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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好好休息吧……”

“嗯。”

戒7

他开始讲起来。讲的是佛祖舍身伺鹰的故事,一点也没有趣。

可是,冯丰原本就意不在听故事,但听得他悦耳的声音,如一曲催眠的曲子,慢慢地闭了眼睛,心情也轻松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见她完全闭上了眼睛,才站起身慢慢走了出去。

冯丰悄悄睁开眼睛,只见他走路的姿势也很奇特,一步一步,不徐不急,让身形更显得脱俗,总之是怎么看怎么好。

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了,冯丰才收回目光,暗骂自己花痴,居然成天想打一个和尚的主意,真是没天理。

到下午,雨总算停了。

冯丰看看外面,雨后的天空,蓝得如水洗过一般,完全不是现代工业城市里常见的那种灰蒙蒙的样子。

天空那么蓝,快速缥缈的云朵那样洁白。冯丰站在窗户边,从滴着水珠的花架往下看去,通往禅房的小径,真是花木森森。

柳儿在晾晒一块花布,冯丰也不管她,独自往禅房走去。

门依旧是虚掩的。

这次,她不敲门,悄悄推开走了进去。

她穿软底的绣花鞋,走得毫无声音,然后,她看见伽叶打横盘坐在一个蒲团上,背对着自己,聚精会神地研究经卷。

她又悄无声息地走得几步,却听得一个温和的声音,“妙莲,你有事情么?”

她吓了一跳,只见伽叶头也不回,要是没有如此真切地听得他叫自己的名字,还真要怀疑刚才究竟有没有人说过话。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一会儿,只见伽叶那样不可思议地从蒲团上下来,站直,“妙莲,你有什么事情?”

她惊醒过来,笑嘻嘻地道:“我想来看看经卷。”

“你想看什么?”

易筋经?道德经?法华经?金刚经?这又不是少林寺,自己又没法练成绝世武功,看什么经文呢,自己是来找一个帅哥聊天就对了。

她眼珠子一转,见他手里那卷经书上弯弯曲曲的怪文字,问道:“这是什么文字呢?”

“这是梵文。”

梵文自己更是一个也不认得了。

身边是一个蒲团,用棕叶晒干了编织而成,素洁而清新。

冯丰坐了上去,盘着腿,双手合什,“伽叶,你为什么要出家啊?”

伽叶也在另外一个蒲团上坐了,“我自生下来就是在寺庙中度过的。”

从未接触过红尘?好,肯定是处男,而且是正派善良的处男,加三分。

“你今年多少岁啦?”

“25岁。”

跟自己同岁,可是却比自己成熟稳重多了,更好,再加两分。

“你从来没有爱恨情仇、痴嗔杂念?”

“出家人四大皆空,阿弥陀佛。”

心理平和,没有变态,再加两分。

“你为什么长这么帅?”

“这个……肉身不过一具皮囊,没有美丑之分……”

身为超级帅哥而不自恋,再加三分。

好了,一个男人该有的十全十美,他都具备了。

“十分”男人耶,自己心目中的完美男人耶!

伽叶见她那样笑嘻嘻的样子,微笑道:“人生没有爱恨嗔痴才不会滋生心魔……”

“可是,我不一样,我很讨厌一些人,谁伤害了我,就一直牢牢记恨。”

“你是滋生了心魔,要去除心魔,生命才会得到安宁。”

“我觉得要祛除心魔,只能是在报复了那些伤害我的人之后,你觉得呢?”

“宽恕,你要学会宽恕,宽恕每一个人,包括你的敌人……”

敌人也要宽恕?那还是不祛除心魔比较好。

如果只企图以宽恕来对待敌人,这世界上的坏人不知更会增加多少。对付敌人,得以暴制暴。

戒8

冯丰笑起来:“我不想祛除心魔了耶,没魔就没佛嘛。”

这是电影版《天龙八部》里的台词吧?自己听着都那么耳熟,对了,好似是阿紫威胁虚竹时说的。

没魔就没佛?

伽叶重复了一遍,似是有些发愣。

“是啊,如果没有坏人,没有妖魔鬼怪,佛祖也就不需要创立佛教了吧?没有我们这些有心魔的人,你们就没有信徒哦……”

伽叶抬起头,细细看着她,目光中忽然闪过一丝锐利之色,紧接着,这丝锐利之色就变成了淡淡的困惑。

冯丰丝毫没有忽略他眼中那抹一闪而过的锐利之色,这是她不喜欢的,她喜欢的是他清风朗月春日暖阳一般的眼神。

可是,他的眼神立刻恢复了那样的淡淡而安宁,有那么一瞬间,冯丰似乎又觉得是自己看花眼了。她转头看看满屋子的经卷,鼻端是那样淡淡的薰香,又看看窗外的斜阳,心里又

高兴起来,看了伽叶:“伽叶,给我治病的时间到了哦。”

伽叶的神情似也轻松了一点,起身走了两步,在她背后坐下,双手触在了她背后的几处大穴。

又是那样暖洋洋的舒适的感觉,不同的是,这一次,由于两人的坐姿,冯丰几乎整个人靠在了伽叶的怀里。

那是比他的阳气注入更舒适的感觉,她下意识地再侧侧身子,却觉得身上某处穴道一阵刺疼,惨呼一声,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身子一晃,这次倒是整个人倒在了伽叶的怀里。

伽叶抱着她,用僧衣的袖子轻轻擦了她满头的汗珠,沉声道:“不要分神……”

哦,原来是自己胡思乱想,岔了气,“走火入魔”了!

她暗道惭愧,却依旧靠在他怀里不肯起来。他也不推她,依旧轻轻抱住她,直到治疗完毕,才一松手,她已经稳稳坐在蒲团上。

心里和身子同时一阵轻松,冯丰道:“伽叶,谢谢你哦。”

“不用。”

要冷场了,又没台词了,想就这样告辞,却又不甘,冯丰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念头,“伽叶,你这里有没有医书啊,找一本给我看看……”

伽叶从怀里摸出一本书来:“这是一位高僧留给我的医书,你可以看看……”

哦,原本指望他四处找找,自己就可以借机逗留,没想到他竟然随手就从怀里摸出一本,真是无趣!

冯丰只好接过医书,再也没有任何借口留下,只得告辞。

拿了医书回去,门口的花径上,柳儿正在四处张望,见了冯丰,立刻迎上去:“娘娘,您去了哪里?”

“嘻嘻,随处看看,在禅院看书经。柳儿,以后我会常常去的,你不要找我哦,我会自己回来的。”

“是,娘娘。”

冯丰心里一动,脑子里那种恶作剧的念头越来越深,“柳儿,你去给我做几样素斋,记住,要用真正的猪肉、鸡肉、鱼肉来做,但是,要做成素斋的样子哦。”

“娘娘,你要干什么?”

“我嘴里淡,想换换口味和花样。”

“是。”

第二天中午,素斋已经做好,端上来了。

冯丰想起自己以前在昭觉寺吃的素斋,那里的菜单上都写着:豆瓣鱼、凉拌鸡块、回锅肉、宫爆鸡丁等等,诺厚大的一本菜单,各种飞禽走兽应有尽有。第一次点菜的时候,她还

在奇怪,怎么这寺庙里什么荤腥都有啊?而且价格还很便宜,跟素菜价格差不多。莫不是现代社会,寺庙也彻底开放了,不用忌荤腥了?

等待“豆瓣鱼”、“回锅肉”等陆续送上来,她才发现,原来这些“飞禽走兽”的肉都是用面粉或者素豆筋制成的,而且活灵活现的制成鱼肉的模样,吃起来也淡淡有些肉类的味

道。

家庙的素斋同样也是这般做法,清蒸小菜、面粉豆筋,肉般模样,却都是素的。

这次,冯丰却反其道而行之,外表用了面粉、豆筋,里面却货真价实地加入了各种精肉,混合制成了两道看起来非常正宗的素斋菜点。冯丰暗地里给取名为“肉素斋”。

她支走了柳儿,看着这两道“肉素斋”,咯咯地笑起来,捂着嘴巴象一个准备要偷腥的小孩。

然后,她端了“肉素斋”往禅房而去。

戒9

伽叶仍旧是那样聚精会神地在研究古老而复杂的经文,冯丰端了素斋轻轻放在旁边的木桌上,他回过头来,有些意外:“有劳了!”

似乎意外,今天怎么是冯丰亲自送素斋来。

“伽叶,这是我做的素斋,你尝尝怎么样?”

他点点头,坐下,端起盛好的饭碗,夹了一筷素斋,细细品尝,点点头,“味道真好!比我以前吃过的素斋都好。”

“喜欢么?喜欢就多吃点吧。”

冯丰心里偷笑,肉的味道当然比素斋味道好,这是有味觉研究证明了的,肉食比其他食物更容易刺激人体的愉悦神经,所以人人都喜欢吃肉,就连花和尚鲁智深不也常常喜欢“狗

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嘛?可见,佛教的精髓在于教义本身,而不在于有没有吃素。

伽叶大赞味道好,显然,他从来没有吃过肉和荤腥,根本不知道这是肉的味道,所以才没法将“肉素斋”和“素斋”彻底区分开来,以为是换了厨师,手艺提高了而已。

她看着他将这两碟“肉素斋”吃完,一脸很满意的样子,她心里那个开心哦,简直压抑不住地要笑出声来。

伽叶微笑着看着她:“妙莲,何事如此开心?”

“呵呵,你为我治病,我正愁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伽叶,以后你在这里,我都给你送素斋。”

“有人定时给我送斋的,你不用操劳。”

“可是,她们做的素斋怎会有我做的好吃?还是我给你做吧。”

“不用。你身子没好,应好好休息。”

冯丰不说话,慢慢起身,又兴高采烈地看他一眼,就告辞了。直到走出老远,她才忍也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

连续几天,冯丰都做好了“肉素斋”给伽叶送去。伽叶每次都十分满意地吃完,觉得很可口的样子。

冯丰一次次暗地里要笑,却又强行忍住不笑,生怕露了马脚。

这天,伽叶端起饭碗吃了几口,又见冯丰要笑不笑的样子,自己也微笑起来:“妙莲,你做的饭菜很可口,比我以前吃的饭菜可口得多。”

冯丰简直要笑出声来,贼眉贼眼地看看饭菜又看看伽叶:“你要喜欢,以后我天天给你送来。”

伽叶摇摇头,似乎并不觉得这饭菜可口就要天天吃似的。

冯丰见他依旧是那样高僧的派头,却知道,他少历红尘,对人看事都很单纯,虽然智慧超群,却是傻傻的,在凡尘小事上很容易被欺骗。

好在这些欺骗都无伤大雅,何况,又有谁会象自己这样无聊到天天跑去捉弄一个和尚?

冯丰闲了就和他一起天南海北地胡侃,听他讲解经文妙义或者佛教小故事,冯丰也搜索起自己知道的后世的一些佛教典故和他神吹,有时也唬得他一愣一愣的。两人越谈越是起劲

,不觉日子过得飞快,冯丰的身子也慢慢好了几分。

这天从禅房里出来后,看看傍晚的天色还很明亮,冯丰忽然看见桌上的那本医书。这书正是她从伽叶那里借来的,却一次也没有翻阅过,准备明天还给伽叶。

她随手翻了翻,全是工整的小楷,虽然是繁体,倒也读着顺畅。她慢慢看下去,倒来了点兴趣,最初记载的好几种病,都是现代的感冒、高烧之类的医治妙方。

再往下看,她发现其中记录的一种“阴毒病”,竟然跟自己的症状完全吻合。从上面的医治方法来看,倒不纯粹是肺结核。而是另外一种因为病菌侵入引起的寒毒病症。

冯丰细细一看,上面的方法除了辅助以药物以外,要根治必须是“阴阳调和法”。什么是阴阳调和法呢?

她越看越好奇,翻阅下去,不禁看得目瞪口呆,原来,这病需要的阳气是“男子精水滋润”,也就是说,吃了很多药后,还需要和成年健壮的男子OOXX,才能被彻底治好。

这倒并非淫荡之术,即便现代,一些女子身体虚弱,气血不足,往往结婚生子后,就不药而愈了,也就是这种原理。

她想起伽叶的“阳气”输入法,本质上,也是一种“采阳补阴”,但却是走了另外一条途径,刺激穴道。

她忽然想起,若是用了这本医书上记载的方法,自己的病会不会好得更快一些呢?

她想着想着,头脑一阵发热,自己也觉得面红耳赤的,赶紧合上书籍,再也不敢胡思乱想。

这一夜,她一直睡得恍恍惚惚的,脑子里时常出现一些离奇的梦,半梦半醒之间,似乎有时身在花木繁茂的家庙,有时又在阴森寂寥的别离宫,有时甚至是在21世纪的成都,在锦

江区的某处旧居民楼的小小出租阁楼里。

折腾半夜,醒来时,窗外阴沉沉的,日日的艳阳不见了,这是一个阴天。

她昏沉沉地四处看看,肚子也很饿,估摸着时间,快到中午了。自己竟然昏睡了一上午,显然是昨夜折腾的缘故,至今头脑都隐隐作疼。

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门被推开,她看就刘氏快步走了进来。

长乐侯和夫人进京后,刘氏这些日子忙于府里的家务,一般要三五天才来一次,今天这么仓促地来干啥?冯丰看她脸色不太好,急忙道:“娘,出什么事了?”

刘氏叹息一声,吩咐柳儿将自己给女儿熬的汤和一些可口的点心放在桌上,才道:“你爹和大娘回来了。”

“哦,这不挺好的嘛。”

“你大娘在路上感染了风寒,病得很重,府里上下乱成一团。这些日子,我更没时间来照顾你了,莲儿,你要自己多照顾自己。”

“伽叶大师不是在这里嘛?他医术那么高明……”

刘氏摇摇头,“你大娘一向不喜僧侣,不会让他诊治的。不过好在宫里已经有几名御医为她诊治。”

“哦?现在情况如何?”

“已经卧床不起了,唉!”

她想起王夫人病重,也微微有些不安,可是,自己生病住在家庙,没有家人来接自己,又不能擅自离开,加上刘氏说,府里私下里议论是这冷宫娘娘回来冲撞了冯家,惹得诸多不

吉利,她就更不敢擅自去看王夫人了,只好老老实实在庙里呆着。

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平心而论,王夫人也算得厚道了,刘氏谨小慎微,平素伺候她也周到,和她的关系相处得还可以,冯丰见她担忧,便道,“娘,你回去照看着大娘吧,我快

好了,你不要两边操心。”

刘氏点点头,放心了一点:“莲儿,等家里的事情顺一点,我会尽快来看你的。”

“好的。”

伽叶1

刘氏匆忙离开了,冯丰送她到家庙门口,看她上了马车,估计她三五日也不会再来了,心里不免觉得寂寥,好在还有伽叶可以聊天,想起伽叶,立刻有了精神,便兴致勃勃地往禅

房走去。

伽叶依旧在看着经卷,这些日子,冯丰每一次见他,他都是这样的姿势。

他坐在一张独立的蒲团上,而在他的对面,则是一张长方行的,约莫一米多宽,两米长的洁净光滑的席垫,垫上还有一块同样光滑柔软的蒲团。这是禅房的主人准备了在这里读书

的,这样可坐可卧,随兴而为,十分舒适。

冯丰像往常一样,舒适地在那张长席的蒲团上坐了,随手拿起经卷翻番,伽叶抬起头,看着她,微笑道:“今天这么早?”

冯丰这才意识到还没到中午,自己就跑到这里来了。

她看他那样沧冷而俊秀的面孔,想起昨晚看的“治病良方”,脸上无端一红,低了头,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伽叶见她不似往常一般嘻笑和高谈阔论,有点奇怪,伸出手抓住她的手。

冯丰心里一惊,更是面红过耳,好一会儿才发现伽叶是抓了自己的手摸摸脉搏而已。

她暗骂自己自作多情,这一沮丧,神情倒立刻自然了,“伽叶,我什么时候才能够痊愈啊。”

“脉息还有点沉,这病已无大碍,但是,要痊愈,还得相当长一段时间,你好生将养就是了。”

难怪,要痊愈,得和谁谁OOXX才行。

这古代的男人,自己认识的就那么几个,总不能让皇帝占了便宜,三王爷长得还不错,他自己也对冯昭仪很有点“打猫儿心肠”,可惜是有夫之妇,若和他有什么暧昧不清,容易

被原配掌掴,比如明星杨恭如,在餐厅吃个饭,也会被原配找上门打一耳光,那就不妙了。

这年头,许多男男女女喜欢做第三者,明明就是偷情,还自以为是TMD爱情,想起都恶心死了。

最好的候选人,可不就是这个俊秀无双的帅和尚?男未娶女未嫁,而且还是处男!

她胡思乱想着,脸又红了起来。

伽叶见她神情一再变化,有些奇怪,以为她的病情有所反复,又抓起她的手摸摸脉搏,好像还是没有什么问题,才道:“妙莲,今天傍晚再诊治一次就差不多了。”

“哦。我要好了么?”

“也差不多了。妙莲,明天我要走了……”

冯丰一惊,失声道:“你要走了?”

“对,你的病已经无碍了,我明天就走。以后,你只需要静心休养,注意冷暖,要尽量避免发烧咳嗽等等……”

冯丰只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但见他口开口合,却根本就无心听他讲些什么。她这些日子天天和伽叶在一起,早已把他当成了自己在古代最亲近的人之一,如今,他竟然要走了,

自己又不知道穿越回去的方法,难道,今后就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孤零零地老去?

伽叶见她不再若往日一般的谈笑风生,也不好说什么,只安慰她道:“妙莲,你好好养病,病好了还可以回宫的……”

她忽然打断了他的话:“伽叶,如果我说我并不是冯妙莲更不是什么冯昭仪,你相不相信?”

这下轮到伽叶说不出话来。

“我是来自很远的一个女子,因为长得像冯昭仪,所以被她们误当成了冯昭仪,其实,我叫冯丰,跟冯昭仪毫不相干……”

这样说,应该比较容易理解吧?总比说自己是“穿越”来的未来人强吧?

果然,伽叶点点头,疑惑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道:“那你,究竟是谁?”

她见他那样惶惑的神情,忽然眨眨眼睛:“我也许是借尸还魂哦,我是妖精,是白骨精,你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