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绿一听,脸色煞白,俯在地上直磕头:“姑娘,奴婢真的没有说谎…那天璞玉到院子里来,说是太太让她来小柳园里采点雪,明年好煮茶喝…”

小柳园里采雪…不采梅萼上的雪,采落在地上的积雪…

沈穆清沉思着。

明霞就一把将春绿拉了起来:“该怎么做,姑娘自有主张,还轮不到你在这里要死要活的。快站好了!”

春绿抽抽泣泣地站了起来,擦着眼泪偷偷窥视着沈穆清的神色。

“周总管回来的时候,你记得跟我说一声。”沈穆清神色如常,淡淡地吩咐明霞。

明霞小心翼翼地应了一声“是”。

“春绿,锦绣这里,一直是你在服侍吗?”沈穆清又问春绿。

春绿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嗯,还不错!”沈穆清望着窗户上的窗花,转身对明霞道:“我们走吧。”

明霞一怔,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恭敬地应了一声,跟在沈穆清身后出了小柳园。

一路上,沈穆清的神色都有些恍惚。

被章婆子领走,还能有什么好。可不被领走,又该怎么办?自己谁也不认识,就是个托付的人也没有…再说,就锦绣那副绝世容颜,一般的家庭还真是要不起…

她越想越是没有主意,混混沌沌地回了安园。

步月早在屋檐下等。

看见沈穆清回来,忙小跑着迎了上来,道:“刚才我去问了,璞玉说,杜姑姑让她来看看姑娘在不在家,她找姑娘有点事!”

沈穆清点了点头,有丫鬟在一旁笑道:“杜姑姑已经来了,在屋里等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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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无心插柳

更新时间2009-11-25 18:09:37 字数:3147

 待进到屋里,发现杜姑姑坐在梁幼惠的下首,正和她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两人的肢体语言中透着几份亲昵。

沈穆清愕然。

杜姑姑并不是个容易和人相熟的人,就是自己,跟她学了大半年的女红,她对自己也是客气而疏离的…后来还是有一次李氏让杜姑姑给她绣条马面襕裙,自己想着杜姑姑的眼睛,出言挡了一下,两人的关系才渐渐亲近起来。

念头闪过,她已笑盈盈地和杜姑姑打招呼:“姑姑什么时候来的?”

英纷忙下了炕,服侍沈穆清上炕。

杜姑姑笑道:“正巧有点事,想找你。”

沈穆清坐到了炕上,指着杜姑姑笑着对梁幼惠道:“这位就是教我女红的杜姑姑…想来你已经认识了!”

梁幼惠笑着点头:“我们已经认识了——刚才杜姑姑还和我说着绣小猫的诀窍呢!”

“绣小猫?”沈穆清愕然。

梁幼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喜欢鸟兽…没想到会遇到教妹妹女红的杜姑姑…所以央了杜姑姑,要她指点指点我…”

原来如此!

沈穆清点头:“杜姑姑有一手套针绝活,专用来绣走兽。你要是有时间,可以好好问问杜姑姑。”

梁幼惠一听,大感兴趣。

两个人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后来还拿了沈穆清的绣具一针一线的演示起来。

好容易两人打住了话题,沈穆清就提起杜姑姑的来意:“姑姑找我,可有什么急事!”

杜姑姑脸上闪过几丝不自在。

她不是求人的人…自己何必摆这个谱!

沈穆清窸窸窣窣地挪动着身子,准备下炕,和杜姑姑到西次间去说话,谁知道梁幼惠也窸窸窣窣地挪动着身子,道:“妹妹快坐下,我要去趟净房!”

虽然不知道她是真要去净房还是主动回避,杜姑姑都露出感激的神色来。

梁幼惠朝着杜姑姑笑着点了点头,就带着紫纱去了睡房后的净房。

待看不见两人的背影,杜姑姑这才道:“我知道今天柳夫人来了,想让姑娘帮我说句话。”

沈穆清一早就猜到了。

能让杜姑姑一反常态地走出她那间屋子,除了她胞妹的事还能有什么事!可她实在是不能答应。去了,就是代表沈家,别人会以为这是沈箴的意思。可不去,杜姑姑想把胞妹弄出来,根本就是件不可能的事…

她咬了咬唇,狠着心,没有任何圜转地拒绝了。

杜姑姑当时就拉着沈穆清的衣袖哭了起来:“姑娘,我求求你了…我以后给你立长生牌…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您的恩典…来生做牛做马地报答姑娘…”

这样的杜姑姑,与平常很不一样…虽然在哭,却让人感觉到的不是悲伤,而是凄厉。

沈穆清不忍,侧过头去,叫了粗使的妈妈把杜姑姑拉了出去,直到身影不见了,她那悲戚的哭还时隐时现的传来。

英纷抿了抿嘴,轻手轻脚地走到沈穆清的身边,悄声道:“真的没有办法帮帮杜姑姑吗?”

沈穆清苦笑:“这也得有机遇才行。她现在全心全意地指望着我们,要是办不到,只怕是…还不如早拒绝。如果有机会,再说。”

英纷、落梅和玑珠几个听了,都各自暗暗点头。

因为这变故,屋子里的气氛略有些紧张起来。还好梁幼惠很快从净房出来,落梅为了活跃气氛,笑道:“眼看着这天色也不早了,姑娘,我们要不要再玩几局,您也好翻翻本。”

沈穆清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来,可这个时候,她心里也有些难受,没有精力去应酬人,打叶子牌,成了最好的选择。

她就笑望着梁幼惠:“姐姐意下如何?”

梁幼惠没有立刻回答,神色恍惚地上了炕,先是露出沉思的表情,然后露出毅然决然的表情,道:“妹妹,我想单独和你说几句话!”

沈穆清颇感意外,却也不好拒绝,朝着落梅扬了扬颌,落梅立刻带着屋里服侍的人退了下去。

紫纱犹豫了一下,也跟着退了下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沈穆清和梁幼惠。梁幼惠却反而露出迟疑的表情来。

沈穆清略一思忖,柔声道:“姐姐的肚子是不是还不舒服!要不,我偷偷叫刘先生来给姐姐瞧瞧…哦,刘先生就是御医院的刘大人,他看内科很有名,太太这几年多亏有他在一旁照顾,和我家的关系也好,一定不会乱说的。”

梁幼惠突然泪盈于睫,笑望着沈穆清:“妹妹对我真好!”

这样就算好?或者是,青春期的小姑娘面子高于一切…自己当年好像也是这样走过来的!

沈穆清讪然地笑。

“我肚子没事!”梁幼惠突然压低了声音,“刚才,杜姑姑是不是求你给她在内务府走路子?”

杜姑姑的动静那么大,没有听到才不正常。

沈穆清一边苦笑着点头,一边却对梁幼惠的坦真又多了几分好感。

“那,妹妹是不想帮杜姑姑了?”

沈穆清摇头:“我们家再显贵,也不是皇亲,从内务府里要个姑姑出来,实在是有心无力!”

梁幼惠就沉吟道:“是不是一定要在内务府当差才能行?”

沈穆清无奈地笑道:“就算是在内务府当差,也要看是当的什么差!”

“我表哥…就是娶富华长公主的那个…在内务府当差…”梁幼惠吞吞吐吐地道,“可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帮得上忙。”

沈穆清眼皮子突然一跳。

璞玉的身影…杜姑姑的哭声…都在她的脑海里盘旋着。

德庆侯冯颉的长孙,尚了长公主富华,又在内务府当副总管,协理宗人府事务,是皇上的亲姐夫,真正意义上的皇亲国戚。而且,驸马府是配宫女和太监的,也会因为正常的“损耗”而向内务府要人…如果附马愿意出面,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

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

沈穆清在心底冷冷地一笑,脸上却露出哀求之意:“姐姐,能不能帮我到驸马爷那里探个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