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妮哪里敢再睡?连忙爬了起来,范姜娘十分满意。两人梳洗毕,一推门儿,范姜柏正站在外面,看她们俩相处愉快。姚妮也没有再哭的样子,放下心来,硬着脸道:“早饭已经好啦。”

范姜娘没好气地道:“知道啦!你怎么还板着着脸?你抢猪蹄时的样子呢?!”

范姜柏幽怨地看了姚妮一眼,姚妮低头,范姜娘看见了儿子的眼睛,不由打了个寒颤:“算了,你还是臭着脸吧。”

简单吃过了饭,姚妮自然是被扔到车上了。临上车前,她也没忘了跟驿丞要个西瓜,又把食水给补上了。范姜娘心说,虽然讲究了一点,倒也算是周到,很好。

一路上,范姜柏骑着马,驮着那一大粗轴子的画,谁都不让碰。黑四叔等人想凑上去再看一回,被他无情的教主脸给冻了回来,一个个心说:还跟原来一样不可爱!大姑娘配你真是配可惜了!

午间休息,还是照旧。

到了晚上,又是一处驿站,卸车的卸车,搬行李的搬行李。将将安顿下来,范姜娘手下一个被称做马六的人搓着手过来了:“大当家的,咱知道大姑娘画画儿辛苦,也不求看新鲜的。还把昨天那个放给咱们过过眼瘾呗,昨天那一下子,没看全呢。”

范姜娘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看阿柏出丑,你们就这么开心?”

马六“嘿嘿”一笑:“那不是凑巧么?大姑娘要是画狗拿耗子,咱们也照看。谁叫偏画了阿柏呢?”

范姜娘没好气地道:“你自己跟他讨去!”

马六瞬间变脸,从谄媚变成了苦逼:“大当家的,咱讨不来呀!”

范姜娘老羞成怒,把马六暴打一顿:“你讨不来就支使老娘去?!那小王八蛋认准了的事儿,什么时候能听旁人的?你这是嘲笑老娘拿儿子没办法吗?”

打得马六从客户跑到前厅,直奔厨房蹿去!范姜娘暴力是暴力,但是有一个规矩:不许糟蹋粮食,不许毁坏厨房。并且自己也是严格遵守!马六认为,逃进厨房,就能躲过一劫。

正追赶的时候,外面忽然听到了更浩大的喊杀声:“快截住他们,别让他们进了驿站!”

范姜娘和马六听到声音,都停了下来,互相看了一眼。范姜柏内功比他们深,武功比他们高,虽然在里院,也听到了声音,他头一件事是跑去看媳妇儿,并且嘱咐:“外面可能有变,你且不要出来。我去看看,放心,驿站是朝廷开的,一般人不敢在这里闹事,即便江湖仇杀,一方跑进驿站了,只要不碍着朝廷的事儿,不是朝廷通缉犯叫驿丞为难,又出得起房钱,他都挺安全的。我是去看谁不安全了。”

姚妮:“…”【=囗=!驿站很安全…可以躲避仇杀,因为是朝廷开的别人不敢在这里捣乱…朝廷开的…等等,这个情节略耳熟啊?妈蛋!你们当朝廷开的驿站是安全区吗?躲避仇杀来一发,回血回蓝修装备!玩网游呐你们?】

姚妮的世界观又碎了一次,这种“黑社会进政府招待所以保证安全”的戏份,真的呆胶布?

姚妮连忙说:“要是没什么麻烦事儿,我就跟你一块儿过去,不碍你的事儿吧?”这等奇葩的事情必须围观,不围观不足以平民愤好吗?

范姜柏一想:“也行,你在这里没个人说话也怪闷的,”相当自然就去拉姚妮的手,攥着了就不松手,一边走一边嘴里还说,“你又开始涂画了,这一路你也够累的了,就别画啦,等到了船上,还有半月水路呢,那时候慢慢画也来得及。你画那个动画片儿,得多累啊!”一千多张,范姜柏数过的,心里感动得泪眼汪汪的,就差跪下喊女神了。

姚妮现在在画的,就是闵行和孟允书,给他俩画个“合照”准备当新婚贺礼的。她还预备给女王的手下画张“集体照”。

听范姜柏这么说,她也就随意点头:“就这几张,我涂完就不画了。”

到了前厅,正看到相当诡异的一幕,驿丞抄着个手站着,满脸无奈,那表情、那动作,跟古装片儿里看尽人间沧桑的老太监似的,慢条斯理地道:“进来的都自己收拾干净了,血别滴到被褥上,先交了押金,再开房。”

进门的有六、七个人,几个像是打手一样的人物护着个穿锦衣的青年,说是青年,也留了点短须,看起来有三十岁的样子。几个人都不止是“一脸血”,看他们的形象,就能理解什么叫“腥风血雨”了。锦衣青年也不敢再摆架子,一拱手:“有劳。”身上摸出个金元宝来,驿丞收了,一称,点点头:“小二子,带这几位去偏房。拿些金创药去,烧热水,造饭!”

后面来的大约有二、三十个人,也进来了,驿丞却将眼皮一翻:“几位,外面的尸首你们得处理干净啰,管杀不管理的事儿,旁的地儿行,驿站、官道上却是不行的。惊吓了贵人,小人担待不起,诸位也要吃瓜落。”

进来的二、三十人男女老少都有,也有执兵器的,也有赤手空拳的,身上也不大干净利索。为首的一个老者一抱拳:“放心,我们晓得事儿。”一抬下巴,就出了四个青年人,管驿丞借了锄头铁铲去刨坑儿。

那老者也问驿丞要了些房间,也交了押金。却先不急着去休息,先冲范姜娘一抱拳:“这位娘子,不知是哪条道上的朋友?若有惊扰,还望海涵。”

女王气场强大,他一进门就看到了,是以来打个招呼。范姜娘一甩鞭子:“你们忙你们的,老娘懒得理你们的破事!儿子、丫头,咱们回房,看着这些人就倒胃口!”她比范姜柏和姚妮先到,听到这两拨人骂战,却是后一拨问前一拨逼要长眉老人秘宝,范姜娘听了十分生气。

不想来人里有一个女子,约摸二十来岁,穿一身大红镶黑色宽边儿的箭袖,背上双剑,十分不开心地冷笑道:“难道不是听说天一宫自海外满载而归,为了截天一宫的人,问到秘宝的下落?”前面说了,范姜娘虽然儿子老大了,自己却看着相当年轻,又很有活力,相当耀眼,否则当年范姜爹也会这么痛快地让她给强抢良家夫男了。

女人在一起,头一样要比的就是容貌,然后才是打扮、首饰、家境、爹娘兄弟、丈夫儿子等等等等。范姜娘无疑是相当夺人眼球的,这位追杀旁人追杀得一脸血的女侠,看着英姿飒爽的范姜娘,委实不爽。尤其是她未婚夫居然也看多看了范姜娘好几眼,分外让人不爽!这女人的未婚夫,他喜欢熟女。

姚妮:“=囗=!”她惊疑地看向范姜柏,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我去我去我去!老子的图是胡乱图的啊?!难道真的有秘宝?这是什么神展开?】

第73章秘宝现世引纷争

72楼:【卧槽!这个世界太凶残了,楼主的简直没有办法形容自己听说“真的有人照着海图找到了长眉老人秘宝”这件事情的时候,那种卧槽泥马的心情!窝勒个大擦!请容楼主再爆一回粗口,换了你知道“自己随手编造鬼画符了一个完全无厘头的图然后有人居然照着图找到了个宝库”这件事情的时候,也只能是这个心情好吗?老子又不是上帝!怎么随手一画就有宝藏啊?这必然有诈!

反正楼主是死活不肯相信自己有这种超能力的。然后楼主就想到了当年殷堂的时候,不由得为天一宫点个蜡【i】#流下了同情的流泪水#但是楼主是绝对不会出面说那张渣图是楼主随手涂的,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法!

由于楼主不得不跟这些江湖人在同一间驿站呆一夜,于是被迫听到了一个曲折离奇的故事。然后楼主越听越不对#我好像知道了什么#To be continued…】

话说,姚妮与女王大人及其跟班在一所驿站里听到了一个“有人照着公布的海图出海结果找到长眉老人秘宝”这样的大新闻,都很惊讶。所谓海图是姚妮胡乱涂的,范姜柏可以作证,他是亲眼看着她胡乱画的。范姜娘是听范姜柏汇报的,自然也是知道的。听到消息之后,她就看了一眼姚妮。这货脸上的惊讶真是盖都盖不信,范姜娘默默地想,大概她也没想到吧。

对面那位女侠还在瞪着范姜娘呢,范姜娘从来不是个好脾气,而且范姜娘有一项绝技,天然知道哪些人好惹哪些人不好惹,相当地有分辨能力。一看这位女侠,就知道没啥本事,尤其范姜娘还有个相当能打的长得不像好人的儿子,以及一个相当不能打,但是极度凶残的准儿媳妇,身后还站着一、二十的山寨弟兄,所以范姜娘又一甩鞭子:“老娘做什么要你这蠢东西过问?”

女侠登时大怒,拔剑就要往上冲,范姜柏冷着脸就带着他老婆过来了。范姜娘背后的马六原本在抱头鼠蹿,现在身形一缩,打了个呼哨,我去!一、二十个土匪就这么扛着大刀冲了出来。黑四叔刚刚到厨房,手里拎着的是驿站的菜刀,身上还穿着件围裙。姚妮更绝,她的硫酸瓶本来做得并不多,现在只剩下那么几个,于是一伸手,一手拎了一个。

范姜柏眼角看到他老婆的动作,整张脸都抖动了一下。

女侠身后的人也渐渐围了上来,一时之间驿站里剑拔弩张。

对面领队的老者连忙上前,站到中间,伸开双臂:“诸位、诸位,息怒,息怒,有事好好说。”

他似乎极有威望,连正在愤怒的女侠都哼哼着不说话了。

姚妮留意观察了一下,本朝在衣着方面的规定,平民百姓非年过七十不得衣帛,却总有人偷偷摸摸地穿。譬如商人,有了钱,自然要穿得好一点,但也只是在家庭等场合穿,正式场合上也只能穿布衣。这些个江湖人,能有资格穿锦衣的一万个里面也没那么一个,但是,暗中偷着穿是少不了的。也是身份的象征嘛!

比如姚妮,她现在大小算个公务员,由于技能特殊,她算是个正九品,自然是穿得的。范姜柏就不行了,他算是白身,只能穿布衣,不过这货在这上头不讲究,啥舒服穿啥,今天出来,穿的就是身绸衫。

够资格穿帛的,据姚妮所知,这满天下的江湖人也就那么屈指可数的几个,那一回见过的本地“道士”算一个,他家庙有敕封,他与姚妮平级。漕帮老帮主也算一个,他老人家年过七十了。南龙王也算,他现在也够年龄了。其他的就少了,江湖上能活过七十岁的人,真的很少。

眼前这个老头,却是一身布衣,一点也不装逼。但是,大家都听他的,想来必须有些真本领的。

只见这个老头儿很镇定地请教范姜娘的名字,范姜娘也报了个:“猛虎寨。”

那位女侠就非常不屑地“气”了一声,范姜娘的表情变得相当危险,黑四叔和马六(叔)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姚妮虽然不明真相,不过冲这位女侠的态度,就给她默默地点了根蜡。

老头子身形瘦高,一头白发,穿一身洗得有点发白的蓝色布衣,对范姜娘道:“久仰久仰,老夫漕帮张十二,不知娘子名号?”

女王大人的祖上,因为自己姓王,老虎头上也有个王字,觉得老虎也挺威风,就给山寨取名猛虎寨。到了女王大人的手上,她偏偏是个女的,所以当时人送绰号母老虎。

于是范姜娘只好报了个:“我们可没有什么名号,江湖上一旦有了名号的人,就好狗眼看人低,为着长一双人眼,也不敢有名号了。”

姚妮相当给面子地笑了出来,笑得前仰后合,被范姜娘看了一眼,就像被按了开头,又止住了。招来了“女侠”的一个凶狠的眼神,姚妮相当不给力地缩在了范姜柏身后,女侠一看范姜柏的教主脸,也萎了。

范姜娘不想节外生枝,只是哼了一声:“诸位还是想想怎么在这里耗着吧,恕不奉陪了!”一甩鞭子,“咱们回去。”

范姜柏麻溜地揽着他媳妇儿走了。

女侠的未婚夫凑了上来,问老者:“前辈…”

张十二一摆手:“休要生事!行走江湖,各凭本事,他若不是不为秘宝而来,你这般不礼貌就是平白得罪了人,原本无心的,也要被激出一口气来与你为难。若是为秘室而来,怎么你一挤兑人家就不要秘宝了么?”声音越说越严厉,说得女侠不敢抬头。

张十二又问驿丞:“敢问可知方才那些人,是个什么来历?”

驿丞笑道:“这我们便不知了,看您老是个明白人儿,给您透个小底儿,那位娘子是与六扇门的人同行的。眼下没官儿路过,所以啊,人家住的是上房。您别为争一口气,与人争抢。”

张十二连声道谢,驿丞心里舒坦,又多了一句嘴:“您这么着也不是个事儿,我这驿站,只要有钱、不耽误朝廷的事儿,是不赶人出去的。”

张十二道:“您说的是。”

驿丞道:“您几位先歇息,我打发他们取水来与你们梳洗。”

由于驿丞十分周到,虽然有些“吏滑如油”的感觉,但是收了钱,还是肯办事的,是以两拨人,无论是追杀的,还是被追杀的,都安顿得不错。双方都想找驿丞打听些消息,驿丞也圆滑,两边的人的钱他都收,却是只说对方的消息,姚妮一行人的事,他半个字都不敢再多说了。

与姚妮遇到的头一个驿丞一样,他也猜出姚妮的身份来了。那必须窝勒个去一下!“鬼母”啊!凶残得天下都知道了好吗?没事儿泄漏她的消息,这不找死呢吗?好在这两拨人听说“六扇门”三个字之后,就不再往下深问了,这节骨眼儿上,跟六扇门较劲,那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么?

张十二格外约束了同行的年轻人:“年轻人,年轻气盛事好,却不知江湖越老,胆子越小,不是怯懦,乃是谨慎!要是不分青红皂白地顶上了,岂不误了大事?”

说得那女侠不说话了,她乃是漕帮第二把交椅陈先的独女陈金娥,自幼娇惯些。照她父亲的意思,她就老实呆着,反正她爹有钱,多些陪送,许户好人家,从此不用在江湖上混了,安安稳稳的日子对个女孩子来说多好!她偏不,又非要学武,又有些大小姐脾气,这不,差点儿惹上不能惹的人。

这张十二是漕帮重金礼聘来的高手,江湖人称“寿星老”,年纪却不甚大,也就五十来岁,虽然看着老相,武功却高。说他“寿星老”乃是尊称,道是他这样的为人处事,必能活得长些。

听张十二发话了,陈金娥才气鼓鼓地不发牢骚了。虽则在漕帮里也会说几句六扇门穷酸一类的话,出来的时候却不敢这样大放厥词了。

驿丞却又来了,身为驿丞,守在大路边儿上,远离城镇,未免有些寂寞,是以大多有些八卦公的属性。只要有人路过,都想凑上去打听些能打听的消息。他有朝廷护身BUFF,安全倒是能保障,顶多有些人不告诉他消息,却不会动手砍翻了他。否则在驿站里惹事,那是打朝廷的脸,是通缉的节奏。

张十二也知道驿丞们的脾性,心道,这消息是瞒不住的,正好借力打力:“上官有所不知,这是天一宫的人,他们天一宫…”便把如何在安陵卫桐家,有个少侠夺了海图,然后高义,把海图交出来给武林名宿共同保管,如何开了夷山大会,如何公布了海图的事说了。又说大家都出海,结果很多人遇上了风浪,有葬身鱼腹的,有九死一生回来犹如乞丐的。天一宫的人却满载而归,还特么偷偷摸摸地回来了!

漕帮势力不小,他们的探子亲眼见了天一宫的人把金银宝贝一箱一箱的搬上了岸作些掩饰就往天一宫里运!还有六尺高的珊瑚、大颗的珍珠、龙涎香、大砗磲壳,宝石成匣子地散装着…

有人问,天一宫却突然出手伤人。只是有珍宝倒还罢了,旁人顶多流流口水,伤人就不对了!

驿丞听了,连连点头:“是不仗义了,纵不肯说,何至于伤人呢?”

张十二道:“我们漕帮一年有多少出息?依着朝廷漕运,是个万年不败的买卖,谁个很稀罕那个?我们只为受伤的弟兄出口气!”

驿丞也表示赞同。

张十二道:“他们还伤了许多其他道上的朋友,要是知道天一宫的人在此,只怕…于上官您不利,还请早做打算呐。”

驿丞嘻嘻一笑:“我端朝廷的饭碗,才不怕他们呢,闹出了事,自有朝廷出手。”

张十二打个哈哈:“那是、那是。”

驿丞又去了天一宫诸人那里,没想到又是另一番说辞,那锦衣青年伤得最轻,虽然脸色还不太好,却已经把自己收拾得能见人了。见了驿丞,也是很客气,同样向驿丞询问另一拨人的情况。

驿丞也不含糊,皱着眉,很为难地道:“您是不是惹上什么麻烦了?我们虽然不怕,可也不要闹得动静太大,这样叫上头知道了,大家都不好过。”

锦衣青年诚恳地道:“还请上官通融,与我送出封信去,家里来人接了我,自然不与上官惹麻烦。”

驿丞相当无奈地道:“您也别糊弄我,我在这道上呆了许多年,南来北往的人见得多啦。”

锦衣青年急道:“上官容禀,他们是不是与您说了秘宝的事儿?您消息灵通,当知秘宝里非止有财富,还有秘笈,若是我们得了,岂有不练秘笈之理?真得长眉老人真传,岂容这些跳梁小丑为非作歹?”

驿丞也表示了一定赞同,并且表示:“你写信,我与你送走,只是要快,不许在我的地盘上惹麻烦。”

锦衣青年大喜:“多谢了。”又给了驿丞一锭金子。

驿丞拿了两家赏钱,转脸儿就跑姚妮跟前,两腿一软,他就跪下了:“大姑娘,大姑娘,大姑娘救命啊!”

姚妮正跟范姜柏母子商议事情呢,范姜娘问范姜柏:“不是说图是胡乱画的吗?”

姚妮抢答:“是我随手涂的啊!海里有没有这个岛还两说呢。”

范姜柏道:“只怕其中有诈!”

范姜娘冷笑道:“能有什么诈?不过是有人想做无本买卖罢了?”

姚妮恍然:“就跟那年围攻殷堂似的,起贪心了呗。”

正说着呢,驿丞就来求救了。姚妮惊道:“你咋啦?快起来,有事儿你得先把话说了啊!”

驿丞啰哩啰嗦把漕帮是怎么说的,天一宫是怎么说的,都说了。姚妮越听越惊讶:“竟然是这样?那我有什么办法呢?我连乌龟都能养死,救不了人好吗?”

驿丞道:“姑奶奶,您别当不知道啊,京城六扇门儿里出来的姑奶奶,又这般年轻,就只有您独一个儿。您要没办法,我也没办法了。”

姚妮看看范姜柏,范姜柏道:“老人家请起,这样,妮子你写封信到京里与闵伯父,请他们留神。如今这驿站,且打不起来呢。”

姚妮点头道:“也好。”

驿丞心说,有这封信,以后纵然有事,追究起来我也没责任了。

于是姚妮写信给闵长捷,又写了一封信给闵行,对驿丞道:“放心吧,如果真是他们说的那样,不开个大会,又或者聚一块儿大打一场,是了结不了的。你这驿站这么小,不会选你这里的。”

驿丞接了信,连声道:“借您吉言。”

他一走,范姜柏道:“难道是真的?漕帮天一宫相隔甚远,也没什么生意往来,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姚妮道:“只怕天一宫得到宝贝是真,长眉秘宝却是假的。刚才驿丞说的珍宝你们听到没有?全是海里的珍宝,长眉老人要是携宝出海,应该是陆地上的宝贝,怎么会是海里的居多?海中多宝,只怕天一宫的人是运气好,遇上了。”

范姜娘嘲笑道:“死抠,要钱不要命,有了这条财路,自然是不想别人分薄利润的。嘿嘿,这下可有得瞧了。咱不用理他们,早早启程,远离是非之地。”

江湖,从此多事。

第74章呆子冲动跳海了

73楼:【江湖将要大乱!楼主满头大汗。楼主已经对这个毁三观的江湖无爱了,特么一群黑社会,让老子这个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好少年怎么能爱得起来嘛!一旦代入了“老子是警察,这是一群黑社会”这个设定之后,楼主的天地瞬间就开阔了有木有了?

好吧,虽然那个,女王大人也兼职黑社会一把,不过她现在这算是洗白了,我们还是欢迎广大危险份子回头是岸的。

嗯,说到岸,就想起海了,楼主和女王大人就到了海边。女王大人是不去下海的,由黑四叔陪着楼主和范姜柏出海。楼主的心情根本没有办法说好吗?一边是爹娘,一边是范姜蠢,楼主终于明白什么叫“心被劈成两半了”。楼主简直要哭成个猪头,觉得自己挺不是东西的。To be continued…】

由于听说了江湖上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姚妮一行人也不敢耽搁了,只管闷头赶路。范姜娘本来想让大家都骑马飞奔的,但是考虑到姚妮,还是忍住了。姚妮也知道事情紧急,生怕再出什么变故,阻了行程。一路上也不午休了,也不画画了,只闷在车上,尽量不给大家添麻烦。到了驿站,也是倒头就睡,死活不肯出头。甚至还买了个帷帽又重新给戴上了,就为了不让可能见过她的人把她认出来,再跟海边产生不好的联想。

姚妮也没心思再想“我画了范姜蠢抢猪蹄的蠢画被他娘看到了”之类的问题了,就默默赶路。晚上跟范姜娘一张床上睡,也很老实。女王大人睡姿倒是不错,也不会梦里打人。

连黑四叔与马六这些人,一路上也少了许多玩笑话,马六也不围着范姜柏求看动画片了。

就这么紧赶慢赶,终于比预期的日子早了半个月到达了埠头。在这里,姚妮更不敢随便露面了,她先前在这里露过面,生怕万一有什么人真的记得她,这就坏了菜了。她还记得殷家在这里有据点,怕自己的画像已经像六扇门存放黑社会份子档案一样被人存放着,只好缩了。更让她觉得憋屈的是,目前最“写真”的一批画手,都特么是她教出来的。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觉油然而生,坑爹无比!

姚妮小声跟范姜柏说了殷堂据点的位置,她也只记了个大概,范姜柏一推测,道:“没问题,与咱家铺子离得远,咱且在自家铺子里歇着。”

姚妮就惊呆了,她真没想到范姜家这么财主来的!

老远就看到范姜家那河蟹的老铺招牌,姚妮默默地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蜡,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进了铺子里,掌柜的来迎,对女王大人是相当的尊敬。范姜娘道:“近来江湖不太平,对咱家生意可有什么影响?”

掌柜的答曰:“江湖人总出海,听说那海图的出海口却不是这里,影响倒小些。”

范姜娘一点头:“那便好。收拾几间干净屋子,给少东家和大姑娘住。”

掌柜的消息也算灵通,主要是跟同事们互通个有无,外出进货的时候知道了这么一位六扇门的“大姑娘”,心说,从今往后,可不敢叫她的外号了。答应一声:“屋子是早就备下了的,此刻便能入住。”

一行人进了所院子,也是极干净的,范姜娘住正中间,姚妮与范姜柏就分居左右厢,黑四叔等人另有住处。范姜娘一打照面儿就看出姚妮还没被她儿子占了大便宜上本垒,一是觉得自己儿子虽然磨叽,倒也守礼,二是觉得姚妮这姑娘呆是呆了点,也有原则。现在这安排,倒也合她的意思。

一行人梳洗完毕,姚妮是不出门了,紧张地收拾出海要带的东西,她把牛仔裤之类的都带上了,琢磨着要不要带点首饰,回去可以当了发笔小财啥的。

范姜娘却在跟掌柜的说话,掌柜的汇报了近期工作,范姜娘又让范姜柏来看账,以期培养其业务水平。看完了账,掌柜的堆起了笑脸:“夫人,少东家,听说…京城铺子里有镜子和香皂的存货?”

范姜娘一扬下巴道:“他们没配给你货?”

掌柜的道:“哎呀!瞧您说的,畅销的东西,谁嫌少呢?您多给我配点,我保管卖得比他们好!有些个番商,出十倍的价买哩!”

范姜娘道:“你问少东家吧,东西是他联络的。”

掌柜的就堆起笑看范姜柏:“少东家,您给说说呗?京城老李说,是您给搭的线?”

范姜柏道:“等少夫人忙完了手上的事儿,临行前我给你弄。”

掌柜的就笑了:“恭喜恭喜。”

范姜柏道:“且等我回来再恭喜罢,到时候你说恭喜我才开心呢。”

让姚妮非常惊讶的是,范姜娘并不跟他们一起出海。

这一天,姚妮收拾得也差不多了,整天扒着门框儿抻着个脖子看天。范姜娘来了,依旧拎着个鞭子:“丫头,收拾收拾,明天你们就启程。”

姚妮福至心灵,聪明了一回:“您呢?”

范姜娘道:“我还得看着生意呢,小兔崽子的爹是个甩手掌柜的,我怎么能不多盯着点儿呢?你到了海上,不要乱跑,跟着小兔崽子。要是能回去了,是我们缘份浅。万一留下了,也别太难过,依旧回来,我在这里等着你。咱们再修咱们的缘份。”

姚妮听着前面的话还没什么,听到后面就心乱如麻。范姜娘因听了黑四叔抓来的船老大的讲述,心里很是怀疑姚妮的来历,怕她真是“天上/地下过来下基层体验生活”的,先前见她呆萌呆萌的,就把这一节忘到脑后了,现在忽然想起来了,也觉得心神不宁,抓着姚妮的手道:“凡事看开点。当年我决心抛了祖传的寨子跟老王八蛋走的时候,也是这样,我都懂。”

姚妮胡乱答了一声:“哎”然后就说不出话来了。她已经完全分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了,原来有些时候心情真的可以复杂到一个字都没办法说。

第二天,姚妮戴着帷帽上了船,范姜柏牢牢跟在她身边,连两人的舱房都是相连的。姚妮上了船,推开窗户才发现,这船后面还跟了一艘,连忙拍范姜柏的门:“范姜、范姜。”

范姜柏急忙出来:“怎么了?”

姚妮道:“后面还有一条船跟着。”

范姜柏道:“那是咱的船,一共两艘,上一回黑四叔跟船,必要到风暴里走一遭,弄坏了一艘船,险出闹出人命来。这回便多备一条,要想往风暴里再看看,也有备用的不是?”

姚妮因为总想着回家,计算过成本,见范姜娘这般大手笔真的是有一种“把我卖了都还不起”的感激之心油然而生!然后她就说:“那我得好好谢谢黑四叔。”

范姜柏笑道:“你这一路见了面谢,头一回吃饭时谢,还要谢几回?走,趁着天好甲板上看看去。”

黑四叔正在甲板上晒太阳,看见他们来了,笑道:“来啦,快看,这海真大啊!”

然后就听到船老大的怒喝声:“都他妈给老子把衣裳穿好,船上有女眷,老子倒了八百辈子血霉了,又被抓了壮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