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唇青紫,眼睛紧闭,李欢六神无主地抱着她,只有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里汹涌:

冯丰自杀了!

冯丰又自杀了!

那种又要失去的恐惧填满了心底,脑子里彷佛失去了意识,所有行动都是机械的,他飞快地拿一条大浴巾往她身子上擦,一边擦,一边喊。

“丰,丰,你快醒醒……”

冯丰睁开眼睛,浑身无力,神智却清醒了,认出是李欢,奇怪地看他一眼,低低道:“李欢,你干嘛啊?”

“丰,那些血,水里的血……”

李欢声音颤抖,紧张地看她的面颊、手腕,都是好好的,并没有任何的伤痕。

她一脸羞赧,摇摇头,声音低得如蚊子一般:“那是,是……”

“怎么会晕倒了?吓死我了。”

“没事,有点腿抽筋而已,水温又高了……”

李欢顾不得听她说什么,将她抱到床上,扯开她身上的浴巾,发现浴巾上也是血,他看看她的大腿,这才醒悟过来。

“是那个啥,‘大姨妈’来了?”

“嗯……”

冯丰点点头,脸红得更加厉害,刚伸出手去拉被子,李欢已经先一步拉了被子替她盖上。

她拥着被子,正要开口,李欢却转身去衣柜边找什么东西,那是她平素放置女性用品的地方。冯丰不知他想干嘛,只希望他赶紧出去,自己好起来拿卫生巾。

“李欢……”

“嗯。”

“你干嘛呢?你出去吧……”

他转过身,满脸喜色:“找到啦。”

只见李欢拿了纸内裤又拿了一包卫生巾走过来:“丰,是要用这个,对吧?”

他和冯丰这些年朝夕相处,又是快到中年的男人了,对这样的事情并不陌生,经常一起去逛超市的时候,有时看她遮遮掩掩地买这些东西,还会嘲笑她几句,正常的生理行为,有什么好遮掩的?超市里那么多男人替自己老婆买这种东西,明目张胆的,有什么好害羞的?因此,以前他偶尔也替她买过一两次的。

冯丰的脸更红了:“李欢,你出去,我自己弄。”

他不由分说,在床边坐下,抱着她的身子,柔声道:“我帮你。你教我怎么弄就行了……傻孩子,这种事也不知道小心?沾了水会生病的,以后老了会留下病根……”

她整个光滑的身子被他搂住,要挣扎全身没什么力气,甚至根本就不想挣扎。她的柔顺令他无限地喜悦,笨手笨脚地,按照她低声的吩咐,一句一个动作,细心给她穿上,才

松一口气,彷佛完成了一件大事。

如此亲密,如此隐私的事情,生平第一次让一个男人全部替自己做了,竟然不觉得怎么羞愧,那么熟稔、水到渠成一般。她身子一缩就要躺回被窝里,他却紧紧搂住她,并不

松手,觉得怀里柔软的身子,抱着真是舒服极了。

她这样被他搂住,很不自在,尴尬道:“李欢,你去睡觉吧,太晚了,明天还要忙碌……”

李欢紧盯着她的突出的锁骨,深陷的眼眶,往日灵活的眼珠子都变得有点孤清的黯淡……这一刻,才恍然惊醒,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将她忽略到了何等地步。这些日子,他天天想的是如何打击叶霈甚至杀死他,每天为了这个目标,想得茶饭不思,全身心都投入进去,步步为营。自己多久没有准时回家了?自己天天百般推脱拒不结婚她会怎么想?她最近在做什么想什么,自己可曾知道?消灭叶霈,为的不过是以后二人可以安乐过日子,再无隐患。可是,如果做到这些后,才发现已经失去了她,一切的努力,又还有什么意义?

他将她搂得更紧了:“丰,你最近瘦了好多,我才发现……”

“怎么会呢,我最近好得很啊。”她还在柔声催促:“李欢,你去睡觉吧……”

他紧紧搂住她:“丰,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呢!

他看到她的眼神变得慌乱,忽然意识到,她对那件难堪的事情,其实是知道的。因为知道,所以才对自己分外客气。

他松一口气,竟然觉得安慰!

因为知道了,就不必遮遮掩掩了,彷佛放下心头一块巨大的负担。

因为那种半是女儿半是情人的怜惜——当她女儿,更不许别人伤害她,几曾见过父亲会对受了伤害的女儿雪上加霜的?当她爱人,更是不允她心理蒙上阴影,所以,才要不择

手段除掉叶霈可能带给她以及自己的羞辱。

只没料到,她心理压力那么大。

“丰,叶霈那件事情,伤害了你,我只是想除掉他,永绝后患,却忽略了你的感受……”

她惊惶而羞愧,嘶声道:“李欢,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丰,我是要让你知道,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又怎么会因为别人的肆意破坏而生分呢?难道别人要伤害我们,我们就如愿被他拆散?无论发生什么,丰,我爱你,一

点也没有变过。以前爱,现在爱,以后更爱……”

压抑了许久的情绪,这一刻如泄闸的洪水,委屈、酸楚、痛苦、无奈、惶恐、害怕……百般滋味上心头,她紧紧贴在他的怀里,抱住他的腰,嚎啕大哭起来。

“丰,你哭出来,哭一场就好了。”

他轻轻抚摸着她光滑柔软的背脊,她几乎快浸透自己衬衫的泪水灼热地烙在心口,彷佛某一次失而复得的新生。

“丰,是我不好,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以后,我都陪着你,好不好……”

他柔声地,说许多的甜言蜜语。

她也哭累了,伏在他的胸口,甚至能听到他心口那种均匀而热切的跳动。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问她:“你吃晚饭没有?”

她摇摇头:“不饿,也不想吃。”

李欢轻轻推开她,柔声道:“乖,你等一会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不要。”

“一定要吃,你身子现在虚弱。”

他起身去厨房,看看冰箱里空空的,只有一包黑芝麻小汤圆,拆开,煮了一碗端进来,坐到床边:“丰,先吃了再睡。”

她躺在被窝里,紧紧地捂住被子,一动也不动,才不要吃呢,自己什么都没穿。

他笑嘻嘻地连被子将她一起抱起来坐着,搂住她的肩膀:“我喂你。”

她像一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粽子,只露出头来,脸色绯红,“我这样很不方便,你给我拿件睡衣嘛……”

“嘻嘻,不穿,就这样最好。乖,来我喂你……”他笑嘻嘻地拿勺子喂她,她乖乖地吃了七八个汤圆,不想吃了,李欢拿开碗,又给她倒一杯热牛奶喝了。

如此折腾半晌,她看看时间,才十点过。不禁有点儿奇怪:“李欢,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慢慢地:“上午你给我打电话,我那是很忙,没来得及多说。你白天很少给我打电话,我想你肯定是有事,就想晚上早点回来陪你,所以把应酬全部推掉了……丰,对不起,我好久都没有陪过你了……”

她移开目光,不敢对视他诚挚的目光,他眼睛里那种深切的爱怜,还有懊悔,李欢,他其实没有做错什么,实在要说错,只能说他在替二人的未来打拼的时候,忽略了一些小

细节。可是,要达到目的,本来就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而自己,却对他太苛刻了。

她由衷道:“李欢,你去休息吧,好不容易有点时间……”

“嗯,我也困了,是要休息了。”

他脱掉外衣,只穿一条内裤,冯丰惊讶地看着他:“你……”

他上床,坐在她身边,轻轻掀开她裹得粽子一般的被子,拉过一角盖住自己,一伸手就搂住她柔软的身子,贴在她耳边,柔声道:“丰,我们是夫妻了,就像夫妻那样同床共

枕好不好?星期一,我们先去把结婚证领了,我实在熬不住了,再也不愿意和你分开了……”

从此,叶霈也罢,叶嘉也罢,他们想做什么,他们有什么痛苦,他们有什么手段……就尽管拿出来,大不了,此事一了,自己带了冯丰离开这个是非地。

她嗫嚅道:“我们没有分开啊,天天都在一起的……”

“可是,没有睡在一张床上,这是很大的差别,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折磨。我再也不想折磨自己了,丰,答应我好不好?”

“……”

他将她的沉默视为默许,躺下去,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臂弯,微微侧头亲吻她的红红的嘴唇,如释重负:“丰,这样的感觉真好。”

她心里一酸:“你喜欢这样么?”

“很喜欢。呵呵,以后我们天天都睡在一起,我不想被那么多条条框框束缚了,星期一把证领了,也算名正言顺。丰,我这些日子,一个人很不好受,早就不愿意独守空房了,你答应我,好不好?”

“可是……”

“可是什么?”

“星期一不是黄道吉日呢。这个日子是大凶。不好。”

“那我们另选一个好日子,要尽快的。”

“嗯,我明天看万年历。”

她敷衍着,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说,其实,明天是不是大凶,她根本就不知道,只潜意识地在逃避。自己签证已经办好,是板上钉钉要离开了,可是,这个时候,又怎能开

口向李欢辞行?

反正只得半个月了,拖得一日是一日,这些天,无论李欢怎样,都依顺着他就是了。

她心下歉然,枕在他的臂弯里,拉了他的手,十指交扣,李欢最喜这种牵手的方式,但觉无比亲昵,开心地笑起来:“丰,明天想去哪里玩耍?我们好久没出去活动过了……”

“李欢,最近事情那么多,你还是忙着工作上吧……”

“明天是周末。我早已吩咐秘书取消掉这两天的所有安排。工作反正也是做不完的,我也不是机器,得有正常的生活。呵呵,丰,你放心,我周一提高效率,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以前,我什么都想做得万无一失,现在,我不想了……”

就怕万无一失的结果是失去了一万,那就得不偿失了。

她没有再反对,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许久也没有如此安心过,慢慢地就睡着了。

这一晚,两人都睡得极熟,就连素日噩梦连连的李欢,到早上醒来时,竟是面带微笑,梦中彷佛是春暖花开。这些日子,他仇恨叶霈妒恨叶嘉,几乎每晚都神思不宁,这一晚,破天荒地没有梦见二人,一睁开眼,只觉得精神十足,神清气爽。

再看怀里的冯丰,长睫毛低垂,还熟睡着,一只腿胡乱地搭在自己身上。他笑起来,轻轻抚摸一下她纤长的睫毛,又轻轻揉揉她的眼皮:“都十点了,还不起床么?懒虫……”

“好困啊”许久没有睡得这么香甜,她嘟囔着,翻一下身又要睡,他伸手抱过她,将她整个人抱坐在自己身上:“睡觉可以,但不许翻身……”

什么世道啊!

她揉揉眼睛:“你这样我怎么睡得着嘛。”

“睡不着就起来啊,呵呵,我们去买菜,中文我给你做笋子鲜虾,下午我们去看电影,晚上陪你逛商场买东西,你看好不好?”

“好嘛。”

这天中午,李欢几乎拿出看家本领,煮了好几味小菜,冯丰跑前跑后要帮着炖汤,却被他阻在一边:“去去去,一边玩去,不要沾了冷水……”

“我放的热水耶……”

“热水也不行。一边玩儿,不要帮倒忙……煮的排骨好了,你要没事干,啃排骨去…

冯丰被嫌弃不过,气呼呼地坐在一边,见排骨熟了,捞起一根,直接手抓了啃起来。

李欢见她被排骨的热气熏得满脸通红,呲牙咧嘴,很是开心,一边哗啦啦地冲洗西蓝花,一边笑:“丰,我觉得在家里做饭比上班愉快多了……”

“哈哈哈……”

“你笑什么?”

“你快成老头子了。想退休了?呵呵,只有老头子才会这么想的。”

他反问:“退休不好么?以后我不工作了,我们两个一起出去游山玩水。”

“玩厌倦了怎么办?”

“生几个小孩子陪着玩耍,这样就不会倦了……”

冯丰翻翻白眼:“懒得理你。”

二人吃了饭,又去看电影,《木乃伊3》里,秦始皇被女巫诅咒尘封地下变成兵马俑,有朝一日,破土而出,变成大怪物……故事情节老套,表演也无新意。冯丰看得很不起劲,不停吃爆米花。

李欢偶尔侧脸,见她无精打采昏昏欲睡,将她的头拨在自己肩上。冯丰在他肩头靠一会儿,见李欢看得津津有味的,悄悄怂恿他吃爆米花,他不吃,就将爆米花悄悄放到他嘴

边,他是来者不拒,不知不觉吃下大半桶

冯丰暗笑,直到散场上了车,李欢还是津津有味的:“丰,你说,我这种情况是不是就像秦始皇?”

“萧昭业他们才像呢。被某个神秘人将魂魄拘禁在某一个地方,有朝一日,重见天日……哇……”她浑身打一个冷战,压低声音,“叶霈说不定就是秦始皇呢……”

李欢的语气一点也不像开玩笑:“那次你被他抓到基地实验室,听到他的怒吼没有?完全是一种猛兽被控制的声音……”

她紧紧攥着李欢的一只手,东张西望的,生怕下一刻叶霈就变成一个巨大的怪物来攻击自己。

“呀,李欢,我们怎么办啊?”

“呵呵,丰,没事。叶霈如果真是什么怪物,怎么会被我们逼得走投无路?又怎么会采用一些人类才有的下三滥手段?他没那么大本事!再说,我相信,他真要是怪物,自然也

有控制他的力量……”

“嗯,肯定是迦叶控制着他,那个遥控器……他要作恶,迦叶就会杀掉他,对吧?”

李欢小心翼翼的:“丰,我总觉得叶嘉和迦叶并不是同一个人……”

她直觉地嚷起来:“怎么会?叶嘉就是迦叶,迦叶就是叶嘉。”

“我是说,也许迦叶一直在游离,一部分意识脱离了叶嘉的肉身,在宇宙里穿梭,他的行为和叶嘉是不同的……”

她十分固执:“不,我肯定叶嘉就是迦叶。那一次我以为自己就要死了,迦叶找到我,他的眼神他的动作,明明就是叶嘉。这种感觉,我绝不会弄错,我猜的是,有时叶嘉对

自己的记忆不清楚,有时行动不能完全被清醒的意识所控制……”

她的感觉自然强于自己的感觉,她若说叶嘉就是迦叶,这天下自然就不会比这更有利的证据了。

他缓缓道:“叶嘉前些日子帮了我很多忙。他甚至完全知道我要杀叶霈,也跟我合作,提供最大的帮助,丰,不瞒你说,如果叶霈不是那样恶贯满盈,看着叶嘉份上,我也会

放过他的,只可惜……”

“不,不要放过他!他是个怪物,不是叶嘉的父亲。他杀了叶夫人,连叶嘉也害,怎么会是叶嘉的父亲?”

她涨红脸,怒瞪他:“李欢,你可别放过他。否则,我们真的永无宁日。”

“我知道,丰,我不会放过他的。”

李欢见她情绪激动,转移了话题,给她讲一个笑话,她前仰后合的,很快就重新开心起来。

连续两天,二人都过得十分惬意,看看电影,在锦里喝喝茶,到三圣乡看看怒放的秋菊,吃几味农家的土鸡和土鲶鱼。

星期天傍晚,二人早早回家,李欢忽然心血来潮,又拉她去门外的一家小店买卤排骨和凤爪,准备边看电视边看。

返回小区时,天色早已黑尽。冯丰嘟囔着:“我脚走得好疼啊。”

他笑起来:“懒猪,我背你嘛。”

她也不客气,见他蹲下身子,立刻伏在他背上,他站起来往前走,她抱着他的脖子看头顶的天空,今晚,星光灿烂。

他也看见了:“丰,今晚夜色不错,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还要走啊?”

“我背你嘛,背着走又不累。”

“那还差不多。”

二人掉转头往外走,过了一条街,是一条长长的河,河的沿岸全是凤凰树,开着一束一束金色的小花。三五行人缓缓走过,打闹的孩子,散步的孕妇,牵手的情侣……李欢背

着她,也无人侧目,嘴里呼吸着夜色下鲜美的空气,背上软绵绵的温热的身子,他微笑:“丰,如果天天这样过,我真不想上班哦。”

“呵呵,不上班就算了。”

“那谁养你嘛。”

“有存款的嘛。省着点花,再不济,你就去坐台养我。呵呵。”

“还敢提这个!以后我就老了,坐台也没人要了。”

“你老了,没人要了,就我要你。呵呵。”

前面有一张体彩捐助的长椅子,他放她下来,两人一起坐在椅子上,他用手试试,椅子有点冰,就脱了外套铺在上面:“这样坐,别冻着了。大姨妈在呢。”

她兴高采烈地坐在他的外套上,将手里的卤排骨和凤爪袋子摊开:“吃吧。”

李欢也拿一块啃,边啃边看满头的星星:“丰,以后我们常常出来走走,别老是闷在家里。”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忽然悲从中来,自己还能这样陪他多久呢?

星期一。

下午的课程刚结束,冯丰走出教室外面,走过大楼转角,见到叶嘉。

叶嘉担心她情绪混乱,所以,无论多忙,这段时间总是抽空出来,每天总要见一见她或者知道她的消息才会安心。

“小丰,所有手续都办好了。现在,你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她没有做声。

叶嘉的脸色十分憔悴,显然这些日子,他一刻也没有轻松过,心里一直在交战,让她离开或者是带她离开,同样是离开,其间的差别,却如天渊。

“小丰,你这些日子一直不好过,我都知道……”

“不,你不知道!”她打断了他的话,也想,自己一直太过考虑自己的感受,何曾想过,叶嘉,他其实更不好过?

就如一个无所顾忌的小孩子,仗着爱,无论是李欢还是叶嘉,都要他们无条件地关心自己爱护自己照顾自己,稍不如意,就要大吵大闹,或者决裂或者远走或者逃离……她猛

然心惊,是这样么?

“小丰,有什么不愉快的,你可以冲我发泄,讲出来了,哭了骂了,总要好受一点……”

他的眼神那么温柔,恍惚中,彷佛迦叶站在身边,在自己落魄沮丧的时候,伸出手,轻轻抚摸,解救痛苦,带来温存……

迦叶,叶嘉!

前世的情人,今世的前夫,他的爱,又何曾少过分毫?

任自己打骂,任自己发泄,却要反过来安慰自己,给自己铺好一切的路,如果叶嘉都还不好,哪个男人又比他更好?

叶嘉为自己做了这么多,自己又回报他什么?

两股力量在心里拉扯,辩驳,悲哀,挣扎。不放弃,要贪婪。

可是,这世间并非你贪婪了就能拥有一切,贪婪的结果,相反,往往是什么都得不到。

莫非,真的只有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