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已经把“范姜兄妹”的表礼抬了过来,周氏连说:“太多啦太多啦。”看到还有糕点果糖许多小孩子的吃食零嘴儿,再看一眼姚妮,心说,这大概是她的功劳了。范姜柏特别热情地拿出两块肥皂来给周氏看:“这丫头会做些这个,比澡豆好用。”被姚妮瞪了一眼,他又回瞪了过去。

周氏看着上面雕纹精美,也很开心:“可真要试一试了。”姚妮把原本的皂块一块切成四块,每块都雕花,一共送出了十二块小的给闵家。不论功效如何,花纹相当好看,装样子是足够了的。

周氏又叫长媳、次媳:“到醉仙居定两席酒菜,去厨下看看,张罗饭来吃,将咱家自制的好腊肉熏鱼取了来配。”周家眼下在家的儿媳妇有三个,年纪虽有不同,却都是圆圆的脸蛋圆圆的鼻头。长媳、次媳各领一项任务,分头行事,三儿媳妇在一旁服侍婆婆。

范姜柏连忙道谢,周氏见他兄妹两个不多言,姚妮更是腼腆,只跟“表哥”一处,更有些好感,又要收拾客房,给两个住下。

姚妮就看范姜柏,范姜柏推辞道:“不敢空劳伯母,父母晚辈嫌弃在家里不知人间事,使出来历练来的,多半还要出去看看,进进出出,不大方便。这两日就赁个屋子来住。”

周氏道:“你们要有盘算,我便也不管,”又指闵行,“这一个也是,自觉得长大了,就不叫管了。自己连个东西南北都不认得,非要进六扇门儿捉贼,我就说他爹,他捉贼,咱再去找他?还是拗不过,只得叫他去了。也不管多余事,只好仗着三脚猫的功夫,做个打手罢了!”说得闵行一张方脸红得像火烧。

范姜柏发誓,他必须不是为好基友解围,只是觉得一个外男,不适合在人家后堂多呆。于是辞出,闵行大大松了一口气:“娘,我陪范姜出去见我爹。”

周氏挥手道:“去吧。”看姚妮还偷眼看了一下范姜柏,不由暗笑。

不一时饭菜来了,闵家开了两处酒席,内外各一桌。周氏看姚妮吃饭,吃得也少(担心,吃不大下),动作也斯文,觉得儿子交的这个朋友吧,也还不错。周氏嫁给捕头许多年,自觉看人也有两分眼力,一看姚妮就知道她是没吃过什么苦头,家里娇养大的姑娘,为人尚可。

闵家倒没有食不语的规矩,饭桌上,周氏不由问起姚妮:“我们家九郎没给贤兄妹添麻烦吧?”

姚妮连忙道:“没有的?还帮了我们很大的忙哩。”按照事先编好的段子讲了出来,什么闵行迷路遇到范姜柏,然后一路同行,又迷路,又遇到姚妮,然后发现两人是表兄妹一类。段子是姚妮提供的,另外两个听了,觉得不错,就采纳了。这段子最妙的地方就在于,除了范姜柏与姚妮的关系,其他的全是真的!#我回去要当段子手#

周氏哭笑不得:“他就是这样,什么都好,就是不认得路,我就觉得奇怪了,全家都认路,偏他,打小生在京城长在京城,就是不认得道儿!亏得我家认得许多捕快,又亏得他二嫂娘家与城门上的相熟,三番五次的人情都为将他找回来!”找回来就罚去劈柴烧火劳动改造,久而久之,居然看出一身好厨艺,被抓去旁听做培训的时候就给诸位捕头做宵夜。

一顿饭,吃得相当尽兴,周氏虽不曾请了陪客,但是有三个儿媳妇在,又有好几个孙子、孙女儿。虽然小孩子不许上席,但是因为闵家院子不太大,小孩子在隔壁吃饭,有许多姚妮带来的好零食,欢笑声还是传得很远,听得周氏每一道皱纹里都带着幸福,还要向姚妮道:“小孩子不懂事。”

姚妮连忙说:“应该的,呃,不不不不,我是说我就这时候最开心了,再长大一些,要守的规矩多,笑也不能大声笑,骂也不敢开口骂,就没这么开心的时候了。”

周氏忍不住大笑道:“到我这般年纪,就肆无忌惮啦。”又问姚妮家在哪里一类,这些都是经过闵行提醒,事先跟范姜柏套好词的,姚妮一一说来,倒也流利。

周氏说话,她的儿媳妇们都很守规矩地不开口,只管布菜。周氏道:“你们一路可吃了苦头啦,这江湖上听说不大太平呢。”

姚妮道:“亏了有闵小…捕头,我们一路上走官道,住驿站,还好。”

周氏道:“出门在外,朋友间互相照应是应该的。他又不认得个路,哪怕官道,他也能走偏,还得谢你们照顾他才是!”又问一个穿布衣的婆子,“外面陪席的是谁?靠谱不靠谱?”

婆子笑道:“是那位蒲捕头,去凤城公干回来,又奔波传话,这两天得闲儿,耽误不了他的事儿。”

嘎?蒲?捕头?!!!去凤城公干的蒲捕头?!!!因为这位捕头的长相和他的身份形成了鲜明的反差·不萌,姚妮印象那是相当深刻,瞬间就想起来他是谁了。

窝勒个大擦!#妈妈,救命##范姜柏,快把我带走啊!#

第39章京城新居新开始

38楼:【楼主在闵家吃了一顿饭,吃得胃都疼了,不要误会,他们家态度很好啦,但是一想到外面饭厅里还坐着个见过楼主的捕头,楼主整个人都不好了!特别特别怕“阴差阳错”地被认出来,好像做贼一样。T T

终于从闵家“逃”了出来,范姜柏租了个房子住,楼主是真不敢借住在闵行他们家,哪怕他家有空房间也不行!有闵行他哥的帮忙,范姜柏居然买下了一处院子。看着收拾一新的房子,楼主真不敢相信,在经历了宅斗(未完)、江湖(正在朝廷时)之后,楼主居然真的转入了种田模式。喜极而泣。To be continued…】

女人家吃饭,虽然不如男人狼吞虎咽的快,但是男人如果在酒席桌上,结束得一定会比女人晚他们一喝了酒就喜欢吹牛聊天!于是,在女人们已经吃完饭,闵家小丫头上了茶水、糕点、瓜子一类,边磕边聊天的时候,男人们还在喝酒,桌上的菜都没怎么动。几杯酒下肚,气氛就热络了起来,开始在那里轮流讲古。

先是闵长捷开场白,请“蒲师弟”和“范姜世侄”多多看顾闵行。他武功不弱,但也不特别顶尖,在习武天份上,闵家反而是闵行这个路痴最高,为此,闵长捷简直操碎了心!做捕快吧,武功不一定是要最好,只要不太差就行,好歹背靠着国家暴力机器不是?实在不行还能上人海战术不是?还可以呼叫军方支援不是?只要会抓贼、会追踪就可以了。

在这种情况下幼子是个路痴,为人父母的怎么能放得下心?在京城老家都能迷路,以后可要怎么是好?出去追踪,看着就追,冲出去抓到了贼,他却迷路了,然后难道要让贼把他带回六扇门来?凡是闵家能想到的,就没有一项工作是闵行能做的,什么工作能不用出门呢?闵行可是大男人啊!

所以闵长捷不得不动用了关系,让闵行以“特殊技能”入行,武功高嘛,就当个六扇门打架斗殴的秘密武器,挂个捕头的头衔,拿一笔俸禄,以后也好娶个差不多的媳妇,可以养家糊口。

蒲捕头大拍胸脯:“大师兄说的这是什么话?您正当壮年呢,老师叔要引退了,还不是师兄的买卖来了?便是我,侄儿与我一同出京的时候,岂有不照顾之理?”

范姜柏面上十分诚恳地点头了:“我与闵兄弟一见如顾,当是相互扶持。”桌子底下却伸脚踢踢闵行。闵行喝了一点酒,也不知道是醉的还是羞的,两颊都红了。

闵长捷先对蒲捕头道:“还未下文的事,先休要拿出来说嘴。”

蒲捕头笑道:“这不是在咱家么?出去了我才不说哩。”他这一笑,越发显得不像好人了。

他是闵长捷父亲带出来的小徒弟,他爹是个捕快,在武侠的世界里,捕快也是个高危职业,他爹不幸殉职,闵长捷的父亲看他可怜,收养来做徒弟。样样都学得出色,也挺懂感恩,可惜长得不好。不是丑不丑的问题,是长得像不像好人的问题。是以他虽一身本领,又有闵长捷家这样捕头世家护着,也做到了捕头,前途上却难有更大发展了。也是与闵行一样的“特殊技能”入行,支援各种疑难案件。

范姜柏因听说他去过凤城公干,不免很关心地问:“蒲捕头在凤城有何见闻?”

闵行也抬起头来,道:“我这一路回来得晚了,还不及问过师叔,究竟是怎么一般情形?”

蒲捕头对范姜柏却挺亲近范姜柏长得也不像好人加之问的也不是什么秘密事,也就说开了:“真个跑断了腿。看来事情不怎么简单哩,弄不好,又是一场大风波。虽则老师叔暂时压下了,我看压不多久的。你们想,江湖秘宝,那些个江湖人,哪个不是眼冒绿光想据为己有?便是我,纵是不知道怎么花这么多钱,也要眼馋一下武功哩。”

闵行着急道:“怎么师叔祖也压不住么?不是与各大派都透过气了?”

蒲捕头眯着眼睛,喷了口酒气,斜看了闵行好几眼,看得闵行不自在地低下了头,才恍然道:“好孩子,你是担心你爹接了总捕头的位子,江湖却再生事端,影响你爹前途?”

闵行不自在地咳嗽了好几声,闵长捷斥道:“又胡思乱想!”

蒲捕头却说:“有这么孝顺的儿子,高兴都来不及哩。”

范姜柏便问:“那,究竟碍不碍事呢?听说殷堂有海图?”

蒲捕头一听海图,整个人都不好了,难得显得相当正气凛然地一拍桌子,碗碟跳得老高:“放他娘的P!老子去见殷堂那个女先生的时候,人家P都没说!回来就有流言,说是我们几个见了人,回来说有海图。走到哪里都人问我,是不是真的?回到部里,尚书、侍郎、郎中、同僚,还有新来的四皇子,都问这个!”

范姜柏笑道“果然没有?”

蒲捕头道:“果然没有!人根本没说!那死丫头一张嘴,毒得狠!我看是她那张嘴巴把人得罪了,白衣教、丐帮、聚义门这些个人哪个是善茬了?”

范姜柏十分好奇道:“她说了什么了?”

蒲捕头显然是印象十分深刻,怒道:“要不是咱身在六扇门,也想跟着传了!”他记忆本来就好此时模仿着姚妮的口气“听说人家有钱,就想去抢,太不讲理了吧?有钱也是人家的啊。”、“老子要是有这么好的运气,还会在这里被你问啊?人家就算死了,也不是没有继承人啊,你们捕快就这样由着人去抢别人的东西?”

范姜柏与闵行对视一眼,脑补出姚妮说话时的神情,不由想笑。

范姜柏对这蠢丫头真是大生知己这感!就是!人家又不是没后人了!就算没后人,宁可喂狗也不便宜你们!

蒲捕头显然不这么想,他很生气:“江湖上都这么弄的。再者长眉老人与铁扇书生也没听说过有后人不是?怎么就冲我来了呢?聚义门那个该死的私盐贩子说话才是真不客气呢!”他却不知道,姚妮那是个穿越来的货,对于警察这职业,要求自然会高。

范姜柏问道:“若是两位前辈出海后又收徒了呢?”

一桌子的人都呆住了,显然,没人想过有这个可能性╮(╯▽╰)╭

闵长捷道:“管他呢,反正咱又不去找。最好不要出来,这起子贼子眼里只有秘宝了,来个活人也能给生吞了!江湖上打闹就打闹,你们还年轻,不要搅进去就得啦。朝廷与江湖,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管也难管。只消这江湖上的事,不累及许多无辜百姓,上头乐得见他们自相残杀。少些个作乱的江湖人,咱们行事也还安全些。”

蒲捕头显然深有体会,忙不迭地点头。

于是一桌子的捕快就“死了的江湖人才是好的江湖人”这一议题展开了深入的探讨!

闵家老大闵峰道:“若是奉公守法,也是无妨的。再者,似那等小偷小摸飞贼乞丐,还真是难以禁绝。”

这话引起了广泛的共鸣,都说:“有人揽着,总好过咱们挨个儿去拿,是极!”

说到热闹时,闵行又问他大哥:“范姜才来京里,想住一阵儿,赁个房子,不知道哪里好哩,哥认识哪个牙人好的?”

闵长捷道:“今天也来不及了,赁房子也要几天,不如先在咱家住下,过两日寻到好房再搬。”闵峰一口答应,这事就包在他身上了。

后面女人堆里,已经说到要怎么在京城买菜砍价了。

起因是姚妮因为不知道跟这个时代的家庭妇女要如何展开话题,虽然穿越前看过那么些个穿越小说,然而可恨最近写手们不知道抽的什么风,卧槽不是写宫斗,就是写宅斗,有偶尔不写这两个的,尼玛写的是农妇。跟闵家情况都不搭边儿。窝勒个擦,这可坑死姚妮了!艾玛,模仿都没个切入点啊!#社交退化#

还是周氏,以为她是小姑娘腼腆,自己找了个话题,比如:“到京里要过多久啊?”

姚妮答曰:“看表哥的。”

周氏又问:“要怎么过啊?”

姚妮答:“听表哥的。”

周氏无奈,又问:“那你们就两个人过么?还要买个丫头使吧?”

姚妮心说,这再也不能说“听表哥的”了啊,那岂不太二了?于是悄声问:“您看呢?”

周氏舒了一口气,开始介绍各种牙行,听得姚妮脑袋转圈,她是知道牙行的,只是不知道牙行的业务范围居然这么广泛!然后话题就这么展开了,从买人到买房再到买菜!姚妮努力地发问,各种生活常识,除了这个,她也找不到旁的话题了,现在只希望别提到什么蒲捕头一类的,就算是烧了高香了。

周氏也相当热情地给她解说了京中风俗,闵家虽然用得起佣人,但是佣人也不多,有些事情也要周氏婆媳动手去做,所以对这些懂得也多。婆媳三个越说越开心:“醉仙楼的酒席,或自去吃,或订了来家里招待客人,都是很好的。稻香斋的点心,大人孩子都喜欢。田五家的酱货、六郎家干果…”

姚妮听得心驰神往。

当天晚上,姚妮到底还是跟范姜柏在闵家住下了,范姜柏与闵行同屋,姚妮就住到周氏隔壁。一应摆设自是不好与殷堂相比,姚妮却住得比较舒心。不是说她在殷堂过得不太好啦,殷三夫人很照顾她,殷红绫几人也很热情,但是总是觉得有点隔阂的样子。《论我与白富美的差距》

闵行晚饭后去看母亲,正好周氏截住了他:“来看看,这个要怎么使?是要捏下粉来还是怎么着?”

闵行见周氏捏着块肥皂,不知如何下手,就叫打水来,教周氏怎么使。周氏一用,果然洗得十分干净。忙了一天,虽然也是有仆妇、儿媳护持,手上还是落了些灰尘,洗出来的沫子都带了点灰色,周氏在儿子面前,略有些不好意思:“还洗得真干净哩。”

闵行道:“是啊,我使这洗澡,身上油泥洗下一层来哩,耳朵后头原来摸着油的,洗完都干净了。我还使它洗头,就是洗完了头发有些柴,不好梳。”

周氏拿着雕作花形的肥皂,对着灯光一瞅,口上道:“梳子上蘸点头油不就得了?洗得干净就好。”

闵行道:“我使头油,像什么话呢?”看周氏喜欢,也是开心,“娘早点安置吧,我去看看大哥。”

闵峰在家睡了后半晌,吃了晚饭,也在自己房里了,闵行来就是要催他帮忙的。说辞也是想好了的:“一路江湖波折,把路引给丢了,怕行走不便。索性落个户罢了,再开路引也方便。”他们家偶尔也会帮忙办这些个事,有时候收些好处,有时候就是卖个人情。人在江湖飘,好人缘相当重要。

闵峰一口应承了:“也不是多难的事情。我虽不管这个,也有熟人,也不须问主官答应,文书们就能把事情办了。”你想一地有多少人品?主官怎么能看管得过来呢?多是保长里正一类人物做基层工作,汇报到衙门,由文书小吏整理,压封由主官用印而已。

捕头与文书原都属“吏”之一流,原就是一类人。次日,闵峰与个小文书一说,就把姚妮的户口给落在了京里了。范姜柏也在闵峰的帮助下,看了一处房子。

这房子就在缁衣巷,与闵家一个街头、一个街尾,刑部换主官,又要换总捕头,当然也涉及一些人事调动。有一捕头,也算是高升,去了下面州府做捕头。虽是离京,捕盗事情上,却是没有人镇日指手划脚,也是美差一件。原是想将在京的房子租出去的,结果范姜柏一看,十分满意,听了又要押金、又要租金一类十分麻烦,就想问“卖不卖”。

那捕头留这房子,原是想日后还回京的,面上就犹豫。

范姜柏想,这缁衣巷里住的大半都是捕头,姚妮住在这里也安全。当下游说道:“你到了新地方,难道也要租房居住?不如买新房来住,免得磨牙。卖了这处房子,手头宽裕了,换一处房子比京里便宜,还能有些余钱上下打点。”

“上下打点”四个字敲中捕头心思,却不肯让价。

范姜柏左右一看:“也成。”当下就写了书契,往衙门里备了案,范姜柏取出一张二百两银票,买了这处两进小院儿。院子挺干净,正房三间,有耳房,前后院都有三间东西厢房。大厨房在前院东厢,西厢住男仆。后院是三间二层小楼,就是主人家住的地方了,耳房放杂物,东厢是佣人房与小厨房方便秋冬季天长、夜里烧个水什么的,西厢就是客房。

还有几棵树,看着也不错。就是家俱被主人家卖的卖、带的带,范姜柏看着这家人用旧了的床,又上了穷讲究的破脾气,都不要了,要买新的。心说,反正表妹很喜欢买东西!

姚妮就这么被赶鸭子上架了!

好在她跟周氏学到了不少窍门,周氏也看在这两人是闵行交的头一对朋友的份上,给了相当多的优待。闵峰把姚妮给上了户,当成户主,据他说:“这样就不用缴税了。”范姜柏也不在意,把房子挂在了姚妮名下。他自己原有户籍,又重办了一个,却懒得再买屋了,当个无业游民,也无人收他的税。

于是姚妮就被范姜柏抓着去采购!虽然住宅区也有店铺,总不如大型商业区东西多!尤其他们俩是想买现成的,又不是找匠人现打家俱。于是范姜柏就跟着姚妮,看着她买板凳买桌、买窗纸买门帘,柴米油盐、锅碗瓢盆、衣橱碗柜、屏风衣架,买了一堆又一堆。闵行紧紧跟着这两个人,带着他家仅有的四个男仆里的两个,过来帮忙运货。

范姜柏唯一发言的就是觉得姚妮买的床太简陋了,姚妮买了两张简单的木头床,范姜柏认为,那必须至少买架子床,才好上床帐,才像是人住的嘛!于是两人又大吵一架,姚妮认为范姜柏:“喂喂,不要太浪费啊!”【妈蛋!买太贵了我要还到什么时候?】

范姜柏认为:“买都买了,就添一点钱再买点好的又能怎么样啊?”[笨蛋!住得不舒服再换新床不是更麻烦?]

好在两人都不太喜欢被围观,在人民群众围个圈来观战之前,果断地住了口。出钱的是大爷,范姜柏胜出!姚妮不得不再去裁缝店定床帐。然后又买油灯、灯油、蜡烛一类,虽然旧主为了租房出去,也收拾了一回屋子,范姜柏看着都不合意,要重修葺。招呼匠人修葺屋子重新糊窗纸,又要收拾厨房垒灶台,买柴炭…这里面周氏帮了很大的忙。

姚妮特别穷讲究,让人把后院的西耳房给改造了,地上铺了青砖不说,还做了些密封处理,隔出了里外间。外间穿衣,里间用滑轮结构吊起了个大大的木桶,接上了管子。匠人不大明白这是要做什么用,看到钱的份上,给她做了。她转身就出去铁匠那里订了个浇花壶上的莲蓬头,给接管子上了。

人多力量大,收拾了两天,终于里外一新。

姚妮站在院子里,忽然有了恍如隔世之感,叹道:“这就是新家了啊!”【没想到有生之年,真的能开启种田模式,我还以为会死于江湖寻宝模式呢!】

周氏也来看新居,听了她的感叹,笑道:“又说傻话,姑娘家的新家,可不是这样儿的。好啦,明天再买两个丫头使,去醉仙楼订两席酒,请请这里邻居,我们来给你暖屋。这巷子里十家倒有八家是捕头,与他们处得好些,多得看顾哩。”

姚妮没呆到家,听懂了,笑道:“是是,只怕还要借伯母的面子呢。”

周氏笑道:“客气什么?对了,你这里隔壁就是蒲叔叔家,他是你伯父的师弟,看着阿行长大的…呃?你怎么了?”

【T T#救命##妈妈,我要回家#为什么隔壁住着他?!】

第40章每逢佳节倍思亲

39楼:【新的地方,新的开始,楼主决定开始脚踏实地的崭新生活,第一件是学做饭!艾玛,古代的锅台真TMD难用。神马?楼主又暴粗?好用你来试试!楼主最后不得不妥协,同意买两个丫环来家里。充满了深深的罪恶感,真是的,统治阶级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然后,新年就来到了,楼主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点背,跟范姜柏过去闵家拜年,蒲捕头前后脚就到了!To be continued…】

自从知道了隔壁住的就是蒲捕头之后,姚妮整个人又不好了!急忙就找了个功夫跟范姜柏商议对策。

范姜柏一挥手,特别大气地说:“那天不是说好了的?没关系,你是女眷,又不用跟外男见什么面!我看街上许多良家妇人都戴着帷帽,已经给你买来啦!往后你出门挡脸,回家不见外人,不就得了?”越说越觉得相当可行!

姚妮皱着眉头,她是喜欢宅没错啦,但是范姜柏这个话,听起来略不对劲啊!然后范姜柏就说:“哎,不说这个了,你以为他就闲得只盯着邻居女眷看呐?他每日要去应卯,时不时要出京公干,哪有那么巧就遇上你了?等他下次遇上你,还不定事情是不是已经了解了呢!你要是真闲了,我给你买柳条,生绢,你来画海图!”

姚妮一听,对啊,还有正事没办呢!急忙道:“对对对,先把这个事情办了,你帮我再买几把尺子来,我要打线用。”

范姜柏见她不纠结这件事情,就说:“知道了。等会儿出去一道买了来。你还要旁的不?”

姚妮想了一想,发现要用的都已经买了,就摇摇头:“都差不多啦,要是能买,你再给买些生油脂来。”她想开始做肥皂了。

肥皂在范姜柏眼里不算特别新奇的东西,就是去污能力强了一些,但是对于油腻腻的动物脂肪能变成去油的肥皂,整个过程是相当好奇的,答应一声,就要去采购。还没出门,就见周氏扶着大儿媳妇的手,带着个小丫头过来了。

“范姜表兄妹”听了拍门声,范姜柏隔门一问,连忙迎了出来。周氏过来,是要问范姜柏买了使女没有,看看好订酒席了,再晚,各家忙年,捕头嘛,又都有点公务,怕聚不齐,再往后就过年了。范姜柏连忙说:“都听伯母的。”

周氏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笑道:“那好,你呀,拿着你的名字下帖子,我叫我们家要福帮你送!人可要紧着买了啊,不然到时候你忙不过来!”

范姜柏答应一声,姚妮也乖乖跟着说:“伯母辛苦。”

周氏道:“不辛苦、不辛苦,对了,人牙子你们也不熟,我叫他后半晌带人来?要什么样的?”

范姜柏就看姚妮,姚妮想了一想,她对买卖人口这种事情,还是比较不自在的。殷红绫等虽说是殷玄侍女,但是一应吃穿用度待遇都相当优厚,看起来过得比周氏这位捕头家太太还要好些的样子。她没把人家当侍女,当然,生活能力差,要人帮忙这种事情,虽然羞愧吧,但是她也在认真学习着自己穿衣梳头等等。殷堂的时候吃饭是有人送来的,跟她上学时到食堂打饭的感觉也差不多。所以,她对于“买人伺候”这件事情,其实并没有习惯。

范姜柏看她傻愣愣的样子,想一想,道:“还是要两个老实听话的吧。”[不然这个蠢蛋压不住啊!]

姚妮听他这么说,一想,也对,就也点一点头。

周氏道:“行,就要老实听话又手脚干净利落的。”

姚妮心说,这要到哪里找啊?不得贵死了?

却不知周氏想的是,能干活的实在是比生得好看的便宜很多,会不会干活,那要看怎么调教,这丫头看着腼腆不会收拾人,范姜侄子的面相却很能镇得住人,再不济,自己也是街坊,帮忙教教就是了。当下应承了去。

周氏这水平,要搁后世,那整个就是一缁衣巷居民委员会领头的那个大妈!

不多时,就领了个牙人进来。牙人带了一溜十来个女孩子,周氏就在那里给范姜柏和姚妮指着:“这是这一带最实惠的牙人了,以后事寻他就是,他姓范,我们都叫他范三郎。”

范三郎一躬三:“公子叫小人范三就是了。”他一看范姜柏面相略凶,还佩着把剑,又是周氏引见的,就知道这多半是个江湖人。牙人也是半脚入江湖的,察颜观色自有一套,估摸着不太好惹,说话也实诚了许多。范姜柏看而又看,终于选了两个十四、五岁,相貌平平的姑娘。

姚妮还在回忆着小说里小姐太太们买人的步骤呢,什么看手啊,看看会不会写字啊,问问话啊一类。范姜柏已经快刀斩乱麻了,不由张大了嘴巴,又合上了。

周氏还很满意地道:“这两个就不错。”原来,她看这两个小姑娘手大脚大,就知道是干过活的。再看眼睛,不是呆呆木木,却又不是四处打量,就知道这两个小姑娘不傻也不是私心很重,就点头。

当下兑了钱,两个小姑娘算上范三郎的辛苦钱,一共也只花了十两银子。当下写了身契,就让范三郎再跑手续一类,两个小姑娘就留在“姚宅”了。

姚妮看她们一人只有一个小包袱卷儿,裹着一件换洗衣服,身上的棉袄领口袖口都磨得发明了,也没个铺盖,就说:“先上街去吧,买两身衣裳好过年。”她没做过统治阶级,这个,也真不知道要怎么做。别看她看小说写评时一套一套的,真要到自己做了,也是手忙脚乱。

范姜柏倒是学习过很多管理课程,见姚妮这么说,也想,不错,又板着脸道:“来到这门里,就要守规矩,主人家对你们好,你们也当忠心才是。”

两个小姑娘,一个叫大妞,一个叫大姐,范姜柏嫌不好听,就给改了,一个叫小喜,一个叫小翠。看也不看那小包袱一眼,就先谢了周氏。周氏慢腾腾起来:“我给你们定下后天的日子,可别忘了,想来你们家初建,还有得要忙,我先出去啦。”留了时间给范姜柏立规矩。

范姜柏和姚妮先把小喜、小翠两个带到后院,一指东厢小厨房隔壁的屋子,就说:“你们两个一间,且住那里。”两人进去放了包袱,一看,只有光席,互看一眼,又出来了。

范姜柏这又跟姚妮去带着她们买衣服被褥,临出门儿,范姜柏手一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个帷帽,就给姚妮罩头上了。主仆一行几人出门,先去雇了乘轿子,让姚妮坐了,范姜柏带着两个丫头跟着轿子走。到了东市,先买衣服鞋袜再买铺盖,姚妮又顺手给两人各买了个简单的妆匣,然后是脸盆手巾擦牙的青盐都买了。

回去的路上又看到了卖生鲜的,姚妮卷起袖子,买了许多鸡鸭鱼肉一类,想着,回去可以开伙了。

回到家里,头一件事是算了轿子钱,让轿夫走人。然后姚妮就让两个姑娘自己烧水洗澡换衣服,把头发也洗了,还出了两块毛胚肥皂。两个小姑娘显然没想到会有这样好的待遇,磕了个头才起来。两人都嘴拙,这也是显然的。姚妮却大大出了一口气,她也不太喜欢说话,开始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说得多了就会满嘴跑火车。

这里解释一下,使女这个职业呢,通常都是男主、管家之类人家的口里食,不仅要干活,还要陪睡。管你家穷家富,用得起使女,这个使女的作用就不太清白。所以,凡做使女的无论样貌好坏,都想到个大户人家里,一是待遇好,二则里面人的素质也略高一点。不想被潜的呢,头上顶着更好的“姐妹”自然有利于泯然众人。想被潜的呢,至少靠山够硬、好处够多。

这两个原以为这户人家不要好看的,兴许就是要真干活的,再看这一家只有两个佣人,里里外外都要她们做,早做好了吃苦耐劳的心理准备了。不想家里给的待遇这样好,两人一间房,衣裳被褥全新,还有新妆匣。最主要的是,女主人和气,文文静静的不说话,看来日子挺好混的。都放下心去洗澡换衣服去了。

姚妮一卷袖子,就下了厨。范姜柏嘴里开始分泌更多的口水,跟在后面说:“你究竟行不行啊?”

姚妮把脸一仰:“你才不行!”

[我去!我去!我去!死丫头你知不知道不能说男人“不行”啊?!]范姜柏就冷眼看着姚妮卷袖子,忍不住捂眼,揉揉眼,上前道:“你没下过厨吧?大冬天的卷袖子!”

姚妮怒道:“又没手套,不卷袖子怎么洗菜啊?”

范姜柏道:“哪家做饭洗菜要戴手套的?这不脑子有病吗?”

姚妮眼睛瞬间瞪大了:“你才有病!”

两人吵一半天,姚妮才想起来,这年头没有塑胶手套无误,于是闭嘴。范姜柏胜!

范姜柏一点也不高兴:“得啦,一看你就是没干过活的,大冬天的手插冷水里,也不怕冻裂了!等会儿叫她们两个来做就行啦,不然买她们做什么的?还有,真想自己做活计,也要把袖子绑起来。”说着就摸了根细带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