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信找了一块空地,把文丹溪放下,吧唧亲了她一下。然后走到空地的中央,双腿分开,拉开架势。文丹溪先是怔了一下,然后才明白原来他是要耍功夫给她看。

陈信拔出腰间的剑,把外袍脱了,里面的背衣也脱了。赤着精壮的上身。这还不算,接着,他又开始解裤带。文丹溪面红微红,连忙跺着脚制止道:“二信,你这个混蛋,你带我来这里就是想做这事?”

陈信闻言不由得停下了动作,怔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爽朗洪亮,把附近树上的鸟儿惊飞了无数。

文丹溪白了他一眼,扭身说道:“不行,我不在这里,太冷了。我要回去了。”

陈信连忙窜过来拉住她,一脸委曲的恳求:“好媳妇儿,你还没看完怎么就能走,我没有想做那事,我是有别的事。你就等一会儿嘛。”文丹溪只好停下来,等着看他做什么。

陈信也不敢多做耽搁,他三下五除二的除掉身上多余的衣服,最后只剩下了一条亵裤。文丹溪又惊呼道:“你这个傻瓜,你不冷吗?”

陈信自信的一笑,咚咚的捶了下几下胸脯,表示自己身体很壮,不怕冷。然后,他拔出随身携带的短剑,开始挥舞起来,先是很慢,接着便越来越快。他的身子像猿猴一样灵巧,动作迅疾如风,身子忽而在左忽而在右,让人眼花缭乱。然后,他的动作中又开始加入了各种花样,有时凌空侧翻,有时像狗一样在地上刨着什么,有时在地上滚成一团。地上的落叶被他扬上半空,树叶飞舞着再纷纷落下,他便在那飞舞的叶雨中趴□子,飞快的连坐了几十下类似地俯卧撑的动作。最后腾地一下立起身,他快步走到文丹溪面前,面色微红,神采奕奕的看着她。碧蓝的眸中闪着期待激动的光芒。

不等她开口相问,陈信便赶紧解释道:“丹溪,这是我以前向溪水族的人学的剑舞?”

“哦?”文丹溪眼中光芒渐盛:“这种舞的每个动作都有特别含义吧?”

陈信点头一一解释道:“这是他们族的男子向女人求亲时跳的舞。最初的那几个动作是男方向女方表示自己的身体很壮力气很大,可以保护女方不受别人欺负;中间那段,是说自己本领高强,可以下水捉鱼又可以进山打猎,保证女方不会饿着;最后那个在地上翻滚的动作是表示,男方能屈能伸,脾气好,打滚求女方答应嫁给他。”文丹溪听了不禁暗暗赞叹,这真是别具一格的求婚场面啊。

“那最后一个动作呢?”文丹溪想到了那个类似俯卧撑的动作。

陈信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他压低声音道:“那是表示男方那方面的功夫很厉害…”

“哦——”文丹溪声音不由得拖长了一些,一脸的窘迫。这…古人的想象力真叫丰富。

陈信忸怩了一下又说道:“我当时求亲时就想跳的,可是教我的那个人说只能跳全套,也不能撒谎夸大自己的本事,我那时以为我最后一样本领不行,就没敢跳…”

文丹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心中是满满的欢喜和幸福。她拿出帕子帮他拭着脸上的汗水,柔声说道:“你快把衣服穿上,小心着凉。”

陈信摇摇头,满眼期待的看着她,说道:“他们溪水族的规矩是,男方跳完舞后,女方也要表示一下。如今轮到你了…”

文丹溪惊讶的问道:“那我也要跳吗?”她只以前只跳过健身舞。

陈信嘻嘻一笑,摇摇头:“不用,你只需动动嘴,挺挺胸,再翘下臀部…”他的话没说完,文丹溪就已经向前一步,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掂着脚轻吻了一下。陈信惊诧的张了张嘴,他想了想便压下了下面的话,顺势伸开双臂抱起她,放到能和自己平视的高度。她的双腿不由自主的攀缠上了他的腰身,就像一棵柔藤缠着树干一样。

西天,残阳如血。一抹斜阳照在陶醉忘我的两人身上,给人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不久,日落西山,沉沉的暮霭笼罩着大地。须臾,新月东升,静静的挂在树梢,笑视着人间。

两人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陈信轻轻的放下她,弯下腰将津液用帕子拭净,又帮她重新穿好衣服。他起身略歇了片刻,又重新抱起文丹溪沙哑着嗓子低头说道:“天都这么晚了,我们该回家了。”文丹溪美目微闭,胸脯还在不断的伏着。她听到陈信的问话,嘴里喃喃的应了一声。

陈信抱着她慢慢的往外走。直到走出废园,文丹溪才缓缓回过神来。

陈信歪头,狡猾的笑道:“丹溪,后面的话我还没说完,其实女方的三个动作分别是张嘴——唱歌,表示自己有美妙的歌声。挺胸是表示自己有自信成为一个好妻子。那个翘臀部,是表示自己能生养。”

文丹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这个二货耍了。她又羞又怒的握起两只拳头咚咚捶打了十几下,斥骂道:“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坏蛋!”陈信吞咽了一下口水,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回味无穷的说道:“你真以为我傻呀,我才不说呢。”

文丹溪发泄够了,虚弱无力的靠在他怀里。蓦地,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二信,你师父葬在哪里,有机会我们去祭拜一下。”

陈信闻言脸不由得黯了黯,摇摇头说道:“他没有墓,因为尸体没找到。”

文丹溪脑中灵光一闪,抓住他的衣襟说道:“那会不会没有死?”

陈信脸上挂着一丝凄凉的笑容,再次摇头:“不可能的,那场战争之后,我在河间府流荡了一年多,若是他没死,他肯定来找我的。师父的妻儿都死了,世上也就我一个亲人,他不可能不来找我的。”

文丹溪眼中的希冀渐渐淡了下去。两人一时无言。

“那他会不会被鞑子俘虏了?”文丹溪又想起了这个可能性。陈信闻言,脚步不由得停住了,他脸色凝重的思索了一会儿,点点头道:“这个倒真有可能。因为我当时在乡亲们的尸体中翻找个遍也没找到我师父。”陈信越说越觉得这个可能性越大。

第七十三章志向

“可是…”陈信又迟疑着说道:“我没见过鞑子俘虏男人啊,他们除了抢夺钱财外就是俘虏妇女,男人一般都是当场杀光。”

文丹溪想了想说道:“可能是你师傅武艺高强,鞑子看他有本事才破例的。”这个理由倒说得通,他师傅的武艺绝对高强,一个人能对付一大片鞑子。陈信不住的点头,他那颗死寂多日的心不禁开始活泛起来了。师父也许还活着,光是这个想法就让他激动万分。

文丹溪的手抚上他的胸膛,柔声安慰道:“你也别急,如果师父真被鞑子俘虏了,他应该一时半会没有危险,我们先悄悄的让人去打听消息,如果真在那儿,我们再想办法营救就是。”陈信再次点头,低头亲了他一下,说道:“媳妇,你是我的福星,自从见了你之后,我是好事连连,每天都高高兴兴的。”

文丹溪悄声接道:“真的吗?那你也是我的福星。自从见了你之后,我的腿也不疼了,心也不慌了。”陈信信以为真,一脸满足的笑着。脚下加快速度往家走去。

陈信回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找水喝,他先倒了一大杯白水递到文丹溪嘴边,低声戏谑道:“快喝吧,你肯定渴了。嘿嘿。”因为他自己都快渴死了。

文丹溪白了他一眼,就着杯子畅快的喝了个饱,等她喝够了,陈信又倒了一杯自己喝了。接着春草便进来问他们是否要传饭。文丹溪点头示意表示可以。两人刚吃完饭,就听壮丫进来报说,秦元来了。陈信忙挥手传他进来。

文丹溪亲手斟了茶放到桌上,恰好秦元抬步进来。他的脸上带着两分笑意,一本正经的上前施礼道:“小弟见过嫂子。”

文丹溪微微一笑:“二弟别客气了,快坐吧。”说完,她悄然退出,留下两个男人说话。

陈信的目光一直粘在文丹溪身上,直到她关上房门,他的目光才不得不收回来。他转头看向秦元,略有些不自在的问道:“二弟,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秦元扬扬嘴角,挑挑眉头说道:“本来是想早些来的,不过,听府上人说大哥大嫂出门未归。”

陈信清清嗓子,挥挥手说道:“嗯,你说正事吧。”

秦元敛起笑容,从袖子掏出一叠邸报和密报。

陈信接过来逐张认真的看了一遍,邸报上说景宗皇帝已经向全国下诏的勤王令,因为中州的匪军头领关胜已经带着他的二十万大军开始进逼京城。陈信读完,又习惯性的抬头看看秦元,秦元却一反常态的没有接着提出自己的看法,而是悠然自在的品着茶,静等陈信开口。

陈信沉吟半晌,试探的问道:“二弟,这京城是不是保不住了?”

秦元一脸的复杂,既有嘲讽又有感伤还有一丝幸灾乐祸:“是保不住了,上面那一位,费尽了心血,杀了那么多的人,到最后还不是一场空!”陈信多少知道一些他的过去,也明白他对朝廷的复杂感情。两人不觉一阵沉默。

秦元定了定心神,又沉声说道:“大哥还有一件事,是关于你和嫂子的。”

陈信一听到还有文丹溪的事情,立即绷紧了身子,紧张的问道:“什么事?你快说!”

秦元缓声道:“李纯风那天的话,果然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赵六斤告诉我,最近有人在打听这件事。”

陈信急得一拍桌子道:“都怪那个死老头,瞎说些什么!”

秦元接着道:“那四句话,前面倒还没什么,关键是最后一句,‘扬名以王(读四声)父’,坊间有人说大哥和嫂子将来的儿子将是极贵之人,也有人说嫂子是大贵之命…”陈信心中烦躁,本来他当日只觉得是一句玩笑,哪里想到会有这些麻烦。

秦元看陈信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意识到自己说的可能有些严重,连忙补充道:“大哥你也别太担忧了,他们也许只是打听一下而已,还能怎么样?如今天下即将大乱,那些有心者都去逐鹿江山,谁还去管这些事?”

陈信点点头,转念一想,他们想管就管得了吗?那也得看他手中的刀同不同意。

陈信接着问道:“二弟,那咱们怎么办?”

秦元目光闪烁,不答反问道:“大哥你说咱们怎么办好?”

陈信不假思索的答道:“还能怎么办?我也没别的想法,咱们好好的守着易州,让城内的百姓和弟兄们都过上好日子就行。还有就是——”说到这里,陈信顿了顿,脸上露出一副痴迷的笑容:“你嫂子能好好的就行了。”

秦元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心不由得往下沉,淡然问道:“大哥就没想到再进一步?”

陈信决然的摇摇头:“我以前是怎么样都行,如今却不这么想了,我不想离开你嫂子,这世道这么乱,我可不放心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

秦元听罢,眸光不由得黯淡下来,他长长的出了口气,慢慢地站起身,有些意兴阑珊的说道:“好了,我们改日再谈吧,天晚了,大哥也该歇息了。”陈信本能的觉察到秦元心中不高兴,但他又弄不明白其中的缘故,他看了看秦元的神色也没有再往下解释的意思。两人便寒暄告辞。

陈信迫不及待的回房,文丹溪正就着烛光在看书。陈信一看她,心中的烦闷顿时一扫而光,他脸上挂着笑,轻手轻脚的凑到她背后紧紧的抱着她,将下巴搁在她头上跟着她一起看书。

“丹溪,我认得一千字了。”

“哦,你真用功。”前几天他不还说才认识八百字吗?怎么进步这么神速?

陈信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以前一看书就犯困,可是最近黑子给我找了一堆书,我全都看进去了。”

文丹溪心中警铃大作,忙追问道:“都些什么书?”

“我只记得几部,好似叫做《飞花艳想》、《绣楼恨》、《鸳鸯梦》。”

“二信,那些书不能看,是教人学坏的。”文丹溪无力的劝诫道。

“没关系啊,我只对你一个人使坏不就行了。”文丹溪心说,我就是怕你对我使坏。

陈信连忙解释道:“真的很好看的,不信咱们一起看。”

文丹溪无奈的摇摇头,她觉得此时的二信好像她中学时代刚进入青春懵懂期的男生一样让人哭笑不得。她只得转移到别的话题上:“二弟又跟你谈论天下大势了?”陈信想起秦元的话不觉有些闷闷的,便将两人刚才的谈话全都告诉了文丹溪。

文丹溪思索半晌,至于前一件事,她倒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若是在太平时期,她肯定得担心朝廷的猜疑和迫害。毕竟封建时代的帝王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力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绝对奉行“宁愿枉杀一万,不愿漏掉一人”的原则。但是现在,京城已经岌岌可危,他哪里还有心思顾及这些。而秦元的闷然不乐,大概是对陈信这种不思进取、小富即安的想法有些失望吧。或许,他的抱负和野心远不止于此。

想到这些,文丹溪试探着问陈信:“二信,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陈信挠挠头:“能有什么想法,就是天天和你在一起,不让你受欺负了,不让你饿着了冻着就行。”

文丹溪笑笑,这人的愿望倒真的挺朴素的。

“难道你没有别的想法?”

陈信思索了片刻,忙答道:“有有,就是能找到师父,然后你再生几个孩子,我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生活在一起。”

委婉的话这二货听不明白,她干脆将话挑明了说:“难道你就没想到要称王称霸?”

陈信皱皱眉头思索片刻,最后坚定的摇摇头:“我才不像那些人那么傻,打下那么多地盘有什么用呢?自己能住的不就那一块地方吗?难道夜里还能换地方睡吗?抢那么多的金银,一辈子也花不完结果都留给别人了。他们还傻拉吧唧的娶那么多女人,一个媳妇儿还不够吗?”

文丹溪点点头,接着试探道:“你怎么能说他们傻呢?身边有一大群美人环绕难道不好吗?他们想宠哪个就宠哪个。”

陈信撇撇嘴,一本正经的说道:“还不傻啊,俗话说,一个萝卜一个坑,这连田间老农都懂的道理他们都不懂。整天拎着一根细萝卜找处挖坑。到最后萝卜也坏了,坑也撅不深,还不如照着一个合心合意的坑使劲的撅,又舒服又不累。”

文丹溪不禁瞠目结舌,半晌无言。

陈信看文丹溪一副木木呆呆的样子,以为她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吭哧了一会儿,很不自然的低声解释道:“你看你,让你跟我一起看书还不干。我说的话你都不明白。我说的萝卜是男人身上的那种萝卜啦。”

“哈哈…”文丹溪突然不可抑止的伏在桌上大笑起来。陈信唬了一跳,他茫然的挠挠头:她到底笑什么呢?他没说什么好笑的话呀。

第七十四章兄弟

陈信一脸郁卒的问道:“丹溪,你为什么要笑?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文丹溪渐渐止了笑,点点头正色道:“你说的很有道理。”

陈信脸上立即多云转晴,嘿嘿笑着。他把头埋在她的肩上温声说道:“媳妇儿,我们上床去睡觉吧。”

文丹溪扭扭身子拒绝他:“先不睡,我再看会儿书。”

陈信灵机一动:“那我们一起到床上去看。”说完,不等她拒绝,他一把抱起她就往床上走去。他笑嘻嘻的把帐子撩开将文丹溪放到床沿上,弯腰帮她脱去鞋子,又将烛台往床头挪了挪。然后从柜子里面拿出那本他最喜欢的《飞花艳想》,蹬掉鞋跳上床将文丹溪搂在怀里一起看书。没看了几页,陈信就开始浮想联翩、蠢蠢欲动。文丹溪自然感觉到了他的异样,娇声说道:“二信,今日我们已经做过了,今晚就不能了。”

陈信抱着她的手不觉又紧了紧,只好点头道:“嗯,好吧。”这几天先让她好好休息,他正好趁机研读一下“兵法”,改日再战,他定会让她刮目相看。两人看了一会书,便吹灯歇息。

次日一早,两人刚刚起床。秦元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

陈信赶紧带他去书房,文丹溪心中也有些忐忑,不知道秦元又带来了什么消息。大约一顿饭的功夫,两人便一前一后走出书房。秦元浅笑着冲文丹溪点点头告辞离去,陈信则是一脸忧容。

“二信,你怎么了?”陈信摇摇头,在屋里转了几圈,似有满腹的焦躁。文丹溪也没再追问,她招招手让春草端来早饭。

陈信心不在焉的叉起一个小笼包,没滋没味的吃着。他再次接到文丹溪询问的目光,只好闷声说道:“二弟说我和老三分别去秦州和霸州,因为鞑子快来了,他让我们先把兵马拉过去,等待合适的时机占领这两处。

文丹溪没说话,随手拿起书架上的地图,她发现秦州和霸州离易州不远,这两个城市在太平时期都是边关重镇,交通位置非要显要。若是真能占领两地,三地连成一片,倒是挺有战略意义的。

看了一会儿,文丹溪说道:“二弟的考虑不无道理,若是这两地被鞑子或是其他人占了,我们易州怕也会遭到牵连。”

“我知道这些,可是我不想离开你。他还说我…算了,不说了。”陈信一脸的难过和不舍。

文丹溪想了想,说道:“二信,你去吧,我在家等着你。”她现在也不得不考虑他们以后的去向问题了。大梁王朝即将灭亡,国内内乱四起,群雄逐鹿。东虏步步紧逼,大有入主中原之势。假如大梁真像历史上的明朝一样最终被异族取代,那么他们以及子孙后代都要受鞑子的奴役统治。——这种事极有可能,历史上少数民族取得统治权以后都对汉人进行了奴役和残酷的压迫,比如蒙元和满清。这是她绝对不愿意看到的。可是另一方面,她也觉得陈信似乎并没有太大的野心,而且他这人性格单纯耿直,最大的可能也就是成为一个镇守一方的铁血战将。至于秦元,她目前看不透此人,但据他的行为来看,他似乎更倾向于成为辅佐他人。

陈信见文丹溪默然不语,眉头微锁,以为她是为要离开自己不高兴,连忙摸着她的手安慰道:“媳妇儿,你就别担心了。我很快就回来的。”

文丹溪突然说道:“二信,假如将来我们有了更大的地盘,更多的士兵,你有没有想过怎么办?”

陈信一脸茫然:“不知道。”

文丹溪冷不丁的说道:“其实我觉得秦元比你更适合当老大。”陈信沉吟半晌,迟疑着点点头。

陈信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眼睛一亮,然后霍然放下筷子,起身便走:“媳妇,我去去就来。”文丹溪摇摇头,这人的性子就是急躁,听风就是雨。

陈信走后,她也放下了筷子,独坐桌前,低头思索。

陈信急匆匆的的找到秦元,劈头就是一句:“二弟,我以后不当老大了,你来当。”

秦元得知这个消息后,犹如五雷轰顶,脸色煞白,他颤声问道:“大哥这是什么话?”

陈信:“…你比我聪明比我能干,以后还是你来当吧,你若是想占地盘,我们几个帮你打就是。”

秦元的嘴角挂起一丝苦笑,沉声问道:“大哥,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想?”

陈信忙说道:“反正我就是突然想到了,咱们谁当老大不一样,以后照样是兄弟。”他看秦元一脸的狐疑,急忙辩解:“你嫂子提醒我也是出于好心,你可别误会她。”秦元心里彻底明白。他什么也没说,只快步走到门口,咣当一声推开房门,大厅里,韩师爷和很多幕僚正在讨论问题。

秦元凝声吩咐:“你们给将军好好讲两地的情况,我去去就来。”说完,还朝着韩师爷使了个眼色。韩师爷会意,上前想法缠住陈信。

秦元有点踉跄的走出院门,去找文丹溪。

文丹溪看着他这副样子,一脸的讶然,忙关切的问道:“二弟,你这是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秦元摇摇头,目光直视着文丹溪。文丹溪越发狐疑,因为秦元平常跟她见面时,从来不曾这么直直的看着自己。今日这是…

文丹溪肚里不住寻思,脸上仍是一派平静:“二弟,你有话尽管对我说。”

秦元立即意识到这样不妥,连忙移过目光,沉声问道:“嫂子是不是对小弟有什么误会?”

文丹溪立即摇头:“绝对没有。”接着又反问道:“二弟何出此言?”

秦元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既然没有误会,嫂子为何对大哥说那番话?”

文丹溪此时已经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了。她飞快的组织了一下语言道:“二弟,你听我慢慢说好吗?”秦元默然点头。

文丹溪朗声说道:“你和你大哥的谈话,我也知道了大半。我也明白二弟你嘴上虽没说,但心里却在为你大哥这人太安于现状而苦恼。”秦元张了张嘴,想否认,但他看到文丹溪那副笃定的样子,便知道自己她早看清自己的心思,就是再否认也没用。他只好老老实实的继续听着。

文丹溪接着说道:“但是你有没有想到,你大哥他也许根本不可能成为你想要他成为的那种人?”

秦元微怔了一下,接着略有些踌躇的说道:“也许大哥只是暂时这样,以后会好起来的。”

文丹溪微微一笑,轻轻摇摇头:“不,我太了解他了,他是一个单纯耿直的人。他在打仗方面确实比别人强上一头,但是,他也仅止于此。因为他的经历塑造了他的性格,他的性格又决定了他能成为怎样的人。这即是性格决定命运。”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自信已经对陈信的性格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他单纯质朴,直爽大方,重情重义,但是,可能是由于幼年的经历,所以他对家庭极度渴望和重视,有时候甚至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他没有太大的野心,也没有能够称王称霸的那种禀性。但文丹溪却没有丝毫的失望。相反,她在前世受够了那些所谓的有上进心的男人,她就希望找一个能一心一意待她,不整天慨叹怀才不遇,没有野心也不花心的男人。她也没想到着要妻荣夫贵,也没有想过靠着丈夫去过奢华生活。

秦元听了文丹溪的话,呆立半晌,他在心里默默的重复着那两句话:“经历塑造性格,性格决定命运。”大哥这样,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他低头想了许久,然后抬头,重重的点头道:“嫂子我明白了你的意思了。可是关于让大哥让贤于我的话,还望嫂子切莫再提起。”

文丹溪刚想插话解释,秦元却根本不容她插话,面色凝重的说道:“我知道嫂子是好心,也知道大哥没往旁的地方去想。可是请嫂子为我想想,我们当日五个弟兄八拜为交,当着黄天厚土并各路神明起了重誓,若有人将来背叛了兄弟,必将死于乱刃之下,永世不得超生。若我果真答应了大哥的让贤,请问,天下人怎么看我?其他弟兄又怎么想我?难道嫂子就忍心让小弟我遭到天下人的唾弃?忍心看着我将来不得善终?”秦元声音激越,苍白的面颊上涌上一丝潮红,显然是激动之极。

文丹溪心中震撼不已,是了,她忘了很多古人极端重视义气和承诺,尤其更重亲戚兄弟的情谊。任谁都不敢担起忘恩负义和背信弃义这个名声。若秦元真这么做了,他的名声和前程也就毁了。不但其他三兄弟会离他而去,破虏军的众多将士也不会服他。看来她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她只想到了“能者居之”却根本没考虑到古代的大环境。她苦笑了一下,尽管她努力做到入乡随俗,但有些思想却是深植于她骨子里的,根本改变不了。

想到这里,文丹溪一脸惭愧的说道:“二弟,请你原谅,我一时没到想那么远,差点铸成大错。以后绝不会再有类似的事。”

秦元微闭双目,情绪渐渐平复下去,他长长的松了口气,沉声说道:“嫂子不必愧疚,你一时没想到也属正常。此事你知我知大哥知道,以后不再提起便是了。”文丹溪点头答应。

秦元又沉吟片刻,突然向她施了一礼道:“嫂子在上,请再听小弟一言。”文丹溪心中疑惑,点头示意他讲。

秦元斟酌了一下字句,掷地有声的说道:“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小弟觉得嫂子的胸襟见识都远非寻常人可比。而且大哥对嫂子更是言听计从。还望嫂子以后多多劝大哥努力向上才是——我也明白嫂子所说,大哥的脾气禀性并不适合创太大的基业,可是还请嫂子再仔细想想,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士官昏昧,明主未出。我等若不随波逐流,力争上游。迟早有一日会沦为别人刀下的鱼肉。到时,我三军将士,我易州百姓又将何去何从?嫂子说大哥性子单纯耿直,不擅此道,难道别人就擅于此道吗?他们还不是如蝇闻膻腥,蜂拥而上!再者,即便是有人有此能力,但他们又有几个是为百姓着想呢?大哥至少比他们重情义吧?至少不会为了争夺权利置民生于不顾吧?况且,世上人无完人,金无足赤。有人擅武,有人擅文,大家大可各尽其能。大哥可以放心在前方征战,小弟虽不才,却也能在后方为大哥筹划一二。若有朝一日,我们的家业大了,小弟不能胜任,我们大可以再觅贤才辅助,嫂子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文丹溪听完,心中波涛翻涌。秦元见自己的话已经起到了效果,便躬身告辞,以便留给她时间思索。文丹溪又坐了半晌,起身出屋,举步来到后院的小花园中,她慢慢的踱着步子,消化着秦元方才的那一番话。她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很有道理。

也许以陈信的性格和才能做不到皇帝的位置,但是以他的武力和号召力再加上秦元等人的帮助,做到一方霸主还是很有可能的。想透了这个道理,她的心也不迷茫了,信心当下也坚定起来。看来,她得抽时间跟陈信好好的商量一下。文丹溪刚要转身,就见陈信匆匆忙忙的跑过来了。

“媳妇儿,你怎么了?”隔着几十步远,陈信就开始大呼小叫的问她。

文丹溪迎上几步,笑着说道:“没事,我就是出来走走。”

“可是…刚才我问春草了,她说你和二弟似乎吵架了。”陈信一双碧蓝的眸子在她脸上打量着,仔细的寻找着蛛丝马迹。

陈信挥舞着拳头说道:“你要是受了委屈一定得告诉我,我为你出气。”

文丹溪浅笑着问道:“若是你的兄弟你也会为我出气吗?”

陈信没有丝毫的犹豫,啪啪拍了拍胸脯道:“我才不管他是谁!天皇老子也不行!”

文丹溪又问道:“你就不怕别人说你为了女人不顾兄弟情谊。”

陈信却理直气壮的说道:“有什么可怕的,是他们得罪于在先,又不是你无理取闹。一个大男人跟女人计较,本来就是他理亏。我教训他是替天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