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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郭童犹犹豫豫:“…不是老师吧,我记得老师不在这个群里的,你谁,竟敢乱改ID吓唬师兄!”

然而他很快看到师弟刘瀚然发了个乖巧的表情,捅了师兄一刀,他说:“就是江老师,我刚才把他加进来的。”

[系统提示:郭童撤销了一个消息]

江仲林:“我已经看到了。”

第29章 29

俞遥看到江仲林拿着个人终端在发消息, 瞄了一眼,发现似乎是他的学生群, 不由把被子一拉凑过去看。她伸出手指往上划拉一下,看到之前其他人说的,乐不可支,把终端从江仲林手上拿下来,“我来我来, 让我来。”

江仲林松手,让她把终端取了过去, 俞遥一边看着他们起哄,一边对江仲林说:“你的学生们都挺活泼的嘛, 这个郭童,被你吓的, 都直接退群了哈哈哈!”

江仲林肯定地说:“他现在一定在私聊他师弟, 质问为什么要把我加进群里。”

显然, 做老师的很了解自己这些学生,俞遥好奇地问他:“我看你挺喜欢这个郭童的, 怎么老故意逗他?”

江仲林想起了些什么, 很是无奈地摇头, “这孩子年轻时候很不着调,爱闯祸也爱捉弄人。”

俞遥对于自己没有参与过的有关老先生的往事都很感兴趣,追问道:“怎么了?他做过什么事让你记忆犹新?”

江仲林:“这孩子当年撬开过我的门在我这里抱走了几本书。”

俞遥眨了眨眼:“撬你的门锁?”

江仲林:“当时我住在学校的宿舍楼, 距离学生宿舍不太远。”

俞遥其实觉得还好, 毕竟她自己是个更出格的, 但面对江老先生,她露出个谴责的表情,接着问:“那他后来还回来了吗?”

江仲林:“他炫耀完就还回来了,还顺便给我换了把新锁,跟我说这个宿舍自带的锁非常简陋,随便就弄开了很不安全。”

“除此之外,他还在教师节的时候送了我一盒草莓,非常殷切的让我吃,结果我咬了一口,没咬动,这小子当时大笑着就跑了。那盒子草莓是他用黏土还是什么其他材料做的,我不太清楚,不过那小子真是太调皮了。”

俞遥:…你没有当场打死这学生一定是因为你脾气好。

江仲林自己想起这些事都忍不住笑,“他毕业的时候在学校广播里诵读了一篇谢恩师——是他自己写的诗,非常糟糕,又臭又长。他整整读了三遍,其他同事因为这事嘲笑了我三个月。”

俞遥想象着自己家老江当老师的这些年,有这么一群或调皮捣蛋或聪明感性的学生陪伴,心里忽然涌现出一种莫名的感动和欣慰。还好,还好一个人在世上并非只有爱情一种关系,还存在许多其他感情联系的关系,他不是时刻都只有一个人。俞遥此刻非常感谢那些陪伴过江仲林的学生们。

俞遥的笑容很温柔,“这种好玩的学生你有很多吗?”

江仲林抬手给她掖了掖后背的被子,“听话懂事的孩子更多,只是我教过很多学生,现在大多都不知去向了。他们一届一届地来,又一届一届的走,其实我也记不清很多人了,偶尔出门在外,遇到人叫我老师,我都想不起来他们是谁,只有回来了仔细想一想,才能想起隐约的印象,想起他们年轻时候更加青涩的样子,都和从前在学校的时候不一样了。”

江老师寻常的语气里带着点淡淡的惆怅,不明显的,就好像是看到夏季过去,花园里的花开完了,哪怕你知道下一个夏天它还会开,但花谢了就是让人难过不舍,因为明年的花不是今年的花。

“现在还有这么多学生惦记着你呢。”俞遥敲了敲他的终端屏幕。群里这会儿又开始热闹万分,正在讨论她肚子里的孩子什么时候出生,江老师会给孩子取什么名字。

江老师笑笑,“我更希望他们能过好自己的日子,我不用他们惦记着。”

俞遥用他的终端发信息,在重新热闹起来的群里发了个回复:“孩子大概明年四月份出生,孩子叫什么名字,你们江老师还没考虑好。”还加了个活泼的表情。

群里又是一静,然后有人迟疑地问:“这个语气,是师娘吗?”

“我敢肯定是师娘拿着老师的终端在跟咱们聊天!老师一般没正事才不会聊天呢!”

于是一下子群里更加欢快起来。面对面可能会因为陌生而表现得客气些,但在这种虚拟世界,好像所有人都分外热情,俞遥很快被一大群年龄各异的‘小辈’给淹没了。

不过聊了一会儿,因为俞遥语气随和还会跟大家开玩笑,学生们态度就更加放得开了,有学生感叹:“师母,老师真的很紧张你啊,不许我们去看你,还有申请那个保密协议,连新闻里都没有你的名字和信息,我们辟谣贴也只在校内流传。”

“我记得在师母之前那个穿越者,双腿残疾那位,他就没申请保密协议,还主动给大家直播,同意了很多网站采访,变成了网红,红了好一阵呢,几年前那段时间,网上几乎都是他的照片和采访,他出个门和明星似得。”

“是啊,他自己很享受被人围观,但他曝光太多,这两年也没什么消息了,什么东西再稀奇,看久了也没什么了。”

“师母要是直播,一定比那个男人更受欢迎,咱们师母这么漂亮。”

“师妹小心,撺掇师母直播露脸,护妻江老师要上线来打你了!”

众人开着玩笑,静静在一边看着的江仲林忽然说:“那个双腿残疾的男人,他两年前就自杀了,不过死亡消息没有公布,我是在其他渠道知道的。”

俞遥诧异地抬头看他,很快明白过来什么,“你去打听过那几个穿越者的消息?”

江仲林点头,他慢慢地说:“那是个很普通的男人,他刚穿越的时候,因为群众的猎奇心理,过了一段很风光的日子,后来慢慢没人关注他了,他没有学会什么立身的本事,亲人又都不在,后来有一天忽然就自杀了。”

他看着俞遥的眼睛,手指动了动,接着说道:“还有在他前面那个穿越者,本来是肺癌晚期没几天生命,但他穿越后用了不少新型药物,延长了生命,可他后来还是死了,因为治疗过程很痛苦,他的儿女年纪变得和他差不多大,感情似乎也不太好,他靠着国家补助治病,一直孤单地躺在病床上,所以他自杀了。”

在俞遥回到这个家的那天,江仲林就向一些人询问了其他四个穿越者的具体消息,所以那段时间,他时常感到忧虑,恐惧着俞遥会有和前人相似的下场。他晚上睡不着,经常半夜醒来,不自觉走到楼梯口,看一看她紧闭的房门,又慢慢走下来回房睡觉。

而俞遥毫无所觉,因为他并不把这种焦虑的心情表露出来,他不想让俞遥也体验这种不安与忧虑,他想,尽量让俞遥的日子过得和普通人一样平凡平淡,这种普通的生活,能让她更加顺利的习惯这个不同的世界,减少心理上的不适感。

俞遥沉默,那么根据她知道的,在她之前的四个穿越者都死了。她突然明白过来,扔下手里的终端,抓住江仲林的手,“所以你很紧张,怕我出现什么心理问题,怕我不适应想不开?”

江仲林没回答,他用那种放不下的眼神凝视她的脸,“你是个坚强的人,我觉得你比我坚强,我不担心。”

俞遥笑起来,“说谎,你肯定担心得不得了,说不定还半夜睡不着觉跑上楼去看我有没有事。”

江仲林:“…”

俞遥只是随口一说,并不知道自己直接戳中了,她脸上的笑意沉淀下去,紧紧握住江仲林的手,眼神很认真,“我会活下去的,其他人的结果是其他人的,我不会被这些影响。”

“我向你保证,我会活得比你更长久。”

江仲林却没有露出什么放松的神情,他的眼神像静默的湖水,里面藏着什么脉脉的情绪。他说:“活得长久不一定好,我更希望你能过得开心,能享受生活。”

俞遥忽然一掌按在他脸上,“本来脸上就皱纹多,不许皱眉了!”

江老师被糊了一脸,侧了侧头,“…人老了就是有皱纹的。”

俞遥突然从床上坐起来,笑容里带着不怀好意,按着江仲林的肩膀,“你等一下,躺着不要动。”说完她爬起来穿着拖鞋到卫生间,没一会儿拿着自己的面膜回来了,给江老师贴了一张,笑嘻嘻道:“来来来,给你一点滋润。”

她贴完,立刻拿出终端对着拍了一张,然后对着照片笑个不停,又顺手发到了江仲林的学生群里去吓唬学生们——“分享一个贴面膜的江老师”

群里所有看到这张照片的学生,都差点把眼珠子掉下来。有人猝不及防摔了水杯文件,有人差点下楼跌倒,有抱孩子的差点把孩子都摔了,有遛狗的吓得松开狗绳,又连忙跑上去追狗。

“哈哈哈这是什么鬼?这是江老师吗?不可能吧,师母你怎么这么折腾老师啊好可怜哦哈哈哈哈!老师为什么不挣扎啊哈哈哈!”

看看这个穿着老头睡衣躺在床上侧脸朝镜头看过来的江老师,看看他满含无奈的宽容眼神,这也太难以形容了!她们端庄的老教授形象全没了哈哈哈!

有点可爱,让人忍不住想看老先生更窘的样子。

俞遥第二天就收到了不少各地寄来的礼物,都是被江仲林告知不要来的学生们寄来的,人不到,礼物还是到了。这些大多都是老年保健品和孕妇营养品,另外,竟然还有很多盒的面膜。

俞遥拿着那好几盒的面膜哭笑不得,不是吧,你们还真准备让江老师每天贴面膜吗?这个可爱小熊小兔子面膜是怎么回事?

“老江你看,这是你学生们给你送的面膜。”俞遥举着面膜对江老师说。

江老师人生中头一回收到这样有特色的礼物,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第30章 30

“哎呀,你这肚子可不小了, 天冷, 下了雨外面地又滑, 怎么还出来走呢。”

俞遥迎面遇上邻居家的奶奶,虽然是和江仲林同辈,按理说也是俞遥同辈, 可她每次看见俞遥就把她当孙女,上回买菜回来见到,还特地从袋子里给她拿了个苹果吃, 态度非常慈爱。

“我就是爱出来走动, 老是待在家里不习惯,您老这又是去买菜回来?”俞遥熟络的和这奶奶聊了几句,就分开了, 然后一个人接着往前走。她笼着一件宽大的羽绒衣——很是保暖的新型材质大衣, 听说里面也是某种羽绒,姑且还是叫它羽绒衣。

因为这衣服强大的保暖功能, 俞遥根本不觉得冷,脸上都是健康的红润。因为最近吃得比较多, 她整张脸庞都显得比以前圆润。

也不知道孩子出生后还能不能瘦回去,俞遥想着,低头看到了自己的肚子, 像是怀里揣了个大西瓜。

今天江仲林出门有事, 她一个人待在家玩了会儿游戏, 感觉眼睛酸, 干脆换了衣服出来走走。江老师对待孕妇很小心,为了避免他回来后知道她一个人出去乱跑被吓到,俞遥就没走远,只在小区旁边的小广场转悠。

天气冷,广场上没多少人,路边走动的行人大多穿着大衣缩着脑袋快步行走,俞遥双手插着口袋,随意观察着路上每一个人。以四十岁为界限,哪些是从她有记忆的时间走过来的,哪些是出生自完全陌生那个时间的,对她来说像是一条分明的线。

她看到十几岁的年轻女孩子,穿着裙子和看上去单薄的袜子,似乎完全不怕冷。难道说四十年后的衣服材质都有这么大改变,看上去那么薄的袜子保暖功能也变得异常出色了?

俞遥想起自己还是小姑娘的时候,也爱在冬天穿这种看着很冷的衣服,毕竟年轻人要漂亮帅气就足够,冷这种事忍忍就是了。哪怕后来不再是十几岁小姑娘,二十几岁工作几年了,她也仍然喜欢穿各种漂亮的衣服。不仅是漂亮的衣服,还有各种化妆品,出门前换衣服做头发化淡妆,晚上回家贴面膜…她是什么时候开始慢慢不在乎这些事的?

似乎是和江仲林结婚之后不久。

刚结婚的时候,他对于她一切的事都感到好奇,她早上起床化妆,他也要迷迷糊糊爬起来,坐在她身后好奇地看着,看着她拿起一样一样的东西往脸上扑,然后露出面对陌生领域谨慎而敬畏的神情。

“太难了,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东西的用法,不会互相搞混吗?这些,看起来好像都差不多。”年轻的小直男问她。

她翻着白眼描眼线,对那个头发乱糟糟的年轻丈夫说:“说实话我也觉得每天都化妆很累,但你看看。”她转过头给了他一个飞吻,“化妆会更好看。”

他侧侧头,用肩膀蹭了蹭红红的脸颊,避开她故意的飞吻,低声说:“其实我觉得你不化妆也很好看,每天晚上洗完澡后更好看。”

俞遥无情地打破他的天真,“其实每天洗完澡后出来,我都用吹风机吹出了好看的发型,你以为凌乱不失妩媚的发型那么好呈现的吗?还有啊,为了保持肌肤的水嫩光滑,当然还要擦各种护肤水和乳液。”

年轻的丈夫发出了呆傻的一声“啊…”

她擦擦手,走过去捏捏丈夫的脸,“傻乎乎的。”

然后晚上她洗完澡,他就打开门,要看她吹头发,看完一次,他说:“看上去很累,而且睡一觉就没了。”俞遥拿着吹风机叹气,“我也觉得好累。”

小江先生自告奉勇,“我给你吹头发。”

俞遥答应了他,被他吹出了一个效果惊悚的爆炸头,整个头发都乱糟糟的还打结,用梳子梳了好一会儿才算完。小江先生给她梳头发,重申自己的意见,“我还是觉得你这样也好看。”

是啊,他觉得她化妆好看,不化妆也好看;她微笑着用刀叉吃西餐好看,路边摊用手抓小龙虾吃得满脸辣油也好看;穿漂亮的花裙子好看,穿那件穿过好几年的丑衬衫和大裤衩子也好看;毫无形象在沙发上架着腿好看,大半夜冲到阳台和楼下敲电子鼓的家伙对骂也好看,连抠耳朵的姿势都比别人好看。

不论何时,她问“这样好看吗?”的时候,江仲林都毫不迟疑的点头说好看,满眼不容人怀疑的真挚。

俞遥在两人结婚前一度怀疑自己在江仲林眼里说不定是带光圈的,本以为结婚后看到她也会吃饭睡觉上厕所,总该正常点了,结果他可好,滤镜更严重了。

所以慢慢地,俞遥就觉得,化个屁的妆,在这家伙眼里根本没有任何区别,这种白用功的感觉让她渐渐变懒了。最开始只是懒得描眼线涂口红之类,后来她周末在家连脸都懒得洗——和以前一个人生活的时候完全没区别。

不过,一个人过和两个人过也有不同,当她懒劲发作,她会提高声音喊一声江仲林,江仲林就会咬着牙刷跑过来了。

“怎么了?”

她像条咸鱼一样瘫在床上,问他:“我脸上有眼屎吗?”

江仲林默默点头,回去打湿毛巾蒙在她脸上搓一搓。俞遥被他搓的整张脸变形,忽然抬手把自己的鼻子往上一抬做了个猪鼻子逗他,把江仲林给笑得嘴里牙膏沫子都喷出来,溅到她脸上。

“好哇!小子,你用牙膏沫子喷我脸!”她作势爬起来张牙舞爪要揍他,江仲林就一边笑一边捡起牙刷往卫生间退,嘴里说着:“我不是故意的,噗,你是故意的。”

他躲在卫生间里,怎么都不肯出来,非常幼稚。

江仲林年轻时候笑点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低,她一逗就笑,怎么着他都会笑,做一个猪鼻子的样子,他也能笑到差点断气。晚上他帮她吹头发,突然就笑到不能说话,俞遥莫名其妙地揪着半湿的头发扭头去看他。

“你在笑什么啊?”

江仲林很诚实,笑到气喘地回答她:“我们家以前养了一只狗,我也这样给它吹过毛的,刚才我突然想起来。”

俞遥一跃而起,“呔,你骂我是狗,过来受死!”

江仲林抱着吹风机连滚带爬的缩到墙角,笑着不停摆手解释:“不是不是,哈哈,不是,我不是骂你,我是想起来,觉得你和它一样都很可爱,毛茸茸的。”

俞遥给他讲自己幼儿园里一个小男生被一个小女生打哭了,但第二天还是把自己做的手工花送给小女生。江仲林说:“那个小男生肯定喜欢那个小女生。”

俞遥:“为什么,因为喜欢被打?”

江仲林看着她,看着看着又憋不住笑,“就是喜欢。”

俞遥突然明白过来,举起手看他,“你是不是也想被打,来,过来姐姐满足你。”

那时候的笑意,仿佛一直延续到如今,俞遥在广场的常青树下,察觉到自己脸上露出了和从前一样不自觉的笑。

“阿姨,你笑什么啊。”那个穿着裙子的十几岁小姑娘踩着一块悬浮的滑板滑了过来,奇怪地看着她,又探头去看她身前的大树,“树上有什么吗?有鸟窝?”

俞遥:“没有啊,诶,少女,你穿这么薄的丝袜不冷吗?怎么不多穿点衣服?”

少女像蝴蝶一样转了一圈,“不冷啊,年轻人不怕冷,只有你们这种老人家才会总是觉得我们冷。”

俞遥好笑地想,我还是第一次被人叫老人家。可是想想也没错啊,她对于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来说,确实是老了,至少这个孩子在这个年纪,就没法想象她自己变成三十岁的样子。就像…俞遥也想象不到自己变成六十多的样子。

她最近常以一种研究的眼神看附近那些更年轻的孩子,试图去理解现在这个江仲林的想法。他看到她的时候,是不是和她看这些小孩子的感觉一样?

俞遥脑子里随意地想着这些问题,和面前寒风中颤抖的嘴硬小少女聊天,“你这个袜子是特殊材质,能发热?”

“不能啊。”小少女以为她在开玩笑,一下子笑开了。

俞遥于是感慨的想,怎么过了四十年还没研究出冬天穿了不会冷的薄丝袜呢。

她在这和陌生的小姑娘聊了好一会儿天,小姑娘不知道她来自四十年前,总觉得她说话有趣,笑个不停,像只小黄鹂。

俞遥突然醍醐灌顶的觉悟了,她想,啊,原来不是江仲林年轻时候笑点低,而是年轻人就是更容易笑出来的。人越大,很多事就越不觉得好笑了。

她告别那个滑板小少女,走回家去,在小区门口遇到了匆匆找出来的江仲林。他穿着大衣,脖子上还围着围巾,脸上有焦急之色,直到见到她的身影,那一点显露出的焦急才隐没下去。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俞遥诧异地问,他之前出门的时候明明说到下午才回来,所以她才这么大喇喇地出门散步。

江仲林走到她身边,“提前回来了,你冷不冷,外面风大,怎么不多穿点衣服。”

俞遥觉得这句话很耳熟,自己仿佛在刚才和一个小姑娘说过类似的话。

她突然好笑起来,抓着江仲林有点凉的手,问他:“你觉得我像只小黄鹂吗?”

江仲林并不知道她这突然地问话是怎么回事,他愣了一下,最后摇了摇头。

不是小黄鹂,是一朵不谢的花。

第31章 31

临近年关,天气越来越寒冷。虽然是四十年后, 但过年仍旧是和从前一样重要的节日, 俞遥发觉最近送礼的人似乎多了起来, 最近学校放寒假,连带着他们这个小区里的年轻人也多了。

“我们要这么早就买年货吗?”俞遥随口问道,“聂嫂子和余奶奶她们都提前一个月就准备起来了, 我们家呢,你往年是一个人在这里过年还是什么?”

因为室内温暖,江仲林穿着件套头毛衣, 正在慢腾腾地看一本书, 听到俞遥的问题,他迟钝了一下才抬起头来,说道:“大多时候是我一个人, 过年期间会有一些学生来拜年。我那个表哥也还在, 他那边会喊我去过年,不过他那边孩子多, 我不常去。”

俞遥听他慢吞吞地说完了,哦了一声, “那我们今年还是在家过年吧,好像也没什么需要准备的,存好菜, 多买点水果糖果点心之类的, 万一有小孩子上门…现在应该还要贴春联的吧, 我看到聂嫂子买了两盆小金橘挺好看的, 我们要买吗,放在客厅里。”

江仲林又过了一会儿才回答:“你喜欢吗,那就买吧。”他往年没注意过这些,贴一副对联应应景也就差不多了,不过现在俞遥有这个兴趣,他当然也很高兴。

俞遥觉得有点不对,放下手里的电子书,看向对面安静看书的江仲林。

“你怎么了,今天从早上起来就有点没精神。”俞遥仔细打量他,“是不是生病了?”

江仲林好久才翻过一页书,有些迷茫地回答:“没有啊。”

俞遥皱起眉,起身走到他面前,试了试他的额头,顿时眉毛皱得更加厉害了。她二话不说,先去拿了温度计,给江仲林测了体温。

显示的是38.7,俞遥啧了一声,坐到江仲林面前,扶了扶他的眼镜,把温度计怼上去,“来,江先生,您看看这个温度显示,还坚持说没有吗?”

江仲林看了看,却没什么太大反应,他合上书说:“我只是觉得有点没精神,没想到是发烧了,家里有药,我去吃两片。”

说完他站起来,拿着水杯去倒水吃药,那样子和平时去给她洗水果的时候差不多,对于自己的生病事实,老先生仿佛毫无自觉。

俞遥嘿了一声,回过神来,把温度计随手抛到沙发上,一把揪住江老先生的衣服。

“吃完药了没?吃完了?好,过来。”

她直接把人拉到房间,被子一展,人往床上一摁。然后一边调室内温度一边说:“鞋子衣服脱了上床休息,要是下午没退烧我就送你去医院。”

江仲林也没挣扎,他坐在床边脱了鞋子和外衣,又好好地取下眼镜,就和平时晚上入睡一样自然地躺到了床上,还安慰俞遥说:“我吃了药睡一觉就好了,你放心,我中午不起来吃饭了,你自己做点吃的,不然叫外卖也行,上次那家炖汤你不是说味道还可以吗。”

俞遥简直给这老先生气笑了,一屁股坐在床边抱着胸,“你有点病人的自觉,好好休息你的,还有心思担心我中午吃什么,我可是在哪里都能把自己照顾好的,你呢,怎么连自己生病了都没发现,烧到三十八度多你没感觉的吗?”

也许是看出俞遥皮笑肉不笑底下的火山暗涌,江老先生没敢再说话了,就躺在那看着她,有点可怜的样子。

俞遥受不了,嘴角往下拉,替他掖了掖被子,“快休息,好好休息!”

江老先生闭上眼了。

俞遥在床边静静坐了一会儿,见他没再有什么反应,起身去厨房倒了热水在江仲林的保温杯里,提到房间。她自己就拿着看到一半的电子书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准备在这守着老先生睡觉。

可是她发现自己看不下去手里的电子书了,翻了两页后半点没记住自己刚才看了什么,忍不住去看床上的江仲林。他很安静。俞遥低头关闭电子书,找出自己常玩的游戏,可是玩了一会儿,她又觉得无聊,游戏也退出了,再次抬头去看江仲林。

这回他竟然是睁着眼睛的。

俞遥立刻就凶了,“怎么还没睡着?”

江仲林说:“你不用守着,就是有点小发烧而已。”

俞遥不管他,拿起一边的热水,“你要不要喝点热水再睡?”

江仲林:“你放在那,我渴了会自己拿着喝的,你不用管我。”

俞遥倒了杯热水出来,“我怎么觉得你生病了一点都不乖的?”

江仲林却突然笑起来,“你生病的时候才是真的不乖。”

俞遥被他这一句话引起了回忆。

两人结婚前,她是病过一次的,那会儿两人还在谈恋爱呢,江仲林还会客客气气地喊她的全名,送她回家,被她邀请上楼坐坐都会满脸通红地拒绝,好像她会对他做什么似得。

俞遥从小到大其实很少生病,但那年冬天实在太冷,她跟这小傻子约会,臭屁地穿了件漂亮裙子,结果浪过头,回家直接发烧病倒。她一般有事都找好朋友杨筠,那次病了本来也是打算找杨筠,谁知道头昏脑涨发个消息给杨筠,却发错给了江仲林,等她迷迷糊糊听到铃声从床上爬起来,江仲林已经提着药满脸焦急地赶到了她门口,大冷的天,也不知道他多急,竟然是满头的汗。

那是两人交往后,江仲林第一次‘登堂入室’,不仅看到她乱七八糟放了昨晚没吃完外卖盒子以及酒瓶的客厅,还看到她扔在房间躺椅上的一堆衣服和内衣,而她晕乎乎地去开门时,根本衣衫不整。

那个形象有多糟糕,大概是她认识江仲林后最糟糕的一次。可江仲林完全没有注意那些,他焦急地上来就摸她的额头——这个人非常绅士,交往期间连牵她的手都不太好意思,这样主动地接触可以说很难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