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闵先生来,虽然不一定是与药王庙的事有关,但肯定也是有要事相商。

沈穆清就要告退。

沈箴道:“你也坐下吧。等会把药王庙的事和闵先生说说。”

沈穆清恭敬地应了一声,叫了沉香上茶,自己垂手恭立在沈箴身后。

茶很快就端了上来,沈穆清亲自给沈箴和闵先生奉茶的时候,沈箴吩咐沉香,去把汪总管进来。待茶上齐了,汪总管也恭恭敬敬地走了进来。

他分别给沈箴和闵先生行了礼,沈箴就开门见山地问起了药王庙的事。

汪总管一五一十地把药王庙里的事、叶素家人报信的事说了。

沈箴和闵先生的目光就落在了沈穆清的身上。

“你是怎么跟太太说的?”

沈箴脸色很沉重,看着沈穆清心里直打敲,有些不安地把在李氏面前的说词叙述了一遍给沈箴听。

沈箴听着,思忖了片刻,神色端凝地道:“汪总管,这件事,就照姑娘的意思,大事化小的瞒着太太;威远镖局那里你多跑几趟。常、孙两位的丧仪每家送二百两银子去。这其中照着汤药费在太太那边开销一部分,其他我私下补给你。在王老镖师那里,说话要婉转,让他且安心,我们沈家自会给他一个交待。叶素那边,备份厚礼过去。自于袁家的事,你就不要过问了。”

汪总管忙躬身应“是”。

“这天色不早了,你也去歇着吧!”沈箴道,“直管把太太安抚好就是了。”

沈穆清就想到了自己对庞德宝的承诺,道:“老爷,叶素那里,还有一事禀告。”

沈箴和闵先生俱是一怔。

“我是因怕事大,牵连了人,才没有说的。”沈穆清道,“那天我跑出庙里,正好遇到一个少年。他见我模样不好,问我出了什么事。我见他身边的管家说着一口山西口音的官话,不像是本地人,没准备告诉他。他却说是什么叶大人的亲戚,可以帮帮我。我也不知道是哪位叶大人,见他热心,就请了他带信给叶大人。没想到,是户部给事中叶素大家的亲戚。”古时的人讲究施恩不图报,要是让沈箴知道了庞德宝的行为,别说帮萧飒了,不迁怒他都是好的了。沈穆清尽量地把事情说圆了,免得萧飒在沈箴面前留下个不好的印像。“我听管事的口气,那少年是在国子监读书。人家侠义相助,以礼相送,不免辱了人家的斯文。我就想着,老爷不如问了姓名,给国子监的祭酒修书一封,在课业上帮帮他,倒是比什么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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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反应不一

更新时间2009-11-13 18:38:51 字数:3134

“还有这样的事!”沈箴颇感意外,“我说怎么这么巧,又是碰到了叶家的人,又报信报得这样快。”

“既然这样,我看,仅是修书一封,还有些怠慢,”闵先生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不如让我代世铭兄去会会这少年。”

沈穆清深谙说话之道,与其瞒着,不如在关键的地方含糊一下,效果更好。

想到萧飒的那个脾气,她却不由暗暗后悔。

早知如此,还不如让汪总管偷偷拿份沈箴的拜贴给萧飒完事…闵先生这一会,还不知道会有个什么样的结果来。

谁知沈箴却是反对的:“眼看着没几天就春闱了,这事你还是别管了。问清楚了姓名,又知道在国子监读书,还怕以后会不到…更何况,你我还有其他的事要做!”

闵先生略露失望之色,倒也没有坚持。

沈穆清这才松了一口气,暗暗朝着汪总管使了一个眼色,然后趁机告辞。

汪总管也是个伶俐的,忙道:“我送姑娘出去。”

沈箴和闵先生有话要说,自然没有谁去管这些细小末节的事。

出了九思斋,沈穆清就吩咐汪总管:“你去常、孙两位师傅家里祭拜后,要问清楚家里的情况,还要威远镖局是怎么安置他们两家人的,然后来给我回个话。”

汪总管忙应了一声“是”。

沈穆清就带着落梅和珠玑回了安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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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天色已晚,无星亦无月,沈穆清想着要经过李氏院子旁的夹道,连灯都不敢点,和落梅、珠玑两个悄悄穿过夹道。

待走近了,她们才发现角门紧紧地闭着。

落梅上前,轻轻地喊“英纷”。

门就“呀”地一声豁然而开。

英纷用衣袖遮着手里那盏小小的牛角灯,低声道:“姑娘可回来了,太太刚走了!”

沈穆清吓了一跳:“太太怎么突然下了床?还这个时候到我院里来?”

一边说着,几个人一边进了院子。

英纷轻声地道:“是陈姨娘、翠缕和橙香陪着来的。我当时吓得慌了神,太太问姑娘,我说:睡下来。还好太太没有进屋看,要不然,可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好。”

她们穿过抱厦进了堂屋,想着这窗户上装的是玻璃,就是有帘子挂着,外面也可以看得到灯光,因此不敢点灯。窸窸窣窣地摸进了卧房。

“太太没进屋,那她来干什么?”沈穆清道。

英纷道:“去看了锦绣。”

沈穆清更是担心:“锦绣怎样了?有没有说糊话。”

“吃了药,一早就睡下了。明霞在一旁看着。太太去的的时候,睡得可沉了,连个身都没有翻。”

沈穆清放下心来,思忖着这药里估计有安神的东西在里面。

“太太说了什么没有?”她问道。

“没说什么…”英纷答道,语气中却带着一丝不确定。

珠玑却道:“这都是什么时候了。姑娘为我们担了多大的事,你还在这时只顾着自己的贤名。”

英纷嗔道:“我要是有这心,让我天打五雷轰…”

“姑娘早上还说,我们要齐力断金,你们倒好,晚上就吵了起来。”一向慎重的落梅也开了口,“你们一人少说一句,姑娘问什么,你具实答什么是了。”

英纷嘟呶道:“我这不是觉得不是个事,却心里又有些说不过去吗!”

“到底是个什么事?”沈穆清道,“你从头给我讲一遍。”

英纷道:“太太听说姑娘睡下了,就去看了锦绣,见锦绣睡得沉,还问了明霞几句‘用得什么药’之类的话,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收衣裳去洗的小丫鬟环儿,藤笸上面是锦绣今天穿出去那件牙色莲花纹素色杭绢窄袖褙子,太太就翻了翻,还问环儿‘这是谁的’,环儿说‘是锦绣姐姐的’,太太就冷冷地‘哼’了一声,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我瞧着这有点蹊跷,可以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沈穆清一直忍着脚疼,现在回了屋,立刻就瘫坐在了床沿边:“这件衣裳原是太太年轻时穿过的,去年赏给锦绣的,应该不算违例吧!”

大周朝对服饰有着严格的规定,可这几年大家也只是嘴里尊着,早就穿乱了,要不然,萧飒凭什么穿了件天水碧的衣裳,沈家又怎么敢用妆蟒给沈穆清做褙子。

英纷只是觉得当时太太的表情很奇怪,好像恨恨的样子。现在听沈穆清这么一说,反而不好说什么。

落梅见了,立刻笑道:“是啊,我们是因为要去庙里,所才这拿了太太赏的好衣裳出来穿的。今年春上去郊游的时候,我当时穿着件丁香色的比甲,太太说配着我那石青色的马面襕裙不好看,赏了我一件桃红色的褙子,当时就让我穿上了,还说,别走在姑娘身边丢了姑娘的脸。”

这下子,英纷就更不好说什么。

大家都担惊受怕了一整天,累得不行了,一直强撑着。服侍沈穆清梳洗后,落梅主动上夜,让珠玑和英纷去歇下了。

珠玑却拉了英纷在屋里说话:“太太是不是当时的神色不对?”

英纷是她们几个里面最精明的,可就是因为太过精明,因此事事都要争赢,样样都要拿先,说话行事间自然有些不同,不大讨人喜欢,月例就一直停在三等的份上,今年春天,还是沈穆清说项,才升到了二等。珠玑和她同屋住了七、八年,却是最知道她禀性的,晓得她不会无原无故地说出这番话来。而英纷了,同屋几个姊妹里面,最佩服的是珠玑,事事都能忍,因此常常想学她。两人之间也就比旁人要亲厚。

听珠玑这么一问,英纷直言不讳地道:“嗯。太太那眼睛,像刀子似的盯着那件衣裳。我瞧着不大对劲。”

两人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又太过疲惫,说了几句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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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沈穆清的脚更痛,而且那些水泡好像还流出了黄色的水来。她看着这情况不对,叫了汪妈妈进来,让去请刘先生来。

汪妈妈慌得不行:“当时就说去请刘先生,他却说天色晚了,这个什么王大夫在京都也是很有名的…给锦绣瞧瞧就行了,怎么还敢给姑娘瞧病…”一边抱怨着汪总管,一边忙去找了他,让安排人请刘先生过来一趟。

沈穆清苦笑着重新换了细细的棉纱布裹了脚,去李氏那里请安。

在屋檐下又遇到了比她早到的沈月溶。

沈穆清不由苦笑。

沈月溶看着她到是很亲热,上前拉着她的手问起去药王庙上香的情况,听那口气,她还不知道药王庙发生的事。

两人实际上相差的年纪不大,沈月溶看上去也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不知道为什么,沈穆清就是和她亲近不起来,总感觉到她身上常常会出现一种让她不安的犀利气息,并不像表面这样的恭顺。

她也没有多提药王庙里发生的事,淡淡地应了她两句,田妈妈抱着大舍在一群丫鬟媳妇的簇拥下也过来给李氏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