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是,前一阵儿冒出来的一个冒牌货把他给激怒了。如果当时不是大家比较封建迷信,姚妮讲鬼故事的技能点越来越熟练,那就有可能被他冒认成功,这不得恶心死人呐?要是让他爷爷、他爹娘知道了,不得抽死他?范姜柏下定决心,要给祖宗正名。得了个新晋第一,他也是开心的。

当下,姚妮亲自炖了猪蹄,孟允书等人也来帮忙。叶铭更大方,她偷了她爹珍藏的贡酒,拿来给姚妮用。据说,这贡酒是从某黑道人士手里买的,已经存放了三十年了。姚妮道:“这怎么好?快还回去,等你爹发现了,你要挨罚的,小孩子家,怎么能拿自己家的东西出来随送人?这样不好。”

叶铭十分委屈,孟允书笑道:“她也是一片好心。”叶铭跟着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觉得喜欢这个“鬼母”。别人说她恐怖也好,说她“灵验”也罢,叶铭就是觉得看着“鬼母”顺眼。也许是因为在大家都追捧卢慧如的时候,姚妮带着香附来给她道歉,打开了她新世界的大门,让她知道,原来“不大方”也没什么不好。

叶铭这一生虽然只有十二年,哦,过了年了,算十三年了,但也是顺风顺水。然而家里人样样都说她好,唯有一样,却时不时教她“收敛一点”之类的,她偏天生是揉不得沙子的性子。为此不知道被说了多少回,猛然听姚妮一说,深深地体会到了“被理解”的温暖。更兼姚妮十分“灵验”,说卢慧如怎么死的,卢慧如就是怎么死的。果然是…自己把自己作死了。而且姚妮一点也不装,想干啥就干啥,武林大会吃米糕之类的事情,真是看得叶铭相当地羡慕!我的偶像奏是她了!

在姚妮不知道的时候,她就收获了一枚脑残粉。不但不知道,她还在继续给自己挖坑儿,顺着孟允书的话往下说:“千万不要慷他人之慨,虽是父兄,怎知他们没有旁的用处呢?你对我热情,我十分领情,所以也要为你着想呢。”

叶铭就被哄得又不委屈了,眼巴巴地道:“那我去问我爹,他会答应的。”说完就跑掉了。

叶二先生岂有不答应之理?然而又训女儿:“你要用着了,先与我说,我又怎么会不答应?你不说,我不知道,万一要用着了,来取,又没有,不是耽误事吗?”

叶铭唯唯,看他爹脸色好了过来,又冲她爹扮了个鬼脸儿!把叶二先生气了个半死!“去去去,我就知道养个女儿必是胳膊肘儿往外拐的!”

叶铭蹦蹦跳跳地走了,叶二先生捋须一笑,又吩咐给姚妮那儿多送些好酒好菜去。心说,“鬼母”人品倒不错。更妙的是,黑白两道要下海,难道会少了争执?必须要重新打造兵器的!嘿嘿,老子问过了,海上腥咸潮湿,兵器易坏,厚厚,买卖上门儿来啦

嗯,这就是叶二先生大方的真相。叶铭知道了,非得跟她爹急不可!

姚妮的小宴上,叶铭就吃到了偶像亲手炖的猪蹄,酥烂脱骨,口感爽滑,香喷喷地吃积了食,痛并快乐着。然后觉得,自己也需要学一点厨艺啥的,这让叶二先生感动得痛哭流涕,闺女终于懂事了#喜大普奔#

借着庆祝的由头,姚妮还在自家聚会过后,为范姜柏请了舒平与李名杰等过来吃了一顿。

范姜柏十分惊喜:“你怎么知道的哩?”

姚妮瞪了他一眼,转过头去:“你看着舒平的眼睛都要直啦,天天念叨着舒兄长、舒兄短的,我差点当你要嫁给他了,敢不请了他来么?”

范姜柏正色地道:“凭什么我嫁他?要嫁也是他嫁!”

“神马?!”姚妮瞬间斯巴达了!骗婚GAY去死!“老周,堵住他!香附,我鞭子呢?!!!王八蛋,你说你要娶谁?!老子抽死你!”

范姜柏麻溜一跪:“夫人饶命!我胡说的!我嫁!嗷不不不不,我嫁你。不不不不,我娶你。”

老周:…妈的!闪瞎了老子的狗眼!秀恩爱的都是变态!然后他就默默地把范姜给点了穴,把鞭子扔给了姚妮。

范姜柏:[老周害我!老周害我!娘亲救我!老婆饶命!]拜托,你娘跟你爹正过二人世界呢,你老婆…你老婆是个武功废柴你忘了吗?她不会解穴好吗?

幸亏范姜柏功力比较深,老周点的时候只占着个突然出手,才定住了他的上身。范姜柏撒腿就跑,一面跑一面运功,围着院子围了八圈儿,穴道冲开了。跳起来就找老周算账。

就听老周幽幽地道:“大姑娘武功不好,你再不小心,可怎么能护得了她呢?”一副苦大仇深的忠臣相,眼睛里充满了对范姜柏玩忽职守的控诉。

范姜柏:[你妹!]

李名杰面上还有些羞愧,依着他自己,都想去仁义山庄看一看的,好歹…是个熟人,真要断个彻底,他还是有些不忍的。然而师门为重,师父又对他抱以期望,只得留了下来。眼下得了个好名次,又晕晕乎乎被拉着吃酒,就更走不开了。他师父深知徒弟的脾性,就说:“为师命你出来交友,可不是让你交这些家教不好的朋友!”

于是李名杰不得不留下来,交一些家教好的朋友。心里,还是有些挂念的。

没想到姚妮还会以范姜柏的名义下帖请他,他觉得吧,这事儿完全是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给管出来的,对两边都有点愧疚。尤其是知道香附还悄悄送过银锁片给卢慧如,更觉得对香附不起了。含羞带愧地来了,却只得了姚妮一句:“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今天只谈今日事,如何?”

便也含羞留了下来。

范姜柏对卢家兄妹感觉不咋地,对要李名杰倒还有那么几分面子情,见此情状,也觉得姚妮会做事,倒把李名杰给放下了,不再觉得挂心这些“朋友”。心说,就当我以前瞎眼看错了人,谁还没有个犯错的时候呢?心里却想,以后不跟这种不问青红皂白就爱为人出头做好事的人结交了。

反是舒平这样的,君子之交淡如水,彼此都觉得痛快大方又不深交的,倒是很不错。

范姜柏已与闵行“一见如故”过了,又跟姚妮“日久生情”(其实也不久),又吃了个小亏,对在江湖上结交密友这件事情,就渐渐没了什么迫切的需求,反而放得开了,与舒平淡淡聊几句,互相说着见闻,倒也舒心畅意。

席间就说到过几日的门派大赛,舒平道:“我是没有门派的,先师也是外独行侠,只跟着看热闹罢了。我倒对财宝没兴趣,只想知道外面海面是不是真有那么宽广。李兄要出面么?”

李名杰摆手道:“还得看我师父,多半…与人凑成一股罢。”

闵行彼时也在,就插个话:“明年几月出行?齐聚么?会不会人多惹事?”

李名杰道:“这倒不会,大约是分作两拨,第一拨的人并不很多,若是能成,下一拨再加人。”

姚妮与孟允书对望一眼,带着香附去后面玩了,把场地留给了他们。

过不几日,门派大赛开赛,姚妮依旧是有看没有懂地坐着,看着他们定下了次序,这一回,范姜柏和老周都有了自己的位子,都在姚妮身后半步,各有个椅子。老周不用再坐小马扎了,但是姚妮身边依旧是两只马扎。叶铭小朋友自己带了个马扎过来,跟香附一边一个,顺便旁听老周解说:“谭掌门胜了半招。”、“贺教主比朱盟主出手更快,怕是赢定了,真是拳怕少壮。这平手,是他给朱盟主面子。”之类的。

姚妮完全听不懂,倒是范姜柏与老周讨论得津津有味:“芒山派刚才那一招,跟你上回那一招剑法有点像呢。”

叶铭也是个武N代,也习武,只是…武功也不大高,却能听懂一些,忍不住也问:“老周叔,那许伯伯刚才那招掌法,是不是最厉害的掌法?”

老周怔了一下,答道:“殷堂的开碑手走的是阳刚的路子,许家的却走的是小巧,难说哪个更厉害哩,得看功力。”

范姜柏道:“不错,世上没有最好的武功,只有练得好的人。”

姚妮就乐了,暗地里咧了咧嘴巴,心说,这跟武侠小说里写的一样啊!

分赃比武就在姚妮完全看不懂,有了解说也看不懂的情况下直打到了二月才结束。大约是黑道的份额略少一点,白道的略多一点。接下来就是安排布置,姚妮是一点也不想掺和这件事情的。就不参加,大家也没有强制邀请。

范姜柏就冷笑道:“怎么会带上你呢?你不想去,他们巴不得。他们却不知道,凡是珍宝,无论是千年参还是海中珠,原地收购的价与做成了贩卖的价,差得可多哩。赚钱不在这上头,除非他们挖到了金矿!”

姚妮笑道:“咱只要够过活就好了!”

范姜柏舒心一笑:“正是。他们还要招人手,咱们就不跟着去啦。”

姚妮心说,老子去做几面镜子卖给他们,照样赚钱!然后她就惊呆了!【妈蛋!有镜子有玻璃,为毛我不想做副眼镜来带?!嗷嗷嗷!我是猪!白白多当了一年瞎子啊!#蠢哭了#】随即张开眼睛,然后悲剧地发现,【妈的,视力好像恢复了!】

她的近视不算特别严重,穿越之后吧,也就在殷堂学针线的时候加深了,后来就一直在恢复着。现在这吃吃玩玩心情好,视力变好了有木有?!不死心地往墙上挂了自制的视力表,结果是她都想把那面墙给吃了!不说1.5、2.0吧,现在1.0的视力是木有问题的,这样再往脸上挂眼镜,那不是找不自在吗?继续恢复,还更好一点啊!

姚妮真想趴地不起。

正在悲伤的时候,叶铭却亲自来了:“先生先生,京里有个小胡子来找你,说是有急事,请您回京。”

姚妮:“=囗=!”

提起“小胡子”三个字,姚妮就只能想到一个人陆明。她就担心这是来通缉她的,转念一想,通缉也不用小胡子啊,又以淡定了。跟范姜柏一起去见陆明。

陆明显然是十分着急的,不等姚妮去大厅见他,他先过来了,也不去见蒲捕头这样的官方人员,径来寻姚妮:“有件急事,还请密之。”姚妮不得不清场,让香附招待叶铭。陆明这才说:“京里那位活神仙越发张狂了!不但说溧阳公主怀的是虚胎,不是真的,是个鬼。更可恨是说阿琳有血光之灾,还想求娶阿瑾来消灾。长公主派我来,请先生速归!”

姚妮:“…”【卧槽!哪来的SB?这SB已经SB到以为世上的人全是SB了吗?】如果不说“求娶阿瑾”,姚妮也就不管这样儿,一听说还要糟蹋小姑娘,姚妮就看不过眼了。权衡一下,拆穿个骗子,这事儿她还做得了,也没啥危险。就说:“好吧,他那些个魔术我能戳穿,我跟你进京。”

范姜柏:“…”又闲操心了。得,走吧。

无论何时何地,伟大的人格总是能够感染人的,哪怕自己做不到,也会对做得到的人保持一定的敬意。姚妮这行为吧,谈不上多么伟大,但是她胜在从不要求别人具体如何如何,就是以说“你们做事别太凶残了”,然后她自己就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如果排除她讲鬼故事恐吓人的话,她的人品在江湖人眼里,也是值得尊敬的。

所以,姚鬼母丢下百两黄金,充做保险费启动资金之后,一说要走,大家都相当客气地挽留了几句,然后就开开心心地放她走了。废话,留她下来干啥?主持大局吗?那大家还捞啥?她就这样做个太上皇最好了!然后大家就开始踊跃地捐款,存到一家民间票号里,充做保险费。

行船的总是要迷信一点,现在还没下海,就已经迷信上了。“鬼母”这个乌鸦嘴既然提了,大家还是照着做比较保险一点,万一不照做,她发狠把船掀了呢?

姚妮:【你妹!老子一点也不灵异!】

然后她就架着大车,带着范姜柏、老周、香附准备即刻动身,那一边蒲捕头却还要观察一下后续才能回京,孟蒙也走不脱,于是这一回程,就只有小胡子带着十几个护卫,跟着车一起走。

车还没走出二里地,就听到有人喊:“先生,先生,等等我,我跟你闯江湖去!”

姚妮一回头,就看着叶铭歪歪斜斜骑着个马,直跟了过来。

姚妮:“=囗=!”

第111章路上拣个小美人

110楼:【楼主从来没有想到,有人会这么追着楼主跑。楼主就是个小透明好吗好吗?叶二先生,求表凑热闹,楼主是去大战神棍的,不是去京城逛物的!

最后,楼主的缓兵之计取得了效果。楼主一点也不想骗小孩子,小孩子都是敏感的,给造成童年阴影就不好了。也许是楼主良心感动了上苍,老天爷让楼主拣到了一个美人,抹泪,多不容易啊!To be continued…】

叶铭追上来的时候,小胡子正隔着个车窗给姚妮讲京城故事呢。将将开了个头儿,就听到叶铭的呼喊。女声的调子比男声更高、更有穿透力,所以远远地就听见了。老周正驾着车,听着声儿,只得“吁”一声,勒住了马。说起来老周真是个人才,统共二里地,他就能把姚妮这大马车驾得相当平稳了。

叶铭见车停了下来,再接再厉努力赶了上来。气儿还没喘匀呢,就冲窗户扒了过来:“先生,先生,我跟你走吧!”

姚妮当时就“卧槽!”了,晃晃悠悠地下了车,叶铭也从马上爬了下来,真不愧是武世家的姑娘,动作就是快。小胡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逃家少女抱着个包袱卷儿就冲姚妮奔了过来:“先生,我要跟你闯荡江湖去!他们都没意思,就会说些没用的道理,还是您说的道理有用!我跟定您啦!”

姚妮嘴唇哆嗦了半天,指着她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对叶铭再热切的面庞问:“你爹知道吗?你这就离家出走?”

叶铭咽了口唾沫:“我留书了!”

姚妮一阵头晕目眩,晕车症状都出来了:“留书有什么用呢?凡是要让人知道的事情,都得确认呐!万一你留的书信你爹没看到,或者被人撕了,或被有心人利用了朝你爹敲诈…你怎么办呢?”

老周:…喂!重点错了#我的老板是蠢蛋#

姚妮连忙改口:“不不不,我们先不说留书的事情了,来,先说离家出走。这是不对的,又不是逼你去做坏事,你就不要离家出走了。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完了,又跑题了。

这时候,后面的马蹄声响起,却是小胡子使了个眼色,命护卫回去汇报了。看来仙师是个善心的人,不把这小丫头劝回去是不会走的。陆明却更关心郑瑾,生怕夜长梦多,必要尽快把姚妮给带回京去。叶铭还在那里哼唧呢:“先生,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是我活了十三年了,还没怎么出过家门儿呢,他们给我讲的道理,我觉得都不如您说的好。”

姚妮翻了个白眼:“那行,我说,你先起来好吗?咱们来讲个故事。”

陆明:“…”

姚妮就先给叶铭讲了个丑小鸭的故事,叶铭喜道:“我虽不是鸭子,可是我觉得吧,还是要出来历练,才能变成天鹅的。”脑残粉就是这种奇葩的生物,明明姚妮的故事在陆明看来分明就是“天鹅之所以是天鹅,是因为它是天鹅生的,做梦的都醒醒吧”。

叶铭就能得出“历练”这个相当为讲得跑偏了题的偶像圆谎的结论来,真是…唯有膜拜。

姚妮道:“别急,还有下文没讲完呢。”于是她又讲了一个变本的丑小鸭的故事,是说,一只小鸭子,读了上述故事,觉得自己是天鹅,大家都说,你就是鸭子。小鸭子不服气,决定出去变成天鹅,再回来嘲笑这些愚蠢的鸭类!然后:“它就遇到了小明的妈妈,被小明的妈妈抓到了,做成了一只烤鸭。”

叶铭道:“小明是谁?他妈妈怎么抓到鸭子的?”

陆明:“…”反正不是我!

姚妮抓狂地道:“小明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鸭子!鸭子好吗?哦哦,我不是说你是鸭子,我是说,离家出走不一定能变得更美!&*¥%#…!”这货一着急,舌头都打卷儿了!

侥天之幸,叶二先生终于在贩卖军火的空档里,接到了他闺女离家出走的通知赶了过来。一看到女儿,叶二先生松了一口气,然后就虎起脸来瞪了她一眼:“你一边去。”继而感谢姚妮,没把把她闺女拐走。

叶铭眼圈儿都红了,抱着包袱卷儿死死不肯松手。可怜巴巴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姚妮道:“离家出走是真的不对的,你看你爹得多着急呐!你说,你还是只鸭子都这样了,你要变成烤鸭了,他得急成什么样儿?”

陆明发誓,他是真的忍不住了,就“噗”地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老周也跟着忍不住了,范姜柏眼明手快,把自己的穴道给点住了,才没笑场。香附已经把脑袋给埋姚妮身后去了。叶二先生莫名其妙:“什么鸭子。”

叶铭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儿,陆明已经收了笑,如此这般对叶二先生道:“真是回京有正事儿的,长公主的事相求,委实等不得。”

姚妮伸手摸摸叶铭的头,对叶铭道:“我入京有一件大事,不止是为长公主,是为一个小姑娘的终身大事,迟了怕有变,恐怕没有功夫照顾你。”

叶铭接口道:“我不怕。”

姚妮道:“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你还没有成年,我要接了你,就得对你负责。明白吗?你不怕,不是我不负责的借口。”

叶二先生听了暗暗点头,心说,我这闺女吧,什么都不缺,就缺这么一点子做人的道理。虽然家里是卖军火的,足够硬气可以给女儿撑腰。却也担心发生类似卢慧如的事情,叶二先生就想纠正一下女儿的脾气。如果姚妮这事没什么危险的话…把女儿托付给她,也未尝不可。

打定了主意,叶二先生就道:“舍下在京里也有个落脚的地方,就让她进京如何?不碍先生的事儿,就让她做个记名的弟子怎样?”

姚妮郁闷地道:“我可什么都不会,想学画画儿我倒能教,不过也要等我安顿下来之后了。只怕京中事了,我可能就要成亲去了,这么着,无论成与不成,我都给叶二先生一消息。若是安顿下来了,我接小叶子过来住一阵儿,教她画画儿,怎么样?”这话却是问范姜柏的。

范姜柏点了点头。

陆明只想把他们父女打发了,就说:“正经拜师,你们去准备拜师礼呗。”

叶铭泪眼汪汪地看向姚妮,姚妮点点头:“好啦,我收了你了,等一下,香附,去拿那个来。”就送了叶铭一个金佛。陆明看得眼睛都直了,十分想要、十分想要啊!

好容易叶氏父女离开了,香附就小声问姚妮:“师傅,真要收她啊?”

姚妮果断地道:“只要事情结束了,没什么后患,只要她想学,我自然是要收她的。答应了的事情,怎么能够不做呢?答应了别人的,跟欠了人家的一样重要。”

香附连忙翻开小本子,拿着个炭笔开始记。姚妮道:“不过呢,还有一些事,是不用履行的。譬如被逼着答应的,别人骗你的,明显不公平的。这些事情,别也傻傻地去做了。”香附“嗯嗯”,手下不停,开始记。

陆明直到这师徒俩说完了话,才又凑了上来:“先生,咱们再说说京里的事情?”

姚妮心说,这一路就算快着走,也得十来天呢,你这么急干什么?却不知陆明的心“救人如救火”,要不是姚妮骑术不佳,范姜柏怕她连骑几天马就累瘫了,陆明都想劝她把马车也丢下了。见缝儿插针地,他就跟姚妮说京里的事,十分希望“鬼母”听完了,就立愤填膺,然后缩地成寸回京城,一抬手,分分钟把个神棍给灭了,省得长公主担心、郑琳生气、郑瑾难过得想哭。

姚妮虽有这么个“鬼母”的名号,却是半点法术也没有的,不止没有什么神通,她反应还比一般人慢好吗?就听陆明说:“不知怎么的,端王十分信他,荐与圣上。这东西生了一张惑人的皮,嘴里说着不边儿的话,硬把圣上哄住了,封了他做了将军。这是什么狗屁将军?!他又说能变化,还会算命,还从紧锁的铁箱子里消失了。然后不知哪里听说的,就说阿琳那活命是侥幸,还会有后报的。长公主听了十分着急,命人去问,他却说要有破解的方法,就只好与他结亲,竟指名要娶阿瑾,您说可恨不可恨?!最奇怪是圣上与端王,都是阿瑾的亲舅舅,居然信了他!问长公主,阿瑾可嫁否?真是真是…哪有这样做舅舅的。”最后一句说得很小声。

姚妮能说,你那是没见过野猪,这货连亲闺女都能嫁给个神棍,你家皇帝嫁个外甥女儿又算得了什么?

姚妮问道:“那长公主怎么说?”

“长公主也觉得不大对,阿琳更是不喜,长公主也是心焦。却又听说,这神棍在太后那里,远远看了溧阳公主的肚子一眼,居然说…说公主怀的不是人胎,这是个虚胎,是鬼胎!把公主吓得不轻。若非公主怀胎不易,怕都要被逼着打胎了,如今也是神思恍惚的。”

姚妮冷声道:“他这是造孽!”

陆明一听,来了精神:“谁说不是呢?!他要是老老实实地作他的法,别犯着咱们,这也就罢了!偏偏吃着锅里的还要看着碗里的,实是可恨!”接着,又委婉地透露给姚妮,“他四处索要金银,言是…与天上送礼。还说,您连金银也不收,必是怕自己不灵验,被找后账,是心虚哩!”

“连金银也不收、怕自己不灵验、怕被找后账、心虚”的姚鬼母果断地心虚,嘴上却道:“神仙要金银干嘛?要是削尖了脑袋去做了神仙,还要想法子挣钱、想法子讨美女当老婆、想法子给儿子弄官儿、想法子安排七大姑八大姨徒子徒孙…卧槽!还当神仙干吗?造反当皇帝算了它!”

陆明抚掌大笑:“就是这个道理!那,到底有法子破解没有?”

姚妮道:“他那个铁箱子,你看过没有?”

陆明道:“他虽看管得甚紧,连台子都是现搭的,我与阿琳却寻了个机会溜去看了,”说着脸上一红,“什么都没看出来。那铁箱子,关上盖子黑漆漆,什么也看不到哩!哦,他做法的时候,先是让大家看,然后让大家搜身,身上什么也没有。再把手拿链子锁上,链子咱也是亲眼看的,真的铁链子,锁也是真锁。进了一个全是水的箱子,把盖子一盖上。再罩一层黑布,数个几下,打开来,水还在,人却没了!他又从远处出来了,一定也看不出是水里出来的样子。”

姚妮皱眉道:“头发不是湿的吗?”

陆明一抽嘴角:“此人…是没有头发的。”

姚妮:“…”

这货以为自己是大卫还是刘谦?

香附很担心地看着姚妮,姚妮道:“没关系,这是假的,箱子里藏着钥匙呢。那台子肯定有机会,他借机从机关里遁了出来。到时候你给他准备一个箱子,就往空地上一放,啥遮掩也不给他,看他还能怎么作!事情不是出在这些把戏上头的,是出在…他说能成仙啊!”

陆明尴尬地道:“圣上,有点信的。京里贵人肯信,连皇太后,都有些信的。要不是大臣们拦着,估摸着…他还要更嚣张哩。”

姚妮心说,要不是这货恐吓长公主,说她儿子短命还要占她女儿便宜,如果只是要点钱,长公主估计也会信。范姜柏骑马跟在一边,这时也说:“他怎么就这么大的胆子呢?”

姚妮道:“胆子也是慢慢养大的,开始是想着骗点钱就走,后来见大家信了。几句仙师一吹捧,就飘飘然了。牛皮越吹越大,自己都没法儿收场了,索性把自己也给骗了。自古说自己是神仙,然后找上皇帝要钱要官的,有几个有好下场的?可依旧有人去骗,依旧有人去信。”

说完,自己也从头红到了脚羞的。似乎,自己也有一直“编故事”骗人,越编越顺溜的倾啊!姚妮十分心虚,拍了拍脸,默默地忏悔。然而陆明却觉得她说得很对,人心都是慢慢地被养得大的,这骗子果然一出现的时候还只是骗个算命啥的,然后就跟皇帝说他会长生不老之术一类。忍不住对姚妮又添了一点信心:“长公主让陈瑾装病,正拖着呢,只盼回去之后就能戳穿那个骗子的真面目!还有那骗子他,说仙术不能给凡人觑见,不在他的台子上、不罩幔子,他就不演。”

姚妮感觉压力略大,看来要动用范姜柏,在他脱逃的时候把他的机关打烂才好。

陆明见姚妮没了声音,也不打搅她想事情,即使心里急得快要疯了,还是忍住了。

就这么一天一天紧赶慢赶,为的就是赶紧回京,陆明还在不断地讲着这位仙师的坏话,什么骗了谁谁家的钱之类,又是耍了什么什么花招啥的,譬如送给皇帝一块玉璧,说是天上神仙给的。

姚妮当场就喷茶了!妈的,天下骗子都是一个师父教出来了吧?她笑得拍桌打凳儿:“有种叫他喊神仙下来,神仙怪罪我担着!别说玉譬了,就是让蚂蚁排字儿,我也干得出来呢。”

陆明着呢道:“真的?”

姚妮没好气地道:“拿糖水,在地上写字儿,只要附近有蚂蚁,就会爬过来!”

陆明恍然:“蚂蚁喜糖水的事情我也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还能这样用。真是…真是…这些人的聪明都用在这上头了。”

姚妮道:“砍头的聪明。”

陆明就更有信心了,休息的时候派了个护卫快马回京,跟长公主报喜去。

姚妮也知道不好耽误,能前进的时候绝不休息,好在马车够大,可以在车里休息,一路往京城而去。

哪知这天又遇上了事儿,一个人…他从路边山上滚了出来,身后一片喊杀之声!

陆明连忙勒住了马:“怎么回事?”一低头,卧槽!是个美女啊!

后面追打的人也来了,嘴里还在骂着:“王八蛋!盗人尸首来切!丧尽天良!”顺手把手里的扁担给甩了过来,陆明挡了一下,扁担打掉了,没想到后面的人不肯罢休,捞什么扔什么,刷,还是把美女的后脑勺给砸出了血!美女当场就晕死了。

陆明脸上过不去,冷声问道:“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把人打昏了!来人,裹伤!”

追的人道:“小的是那边村里人,这个王八蛋,他乡里乡亲的,居然盗了我爹新死的尸首,拿来切切割割!此仇不报,不为人子!”

此时法令,辱人尸体与杀人的罪过差别也不大了。陆明皱眉道:“这里面别是有什么误会吧?”

来人还一身孝衣呢,怒道:“有什么误会,这个王八蛋说是要学医,也不知道学的什么,经人看病就马马虎虎,偏喜欢看尸体!可怜我爹,一辈子辛苦,死了还要…”

姚妮已经听到了,跟香附下了车,心说,这…这是变态呢还是个法医啊?又听说人被打昏了,就过来看一看,一看,好么!美女!

那边小胡子还有点犹豫,美女实在不像是会干这种事的人,香附已经有点心软了,姚妮…也是。这个,不算颜控啦,就是,听说美女被追打,至少是要观望一下的。好在她知道规矩,不敢胡乱自诩正义伸手拦着。

于是,把人搬车上,同行就她俩女的,当然是她俩照顾。那边范姜柏看了,道:“尸首找回来了吗?”

来人道:“找不回来我杀了他!”

小胡子不想生事,就说:“人都被你打成这样了,也罢,等我把她救回来,顺便把你们送到最近的驿站,你们见官说话,不许动私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