能领那去。

楚亦锋给毕月拽进了卫生间。

毕月只顾伤心愧疚委屈各种情绪袭上心头的哭,哭的肩膀直抖,任由楚亦锋给洗手拿毛巾擦脸。

这时候了,高大的男人全身充满正能量,劝道:“哭什么?要是离家几个月,因为孩子不认识了就哭,那我回回不都得哭的跟什么似的?你得让他们有个适应的过程,刚多大点儿?忘了很正常。”

毕月红着眼睛道:“那能样吗?”

楚亦锋脸疑惑:“那咋不样?我不是亲爸?我年就这几天假,不也得说走就走。”

毕月张嘴满是哭音儿:“他们是我身上掉的肉,他们怎么能忘了我?太扎心。”

“他们也不想忘啊,那记不住不能难为孩子。

以前姥姥天天带着,你出去问问娘,我妈刚看几天啊,回来搂住他们奶奶脖子不撒手,不找姥姥了。口头禅就是不不不。

生理情况在那呢。

再说你焦虑什么。也正是因为你身上掉下的肉,你指定比我度快,孩子们备不住仨俩小时就离不开你了。

你再看看我,哪次不得舔着脸儿连哄两天?你等会儿陪他们玩,玩时间长点儿你再试试。”

说到这,现毕月好点儿了,没刚才那么激动了,楚亦锋这才洗毛巾继续道:“其实都是大人的情绪在作怪。

咱们天天离开家,不在他们身边,觉得俩宝受委屈了。

实际上除了喝那几天奶粉算是委屈了点儿,他们缺吃少喝了?缺人陪着玩?饿着了冻着了?

你没日没夜喂养多少个月,还是喂俩孩子,媳妇真的,你伟大的不得了。

你就这么想,你这是有奶,要是没奶不够吃,是不是早就断顿儿喝奶粉了?

咱家也是有那个条件开车来回折腾。

要是正常双职工你再试试,你去上班还能来回折腾?倒公汽就够你呛。

所以啊,媳妇,你可别愧疚了!

你给那些干脆不够喂,没喂几天就去上班的妈妈们留条后路吧,太优秀不好。”

“不样的。晚上回家能见面,不会不认识。”

楚亦锋无语,算是不开晴了是吧?这咋这么较真儿呢?

“上天班,累的不行回来见见,那是啥高质量的陪伴啊?你高质量点儿,从现在开始,让咱闺女儿子天天乐。你要过不了心里那关来点儿实际的,长大了,懂事儿了,正在成长的关键期带好他们,比什么都强。”

“我就是受不了。”

楚亦锋烦了。他现女人这情绪化真是…口气不再哄了,越哄越来劲儿:“不是啥不是?咱闺女儿子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个个都是记不住事儿的年纪,除了吃喝拉撒就是玩,没心没肺。你看看他俩那小肚子吃的,鼓鼓溜溜的,俩小胖子。

委屈什么了?都是大人们闹的,就你们想得多。

你要是不哭,他们能哭吗?人家俩小家伙玩的好好的!”

倒别说,毕月有点儿牵着不走打着倒退,被呵斥好多了。

被大掌按住脑袋擦了把脸后,她就重整旗鼓,准备讨好她闺女儿子,也下定决心年前啥也不干了,就陪孩子们。

“来,小溪,你看看妈妈手里是啥?”

毕月穿着红色高领毛衫,黑色体型棉裤,外裤也不套,在楚亦锋的帮助下,把俩宝弄进了卧室的大床上,然后她就盘腿儿坐在那,头挽开始哄。

“啊?吶吶吶吶。”小溪去捡床上的洋娃娃。

“你叫妈妈?叫声闺女。这是爸爸扎的冲天辫儿啊?”

小溪啪啪鼓掌拍手,意思是自个儿漂亮吧?给毕月高兴的啊:“给妈妈再表演拜拜?咱兜兜飞个。”

边跟她女儿说话,边又去拽儿子:“你给妈走两步,不是会走道了吗?”

“啊!”小龙人抗议,嫌弃麻麻拦着他去抓垃圾桶。

毕月很无力。楚亦锋说了,现在他家床上垃圾桶什么的随时在被窝里,因为儿子喜欢倒垃圾,人家可会持家了。

“妈错了,不拦着了。你给妈走两步。”

小龙人好像陷进了他自己的世界上,兴奋的不得了,摇头晃脑大喊道:“不不不不不!”

结果小溪忽然冒话儿道:“巴巴巴,嘛嘛嘛。奶奶奶奶,猪猪猪。”

哎呦,毕月立刻笑成了如花。

她非常骄傲。她女儿语言能力强,说话早。她儿子说话不行,行动能力强,会倒垃圾,会有情绪爱讨厌别人,还能扶着沙试图爬上去。

她根本不知道,外面她娘跟她模样的心情。

刘雅芳骄傲的同时愧疚心疼扎心的直落泪,还有本以为帮不上女儿的无奈早就麻木了,但此刻女儿越成功,那种无力感越加身。

楚亦锋又去救场,继续安慰丈母娘。

刘雅芳侧过身给姑爷个后背,赶紧用衣袖擦眼睛,可干擦擦不净,还强挺着哽咽道:“没事儿你进屋。”

楚亦锋笑了:“您怎么了?她回来了,您不高兴?进屋骂她顿解解气嘛。胆儿多肥是不是?”

“瘦了。瘦那样。”刘雅芳说实话了,毕月露面她就受不了了。

百四十多斤的胖姑娘,忙完小叔子矿上的事儿回来后满嘴大炮还得哄她,那时候就有点儿尖下巴。

这趟最明显,走几个月,快瘦成以前那模样了:“指定在外面没吃好。”

楚亦锋表现的很高兴:“瘦了多好。她吵吵减肥您记不记得?那因为胖跟我闹的不行,买衣服也买不着可心的。还冤枉我,就说我变心了。现在瘦了,她能消停不少,再说您瞅瞅,多好看。”

刘雅芳刚要再说点儿啥,屋里电话响了,毕铁刚也站门口瞪她,想起亲家母还在屋呢:“嗯那。瘦了好看。亦锋你不用管我。”

回家了是什么感受?

毕月坐在熟悉的房间里,不用顾忌任何人的情绪,她可以卸下切负担做想干的事儿,说想说的话,甚至只围着孩子们绕,不说话也不怕任何人挑理。

外面电话不停在吵,那似乎也与她无关似的。

楚亦锋没想到他能接到军辉母亲的电话,他让毕成先接着,进屋通知道:“媳妇,爸刚才来电话让回家吃饭,咱们都去大院儿。今晚在那面住吧,大成和小叔都回来,这面儿住不下。”

“你出来下,找你电话。”

“不接。”

“军辉他母亲。”

“嗯?”毕月赶紧趿拉着拖鞋出卧室,跟楚亦锋错开时还解释了句:“我贷款就是他妈给办的。”

楚亦锋告诉自己要习惯。

“阿姨,嗳,是我。行。正好我会儿回大院儿。不用,阿姨您可别这样,我过去,您稍等我会儿就行。”

完了,刚劝自己要习惯的楚亦锋,这话让他心里犯膈应了,要知道军辉可休假在家呢。

第六五七章 你这弄啥咧!(大章)

梁吟秋有点儿不是心思的在厨房忙活。

那儿媳一亮相就没跟她说几句话。又从她儿子那房子折腾到大院儿,还是没跟她说点儿什么。

就像是都应该应分似的。

再能耐吧,不是她儿媳?一走走几个月,她给带了好几个月孩子不该说点儿什么吗?

刘雅芳卷着袖子进了厨房,异常热情道:

“亲家母,都做啥菜?我来。”

“可不用不用。你进屋坐着吧,看看电视,帮毕月哄哄孩子,你俩也好久没说过话了吧?我这有老刘。”

“拉倒吧。她有了自个儿孩子早忘了我。呵呵,这就是成家忘了娘!这月月啊,一回家眼里没别的了,给咱家那俩小胖娃拽的直激恼。”

刘雅芳站在刘婶儿旁边,也不管那韭菜是做还是不做,伸手就扒。

梁吟秋和刘婶儿对视一眼道:“老刘,那你把乌鸡收拾了吧。我待会儿给毕月炖点儿阿胶。”

“阿胶?”刘雅芳不认识啊,认真看了看,还向老刘打听呢:“这玩意儿咋炖啊?对身体好?那我可得好好学学,赶明儿不得经常做啊。”

刘雅芳这实话说的,真大气。

梁吟秋听的心里直叹气。

可不是得给你闺女单炖?她儿子嘱咐的。想到这,梁吟秋心里更不舒服了。竟让亲妈挨累的本事。

小锋明明跟亲家母说毕月瘦了好看,转头就嘱咐她:“妈,月月脸色不好,您给做点儿好的补补,成吗?”

她还能说不成伤儿子心?

被人挑理挑歪理,谁最有经验?楚亦清莫属啊。

她哪知道此刻说的话,全是在寒碜她自个儿妈呢。

要知道男人们没那么多事儿,女人里属刘雅芳最磨叨,可她不挑自个儿闺女。

在刘雅芳看来,闺女挺累听的了,老被采访被问一百八十遍了,换谁谁回答的不烦?再加上一走走几个月,找所有时间陪儿女,不跟亲娘唠磕的表现都在情理之中啊。

楚亦清开车,拉着她老公和儿子,边开车边说道:“你说那毕月,低调有用吗?”

王建安略琢磨了下,是这样回答的:“宏观上讲,求稳嘛,低调当然有用。”

楚亦清却摇头:

“她现在低到尘埃里也没用。她就是一点儿没变,挡不住别人看她的心态变了。

或许比以前更好说话了呢,可别人就是戴着有色眼镜多加揣摩。

你看我就是例子。

我好声好气说话,下属和周围人会多想:楚总是不是在试探?楚总什么意思?搞不好,背后有人给你起外号叫笑面虎。

等你为了让别人信服,稍微严肃一些,又会被别人说你爱发号施令,说你爱摆老板架子。

包括你妈,多少次说我当老板当到了家里。”

“啧,怎么又扯我妈?”王建安卡巴了下眼睛,心话:你现在应该担心你妈吧。

“我就是那么一说。

反正无论是家里外面,我只是没精力把很简单的事儿当解闷那么聊天,哪有那么多时间?一语定论更快速而已。

结果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家里家外全说我老板派头十足。其实我没开公司之前也这么说话好吗?

对,这就是偏见!

不是我变了,源于所有人看我的心态变了,你们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