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佳人眼里是流转的光芒:“楚表哥自己为表妹设计的吗?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心思。”

守月笑着道:“大小姐不知道事情多了去了,表公子每天早上来必定要问问丫头们表小姐睡的怎样,晚上会派了下人来问看吃的怎样高不高兴,天天如此,老夫人都逗笑了,说是‘难道怕我一个了老婆子会欺负了她这如花似玉的妹妹,瞧把他给精细的’。”听着守玉说话的都低低的笑起来。

秦佳人眼里是温暖又向往的光,仿佛是在喃喃自语:“真没想到这世间还有这样的男子。”能做他妻子的人,将来一定过的很幸福。

楚筱悠给在场的人都有份,秦佳怡自己找了个东西带在了头上,才觉得心里舒坦了些,不过很快又露出个笑:“瞧着挺好看的!”

转头瞧见就罗秀逸没有,立刻不满起来,向着楚筱悠道:“你怎么就忘了罗姐姐的?!”质问的语气,好像楚筱悠做了多不该做的事情一样。

东西是别人的,给不给也看主人的心思,还轮不到外人插嘴,罗秀逸一下子非常被动。

楚筱悠掩嘴轻笑,像个高高在上的公主:“我当罗姐姐看不上我的东西,喜欢好一些的,还想着改日再给姐姐补一个,既然开口,不给到显得我小气了。”她说着随手从个盒子里挑出个玉簪:“这个就送给姐姐。”

这语气这做派好像是罗秀逸在故意讨要一样,那随手一给的样子像是在打发叫花子,罗秀逸气的差点落了泪。

秦佳怡完全看不清局面,一把抓了过来还觉得十分解气。

楚筱悠轻笑一声,罗秀逸在也站不下去,转身就走。

秦佳人责备的看了一眼秦佳人,把那簪子接过去又送还了回去,楚筱悠随手就给了身边的丫头。

她笑着把个祖母绿的蜻蜓发簪给老夫人簪上:“我瞧着这个最是个外祖母。”

秦佳人笑着道:“果真祖母带着好看!”

老夫人见孩子们高兴,自己也有兴致,特地要了镜子仔细一看:“我一瞧这到是年轻了十来岁了!”

大家哄然笑了起来。

罗秀逸出了院子还能听到那刺耳的笑声,那么多人都在看她的笑话,还有那个秦佳怡,简直就是猪脑子,这温暖起来的天气却让罗秀逸觉得像在寒冬腊月。

“听说是亲自设计的,送来了给自己的妹妹用。”楼夫人淡淡的道。

秦侯爷大刀阔斧的坐在大炕上:“他一个男子竟然玩弄那些东西!也不知道妹夫是怎么教养那孩子的。”

楼夫人就叹息:“我听说靖瑜那孩子在云飞客宴上故意为难云飞,叫云飞下不来台,可见品行先不怎么样,我是个女眷使不上力气,侯爷若得空还是要管教管教的,不要让那孩子走歪了。”

秦侯爷看了一眼楼夫人,神色到温和了起来:“难为你还要费这些心思。”

楼夫人缓缓的垂下了眼:“只要侯爷不说我生性凉薄就行。”

这就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秦侯爷淡淡的站了起来:“我知道了,没事我就先走了。”

正文 24.第24章

兵马司的小门卫操着手站在门口往这英俊的少年身后看了一眼,见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裹着雪白的狐狸毛大氅,一张小脸在狐狸毛的衬托下越发的娇小细腻,见他看,就露出个细小的笑,叫这小门卫觉得刹那之间仿佛是春暖花开一样,他迷迷糊糊的就接过了这少年手里的荷包,说道:“进去吧。”

进了兵马司,楚筱悠笑着上前挽住了哥哥楚靖瑜的胳膊:“哥哥真厉害,我还从来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

楚靖瑜宠溺的道:“你喜欢就好,下一次要是有机会,我带你去翰林院看看,听说那里的梅花是一绝。”

楚筱悠惊讶的瞪大眼:“翰林院女子也能进去吗?”

“这个你就不必多想了,到时候我自有办法。”

王仁远今日参加的是兵马司招募小兵的比试,楚靖瑜特地带了楚筱悠出来看看热闹,想叫她多多走动,涨涨见识,这样也有利于身体健康,不致于落的书中身体不适,结婚后生不下孩子而被人嫌弃的凄惨下场。

校场上已经挤挤挨挨的站了不少的人,对面的高台上大抵坐的是考官,和其他参考的人站在一起的王仁远眼尖的发现了楚靖瑜和楚筱悠,立刻咧着一口的白牙跑了过来:“大哥,小妹,你们怎么过来了?”

楚筱悠觉得心情很好:“大哥带我来看看,说是你一定能旗开得胜,等你赢了,下午还要带我一起去吃些美味呢!”

王仁远哈哈笑起来:“我看你还是更惦记你的好东西才是真的。”

楚靖瑜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在小的事情也不能马虎大意,要赢的漂亮,不要随意伤着自己。”

王仁远志得意满的应了是。

场上响起了锣鼓声,是要开始的意思,王仁远道了别回了自己的队伍,楚靖瑜带着楚筱悠往后退,远离了人群,站在了后面一处稍高一些的台子上,场上的情景也能看的清楚。

五城兵马司指挥徐向前微弯着自己魁梧的身子陪着个十来岁俊秀少年在超手游廊上走着,到了校场见校场热闹就笑着道:“大殿下要不要去看看,今日虽然是小兵招募,但也热闹非凡,有些看头。”

刘起的眉眼一挑,眼里露出冷冽的高傲,咄咄逼人:“小兵比试,好比跳梁小丑,你说有些看头?”

这位大殿下虽然不是太子,但生母容贵妃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当今皇上非太后亲生,两派势力争斗不休,刘起非太子,却也是太后一派的栋梁,不是他这种六品的小官能得罪的。

徐向前连连点头应是:“臣见识少又目光短浅,让大殿下见笑了。”

王仁远在这一群人中简直如同狼入了羊群,所向披靡,外围观看的人连连叫好,惊动的刘起停下来皱眉看了过去。

楚筱悠忍不住拍手叫好,楚靖瑜一时有事出去了,嘱咐阮青和叶子照看好楚筱悠,那边王仁远赢的漂亮,出了人群就往楚筱悠这边过来,楚筱悠也高兴的向王仁远那边去,一时没注意,从抄手游廊上下来个小少年,两个人撞在了一起。

亏的阮青和叶子手快,扶住了楚筱悠,楚筱悠本着绝不沾惹是非的原则,人也没看清楚,立即垂了头屈膝行礼:“是我不注意,还请公子多多见谅。”

刘起见是个身量不高的孩子,只觉得声音好听,乌发如云,他皱着眉颇为不耐烦:“谁家的孩子这样冒冒失失的跑出来?五城兵马司是菜市场么?什么人都能进来?”

上辈子忍气吞声一辈子,这一次怎么也该活的潇洒些,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楚筱悠抬起了头,一双如江南烟雨般带着蒙蒙雾气的眼,闪着如星的光,年纪虽小却也已经有了倾国之姿,举手投足皆是柔雅:“公子可曾读过弟子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正因为我年幼,兵马司方才对我大度,这是兵马司作为为百姓办事的官府衙门的气度,怎能说是菜市场?”

刘起所见女子中,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好看的如精灵般灵动的,到叫他一时镇住了,把他的那些傲气和冷酷都丢在了一旁,皱眉看了一会,扬起下巴从眼角看着楚筱悠:“叫什么名字?”

徐向前微吃了一惊,看了一眼楚筱悠,眼里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又垂下了头。

楚筱悠掩嘴笑,仿佛是银屏炸裂,大珠小珠落玉盘,光华闪动:“啊呀,这个公子就不用知道了。”

她怕王仁远这个小土匪过来会生出什么事,毕竟面对一个穿着蟒纹靴子的少年他们这些人根本惹不起,既然也没生气,就不必多留了。

她提着裙角,像是翩跹的蝴蝶,悄然的落在了花丛中,又仿佛是落在了刘起的心头,又很快消失不见。

刘起怅然若失。

徐向前在一旁笑着道:“要不要属下帮您查查?”

刘起嘴角噙了一点笑,他少有被一个女子更何况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惊艳到的时候,既然起了兴趣就不妨追着看一看,他淡淡的道:“这事你去办吧。”

徐向前叫了身旁一个小厮吩咐了两句,隐约能听到“江林”两个字。

楚筱悠出了门,王仁远也从后面追了出来,他朗声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怎么跑的比兔子还快?”

楚筱悠不敢跟他说刚才的事情,故意夸他转移话题:“二哥可真厉害,简直所向披靡,主考的考官可说了什么好听的话?”

王仁远果然不好意思起来,摸着他腰上的短刀道:“也没说什么,不过是把我分到了五城兵马司的南城司。”

“东南西北中,五个兵马司里,属南城兵马司精炼强悍,这是好事。”

楚筱悠看见哥哥出来,立刻笑着迎了上去:“哥哥说了要请客的,现在我们去哪里?”

楚靖瑜看妹妹面颊红润,眼神明亮,只觉得心情格外的好,豪爽的道:“自然是京城最好的醉仙楼!”

即使已经活过了一世,京城对楚筱悠来说还是格外陌生的,她甚至很少从街道上穿过,也从来不知外面的酒楼有如此大,如此的富丽堂皇。

楚靖瑜本着叫楚筱悠多锻炼的原则,一路上都是步行。

进了醉仙楼竟然有专门给女客们走的楼梯,垂了幕帘下来,只隐隐绰绰的看到身形,楚筱悠还特地去走了一次,二楼的包间里鸟语花香清雅的如同贵族的书房,小二上了茶,竟然是上好的雨前龙井。

楚筱悠忍不住赞叹:“难怪是最好的酒楼。”

王仁远哈哈笑着道:“我道光我没见识,原来妹妹和我差不多。”

楚筱悠脱了大氅坐在圈椅上,小小的人儿玉雕的一般娇弱精致,抿了嘴浅浅的笑,带着一种弱柳扶风的病态美,但凡男子只怕都忍不住想要保护。

楚靖瑜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外面有人走动,楚靖瑜和王仁远对视了一眼都皱起了眉,楚筱悠正好要去净房,楚靖瑜特意嘱咐阮青一起跟着:“一有动静就喊人。”

楚筱悠不明所以到笑起来:“哥哥越来越谨慎了,难道还能有人要绑了我不成?”

楚靖瑜难得严肃:“在外面终归小心一些好,这世道比你我所想要乱的多。”

王仁远见楚筱悠挨了训,故意在一旁挤眉弄眼,楚筱悠被逗的差点笑起来,好容易出了门。

因为这一世有人疼爱有人关心,有楚靖瑜和王仁远带着她见识不一样天地,她只觉得天高云淡,心胸也宽广起来,那些以前总是烦恼着她的人和事,在现在的她来看就好比一面墙上针尖大小的黑点,若不仔细看是很难放在心上的。

净房里是一个个的小隔间,熏了香,摆了花木,放着铜镜,竟然不叫人觉得是净房,楚筱悠如厕出来,刚刚还在的叶子竟然转身就不见了,她心里虽然疑惑但也没有放在心上,只见个身形魁梧的女子低着头从外面进来,她低着头洗手,女子也走了过来就站在她身边,她有些不安,下意识的想要后退,那女子却忽的向前走了一步,伸手劈了过来。

作为一个特种兵,警觉性是天生的,外面忽然安静了下来,楚靖瑜的心却不安定了,他看了一眼同样警觉的王仁远,站起身到了外面,时间有些长,不太合理,他走到阮青身边询问:“怎么还不见?”

忽的听到里面哐当响了一声,楚靖瑜想也没想就踹门冲了进去,有人扛着个麻袋从二楼的窗户跳了下去,顷刻就消失在了巷子中,楚靖瑜的心陡然沉了下去。

他转头冷酷的看向阮青:“刚刚在在兵马司,到底发生了什么?!”

阮青铁青着一张脸。

楚筱悠觉得颠簸的厉害,这使得她觉得自己还在进京的时候,上了岸,方妈妈朝着车夫喊:“快一些,不要叫夫人们等急了!”

那马车就发了疯一样的跑起来,上下颠簸,凄凉的冷风灌进来,叫她觉得仿佛是万箭穿心,还没有进侯府,她便从骨子里恐惧起那个地方。

后颈隐隐约约的疼痛,提醒着她刚才发生了什么,楚靖瑜从眼缝里瞧见这暗黑又狭小的马车里隐隐绰绰的一个青年男子,她便又紧紧闭上了眼。

然而那男子却轻笑了一声,阴冷的道:“既然醒来了,那就坐起来吧。”

竟然是那天的江林!

这种有权有势又有背景,骨子里又阴冷狠毒的人很难对付,她相信哥哥一定会来救她,但她自己也要想办法拖延时间,楚筱悠心里飞快的计较,自己慢慢的爬了起来,她并没有被绑着,活动是自由的,这叫楚筱悠对江林的自大又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她摸索着手腕上的链子,靠着马车箱坐着,特意扮着可怜:“之前我是无意冒犯公子的,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一个小孩子计较,就放我回家去吧,我保证不向任何人乱说。”

她蜷缩在一起,眼里是蒙蒙的泪光,像是一团毛茸茸的瑟瑟发抖的小兔子,单薄又可怜。

江林的鹰眼微挑,目光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楚筱悠。

他竟然叹息了一声:“你这孩子确实不错,到是可惜了。”

楚筱悠瞪大了眼,可惜?可惜什么?这是要杀了她泄愤?她垂了眸遮掩住眼里的光:“公子要把我拉到哪里去杀掉?”

她显得格外镇静,到叫江林微微有些惊讶,他看上去心情不错,伸手从外面接过来一串手链道:“你可以听听我们在哪?”

外面是嘈杂的闹市。

江林说着晃了晃手里细小的链子,楚筱悠一惊,自己刚刚扔下去的东西这会正在江林手里。

江林将手链放在鼻端嗅了嗅,露出个邪魅的神情:“但愿你能活到成年,到时候我到期待你会成长成什么样子!”

不管怎样,江林始终一个字都不多透露,他端坐在马车里,健壮的身体挡住了大半的光,叫楚筱悠的心一直往谷底沉…

正文 25.第25章

狭长的走道,马车哒哒的声响听起来空荡荡的,有人掀起帘子看了一眼,露出外面朱红的墙,帘子又放了下来,四周静悄悄的肃穆。

江林看了一眼垂眸安静坐着的楚筱悠,在这忽明忽灭的空间里,仿佛是一朵空谷的幽兰,从乱石堆里生出的旷世之美,美的令人窒息,他别过了头,阴冷的看向不远处的宫殿,若有一日有机会,这样的美人自然还是夺过来好,放在自己的身边慢慢的养大,酒一般香醇可口。

刘起从外向里走,一脚将个银炭盆踢翻,带火的碳撒了一地,猩红的地衣立刻滋滋响着冒出了白烟,随行的几个太监吓坏了,立刻跪下赤着手去捡,等刘起越过昭仁殿内殿的门槛,几个小太监已经将炭火捡起,正在着手更换地衣。

跟随的小太监王立瞧一眼怒气冲冲的刘起,皱起一张白净的脸劝道:“皇上一向都偏袒太子,您又不是不知道,何必为一个砚台生气,您若喜欢,太后娘娘,贵妃娘娘,千个百个都能给您的!”

刘起猛的顿住了脚,玫瑰交椅上坐着一个乌发肤白的少女,一双大眼如浸在雾气里的黑曜石,圆润的小巧的下巴,微微仰着,露出个有些倔强的神情,明明年岁还小,一双脚悬空在椅子上,应当是稚嫩的可爱,然而那弱不经风的姿态已经使她有了倾国倾城之姿。

一身玄色衣袍的江林站了起来,嘴角是一点冷酷的笑:“殿下要的,臣已经送来了,这就告退。”

刘起又看向了江林,打量着他,大抵也没料到不过是叫查一查,江林就这么能耐的把人送了过来:“难得你来我这昭仁殿,这就要走?”

江林负手而立,笑的神秘:“哪里敢打搅了殿下的雅兴。”

楚筱悠尽量使自己显得无害起来,然而江林的话还是叫她这个已经成年的人觉出了狠毒的恶意,她便在心里给江林这个变态重重的的记上一笔。

刘起看着江林退出去,斜睨了楚筱悠一眼,在对面的贵妃榻上坐下,把他的袍子慢条斯理的铺展在腿上,使那袍子上的蟒纹越发的清楚逼真,他穿着厚底黑靴的脚高高翘起,冷笑着道:“你不是很能跑吗?怎么又跑到本殿下这里了?”

他的眉眼深而硬朗让他有种类似于异域人的俊朗和狠戾,不同于江林摔打出的高傲和深沉的阴冷,他是个被宠出来的坏孩子。

楚筱悠心里想着刘起也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多半不会有过于坏的事,她到更担心她待在大殿下昭仁宫的事情被传了出去,那以后她便只能做昭仁宫的人。

楚筱悠决定还是先装柔弱,她取出了帕子掩着嘴,呜呜咽咽的哭起来,如同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我不过是撞了您一下,您就把我俘到这里来,您到底是想做什么?若是实在觉得不解气,撞回来也行呀!”

刘起看她白皙的面颊染了几片红晕,像是雪地里盛开的梅花,单薄的身子越发显得可怜,莫名的担心这小丫头哭坏了身子,他有些不耐烦的道:“你这是什么脑子?不过是撞了一下,哪里就用得着把你带到这皇宫之中,不要胡说八道!”

楚筱悠觉得刘起似乎比她所以为的要简单一些,她的胆子便大了起来,抬起一双泪蒙蒙的眼去看刘起:“那大殿下是要放我走?”

这到叫刘起为难起来,毕竟人刚送进来,那边就送出去,好像显得他很无能一般,所以他便不打算回答楚筱悠的问题,他摆手示意王立:“上午膳。”

楚筱悠是没见过皇家的人用午膳的,只是大致听她祖母说过,饭菜从御膳房抬出来,小太监们一个个在门口报上菜名,有一些还没吃就会送回去,有一些做的好了,主子们就会打赏厨子,往往一个人要做十几道菜,这边吃着那边上着。

楚筱悠好好的一顿醉仙楼美味也被搅和了,自觉心里很愤怒,她憋屈了一辈子也没有落得一个好下场,如今做事便也不同以往,她觉得肚子饿了,也不管坐在对面的刘起,拿了碗筷就坐在对面去吃。

繁复华丽的象牙筷子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不自在,楚筱悠微微皱起了眉头。

那边的刘起停了下来,看楚筱悠自顾自吃的津津有味,他不悦的道:“本殿下什么时候允许你坐下用膳了?”

楚筱悠故意把腮帮子吃的鼓鼓的,惊讶的瞪着眼看刘起:“大殿下请我来昭仁宫做客,难道连一顿午膳都舍不得?”

刘起没好气的道:“谁说我请你来做客的?”

楚筱悠狠狠的夹了一筷子的鱼肉:“那我为何会在昭仁宫里?”

刘起向来集万千宠爱一身,什么事情都有仁替他打点好,没人敢和他这样说话,他竟然被楚筱悠问住了。

王立在一旁急的团团转,拼命给楚筱悠使眼色。

楚筱悠看也不看他一眼,终归这地方里的人对她来说都是敌人,没有一个顺眼的。

刘起气的不行,站起来一把捏住楚筱悠的手腕提起来:“你以为本殿下稀罕你来吗?有本事你到是现在就走呀!”

楚筱悠被扯的生疼,心里起了火,恶向胆边生,提起裙子狠狠的就朝着刘起的小腿是一脚,愤慨的道:“你以为我稀罕来你这里吗?要不是你的人劫持了我过来,我正高高兴兴的和我的哥哥们吃醉仙楼的美味呢!”

刘起没注意被楚筱悠结结实实的踢了一脚,嗷一声跳了起来,把皇家的风度礼仪都丢在了一旁,嘴里喊着:“该死!该死!”

有两个小太监要帮忙,被王立瞪了一眼,又退了回去,同王立一般,高深莫测的站在一旁,看一向喜欢装作老成稳重的刘起,傻子一样追着楚筱悠在昭仁宫里跑。

楚筱悠几十年的人生里,总是安安静静花一样站在原地,从来不曾像这会一样,提着裙角一面拼命的飞奔,一面在脑子里快速的算计如何能从那昭仁宫的大门里冲出去,刘曦也在宫里,找到了自己人,她便得救了。

容贵妃戴着小一些的赤金花冠,斜斜的躺在贵妃榻上,看见江林,那丰润的唇微挑,是个愉悦的笑意:“你小子若来了,总要有些事。”

江林那阴冷的玩世不恭的样子:“我给大殿下带了一件好东西,贵妃娘娘不去看看吗?”

容贵妃眼里多了几分兴致,将身子微向前倾,保养得当的肌肤呈现着细腻迷人的乳白色:“你到是说来听听。”

“秦侯爷的外甥女。”

容贵妃终于坐了起来:“你,”她说了一个字,先咯咯笑起来,像个小姑娘一般,伸出涂满豆蔻的纤细手指指了指:“我就知道你小子来了总有些事情,既然是秦侯爷的外甥女自然是要去看看,两个孩子关系这样好,跟秦侯爷说一说,要是能亲上加亲才好呢!”

江林脸上的笑却淡了下去,使他显得更加阴冷。

秦侯爷是皇上手边的人,若是能借着一个外甥女的事情把人嫁给刘起做个侧室,那么秦侯爷这个皇上的人,也就不再那么纯了,君臣之间生了嫌隙或者把秦侯爷拉拢过来,那可是个天大的好事。

所以江林这个人年纪轻轻能位列三品大员,因为他敢做也看的远。

楚筱悠到底体力不好,跑了两圈就被追上了,她看刘起连头冠都歪了,看起来气的不轻,到不敢真和他继续在对着干,一垂眼,故意坐在地上揉着腿,抽抽噎噎的哭:“我长这么大,哪里经过别人这样欺负,大殿下到底想把我怎么样,说句准话呀!”

刘起气喘吁吁的站在原地:“我要干什么?我要把你打杀了!”

楚筱悠从余光瞧见刘起似乎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嘴上喊的声音大,就越发坐在地上哭的难过,从手指缝隙里瞧着距离不远的昭仁宫大门,心里算计着怎么样才能一鼓作气的冲出去,等到歇的差不多了,猛的弹跳起来,离弦的箭一样,冲出了大门,看的刘起目瞪口呆,等到反应过来就更加气急败坏:“你给我回来!”

楚筱悠原本想着往东边跑,但见了不远处隐隐绰绰来了一群人,怕撞上了不应该的人,只得掉了头往西边跑,谁知道越跑越荒凉,后面的人也快追上了,她累的不行,躲在了一丛花草后面,期望能蒙混过关,后面却有人轻拍了她一下,楚筱悠的三魂七魄几乎去了一半。

正文 26.第26章

楚筱悠想,她的前世今生两辈子加在一起也没有这一刻觉得这世上有如此好看的眼,漆黑的却灿烂如星辰的眼里盛满了无数美妙的东西,她跌进这眼里,就仿佛沉溺在了美梦中。

有人低声唤她,拉着她的手躲进了狭小的假山洞里。

两个年岁不算大的孩子紧紧的贴在一起,在这个阴冷潮湿的空间里彼此汲取着对方身上的温度,听着身旁嘈杂的人声,却觉得格外安宁。

楚筱悠偏头去看刘曦,昏暗的光线里只看的到他格外笔直的背,楚筱悠却觉得格外轻松,低着头凑到他跟前和他低声说话:“你怎的就会找见我?”

温热的如兰般的气息喷在刘曦的面颊上,叫刘曦的面颊一下子烧了起来,他怕外面的人听到,又不忍心不回答,只好也低下头,压低了声音:“你哥哥叫人送的消息。”

刘起像个狂躁的狮子四处奔跑,但楚筱悠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王立又皱着脸在一旁劝:“这种事情大殿下实在不必亲自过来,到显得您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再说,她一个小孩子,也没来过宫里,跑不远的。”

刘起似乎把王立的话听了进去,渐渐平静下来,站在原地皱眉四处打量:“你要是晚膳前不能把人带过来,本殿下就叫你去喂马!”

王立皱着脸应是,看着容贵妃身边的人过来把刘起带走,他脸上的褶子才一层一层的展平,对着身边的人厉声吩咐:“秦侯爷的外甥女来了昭仁宫,不幸走散,请各宫看到的主子把人送出来!”

楚筱悠在山洞里听的清楚,心里忍不住骂,这死太监把这样的话传出去,宫里没人敢藏不说,只怕还有人要亲自送到昭仁宫,这么将这事情张扬出去,分明是想借此把她舅舅和容贵妃和容太后绑在一起,图谋不轨!

这宫里的事情,真的是千变万化,前一秒看上去如此,下一秒又是那样。

有个小太监几乎找到了跟前站在外面仿佛是在对面说话一样,楚筱悠下意识的抓紧了刘曦的手。

所幸,外面嘈杂的声音渐渐散去,刘曦才拉着楚筱悠站到了外面,光一下子冲进眼睛里,刺的楚筱悠微闭上了眼,刘曦站在楚筱悠身边,给她把头上的发钗扶正,又把她的披风仔细的系好,自然而然的牵起楚筱悠的手,慢慢在这破败的游廊上走。

风把残花吹的打了个卷,落在了楚筱悠的乌发上,刘曦转头看了一眼,清冷的眼里染上几分笑,替她拿了下来:“吓坏了吧?”

楚筱悠笑着摇头,和他并肩走在一起:“有些害怕的,但是想到哥哥,想到你也在这里,便觉得也没那么可怕。”

刘曦的眉眼也飞扬起来:“我先带你去东宫梳洗一番,一会在送你出去,你哥哥那边我替你送了口信过去,叫他不用太着急。”

楚筱悠拉着他的手摇了摇:“听说你养了一只雪白的波斯猫,叫我一会也瞧瞧行不行?”

她微微嘟起嘴巴,眼睛一眨一眨的,仿佛是多了许多闪烁的阳光,明艳美丽。

刘曦的眼里多了几分难得的孩子气:“你要是喜欢,我送你就行了。”

楚筱悠笑着去捏他的脸:“这怎么好,岂不是夺人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