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微微点头。

“太夫人语噎,说:是让你收通房的丫鬟不是要你纳妾。三少爷说:既然收在了房里,自然就没有放出去的道理。据说夫人当时什么也没有说,事后却专门喊了梁夫人去训斥了一番。”

李氏的脸上绽开一个满意的笑容:“梁夫人怎么说?”

玄清掩嘴而笑:“梁夫人什么也没有说头就差人到聚宝斋买了一张柳公直的法贴送给了三少爷。”

******

送走了玄清,李氏笑眯眯地望着沈穆清。

沈穆清有些脑怒成羞,道:“太太什么时候动的这心思?铁墙铜壁似的,我一点也不知道!”

李氏呵呵呵地笑:“我可不像你,做起事来漏洞百出。”

沈穆清脸色一红,却想起另一桩事来。

她不由皱眉,道:“这玄清说话,有几分可信?”

倒不是沈穆清不相信玄清打探消息的本事,毕竟在这个时代,僧尼道都被糊了性别,高门大户、闾门小巷都走得进去,她怀的是玄清的诚信度。

李氏微微笑着点头,好像很满意她的提问似的:“一半听在耳朵里,一半听在心里。”

沈穆清愕然道:“那您还找她来问消息?”

“傻丫头,我既然能找她来问消息,别人自然也想得到!”

李氏明白过来。

如果梁家听到了风声,有这意思,自然会派了人来提亲。如果梁家的人没有这意思,就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大家水过无痕,再见面也没有什么尴尬。

可梁家真的就没有一点这样的意思吗?

沈穆清颇有怀疑。

她不由就想起了紫纱那些不合理的举动…

“有一桩事,我想问问太太的意思!”

第六十章 万宝斋中

沈穆清就把紫纱的事对李氏说了:“…太太不提梁家的事,原也与我们不相干。可既然想与梁家结亲,我觉得,有些事还是打听清楚的好。这事实在是太过蹊跷。我们家也是万宝斋的老主顾了,如果要他们帮着打套银头面,碍着情面,万宝斋一定会接下这活计的。就算是这样,也可能拿了成色银子打首饰…这岂不是自砸招牌。”

李氏微微地笑:“要是梁家早就有和我们结亲的意思呢?”

沈穆清愕然,脑子却飞快地转了起来:“如果真是这样,那梁夫人拜访,梁幼惠的做客,甚至是梁季敏中断学业被从庙里叫回来…甚至是紫纱的举动,都能说的通了。”

李氏眼中闪过欣慰的神色:“那你说说看,紫纱的举动,又怎么说的通了。”

沈穆清沉吟道:“婚姻大事,自古由父母做主。梁家既然想和我们家结亲,那太夫人、梁夫人甚至是梁侯爷,都应该是商量过的才是。梁家的人也一定是知道的,至少是在某一个范围内是知道的。而紫纱趁着和梁幼惠来我们家做?*幕幔匾獍颜饧峦钡轿艺饫锢矗煌馐怯辛街智榭觥!?br/>

李氏微微点头,鼓励地望着她。

沈穆清面色有些沉凝:“一紫纱当差出了错,当时心慌意乱,想到我毕竟不是她们家的正经主子,也就没十分放在心上,直接来求我帮忙。一是紫纱受了别人的指使,特意很隐讳地向我透露某些事。而这件事对我们两家的结亲会起到一定的作用…”

李氏脸上渐有了欢愉的笑容:“说的有道理。既然心里有了这样的怀,你准备怎么办?”

这也是李氏对自己的验吧!

念头过,沈穆清已正色地道:“我想去一趟万宝斋。”

李氏眉角:挑。

“如果是第一种情况。那是好不过了。”沈穆清说着自己地想法。“如果是第二种情况…我就想着既然梁家有人特意在我面前这样做作一番。如果我们不理不睬地。岂不是辜负了别人地一番好意!”话说到最后。已有些清冷地意味。

李氏就用地握了握女儿放在自己掌心地心手:“趁着我还能给你收拾烂摊子。想做什么。就去做去!”

******

第二天。沈穆清借口要订几件首饰。去了位于城东宝林胡同地万宝斋。

这里一条街都是买珠宝玉器、古玩字画地。因此不像别地地方高楼林立幡招摇。宽阔地青石街道。两旁植着合抱粗地古树墙高砌。三、五步就可见一座黑漆地广亮门。或用青石雕成荷花式样地门牌。小小刻“掬芳斋”三个字。或立块太胡石在门前“聚宝轩”三个大字。或用天色地灵璧石贴在门旁一枚“清玩”地印章在上面做招牌。街面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各家门前稀稀落落地停着几顶暖轿或是马车。可那些暖轿最差地也是锡顶绿呢。马车最次地也是黑漆锦幔。令无意间路过此地地人不由得侧目。

沈穆清披着斗篷进了万宝斋的后院。

万宝斋的二掌柜亲自把她迎到了雅间坐下。

穿着光鲜衣裳的清秀婢女给她们上了茶点后,沈穆清让英纷把梁家送给珠玑添箱的那套头面拿了出来呈给二掌柜看:“掌柜的帮我看看不是贵宝号的东西。”

二掌柜伸长了脖子仔细看了看英纷手里的东西,笑道:“应该是我们家的东西。”

沈穆清示意英纷把东西交给二掌柜:“二掌柜帮我问问这是谁家订的?订了几套?各用了多少两银子?”

二掌柜脸上就露出为难之色来。

万宝斋往来之人非富即贵,而对客户资料保密万宝斋最基本的职业操作之一,也是万宝斋在京都上层圈子里得以立足的根本之一。

沈穆清自然是清楚的。

她笑道:“二掌柜别见怪。实在是事出有因。掌柜看清楚了没有其中有一支掠子,成色好像有问题。”

那掌柜大惊失色,忙从英纷手里把红漆描金匣子接了过去,仔细地瞧了起来。

“我也不瞒您说,这原是定远侯梁家送来的东西。”沈穆清淡淡地道,“因说是在贵宝号定的,所以收的时候也没有仔细看清楚。今天拿出来用的时候,才发现有些不妥。所以特意拿给掌柜看看。”

豪门大户多秘辛,沈家姑娘到底是来查这头面的来历,还是要查这掠子的真假,二掌柜都不愿意知道,也不愿意多问。他匆匆向沈穆清行了个礼,说了声“姑娘请稍等”,招了个小丫鬟进来服侍,自己拿着那红漆描金的匣子就先行告退了。

沈穆清知道他是去查这事去了,优闲地坐在屋里喝茶。

英纷有些担心,俯身附耳道:“姑娘,他们会

出来这掠子是我们后来加进去的?”

沈穆清装着打量屋子里的陈设,不动声色地低声道:“你放心,万宝斋的这些掌柜都精着呢,不知道遇到多少形形色色的人,像我们这样只是来求他们帮着看看真假的,那可算得上是最普通的了。要是遇到什么拆白党啊之类的,那才真正让他们头痛呢!”

英纷不由小声问道:“姑娘,什么是拆白党?”

沈穆清这才惊觉自己的失言,只得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指着对面粉墙的一组天女撒花的瓷屏道:“这颜色烧这样轻柔娇艳,像是正安年间官窑的东西。”

英纷目光立刻被吸引过去,她站在瓷屏前仔细地打量:“要真是正安年间的东西,那可精贵了…应该不会摆在这里吧!”她的话音未落,就听碎瓷的声音。

两人吓了一大,目光都落在了那组瓷屏上。

看着那瓷屏好生生地挂那里,两人竟然同时松了一口气,但也对那声音的来源起了好奇心,不由都侧耳倾听。

不一会边传来了细细的哭泣声。

英纷愕然地道:“隔壁不也挂了这样一组瓷屏吧!”

“不会!”沈穆清很不肯定地答道,脸却转向了门边立着的那个小丫鬟。

小丫鬟的上已有惊慌的表情,见沈穆清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她露出了一个很勉强的笑容:“姑娘眼光真准。这正是正安年间东西,隔壁墙上也挂了一组,不过是凤垂牡丹。”

沈穆清和英纷面面相觑,那小丫鬟更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隔壁服侍的,应该是她的小姐妹吧!

沈穆清见着,心中一软:“要不,你过去看看!”

小丫鬟眼眶含泪笑道:“不用,掌柜交待过,各人管各人的,不许乱跑的。”

沈穆清微怔。

万宝斋能屹立京都百年不倒,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啊。

她一时间同情心泛滥慰她道:“你放心,来万宝斋的客人都很有钱的们赔得起。”

那小丫鬟却道:“您不知道,隔壁那妇人,是第一次到万宝斋来。只怕是要她赔,她还以为我们万宝斋在诈她呢!”

言下之意,隔壁的人是个土包子。

两人正说着,隔壁果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叫嚷:“…你诈我呢?这瓷屏值三千两…你怎么不去抢…以为老娘是吃素的啊…”

沈穆清听着得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她不由拉开一道门缝朝外望去。

就看见一个眉目如画的少年正满脸不?*卣驹谖蓍芟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