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眼前不断浮现出白千幻浑身浴血的模样,如果白千幻当真死了,她这辈子也无法安心。

夜越来越深了,跪在门外的项昕乐一动不动,而在她的身侧,则站着丁远山,他默默的站在那里陪着她。

因为白天格外闷热,天际边涌来了大片乌云,乌云遮空,夹带着漫天的狂风。

丁远山心疼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项昕乐。

“乐乐,马上要下雨了,不如先回去,元奂只是暂时生气,等他气消了,就会没事了。”

项昕乐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我不会回去的,这次大哥是真的生气了,

如果我现在离开的话,以后就没有机会求得大哥原谅了,无论如何,我也跪到大哥原谅我为止!”她下定决定的道。

“如果今晚你大哥不原谅你的话,你是不是要跪一晚上?”

“是!”项昕乐倔强的扬起下巴:“我的确是犯了错,这是我该受的惩罚。”

‘轰隆隆’一声春雷响起,刺眼的白光划破夜空。

随后,一阵狂风暴雨骤降。

项昕乐和丁远山俩人很快便被雨淋的湿透了。

看了看身侧的丁远山,项昕乐不忍的劝道:“远山哥哥,这是我自己犯下的错,不该你陪我在这里受惩罚,你还是回去吧。”

“既然你叫我一声哥哥,你犯错,也是我没有看好,我自然也有责任,我陪你!”丁远山认真的一字一顿道。

三个字‘我陪你’,让项昕乐的心里咯噔一下。

丁远山对她好,她并不是不知晓,但是,她心里只有大哥,就算嫁不了大哥,也想找一个像大哥那样的人,丁远山虽对她好,可是,她对他就像兄长一样,没有男女之情。

项昕乐看劝不走他,愤愤的咬唇道:“你爱怎样就怎样吧!”

服下药之后,白千幻因为药性的关系沉沉睡去。

项元奂的伤口刚刚处理完,王全就跑了进来,恭敬的送了大夫出门。

“出什么事了?”项元奂睨了他一眼。

“就…就是…郡…郡主,郡主她还跪着。”

项元奂的脸倏的拉下,语调变的凌厉:“她想跪就让她继续跪。”

“可是,世子爷,现在外面在下雨,郡主从小就容易生病,再淋下去,她的身子恐怕会承受不住。”

“她的身体承受不住?在她决定让幻妹妹身陷险境的时候,她有没有想过幻妹妹的安危?”

“世子爷,郡主可是您的亲妹妹。”

“如果她不是我的亲妹妹,你以为她现在还能活着?”项元奂不耐烦的伸出手掌,示意王全不要再说:“好了,我心意已决,你不要再劝了。”

王全的嘴巴动了动,只得将话咽了回去,然后叹了口气。

只能说,这一次项昕乐做的是当真太过分了。

难怪项元奂会生气,不仅如此,还差点令项元奂丧命。

外面的狂风肆意的拍打着窗子,将窗子吹的呼啦作响,屋外风雨正紧,王全只能在心里希望项昕乐会无事。

经过昨晚的一场大雨洗礼,天空湛蓝如洗,偶有一朵白云飘过,早晨时分,几只鸟儿叽叽喳喳的窗外叫个不停,阳光被窗帘揉碎了洒进房间内,微风调皮的掀着窗帘的一角,不时的探进窗帘内。

房间内榻上的人儿,脸色虽然还带着几分苍白,已比昨天多了些生气。

卷翘的长睫轻颤了颤,露出了底下乌亮的眼珠。

这一觉睡的好沉!

白千幻的目光扫了一眼四周,陌生的景物让她微微诧异,仅想了一下便知晓这里是在哪里。

此时,房间内空无一人,只余屋内还残余的一丝血腥味,提醒她昨晚的事实。

手指探向背后,厚厚的一层纱布裹着她,稍稍动一下,便觉得伤口处传来丝丝的痛。

只不过,这痛意比昨天晚上好太多了。

正想着间,一人推门进来,一眼看去,竟是画眉。

看到白千幻醒来,画眉面露喜色,赶紧把手里的水盆放在屋内的盆架上,再奔到榻边。

“大小姐,你总算醒了!”

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喉咙干涩的难受,令她难以发出声音,她艰难的吐出一个字:“水!”

“大小姐是要喝水吗?奴婢马上给您倒!”

温热的水滑入喉咙,干涩的喉咙经过温水的润泽总算舒服了许多。

“大小姐还要喝吗?”

白千幻摇了摇头。

“你怎么会在这里的?”白千幻奇怪的问了一句。

画眉一边把杯子放回去,一边笑答:“昨晚世子爷派人来尚书府接奴婢,奴婢就来了。”

原来是项元奂的杰作,有画眉在这里,白千幻感觉自在了许多。

“项元奂人呢?”

画眉暧昧的笑答:“世子爷说有事情要处理,早晨就出门了,临走时还说让小姐您不要担心!”

白千幻的嘴抽了一下,自从鼻子里哼出声来:“他爱去哪去哪,谁会担心他!”

现在连画眉都开始嘲笑她了,她懊恼的呻.吟一声。

“对了,郡主还在门外跪着呢。”画眉拉开窗帘的时候回头说了句。

趴的时间久了,白千幻觉的不舒服,刚想换个姿势,就听到画眉的话。

“郡主?你是说项昕乐?”

“可不就是她嘛!奴婢昨晚上到的时候,那时候就在跪着,世子爷走的时候她在跪着,刚刚奴婢悄悄的看了一眼,她还跪着呢,旁边还站着丁将军!”

项昕乐跪在那里,无疑是想求得项元奂的原谅。

居然跪了一夜!

“画眉,你扶我起来。”

“大小姐,您要做什么?您要什么的话,奴婢拿给您,您现在的身上还有伤,不能乱动的。”

“扶我起来!”白千幻面无表情的重复,话中是不容违抗的威严。

画眉吓的赶紧点头:“是,大小姐!”

大门口处,项昕乐如根柱子般的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她的身.下还残留着许多水渍,膝盖被埋在泥土里几公分,模样甚显狼狈,凌乱的发下,脸色很是苍白。

白千幻被画眉扶到门外,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旁边路过的路人,不时的侧目,而在项昕乐的旁边还站着一身正气的丁远山,手里的配剑,威慑着众人不敢停步多看。

当看到白千幻出现,丁远山的眼中一亮。

“白姑娘!”丁远山一向直爽的向白千幻点头致意。

“丁将军好!”白千幻笑了笑,佯装没有看到地上跪着的项昕乐:“看来,军中的待遇太差,堂堂丁将军居然沦为刘府的守卫。”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嗯,老天保佑,我还活着。”

丁远山瞥了一眼身侧的项昕乐,经过昨晚的那场风雨,项昕乐早已体力不支,一直在支撑着身体倔强的跪着。

“乐乐,白姑娘她人就在这里,你跟她好好道个歉,白姑娘是大肚之人,一定会原谅你的!”丁远山首先打破了沉寂催促身侧的项昕乐。

看到白千幻再一次站在自己的眼前,项昕乐彻底松了口气。

她没事归没事,可是,一想到白千幻以后就要霸占大哥,要道歉的话,却是怎么也出不了口。

白千幻低头睨着项昕乐,久久听不见她的声音,鼻中逸出一声轻笑。

“我这人呢,吃软不吃硬,如果郡主没什么话说的话,我可要回去了。”

说罢,白千幻就作势要转身回府。

眼看白千幻要走,项昕乐心里就着急了。

“你…你别走!”沙哑的声音低低的喊着,刚出口就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怎么?郡主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白千幻头也不回的戏问。

“对…对不起,之前的事情,是我错了!”项昕乐一字一顿真诚的道。

说罢,项昕乐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的歪倒,丁远山忙不迭的扶住了她。

白千幻这才看清了项昕乐的脸,竟是异样的苍白,拧眉将手指覆上她腕间的脉搏。

“她得了风寒,而且还在高烧,马上带她进去。”

“好!”丁远山毫不迟疑的抱起项昕乐进了刘府。

在刘凯的安排下,项昕乐得以安置,服了药之后沉沉睡去。

等项昕乐睡去之后,丁远山同白千幻一起出了门。

项昕乐服的药,是白千幻写的方子,药喝下之后,不一会儿项昕乐就退了烧。

“多谢你不计前嫌救了乐乐!”丁远山再一次真诚的向白千幻道谢。

“举手之劳而已。”白千幻微笑的看着他,一针见血的指道:“丁将军其实很喜欢郡主的,是不是?”

白千幻仔细打量过丁远山,他的眼睛几乎没有离开项昕乐过。

面对白千幻的质问,丁远山略微惊讶之后,毫不扭捏大方的承认:“是!”

“刚刚的药,我让人多熬了一服,一会儿应当会熬好送来,是给丁将军你的。”

“还要再一次多谢白姑娘。”

“你在这里陪着郡主吧,我先走了。”白千幻点头致意了一下之后,便准备离开。

“等一下!”丁远山想了一下之后,唤住了白千幻。

白千幻蓦然回头,一阵风起,吹起白千幻的一缕发,她身上的白衣翻飞,激起一刹那的惊艳。

白千幻就如同一朵高贵的白牡丹,与项元奂那厮的黑牡丹恰好是一对。

“丁将军还有何事?”白千幻皱眉,将发丝捋至耳后。

丁远山稳了下心神。

“其实,有一件事,我想告诉白姑娘!”白千幻治好了项昕乐的身体,又原谅了她,他也该有所报答。

“哦?什么事?”

“是关于元奂的!”

白千幻直觉不想听。

“元奂这个人在感情方面其实很笨拙,而且,他也很单纯,请白姑娘不要伤害他!”丁远山兀自说着。

“…”白千幻的头顶一群乌鸦飞过,很单纯,不要伤害他

“丁将军,你是不是弄错了!”她郁闷的攒眉。

一直受伤害的人是她。

“元奂他的脾气很古怪,极少对一个人很好,向来对任何事情都大大咧咧,看似无情,其实是怕有情之后分开会很痛苦,但是,一旦对一个人好,他就会拼尽自己的性命对那个人好,他就是这样死心眼的一个人。”

“丁将军,您哪里看到他对我好了?”白千幻抚额。

他一直在欺负她好吗?

“我刚刚说过了,他在感情方面很笨拙,表达感情的方式也与别人不同,就比如说昨天的事情,就算对象是我,他也做不到那样豁了命去救,多少次差点丧命,都不愿意违背与九皇子的约定。”

说到昨天的事情,白千幻的神情便有些变。

眼前似乎又浮现出昨天的画面,虎爪在项元奂的背上划过,即使危急关头,也没有解开身上的穴道。

看到白千幻沉默,丁远山继续道:“你知道在那之后,元奂是怎样说的吗?”

“他怎样说的?”白千幻机械式的问。

“他说,如果他解开了自己身上的穴道,你可能就会有事,他不能冒这个险!”

心被锤子重重的锤了一下。

她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数秒后,她的思绪回归。

“好,我都知道了。”她浅浅的笑着。

“那是不是不久之后,就可以喝到你和元奂的喜酒了?”

“我和他是不可能的!”白千幻绝然的一句。

“为什么?”丁远山愕然。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他的感情我是承受不起的。”白千幻不耐烦的回答。

“那…”

丁远山还想说什么,白千幻干脆的打断了他:“我真的要回了,丁将军一会儿记得喝药。”

说罢,不给丁远山再开口的机会,白千幻便转身离开了,留下一脸纳闷的丁远山。

转身的瞬间,白千幻的双手握紧。

如果让丁远山知道她也已经动心,岂不是间接告诉项元奂她输了么?丁远山对她说了这么多,也不知有多少真多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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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换位思想一下。

她来到古代已近半年,建立起来的通信网络也不少,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找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