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穆清道:“老爷没有回太太那里吃饭,原来是陪着那姓任的!”

落梅点了点头。

“后来怎样了?”

“老爷就对太太说,这个姓任的配四姑娘,也没的委屈她。让太太明天说说四姑娘,过了年送四姑娘回太仓。”

没想到事情竟会这样的发展。

沈穆清不由苦笑。

沈月溶的婚是白逃了。

当下无话,沈穆清由珠玑服侍着歇了。

英纷和明霞却拉了落梅躲在西厢房里说话:“老爷和太太真的没有说姑娘的婚事?”

“橙香说,真的没有说。”

英纷撇了撇嘴:“那小蹄子的话怎能信。”

落梅就露出了少有的浮躁。

明霞神色黯然:“我说怎么一下子进了这么多的小丫鬟…想来是给姑娘准备的陪嫁丫鬟。英纷姐,你有什么打算?”

英纷神色有些不甘:“要是太太指的人好,我就嫁过去过我的日子去。要是指的人不好,我就请了自梳,一辈子服侍姑娘。”

“你可别胡来!”落梅神色紧张,“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英纷冷冷地一笑:“姐姐还不知道我是怎么来的沈家吧!”

落梅一怔。

“我家只有四、五亩水田,刚能维持个温饱。因为母亲生了六个女儿,没有儿子,父亲就和母亲吵着要雇人生子。家里拿不出这钱来,父亲就把最大的三个女儿卖了…我就是那第三个女儿。”

落梅和明霞愕然。

英纷眉角轻拢,表情有几分尖锐:“你们再看老爷。太太为他受了多大的罪,儿子、女儿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可结果又怎样,还是为了有儿子纳了妾…这首辅夫人的荣耀,这奋斗了一辈子的家产,还不是落到了肚皮挣气的人手里…”

落梅上前就捂住了英纷的嘴:“快别说了!”

******

第二天,沈穆清起了一个大早,给李氏请过安后,找了个明天去庙里要准备东西的借口,在那里略站了站就回了安园。

过了一会,朝熙堂那边就闹开了。

沈穆清让英纷把安园的丫鬟、媳妇、粗使的婆子都拘在园子里不准出去。

快晌午的时分,那边才消停。

沈穆清松了一口气,忙去看李氏。

朝熙堂里静悄悄的,丫鬟媳妇都静声屏气地立在屋檐下。

沈穆清进了屋,就看见李氏神色疲惫地歪在西稍间临窗的大炕上。

她有些后悔。自己不应该回避这事,让李氏一个人面前对的。

李氏倒无所谓:“这原也是意料中的事。”

沈穆清沉吟道:“姐姐有没有说她到底为什么不同意这桩婚事?”

李氏苦笑道:“说是受不了任氏做她的长辈。”

也是,想来她母亲活着的时候也没有少受这妾室的气。

沈穆清道:“那,太太准备怎么办?”

李氏正欲开口说话,被李氏派到沈月溶身边服侍的春意突然冲了进来。

她脸色煞白地嚷道:“太太,太太,不好了,四姑娘上吊了!”

大家俱都一惊。

李氏撑着炕桌就要起身,谁知道刚挪动了两下,身子朝后一仰,人就倒在了炕上。

一时间,大家都慌了。

离李氏最近的橙香、翠缕和陈姨娘都冲了过来,把李氏团团围住,“太太,太太”地一阵乱叫。

春意更是两腿一软,就瘫在了地上。

(好奇哦,这样没日没夜的赶文,累得不行,却又觉得很充实⊙﹏⊙b汗…难道我天生就是个劳苦的命(@﹏@)~!!!!)

第四十三章 宁死不愿

更新时间2009-11-27 18:10:58 字数:3175

 沈穆清刚开始也很惊恐,被陈姨娘几个吵嚷着,立刻冷静下来。

她一边掐着李氏的人中,一边喊汪妈妈:“快去叫大夫,再派人去堂姐那里——这青天白日的,她旁边有人,应该是虚惊一场。”

汪妈妈犹豫了一下,才应声而去。也因为她这一声答应,屋子里的人稍稍镇定了些。

李氏的人中被沈穆清掐得都有些紫了,还没有什么动静。沈穆清心里怦怦乱跳,脸上却不敢露出任何惧容,就在她有些束手无策的时候,李氏“嘤咛”一声,张开了眼睛。

沈穆清欣喜若狂,大喊了一声“太太”。

李氏望着额间满是薄汗的沈穆清,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月溶那边,怎样了?”

“我让汪妈妈去看了!”沈穆清忙道,“您别担心,她身边有自己随身的两个妈妈,还有丫鬟媳妇婆子,不会有什么事的!”

李氏点了点头。

沈穆清扶着她倚在大迎枕上,又亲手喂了一杯水她喝:“太太好些没?”

李氏笑道:“我没事。刚才就是起身起急了!”

正说着,汪妈妈回来了。看见李氏没事,她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声带哽咽地喊了一声“太太”。

李氏微微地笑:“那边怎样了?”

“还好救的及时!”汪妈妈用手指擦了擦眼角的湿润,“已经去叫了大夫。”

李氏挣扎着起身:“走,我们去看看去!”

汪妈妈拦着:“这怎么能行?太太还是躺会,等刘先生来了,看他怎么说再去也不迟啊!”

“是啊!”沈穆清附议,“要不,我去看看!”

李氏沉思了片刻,道:“也好,那你就代我去看看吧!”

沈穆清把李氏托付给了汪妈妈和陈姨娘,自己带着落梅和珠玑去了香圃园。

香圃园在沈家算不上是个大院子,但三间正房,加上两边的厢房,也有七间屋子。她进去的时候,就看见李氏给沈月溶指的丫鬟媳妇都站在院子里窃窃私语,沈月溶身边的黄妈妈和杨妈妈却不在其中。

看见沈穆清,丫鬟媳妇们都立刻静声屏气地退到了一旁。

春意三步两步上前,帮沈穆清撩了帘子。

进了屋,沈穆清就看见沈月溶面色苍白、神色木然地躺在黑漆螺钿床上,黄妈妈和杨妈妈一坐一站,俱都俯身望着沈月溶低声和她说着什么。

听到动静,两位妈妈抬头望过来。站着的杨妈妈忙迎了过来,那黄妈妈则伏在了沈月溶身上大声哭了起来:“…我的姑娘,你怎么如此想不开啊…太太不在了,你还以为有谁会真心疼你啊…你自己得学着珍惜自己啊…”

“黄妈妈,这话我可不爱听!”沈穆清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要不是真心疼姐姐,我家太太何苦背这纵容之责;要不是真心疼姐姐,凭那姓任的身份地位,他怎能在老爷面前答话;要不是真心疼姐姐,又怎么会决定年后再送姐姐回太仓…妈妈说这话,也太不凭良心了!”

沈穆清话里夹枪带棒,倒把黄妈妈说的一愣。

屋子立刻升起一股紧张的气氛。

杨妈妈忙陪笑道:“姑娘千万别往心里去,黄妈妈是一时急糊涂了…”

沈穆清得理不饶人:“两位妈妈是随着姐姐从太仓来的,在姐姐心里,只怕是最亲近的人了。这个时候,不帮着姐姐拿主意,反而窜着姐姐在这里胡乱折腾,哪里有一点儿主事的样子。早知道如此,太太就不应留了你们在这里住下,或是那姓任的找来时就让你们随着他回去算了。”

杨妈妈满脸委屈,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