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红绫休息的时候看着姚妮抱着个画板涂涂抹抹,开始还奇怪,后来越看越新奇,眼见着姚妮照着殷玄坐骑画出来的一匹马简直像活的一样,不由小小惊一声:“真是神了!”殷玄那匹马还是黑的,炭笔画画本身线条就略粗一点,看上去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儿。

连殷玄都被她的叫声吸引了过来,一看之下也觉得惊奇,殷玄道:“没想到这般技法竟然比工笔画得还要逼真!”姚妮笑笑:“这才到哪呢?炭笔画不精细…”可惜了,没有铅笔。要放在前几天,这话她也许就说出来了,现在毕竟有点心结,就没说。宅缩就这一点不好,不大会拒绝。而且这主仆几个吧,也算是正当防正,到最后弄成个防卫过当呢,也算是考虑到了目前的具体国情。姚妮心里明白这些,依旧觉得他们做得略过,让她拿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案吧,她又拿不出来,只好沉默。心说,以后就是流落街头了,有这门手艺,大约也是饿不死的了。现在就差个户口了。

晚上的时候,已经画了一幅殷红绫,再画一个殷绿绡,心里直惋惜:可惜没有油画颜料。因为近视,不戴眼镜,很多面部细节看不大清楚,时不时要眯眯眼睛,那表情落在外人眼睛就是一个不怀好意。好在她跟这两人熟,二女不以为意。兼之经常靠得很近,对二人面部特征比较熟悉,画起来也似模似样。两女都很喜欢这样的肖像,直说比工笔画得还要像,都讨了来,绕着根轴子卷好了,珍重放在长匣子里,预备回去裱一下放好。

当晚,一行人住在一所驿馆里。姚妮心里奇怪,后知后觉地问道:“咱们这一路都是走得官道?驿馆也许住的?”殷红绫得意道:“咱们自然是走得官道的。朝廷虽不许民人走官道,咱们便走了,也极少有人管。驿馆也是,只消不与当官的争路争房,住又怎地?”

姚妮忍不住张大了嘴巴,又捂住了,心说,这殷家甭管白道黑道吧,终归都是不小的势力,真心开罪不起的说。

第10章救命恩人的亲戚

9楼:【穿越以来,LZ学会的最重要一件事情就是永远不要说“不可能”,事实总是会不断告诉你:还有更…的事情在前面等着刷下限。就比如,上一刻你知道你的救命恩人是个江湖人,还是混黑道的,还颇为心黑手狠。下一刻,你就会发现,他家有一门亲戚是世代当水匪的!LZ现在只想知道,殷玄他家还有没有做正当生意的亲戚。To be continued…】

虽然姚妮略(?)呆傻了一点,经过魔头事件,依然意识到了不能再这么混日子了。她本来计划好了,先把镜子给当掉,应该能当几个钱,然后去试验造个肥皂神马的。刚靠岸的时候,跟小红出去逛街,就是想找个当铺来的。没想到听了一耳朵八卦回来,把事情给耽误了,只好等下到了殷家所在地再行动了。现在比较让姚妮为难的是,殷玄他爷爷过生日,作为一个蹭吃蹭喝蹭住,还要求人家帮忙上个正式户口的人,要怎么样才能送一份拿得出手的礼物?必须当掉镜子啊!还真有点舍不得叻。

所以这两天,姚妮有事没事就摸着她那面小镜子来回擦,决定要当掉其中的一面,多少能换几个钱,买个带院子的小房子住下,应该还有剩余。玻璃镜子刚问世的时候,其制作方法是当成国家机密的,掌握这门手艺的工匠都被圈到一个岛上,玻璃甚至可以作为贵重结婚礼物赠予国王夫妇,可见镜子之值钱了。

然后就可以在自己家的后院儿里自己做肥皂,肥皂的原料十分不值钱,就是点柴火、油脂、生熟石灰之类的东西,哪怕开始的时候手生,也经得起浪费。至于销路之类的,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如果脸皮再厚一点,可以送殷家一些试作,也算是广告效应。但是…

殷红绫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姚妮捏着根炭条蹲地上,神神叨叨地左一画右一画。饶是殷红绫跟着殷玄走过的地方不少,见过的疯子也有几个,还是被姚妮这副样子小小吓了一跳。姚妮正畅想未来生活,刚想到挣了很多钱、造了一艘大海船,扬帆出海从船上往下跳,试图打开神秘的时空之门。忽然觉得头上一暗,一抬头,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殷红绫小心翼翼地道:“姑娘,你蹲地上做什么?入秋了,地上凉。”

此时她们正在一处驿馆里,室内铺着一色的方砖,虽然比铺青石之类的简陋些,也是比较干净整洁的了,当然,也比船上的木舱板凉许多。姚妮一怔,因为正想着“脱离他们闹独立”,不由有些心虚,抬手就在地上画了个洞。随着图象的成形,殷红绫张大了嘴巴:“哪怕是眼睁睁看着姑娘画的,婢子猛一看,还是觉着这地上真有这么个坑哩。”姚妮弯了弯眼睛。

摇摇晃晃站起来,才觉得脚麻了。殷红绫扶她坐下,又打了水来给她洗手,一面洗一面说:“姑娘忍一忍,洗完了手揉一揉就不麻了。”姚妮抽抽嘴角:“也不太难受。”殷红绫麻利给姚妮擦了擦手:“明天这时候,就到老舅爷地头上了,到那时就能住得舒坦啦。”姚妮现在学会随时提问了,也不管好不好意思、忌讳不忌讳,直接问:“是殷公子的舅家?”

殷红绫笑着摇头:“不是公子的舅家,是老夫人的娘家,如今当家的是老夫人的亲兄弟。公子出行,凡过这南方水路的,都亏得舅家爷看顾。”姚妮心说,老夫人俩亲生儿子都死了,这俩孙子就是再亲近不过的亲人了。虽然殷玄二叔在世,论起来也该叫老夫人一声娘,但是那是妾生的。婚姻是结两姓之好,有共同血缘的后辈,又何必要屈就庶出?那于老夫人娘家又有何益?只要这位舅爷脑子里没包,不看顾才怪哩。

吃一堑长一智,姚妮现在也留心多想了。拿出分析宅斗的心来分析了一下殷红绫的话,说的是公子出行,而不是殷家,估摸着老夫人娘家必是乐见老夫人的亲孙子当家的。殷二虽然看着是继承人,只怕他想上位,舅爷们是不会乐意的。不但是老夫人的娘家,就是殷玄舅家、殷玄堂弟的舅家,也没个乐意的。

想得明白,也试探着问殷红绫:“这位老爷子也是一方英雄了?”殷红绫笑道:“可不是,彭家连环寨江湖上名号极响,南几省的水寨都听他老人家的号令。咱家在地上也是数得上名号的,到了水上,南几省还是要看老爷子的。便是漕帮,在这里势力也不及他老人家。南几省的船,除开官船,都要孝敬老爷子呢。老舅爷家的招牌,比咱家里年载还久哩。”

【那不就是世代水匪么?=囗=我早该知道的。】

“那,老爷子贵姓可是彭?府上老夫人便是彭家人了?”

殷红绫含笑道:“正是。老夫人当年江湖上也是有名号的,如今已不提了。老夫人水性极好,因老夫人的父亲被人尊称为南龙王,世人都叫老夫人是‘龙女’。如今龙王的名号,已转到舅爷头上了。”

姚妮略囧,龙女神马的,很容易让人想起过儿来,很难想象一脸皱纹的龙女啊!

既然殷堂是个黑社会性质的组织,那么,殷堂当家人的亲家是水匪这件事,就不算很刷新下限了。姚妮也就很坦然地接受了半路来迎接殷玄的人是两队短打、身后背着双刀的壮汉,大半是脸上生着横肉,走路像螃蟹、肤色黝黑,看着就不像好人。只是一路上都紧跟着殷红绫,死活不肯离开半步。

彭家水寨十分壮观,截了一处河湾,有好几个水门,寨子是粗木搭就,看上去很有一种粗犷的美感。彭家估计是早就得到消息了,不但有彭龙王的孙子辈来迎了殷玄,还有仆妇来引了姚妮与殷红绫几人到内堂歇息。后堂里,彭家女眷也出来了一些,有老有少,也都穿金戴银。姚妮留心看了一下,里面没有穿箭袖的,都是穿着宽袖的衣服。忍不住拉了一下殷红绫的衣服。

殷红绫小声说:“放心,都是自家人。”就是自家人才不对劲啊,万一误会了咋办?

彭家老太太身材娇小玲珑,看起来十分精神。据殷红绫说,这一位家里也是当水匪的,与彭龙王算是强强联合。老太太生了七个儿子,眼前跟了一堆的儿媳妇,个头儿多半不高。孙子辈儿更多,孙媳妇、孙女儿更不少。眼前粗粗一数,就有十几二十个。

彭家听说殷玄珍而重之带了个姑娘来,难免悬心。即使不想亲上做亲,也要给这没了爹的孩子掌掌眼不是?所以姚妮一进来,就被许多双眼睛打量着。看姚妮这一身打扮倒是齐全,五官也生得端正,脸上也不着什么脂粉,像是个正经人。即使丢了眼镜,姚妮也觉出不对了。她知道这年头风俗,晚辈见了长辈都要行礼,越亲近的礼越重,磕头是家常便饭。眼见地上连个拜垫也没摆,就知道彭家的态度了。

真好!幸亏我对殷玄没啥想法。

姚妮抢先上来对老太太鞠了一躬,抬起头来问一声:“老夫人好。”自然有殷红绫来解释姚妮的来历:“这位是姚姑娘,是公子出海的时候遇上的。搭船过来的。姚姑娘祖上是隐居高人,对咱这里的礼数不大通晓。”

彭老夫人心想,阿玄是个精细人,若是真有什么想法儿,早该教她些道理了。眼下这样,显然是放羊吃草。于是放下心来。这才转作和气样子来,拉着姚妮的手问长问短。老太太眼睛毒,拉着姚妮的手就试出这是双不干活的手(好冤枉,姚妮也干活,不过有橡胶手套,不伤手来的…),再看皮肤,十分细滑。听口音,听识得的方言都略有些不同。又见她连行礼都有些怪模怪样,估摸着姚妮的来历,倒有几分是真的。

听姚妮说:“找不着回家的路了。”还抹抹眼睛,说:“可怜的孩子。只管放心,我们这里也认得几个出海的,只要有个影儿,总有人知道的。一旦知道了,我叫他们传信给你,捎你一程,送你回家。”又问姚妮累不累,话儿都叫她说尽了,儿媳、孙媳一句嘴也插不上。前面又有人来说:“表公子要来给舅老太太磕头。”

殷玄进来的时候,正看到彭老太太拉着姚妮的手,笑坐在上手的榻上。丫环铺了个拜垫在地下,殷玄兜头就拜。姚妮忽然觉得不是个事儿,连忙躲开了去。弄得彭家母女婆媳都笑了,彭老太太十分满意眼前的效果,连说了几声:“好!好!好!”说殷玄又长高了些,让他到前面吃酒,还说:“这姚姑娘到了我这里,就是我的客了,我自照顾得,你不须担心。连着你的丫头们,明天都好模好样儿地还给你。”

又拉着姚妮去吃饭。水匪嘛,鱼虾是家常菜。彭老太太亲眼看着姚妮一筷子下去,先揭了鱼皮来吃,剩下的就不大动了,暗想:要是能与她家联络上,倒也不是不能做亲呢。姚妮吃鱼皮,乃是因为家里人不喜欢吃鱼皮,万想不到彭老太太拿这个当是她家生活奢侈。

姚妮的餐桌礼仪称不上十分好,彭老太太也只当是因为她地处偏僻,又是隐居。看姚妮也不怎么饮酒,只敬了一回酒便不再多喝。也当她教养好。

吃罢饭,又喝茶聊天儿。殷红绫就要替姚妮显摆一下,将络子拿给彭老太太看,又说姚妮画的画儿十分好看。彭老太太笑道:“要不是殷亲家做寿,日子不等人,真想留这姑娘几天,给我画一幅。等我死了,他们也好留个念想。”姚妮答应得倒是爽快:“只要有机会,一定给您画一幅。”

彭老太太笑道:“那敢情好。”

说不多会儿,彭老太太就推说年纪大,好犯困。让她大儿媳妇领姚妮去客房休息。这位大夫人也有四、五十岁年纪了,在婆婆面前一言不发。待婆婆去后,才极和气地请姚妮去休息。姚妮不敢怠慢,也朝她道声辛苦。到了客房,却是个独门独院儿。上房三间,左右各有厢房。看院子洒扫的婆子见大夫人亲自领人来了,忙迎了上去:“大夫人,这位姑娘的行李都搬进来了,我们不敢随便打开。都在房里呢。被褥是新晒的、水也烧好了…”

大夫人一摆手:“知道了。”就带着姚妮进去了,一看。桌椅都展抹干净,桌上茶壶里水是热的。灯罩里蜡烛是新燃的。内室摸一把被褥,也是松软。卧室外间还有个床榻,是给守夜人住的。这才满意地对姚妮道:“小姑娘远道而来,一天奔波也该累了。我就不打扰了。”姚妮连忙客气几句,送她出门。

回来却不洗漱休息,先打开行李。姚妮的行李也渐渐多起来,变成两个大包袱了,一包是衣服、首饰,另一包就是些烧好的柳条笔、画板、厚纸、画好的画。打开工具包,支起画板,把蜡烛移了几支来,把铜镜立到蜡烛后面反射光线好照得亮一点。殷红绫凑了上来帮忙,不忘问一句:“姑娘这是要画画儿?”

姚妮犹豫了一下,还是问殷红绫:“老夫人想要我画画儿,是真的还是客套呢?我要现在画一幅,临走时送她权表意谢,到底妥不妥呢?”

殷红绫道:“姑娘想画,不如明天路上画。有机会再托人捎回来。快些安置罢,明天还赶路呢。”姚妮想一会儿,才想明白。果然还是过一段时间再把画给老太太比较好。老实收起画板,去洗漱换睡衣。躺在床上还是睡不着,谁头一回到水匪窝里能睡好啊?翻了好久的身,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11章救命恩人的交友

10楼:【在彭家连环寨里,LZ真是“不敢多行一步路,不敢多说一句话”,哪怕只住了一晚,也觉得十分苦逼。头一天晚上辗转反侧睡了,第二天早上,早饭是在自己屋里吃的。幸亏吃完早饭就要赶路,楼主真是长出一口气。

然!后!就又弃车登船,乘的还是彭家友情提供的船!当天借住的地方是彭氏连环寨分寨,里面主事的是彭龙王家三太子= =!又过一天,依旧搭船,还是彭家的船,借住的地方依旧是彭家分寨。一连住了五天!五天啊!都这样了,殷老太爷还能搞出个庶子来,真是不简单。LZ对未来借住环境表示深深的担忧。

好不容易出了水匪窝,殷玄说:“今晚只好去打扰一个朋友了。”一个黑三代的好基友,可能是个清白无瑕的好人吗?To be continued…】

因为身无分文,第二天早饭过后,姚妮也就腆着脸,没有留下任何礼物,灰溜溜地跟着殷玄上路了,更加坚定了要自己赚钱的决心。哪怕听说这船是彭氏水匪出品,也顾不上了,一心筹划着她的赚钱大计。殷红绫因为船一直不动,向她解释:“老舅爷家给老主人贺寿的船,也与咱一道北上。”姚妮:=囗=

一路行船,因为有头号水匪家保驾护航,行得是十分快捷,姚妮也摆脱了颠散骨头的可怜境遇。坐在床上,拿着个炭笔对着画板比比画画。殷红绫以为她是酝酿画什么大作,她却是左一道右一道,其实在想怎么赚钱。头一件事,当然是要弄个户口。比划了半天,放下炭笔,终于对殷红绫开口了:“小红,这里的户籍是怎么弄的?”

殷红绫心说,这姚姑娘真是有趣,有时看她不通世情,有时候却又很是精明呐!现在这是要闹独立咩?难不成是在老舅爷家里受了什么刺激?觉得受了冷遇?对姚妮道:“这也不难,只要有人做保,往衙门里登个名儿也就是了。他们地方官儿,倒是喜欢辖下人口多。姑娘这是想落地生根了?”姚妮道:“我是想回家的,不过在这里行走,没个身份毕竟不方便呢。”殷红绫点点头:“那倒是。”

两人就都不再说话了,殷红绫自己都是人家侍女,也做不了保,姚妮也只是想通过她传达一点意见。又捏起画笔来画画了,这回画的是桌子上的茶壶茶杯。殷红绫也没辜负她的期望,午休的时候就去殷玄那里汇报了一回。天气渐冷,殷玄手里的扇子已经收了起来,坐在榻上,拿一支短笛转来转去:“舅老太太说什么了?”殷红绫将昨天的事情一一复述了。殷玄笑道:“我就帮她这个忙又能怎样?”

殷青绢给他换了杯热茶,嗔道:“人家姑娘一个实在人,你却弄鬼!”殷玄仰起脸来笑问:“我又弄什么鬼了?”殷红绫抢先说:“打你救了她,这份恩情就断不了。又带着人家上岸,有眼睛的都看见了,就算有了户籍,又能如何?不说所谓正道了,就是咱家里,怕也要有人与她过不去呢。”殷玄笑道:“这都是命。难道要我见死不救?还是临上岸前将她再投海里叫她自己游上来?大不了,等我事完了,明年还出海,捎上她,为她寻个路。寻着了,我就亲送她回家。寻不着,依旧带回来就是。家里养个人还是养得起的。”

殷红绫歪头冷笑道:“不是因她那手画艺?”殷玄道:“不过是些门客、供奉的技艺罢了。”殷绿绡讥讽道:“那手艺,画起机关地图,又或是仇人画像、武功秘笈来,可不就是门客的手艺了?当年老舅爷家要有这手艺,偷师时岂不方便多了?”江湖人,刀头舔血,说不定徒弟还没教完,仇家先上门来把师傅砍死了。这问题就大了!所以,在没有录像录影技术的年代里,一般师傅都会留下点秘笈之类的以防万一,免得自己死了,武艺失传。多少遗腹子,都是靠着亲妈掏出本秘笈来练成高手为父报仇的!

一个学校里,体育好的人文化课不好的居多。同理,江湖人里,识字的本来就不太多,只有像殷家这样武N代的人家,才有条件培养子弟各种技能,就这样,还有学不会的。许多拳谱剑谱一类,写的字人都看不懂,就只能靠画!有些祖师爷连画都画不好,十分之坑徒弟!比较极端的就是点穴,一个不准确,穴道画错了,打起架来,徒弟一指点过去,哎呀,点错了,人没点住,对手不趁机砍翻你那就对不起你师傅的画技!殷玄如果能够网罗到画画好的人材,那也是个加分项呢。

多少传统武术就是因为大侠/魔头们美术老师死得早而失传的!

彭龙王家当年十分羡慕漕帮的快船,漕帮哪里肯把造船的技艺给他?彭家高来高去的江湖人多是不错,有手艺的老船工多也不错,问题是,有武艺的不懂造船,会造船的没有武艺。于是,能偷溜进去看的,看不懂,看得懂的进不去!彭龙王的脑袋就是那个时候愁秃了顶的。

殷玄笑着摇头道:“女孩家家,就是心软。”殷红绫道:“好容易遇着个不是看着你就跟狗皮膏药似的揭不下来的,你就知足罢。”殷素纨此时才道:“夫人原说过,世上肯信你的实诚人原本就少,有些本事又肯信你的人就更少了。用废一个便少一个,还是珍惜些的好。她实诚,你待她也实诚,这才是相处之道。”殷玄正色道:“救人上来的时候,你们也在的,难道我那里就有什么主意不成?不过是日行一善罢了。打救她上来,这一路也算是风平浪静,我不过是图个好彩头罢了。刚才说的虽是玩笑话,难道不是这个道理?她有这本事,也算是我好心有好报罢了。”几个女孩子都笑了:“这才像话呢。”

水路一连走了好几天,这一天河道还在延伸,殷玄家却不在这条线上,而是要拐个弯儿,走陆路了。彭家的寿礼并不少,卸船装车就花了半天时间。彭家来拜寿的是彭龙王的第四个儿子,殷玄也要客客气气称呼一声“表叔”的彭洪。彭洪是个精细人,亲自看着一干手下装车,装好了车,还要挨着个儿将几辆大车的绳索挨着个儿拉一拉。

装好了车,彭洪这才扳鞍上马,与殷玄一道启程。路上还问:“你家老爷子寿辰,你这做长孙的,可备下了什么礼物?听说你出海是寻宝的,怎地宝没寻到,反带了个女人回来?”殷玄笑道:“原想着寻到了宝物,好给老爷子贺寿,没想到空手而归。好在临行前已备下了应急的,有家母在,再斟酌增减也够了。那姑娘的坐船遇到了风浪沉了,船老大说,海上讨生活,常有的事。既然遇到了,不如日行一善,图个回程平安。”水上忌讳彭洪也懂一些,点头道:“不要弄出误会来才好。”

殷玄道:“我省得,那姑娘也是明白人。”彭洪道:“你打小聪明,有数儿就好。姑太太就这些子孙,阿炎身子又不好,我们不向着你、向着谁去?”殷玄郑重道谢。又转而说:“今天怕赶不上驿馆的宿头了,前面寨子里,我一个朋友正在那处,不如借宿一宿。表叔看如何?”彭洪点头道:“你看着办。”反正离彭家地盘很近,想来附近的道上朋友也不敢打彭家货物的主意,权当考查殷玄了。

车上,殷红绫正在向姚妮介绍:“这里就是二龙山了,山上有个二龙寨,公子一个朋友被他父亲打发出来历练,正在寨子里主事。”

【山贼=囗=!必须是山贼!有这种舅姥爷是水匪、朋友是山贼的救命恩人,真的呆胶布?!】

这个山寨一如天下所有山寨一样,十分之豪放。夜里点着篝火,来迎客的手里掌的不是灯笼而是火把,看着彭洪那一堆箱笼,眼睛里都冒着绿光。姚妮十分有先见之明地戴上了帷帽。

火把堆里,一人傲然而立,却是一身布衣长袍,脑袋上也不反光。老远就抱着拳,称呼一声:“殷兄。”殷玄跳下马来,也抱拳一礼:“程兄。”殷红绫小声跟姚妮说:“这个是公子的朋友,姓程,双名元靖。程老爷子与我们公子的舅舅是结拜兄弟…”

姚妮已经麻木了:【请问,殷玄他舅又是哪一路的匪号?】一面吐槽,一面还是看了一眼那个程元靖,天黑、灯暗、近视,只看得清是个穿着一身黑褐色衣服的高个儿。相较之下,殷玄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身挺括锦衣,浑身上下一个灰点儿也不沾,实在是个刺眼得很。当然,这或许跟姚妮近视有关。

外面程元靖已经与殷玄完毕了,连彭洪都介绍了。程元靖看着车上插着彭家的旗子,就已经心里有数,此时抱拳一礼:“世叔好。敝地简陋,有失礼处还望海涵。”有长辈在场,程元靖就没有再问殷玄身边的美貌侍女怎么少了两个。只殷玄说随行还有个女眷,连忙叫山寨原来大当家的妻子:“大嫂帮忙管待贵客。”

有女人出来接待,姚妮暂时把心放到了肚子里。“大嫂”倒是生得身材高大,眼睛也大大的,脸色微黑,也梳个巾帼髻,头上插几支金簪,耳朵上的金耳环很大,姚妮不由为她感到耳朵疼。见了面就拉着姚妮的手,一摸二摸的,直说:“我夫家姓王,这寨里上下都叫我王大嫂,姑娘一般称呼就是了。姑娘这细皮嫩肉的,真是娇贵人,不像我们粗人。”姚妮被她摸得浑身不自在,只好低头装羞涩。王大嫂才放过了她,吆喝道:“看什么看,还不快去烧水铺床!”又拉着姚妮去后堂用饭。

山寨的饭菜份量很足,大鱼大肉装满盆,鸡也是大只、鸭也是大只,几乎没有青菜,白米饭也是管够。桌上还有一只酒壶,王大嫂还要招呼着喝酒。酒是老酒,虽不如殷玄请客时的梨花白,也不如彭家的竹叶青,喝起也来颇醇,姚妮敬了王大嫂一杯,就捂着酒盅不让添了:“喝不得了,明天还要赶路。”姚妮和殷红绫、殷青绢都只吃了半碗饭,殷红绫笑道:“一路颠得很,胃口不大开,真是可惜了一桌好菜。”

王大嫂听她们说话十分体贴,也不强她们再喝酒吃饭,亲自把她们送到一间屋子里说:“殷公子就住这隔壁,如今还在前面喝酒,你们先歇着,有什么事,只管招呼一声。”姚妮再三谢了,与殷红绫等洗漱更衣,依旧睡不着,架起画板又开始画画,画暮色中的二龙山。殷红绫也不打扰来,给她重新整了一回画稿,又翻看那个铁罐子,看罐子里的柳条只剩下孤零零的一根了,悄悄叹一口气,给殷青绢使了个眼色,推开门出去了。

到了外间,唤来个山寨里的婆子,问了灶下在哪,又讨来些柳条。柳条这东西是常见的,大姑娘、小媳妇常拿来烧焦了一头当眉笔来使,婆子也不以为意,指点她:“小姑娘生得好,别去大厨房,那里粗人多,你往右一拐,往前一走,那里有小厨房,都是程公子带来的人,斯文些。柳条倒是随处有的,这里也没人管,只管自己拿。”

殷红绫照她说的,取了柳条,塞了一大罐子,跑到厨下烧柳条去了。小厨房里的厨子生得肥头大耳,一笑起来就显得很猥琐,人却老实,问了殷红绫要烧个罐子,打开看是满满的柳条,便不多问,拍着胸脯儿保证:“只管交给我,小灶上的火是经夜不熄的,过一会儿还要烧醒酒汤哩。等烧好了,我给姑娘拿出来,不开封,晾凉了,对不对?”殷红绫笑笑,给了他一个银角子:“大叔辛苦,大叔拿去打酒喝。”胖厨子很开心,再三保证:“明天一早,早饭还是我来烧,给姑娘送饭时连这罐子、烧好的柳条一并送去,一定不会忘的。”

殷红绫办成一桩事,脚步轻快地回来,姚妮已经画了一个大概了。殷红绫就抱着个枕头看她添细节,姚妮见她看得出神,多嘴问了一句:“小红,你要不要学?”殷红绫笑道:“看着怪累人的,怕学来也不容易罢?”姚妮点点头:“我画了有十多年了呢。万事开头难,基本功最磨人了。我们那个有个画画的前辈,刚学画时画鸡蛋都画了几千个。”(达芬奇躺枪)

殷红绫道:“姑娘还是先画吧,等到了家里闲了,再教我得了。”心里却想,这姑娘也不藏私,又肯教,人倒好。可惜孤身一人,又不记得回家的路,估摸着回去也难了,怎么帮她一下才好。这门手艺于公子又有些用处,不如回去问问夫人,要是公子肯拜师学这个,既有师徒名份,公子得了这技艺、姑娘有这样一个徒弟也算有人照顾了,真是两相便宜呢。

第12章救命恩人的舅家

11楼:【LZ终于猜对了一回,殷玄的这个朋友,特么真的是个山贼,山贼啊!我一点也不高兴自己猜对了方向,好在LZ只要在匪寨里住一天就可以走了。

一大清早,小红就抱了一罐子的炭条笔给LZ,真是个好人!小红还告诉LZ,殷玄已经答应帮LZ上户口了,对于LZ来说,他就是个好人。LZ忽然觉得自己挺可恶的,占了人家的便宜又觉得人家不够光明磊落。有点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然后,殷玄的亲戚又出来了!这回来的是他表哥,据说…殷玄舅舅家“生意”做得很大。楼主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他舅舅家做的是什么生意。To be continued…】

殷红绫心里打着小算盘,是想将姚妮与殷玄绑在一处的。如果姚妮也是个武世家或者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两家结婚,那是再好不过。然而姚妮来历不明、身后无人、自己又没有势力,与殷玄并不门当户对。殷红绫等几人又挺喜欢姚妮的,背后也琢磨过,姚妮恐怕是回不去了,也想为她操操心。有心结拜或是认个干亲,又觉稍有不妥。巧的是姚妮有这样手艺,对殷玄又颇实用,学一学,江湖人学学书画,也不像学武艺那般门派森严,殷玄不须矮姚妮辈份,又有这一份“半师之谊”。真是再好不过了。

殷红绫却又留了个心眼儿,想着问过家里夫人,再让殷玄学。学上了手,再跟这姚姑娘说明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到时候,她就是想另寻高就,也要再思量思量。打定了主意,殷红绫一路都在笑。被殷绿绡看不下去,伸手推了一下:“你又傻笑。”才敛了笑容,过不一刻,又笑了起来。

姚妮看她开心,也趁机问她:“殷公子祖父寿辰,按说我也当拜寿的,只是我现在穷得叮当响,有什么能看得过眼的寿礼可以送呢?”殷红绫安心要让她表现,便说:“我看姑娘画画儿也挺快,到家的时候,还是去拜见一下老主人、老夫人,趁机多看两眼,回来画上一幅,到时候送上去,是极新鲜长脸的,姑娘看怎么样?”她说这话也是有把握的,眼看姚妮从彭家出来,就画了一幅彭老夫人,虽然不如画殷红绫等人照着画来得细致,也是很像很像的。姚妮露这一手,也是为殷玄拉分不是?

姚妮听了,笑道:“靠山吃山,我也只好靠这门手艺吃饭了。学的时候再没想过会有今天的。”都是当兴趣来学的。

这两个人商议的时候还不知道,殷玄也是打的这个主意。当然,出发点主要是对他自己有利,脑子里还在转悠着,如果这画真的很难学会,怎么把人留住才好。

姚妮并不知道殷玄肚里还有这个小九九,听殷红绫透了信了儿,说是殷玄已经答应帮她上户口,心里十分愧疚,也许是习惯使然,她对黑社会没啥好感。现在留下来,也是因为无处可去,或者说,是因为没有户口。也是怕因为已经沾上黑道了,一旦脱离,会被人当“妖女”灭了。否则摆摊儿卖画也好,代写书信也罢,总能混一口饭吃。虽说江湖险恶,她不踏进江湖不就成了?说穿了,她其实是在借着殷玄的势,靠着大树好乘凉。

对自己这种近乎吃奶骂娘的行为,姚妮也不得不唾弃起来。心里也打着小算盘:站稳脚跟,劝殷玄洗白。不说金盆洗手吧,也不能被人说是魔头啊。那啥,现在已经流行帅魔头变身了,这个任务应该不难完成,对吧?

一人行各怀心事,依旧认真赶路,再往前,就有殷堂的分堂了。被人追杀的事情再也没有发生,弄得姚妮几乎要以为那是一场梦。通常宅得不分东西南北的人都会出现这种幻觉,经历过的事情过不多久,就会像是上辈子发生的那样,宅的记忆力大多是用在了二次元,对各种新番的信息了若指掌,但是对于要交的作业好似雾里看花。

一路上,因为有殷玄在,什么都是舒舒服服的,姚妮的愧疚感越发深了。

殷红绫等四女却是一天比一天开心,这天殷青绢来送早饭,还提了一句:“再有两天就到家啦。”

就在这天上午,一行人上路还不到一个时辰,迎面官道上来了一彪人马。马蹄声声,踏在地上,敲得人心都跟着节奏跳了起来。打手甲跑到前面一看,拨转马头就回来禀报:“公子,前面像是舅家表少爷。”殷玄也顾不得扬起的尘土了,急忙策马上前。来人二十来岁年纪,穿一身白色箭袖、浓眉大眼,正是他大舅家的五表哥,纪凡。

表兄弟互一抱拳,殷玄道:“表哥怎么来了?不是说随舅舅往家去给我们家老爷子贺寿么?”纪凡道:“姑母看你至今未归,心里十分惦记。我爹就命我出来迎你一迎。”殷玄心里一暖:“让母亲惦记,真是我的不孝。累舅舅担心,也是我的不是。”

纪凡这话说一半留一半。殷玄这一路上,带着个来因不明的年轻女子,一路好吃好喝供着,心尖上的侍女服侍着。从登陆到殷堂,一路足有近千里。还一路走,一路跟各路亲戚朋友打招呼,你说,你说,家里人能不知道么?殷玄的母亲纪氏当然要担心,正好,亲哥来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纪舅舅纪飞鸿马上支使了儿子纪凡去迎一迎外甥。

纪飞鸿兄弟姐妹七、八个,最小的就是这个妹妹纪氏,又年轻守寡,十分令人心疼。凡是要给妹妹做脸的地方,总是不肯落于人后。这回殷老爷子殷公夏做寿,还是做的大寿,纪飞鸿留下三个儿子看家,带着两个小儿子就过来了。

殷玄与纪凡很是亲热,把纪凡介绍给了彭洪,纪凡也老实叫一声“世叔”。彭洪看纪凡也是生得一表人材,心说,他们纪家也是道上有名号的,这小子看着很好,我家三丫头也到说亲的年纪了,不知道他娶亲了没有?当下也十分和气地跟纪凡说话:“令尊已经到了?看来是我来晚了。”

纪凡极温和地一笑,马上欠身道:“老先生寿宴未开,怎么算得晚呢?家父性子急,做什么事都是这样。家门口儿有家卖火烧的,家父最爱吃,每天天不亮就在店门前守着,弄得我们也不敢睡,跟着他去等。将店家吓得不敢开门。”说得彭洪也跟着笑了起来。

纪凡却是知道,这彭家跟估计是故意晚到,要给殷公夏一个小难看的。当年殷老夫人彭氏怀上长子的时候,殷公夏偷嘴,偷便偷罢,还弄大了小妾的肚子,还放在外头偷偷养。生了儿子再往彭氏面前一抱,彭氏又不能真把丈夫的儿子掐死了,那岂不是跟丈夫成了仇人了?龙女毕竟是龙女,气虽气,却有章法,庶子留下来了,自己却抄起家传双刀,先往外宅去,把小妾脸上打了个大叉!正正好好,一张漂亮的脸蛋儿叫她拿刀均分做四片!

接着就是送信回娘家。

南龙王不止钱多、人多、船多、骂他的人多,儿子也不少!彭家长子彭江,带着五个弟弟,纠起十艘大船,几十艘小艇,一路北上去找妹夫麻烦。南龙王坐镇南方,凡是殷堂的走私船都被他扣下了。连殷堂罩的青楼从南方买人的花船都不许过。彭江到了殷家,兄弟几个先围殴殷公夏,殷堂的弟兄看这情形,也不好插手这等家务事,只得旁观了殷公夏被殴。看着打得差不多了,才七手八脚上来拉了,彭氏这时候也出来相劝,彭江顺坡下驴,指着大外甥劈头先问殷公夏:“这是不是我妹妹生的?是不是你儿子?!我妹子又没叫你绝后!你居然弄鬼!”

殷公夏本来死了爱妾,十分伤感,夫妻正在冷战。等大舅子上门,老丈人不给他通融行方便,这才出了一身汗。彭江当时也年轻,说话十分直白:“两家通婚,本是结好的。我与你方便,可不是为了叫你光大门楣去便宜孽种!都是男人,你养几个粉头随你!夺我外甥家业,我却是要翻脸的!轻重你自己掂量!”

又听说殷公夏将小妾的哥哥提做管事,去照顾庶子,二话没说,顺手将小妾的娘家给灭了满门。接着是劝妹子:“嫁都嫁了,儿子都生了,难道要便宜个杂种?!男人都这样,只消家业外甥的,你何必执拗?硬犟起来,吃亏的还是你!你能不管外甥?”彭氏道:“我哪里是气他鬼混?他抱个小畜牲来是要气死我!”彭江又说好说歹,劝妹子跟殷公夏依旧过日子:“哪家都这样闹,闹完依旧过日子。经过这回事儿,他也知道轻重了。”

有了这一出,彭家对妹夫就有些意见。节礼照走,依然丰厚,却不会到得很早,显得特别热络。等到彭氏两个儿子、一个女婿不幸都死了,如今帮衬掌家的是庶子殷二,彭家还特意扣了殷堂几回船,多收了几分过路费。直到殷家两个孙子渐渐长大,殷公夏常带在身边。又将一些生意移到会掌家经纪的殷玄母亲纪氏手里,这才松了手。

纪家恰与彭家是一般心思,他家与殷家结亲,可不是为了抬举殷二,为人做嫁。当下,两代舅爷,笑容都亲切了几分。又有殷玄居中调和,三人一路说笑,十分和谐。

后头车里,殷红绫又热情地向姚妮介绍起纪家来:“我们夫人娘家,西南道上势力很大的,说起西南纪家来,天下都是有名的。老亲家持家有方,家业大哩,又养了许多门客。盖好大一所园子,无论是犯了案子还是要躲仇家,只要不与纪家为敌,都可去投靠。只消为家里做三件事,就能住下。这位是我们公子大舅家五公子,单名一个凡字,凡公子外公家是西南道上有名的马帮。”

姚妮在心里默默地把“帮”字替换成了“匪”。

第13章老子信了你的邪

12楼:【继见识了江湖仇杀、水匪、山贼、专业窝藏罪犯一百年…等等人物之后,还跟着黑三代殷玄小帅去他家落脚,LZ觉得自己的三观和下限已经粉碎了。原本以为这些已经是极品了,没想到,殷玄真不愧是LZ在这个世界的新手指引员,他,再次刷爆了LZ的下限!爹也能乱认吗?!亲?!!!你爹明明是那个有老婆孩子还喝花酒、争风吃醋连累亲哥和妹夫惨死的殷三,为毛老子说你爹是殷大的时候你不否认啊?!!!!

楼主听到殷玄管三夫人叫“娘”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卧槽!必须不好啊!爹都能认错,还一直说他爹是好人,殷玄不是精神有问题,就是三观有问题!问题还大了去了!有这样一个救命恩人,真的呆胶布?!楼主有些错乱,请容我三思。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楼主宁愿滚出去做黑户,也不能跟这个神经病再相处了啊!那是亲爹!亲爹好吗?To be continued…】

自从遇到纪凡,殷红绫几人的情绪就更加高涨了,在姚妮耳朵边上说了无数纪家的好话。姚妮听来听去,也只能得出一个结论:这是一个专业窝藏罪犯一百年的黑道世家。殷玄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居然投了这样一个胎,前后左右都是土匪环绕,亲戚四邻,就没一个良民。当然,自己也很惨,偏偏遇上了这么个救命恩人,还要指望这个恩人帮她上个户口。没有保人,她连这里衙门开在哪里都不知道。

纪凡的谈兴也很高,一面恭维着彭洪,一面问殷玄出海可还顺利。殷玄摇头道:“什么也没找着,还遇上了水龙卷。”纪凡提起出海的话头,就是为了问问传说中被殷玄一路捎带来的那个姑娘。话赶话赶到这里了,纪凡打蛇随棍儿上,问他表弟:“我怎么听说你找着个姑娘,还一路带了回来?连姑母都知道了。”

殷玄做出头疼的样子,又解释了一回:“不是遇上水龙卷了么?她的座船估摸着也是遇着了风暴。我听船上人说,遇上这样的人,最好救上一救,也是海里行船的规矩,算是为自己积些阴德,也求以后有个福报。一捞上来,回程还真是顺利。不瞒你说,我真有些信了。反正又不缺这点吃的,就带上了呗。”殷玄说得轻描淡写,纪凡却怀疑地看了他好几眼,因为有彭洪在场,就没有追问,肚里直嘀咕:这个表弟平时也会做些善事,看着和气又仗义,不像个黑道人物。做出这等事来,倒也有情可原。

彭洪听殷玄跟纪凡也是这样说,与说给他的一样,暗中也留了个心眼儿。过了一会儿,就推说去检查一下后面车上的贺礼,留了空间给这表兄弟说话。自己却竖起了耳朵,运起内力,试图偷听。

果然,纪凡看彭洪走远了,又逼问了起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出海寻宝,宝没寻着却带了个女人回来!你知道外人要怎么说你么?”殷玄十分无奈地看着纪凡:“若是那位前辈的宝藏那么好寻,一百多年了,早被别人寻到了,也轮不到我出海了!这个是真的顺手捡的,因为捡的顺手,又没武功,这才留下来的。我叫小红贴身跟着她如今有近两个月了,一点事情也没有。说句难听的,没有哪家会弄这么傻的探子来。”

纪凡见殷玄气极败坏的模样,哼一声道:“姑妈只有你这一个儿子,就指望你了,你小心点儿!瞒我不要紧,回去见了姑妈,我看你瞒不瞒得过她老人家。”殷玄冷哼一声:“我娘可一点儿也不老。还有,这人坏不了事。”

彭洪假意拉的拉绳子,看表兄弟说完了话,又拨转马头追了上来。

姚妮在车里昏昏欲睡,重新拿到炭笔的兴奋劲儿过去了,由于有近视的DEBUFF,一路画山画水画人、看书看地图把她的红蓝都耗尽了。此时不睡,更待何时?殷红绫发挥她善解人意的长项,抱了两条被子来给她做铺盖,饶是马车颠簸,姚妮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正梦到家里那熟悉的沐浴时,马车一顿,停住了,姚妮一头撞上板壁,发出“咚”的一声响。

殷红绫一手捞起姚妮给她揉额头,一手撩开门帘儿往外看。一看之下,就把门帘又放下来了,对殷青绢摇了摇头:“是黑婆婆。”姚妮已经顶着鸡窝头爬了起来,眯着她的近视眼问:“怎么了?”殷青绢竖起一根手指在唇前,这个手势姚妮还是能看得懂的,马上闭嘴。前面殷玄已经跟“黑婆婆”打起了交道来。

黑婆婆看着四、五十岁年纪,头发已经花白了,拄着支拐杖,人很瘦,五官却很好看,单薄得看起来风吹就倒。两人说些客套话,殷玄邀请黑婆婆去他祖父寿宴,黑婆婆摇头道:“寡妇人家,就不凑这个热闹啦。”

殷玄笑容十分讨喜地道:“若是前辈别有要事,晚辈自然不敢妨碍。若没有旁的事情,千万请去喝杯酒。若是家里长辈知道晚辈遇上您老却不请去,怕家母要打。”黑婆婆笑了起来:“你这娃娃倒讨人喜欢。不去啦,不去啦”一面说,一面摇头走远了。

纪凡抹了一把汗,对殷玄道:“对着黑寡妇,亏你笑得出来。”

里面殷红绫这才对姚妮解释:“那是黑婆婆,一代毒王的独生女。因她年轻时嫁了四个丈夫都死了,头一个是个读书人,婆家礼法严,管束得她动弹不得。丈夫又要纳个小的,她一气之下,把丈夫毒死了。第二个丈夫是因她父亲的仇家寻仇,陪他回门时不小心被弄死了。第三个丈夫就选了个江湖人,却是与她口角,一时动起手来没轻重,又被毒死了。第四个更惨,却是个大夫,夫妻两个一个下毒一个解毒,互相不服,必要说黑婆婆的毒没用,仰头喝了,也死了。从此便无人敢娶她,她又擅使毒,江湖同道便送她个绰号,叫做‘黑寡妇’。我们敬她年长,叫一声黑婆婆。巧了她又姓黑,只是本名却没人提起来了。”

姚妮风中凌乱了,这都什么人呐!

殷青绢看她一脸呆滞,以为她是被吓着了,连忙安慰道:“她虽脾气硬些,却还不至于遇人便要出手。”殷红绫也笑道:“是呢,真个不讲道理的,不管多硬的点子,犯了众怒也要被剪灭了的。她也只是克了几个丈夫而已,行走江湖,多是和气的。人不犯她,她也不犯人。江湖人都知道,路上遇着独自赶路的僧、道、妇、幼、老,轻易都不敢招惹的。这些个人,本当柔弱,但凡敢孤身上路的,都是有两下子的。”

姚妮赶紧点头,又学会了一招江湖生存技能。殷红绫看她这个样子,又着意加紧给她灌输:“我们家里是很安全的,乱人也进不来。行走在外,人也要给几分薄面。夫人为人极和气…”殷青绢听得嘴角直抽,取了把梳子给姚妮梳头。

姚妮突然想起镜子来了,问殷红绫:“你们家里附近有没有什么大城镇?有识货的当铺?”殷红绫道:“姑娘问当铺做什么?要买什么东西?”姚妮道:“你们老爷子的贺礼勉强有了,我见殷伯母总不好空手罢?”殷红绫心想,你身上带的也就只有那点东西,衣服当了也没人收,钥匙也是。值钱的物件儿也就是镜子还有链子了,链子倒还罢了,那镜子却是好东西,当了实在可惜。

又有些不好意思哄姚妮把镜子送给她家夫人,眼睛一转,笑道:“当铺可黑了呢。我们家也有当铺,姑娘可别进错了门儿,可不成笑话儿了?姑娘真要过意不去呢,拣素净颜色,打几根新式样的络子,又或者抄一本经,夫人都是喜欢的。我们夫人,不似那一位掉到钱眼儿里的,只要心意到了,夫人就喜欢了。”

姚妮想了想,车上打了络了,晚上就抄书,下了狠心,把水晶链子解了下来,拣了画得最好的一幅风景画,也算凑成四样礼物了。

紧紧巴巴凑完了礼物,殷玄家就到了。因为是他捞上来的人,却是个女孩子,殷红绫先把她领去见殷玄的母亲。一路又说了许多:“夫人很好说话。”之类的。她自幼得纪氏调教,养得差不多了放到殷玄身边伺候。眼看着姚妮重视殷玄的母亲纪氏,除了镜子,能凑的都凑了当礼物,殷红绫自是很欢喜。

与姚妮想像中的魔窟不同,殷堂居然是在一个很繁华的名为凤城的大城里面!真是反了天了!黑社会也这样嚣张!殷宅大门三间,宅宇数重。姚妮被殷红绫往东路引,殷红绫一面走还一面介绍:“这是老太爷年轻时新建的宅子呢。”殷公夏寿辰将近,贺客颇多,殷红绫引着个人往里面走,也没人板起脸来拦她。只是有一个小厮模样的小年轻过来叫一声:“红绫姐,”笑问,“听说姐姐跟着大公子出门了?这是引客来见三夫人?”

殷红绫笑骂一句:“就你消息灵!这是姚姑娘。”小厮也将模作样认真叫了声:“姚姑娘。”又对殷红绫道:“这两天客多,姐姐要安置姚姑娘,可要抢先下手,才有好住处挑。大夫人、二夫人都抢着安排客人呢。”殷红绫给了他一块碎银子,小厮眉开眼笑地走了。

姚妮听着她们的对话,总有一点违和感。#好像有哪里不对#

【窝勒个大擦!殷玄他爹不是老大,是老三啊!!!!!】

【老子信了你的邪!】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坏人头上没有刻个坏字,没想到有些人连亲爹都要错认。我大概是这世界上最蠢的穿越者了,不但穿越到现在跟人家主事的没见过几次面,光跟侍女打交道了。更蠢的是,明知道他们是混黑的,还人家说什么我就信什么。】#我真是太甜了##聪明的人到处有,为何不能算我一个#

第14章永远只有更狗血

13楼:【楼主万万没有想到,还有殷玄还有这种凶残的嗜好!是人都有点小秘密,楼主也不是不能理解每个人都需要一点私隐,错认爹就不对了啊!一听到三夫人是殷玄的妈,楼主整个人又不好了!不对!自从遇到殷玄,虽然没有打过多少照面,楼主就一直不好!楼主仿佛看到所有的正能量正在列队,准备飞奔跑掉。楼主也想跑掉!

可是楼主已经上了贼船了啊!就不说埠头有多少人看到楼主跟他同行了。妈蛋!殷玄他爷爷正在过生日,作为一个黑道大佬,这两天他家宾客云集,已经有不少人看到楼主进了他家!更坑爹的是,楼主的大姨妈,她老人家来了。肿么破?真是鲜血淋漓的现实啊!楼主只能继续留一留了…

楼主真是想不明白,有三夫人这样慈祥可亲又和气明理的妈,殷玄是肿么养成那种外面看起来像个好人、实际上酷爱让人相信他不是他爹儿子的个性的?直到楼主见完他家亲戚,又听了某些八卦。卧槽!殷三夫人原来是说给殷大做老婆的?现在的殷大夫人才应该是殷三的元配?真是又被天雷劈了一道啊!这种只会在话本里才会出现的剧情是怎么在黑道世家上演的?!To be continued…】

姚妮一直以为殷玄是个好人,哪怕后来知道他是个黑三代,也觉得殷玄至少对她算是不错的了,前有救命之恩、后有照顾之义。不得不说,在这里面,近期“魔教青年才俊都不是十恶不赦”的潮流对于她的影响功不可没。但是,一旦一个人,听你把他大伯认成他爹还不纠正一下,这就很有问题了。所以,姚妮的脸当场就变色了,十分想拔脚就走!

但是呢,姚妮这个人,因为宅,所以有些反应会很迟钝,有时候脑子想到了,行动上却会慢上几拍。不管多么紧急的事情,只要不是网上回帖,都会有N种理由“再等一下也没关系”、“如果再严重一点再办也不迟”、“现在这个样子还不算太糟糕再观察一下”,诸如此类。

这种情况大家都很熟悉,也许每个宅都在罹患着这种病症,通常我们称之为#拖延症#之前总是想着拜托殷玄帮自己上户口是这样,知道殷家是混黑的想离开时也是这样,就连殷玄的名字也是拖拖拉拉后来才问到的。

N久之后,姚妮再回想起这段经历来,真是#拖延毁一生#,不提也罢,真想糊当时的自己一脸大姨妈。

扯远了,说到哪里了?哦,姚妮一回过味儿就呆了脸,脚下还没有停(这呆的),一拉殷红绫:“你家公子不是老大家的啊?”

殷红绫暗暗叫苦,他家公子就有这样一个毛病,因为出生得比大老爷家的公子早,常有人误他大老爷的独生子,他从来不辩解!也是,虽说“儿不嫌母丑”、“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但是殷三老爷的死是太不光彩了一些,活着时又没什么好名声。如果能选父亲,公子一定不会选这一个。平常在家里,他也是提都不提父亲二字,只转着三夫人打转。

这回在船上,殷红绫要向姚妮介绍殷家情况的时候,殷玄是咬着牙提醒殷红绫的,“她一女子,不用知道家里太多事情,你只与母亲的事给她听就是了。”殷红绫就知道这位公子又犯了拧。打从公子从旁人口里听说了殷三爷的丰功伟绩之后,总是避讳承认这个父亲的。她当时跟姚妮还没那么亲近,也就听了殷玄的指示。这一回家,可不就露馅儿了么?

殷红绫心想,此时翻脸,对姚姑娘也不好,姚姑娘那一门手艺,于家里也是有大用的,总要稳住了她才好。于是悄声说:“这里面有内情,姑娘且息怒,容婢子见过夫人后再细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