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大伯母来了,只怕是走不脱身。”她很为难的样子,“只能以后再说了。”

陈夫人不免有些失望,强笑道:“既然萧夫人这段时间有事那只有等个合适的机会了。”

沈穆清向陈夫人道了谢,有小丫鬟进来禀道:“酒宴已经摆好了。请各位夫人,太太移坐花厅。”

陈姨娘准备的酒菜自然丰富,却比不上陈夫人的八面玲珑。来的每个人她好像都认识,都能搭得上话。沈穆清想到她刚才劝屋里的几个人去参加诗会,却独独漏了布衣的时静姝,心里不由有了几分戒备。

回到家里,她把事情告诉了萧飒:“我事后问过姨娘了,这个陈夫人和她是怎么认识的?姨娘说,是去胡信家里喝他孙子的订婚酒时认识的。萧飒,我总觉得以陈夫人的身份地位,交际也太宽了些。”

萧飒的神色也有了几分沉凝:“这件事,你仔细点。只怕是与皇上的家务事有关!”

皇上的家务事?皇家无小事,他能有什么家务事?

“难道是为了立储的事?”沈穆清不禁脱口而出。

“你还有几分小聪明。”萧飒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如今宫里王贵妃正得宠呢!”

王贵妃去年生了个儿子。

“可皇后娘娘与皇上是患难夫妻。”

萧飒目光黯然,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总之,你以后少出门!”

沈穆清相信萧飒的判断,连连点头。

第二天,叫了银良去查通源盛的事:“看看梁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惹得他们家三太太在西大街骂街。”

银良应声而去,先前萧飒安排监视萧成的人回来了:“成大爷刚刚出了城门,听随行小厮的口气,是要回扬州。”

到底还是选择了去扬州,只是不知道萧诏会不会把漕帮留给萧成!

沈穆清叹一口气,叫了妈妈进来:“去大太太那里给大太太报个信。”

妈妈应声而去。

萧飒安排监视萧成的小厮去磨磨蹭蹭一副还有话要说的摸样。

“怎么了?‘沈穆清笑容亲切,”是不是成大爷那边有什么不妥的事,你不妨直说。“

小厮松一口气,道:”奶奶真是神人,我的确有话要说。“

沈穆清不理他的奉承之言,笑道:”出了什么事?“小厮沉吟:”陆姨娘跟成大爷在一起!“

沈穆清对这样的消息并不觉得意外。

”知道大老爷和大太太都在京都,大老爷还开了条件让陆姨娘选,陆姨娘就闹了起来,成大爷劝了她半天,要不然,她早就找到家里来了。“

想来也是这样。

茶秀没有了理智,萧成并没有疯。

”后来,成大爷就跟陆姨娘说,不管是去临城还是回扬州,他都会听陆姨娘的意思。陆姨娘听了就抱着成大爷嚎啕大哭起来,还说:“是自己命不好,嫁了个负心人,连累孩子都跟着受苦,还说,还说。”小厮吞吞吐吐了半天,“还说,让成大爷把萧家的东西都还给大老爷,不要萧家的一分一厘,就算去扬州吃糠咽菜,也绝不踏进临城半步。”

沈穆清苦笑。

萧成实际上和萧飒在本质上是很像的人,在亲情面前,两人把物资的东西都看的比较轻,茶秀这样说,只怕那萧成真的会把萧家的东西都还给萧诏,不过,萧成也算是个有本事的,不求大富大贵,过过日子,相信萧成还是没有问题的。

第二百九十八章 事与愿违

去梁家打听消息的人没有回来,却等来了紫纱。

她恭敬的向沈穆清行礼。认真的道:“奶奶,前天下午西大街的闹剧,想必您已经听说了!我们家大太太就是为这事派我来的。”

沈穆清不想和她多说,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紫纱就陪着笑脸道:“奶奶,我们家大太太说了,她不会以德报怨,将您借银子给她的事说出去的。”

王温蕙反应好快,不过,如果梁伯恭问她钱是从哪里来的,她说还是不说呢?

沈穆清很清楚王温蕙的为人,并不把她的承诺放在心上,笑道:“难为你们大太太想得周到,说我知道了。你回去,代我谢谢你们家大太太。”

紫纱笑起来,好像看出她的心情似的,道:“我来的时候,大太太还吩咐了,说,梁家太伤人心了,总得为自己和孩子留条后路。所以您放心,她知道轻重缓急的。”

沈穆清一味的应“好”,笑着让英纷把紫纱送出了门,到梁家去打听消息的人就转了回来。

“梁家到底出了什么事?他们家的三太太怎么跑到西大街去骂街去了?”

派去的人是庞德宝手下的一个管事,姓廖。

“奶奶,这个事得细细说。”廖管事道,“梁家自梁大将军逝世后就一日不如一日,不仅因为战败在军中威望减薄,而且吃穿用度全靠济名堂的收入。所以济名堂倒后,梁家只出不进,日子越来越艰难。”说到这里,来人露出异色,“梁家的二爷,和人合伙在外面做了桩生意。”

这件事,沈穆清是知道的,只是一直不知道梁叔信做的是什么生意。不由好奇的问了一句:“梁二爷做的是什么生意?”

廖管事垂了眼睑:“梁二爷在百花楼有份子,每年有八千两银子的进项。”

“百花酒楼”沈穆清目瞪口呆。

廖管事点头:“听说富华公主,冯家在百花酒楼都有份子。”

难道百花酒楼的生意这样好。在京都做生意,没有背景,你资金再雄厚,本领再高强,都是没有用的。

“一年八千两银子的进项,”沈穆清在心里给梁家算着帐,“那也可以维持正常的开支了!”

廖管事笑道:“钱时无底洞,哪有个满足的时候。何况梁家还有一个长年卧病在床的老夫人,每年的汤药费都在四五千两银子上下。这八千两银子的进项,也就勉强够老夫人屋里的开支了。”

沈穆清点了点头。

“因此梁家太夫人当家后,散了一些人,关了几个院子,各房的费用也都减了。”廖管事笑道,“好在是梁家二房,三房的太太都各有各的陪嫁,公中的钱虽然少了,但各用各的,一开始,倒也相安无事。”

蒋双瑞不是那种刻薄的人,而梁三太太,虽然自己和她只有一面之缘,但也看得出来,她是个很刚强的人,公中没钱,用自己娘家的陪嫁,更理直气壮,不受节制,说不定,这种情况她很喜欢。

沈穆清在心里暗自思忖着,就听见廖管事娓娓说道:“时间一长,就苦长房,侯爷夫人不在家,一个姨娘当不了家做不得主。三个孩子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别人不心痛,侯爷夫人也要心痛。时不时的让人拿钱帛回来给孩子们用。这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很快就被梁家三太太知道。刚开始,也还没什么。有一天,梁三太太想吃麻鸭汤,丫鬟们买了就让厨房做,看到厨房里蒸着上等的血燕,随口问了一句,厨房里就回了,说是给大房大少爷的,东西是侯爷夫人从外面带过来的。这样也就罢了,偏偏那天厨房里到了吃饭的时间还没把麻鸭汤炖好,丫鬟们去厨房里催。厨房里说给大房做了好几味补品,一时没有人手帮着做麻鸭汤,这才迟了些。让再等会。

偏偏那些丫鬟也不会做事,就照直把这话回了。

梁三太太本来就是个脾气暴烈的人,据说房里的丫鬟做错事被卖是小,还有打死,打残的时候,就是梁三爷身边服侍几年的通房也不给面子,一不高兴了就拿着鞭子抽,这样一个脾气的人,哪里听得这话,立刻就跳了起来,先是把厨房砸了个稀巴烂,接着又带着身边几个惯使的妈妈就去了西大街。”

沈穆清听得一怔:“梁三爷身边服侍几年的通房也不给面子,是梁三爷的表妹吗?”

廖管事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沈穆清的神色,低声道:“梁三爷身边只有一个通房,就是那个姓冯的表妹。”

梁季敏不好,但他对冯宛清却是真心的。

沈穆清不由在心底唏嘘了一声,问廖管事:“那现在梁家怎样了?”

廖管事原是在萧家的铺子里做事,沈穆清曾经做过梁家的三媳妇,他是知道的。本来有些后悔不该说梁家三房的事,现在沈穆清不追问,他自然乐得不提。忙道:“梁家太夫人把侯爷招了回去,让他立刻和王氏和离。要不然,就不要进定远侯府的大门。”

冯氏这样做有点蠢不过,这也是她一贯的行事作风。

沈穆清并没有感到太大的意外。

“侯爷不肯,出了太夫人的门就带着三位公子和姨娘住进了通源盛。”廖管事道,“梁二爷和梁三爷现在都在通源盛,劝侯爷回去呢?”

沈穆清听了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真的是怕梁季敏声誉受损,所以梁家百般容忍夏氏这样的媳妇吗?

她想不通。

去送时静姝的时候不由问起她来。

“这件事原来你不知道啊!”时静姝听她问起,很是吃惊,“那个夏氏,刚嫁进来没几天就闹着要和离,梁家也巴不得。可夏家提出来,和离可以,不仅夏氏所有的陪嫁都要带走,而且梁家还要补偿夏氏五千两银子。还说,当初梁家给了沈家三千两,他们比沈家住得远,比沈家多出来的两千两就当是给他们的路费。好像是说梁家把夏氏的陪嫁用了一部分,短时间没办法满足夏家提出来的要求,这件事就这样耽搁了下来,你怎么会不知道?早几年就传遍了京都。”

沈穆清不由汗颜,想了想,道:“那个时候我在泸定,哪里知道京都的事。可能后来我回京都,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大家又都知道我和梁家的关系,所以没有人特意在我面前提起吧!”

“可能是这样!”沈穆清笑着,还是忍不住问时静姝,“我听廖管事说,夏氏发脾气的时候,还拿鞭子抽梁季敏房里的通房。”

时静姝打断了沈穆清的话,很直接的道:“你也不用拐弯抹角的,廖管事说的通房,就是冯宛清。”

果然是她。

沈穆清虽然对她没有好感,但听到她被夏氏这样对待,还是有几分感叹。

“好了,好了,别为她的事烦心了。”时静姝对沈穆清的态度不以为然,笑道,“我和任翔回南京,暂时住在燕子楼,那里离秦淮河不远,你有空,就带着孩子们来看我。南京和京都不一样,到时候,我们去秦淮河上划船。”

沈穆清连连点头:“好啊!我就等你的事安顿好了,到时候给我下帖子了。”

“一定,一定。”也许是想到了时老太爷的病,时静姝虽然脸上带着笑,眼底却有一丝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