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祖母你疼我,要是以后元奂欺负我了,我一定第一个来找祖母。”

又与老太君说了一会儿话,白千幻便从宁神堂里出来。

等白千幻走了,老太君招来了身边的丫鬟。

丫鬟以为老太君要责罚她在白千幻面前多嘴的事,紧张了一下。

“你准备一下,我明天要进宫一趟。”老太君突然说道。

“进宫?”

“嗯,我要去见太后!”/

她的儿子、儿媳妇,孙子和孙媳妇都这么体贴孝心,今天又得了白千幻的糕点,自然要去宫里向太后炫耀一番。

“是!”

白千幻回到松园,项元奂恰好也刚刚回到松园,因为同丁远山一起去了兵部,同丁远山一起训练那些新兵,累了一下午。

“你这是从哪里回来?”项元奂轻皱眉:“你现在的情况,允许你随便乱走吗?”

“生之前多活动活动,才好顺产,到时候生的时候也能少受些罪。”白千幻牙俐齿的反驳。

“反正我说什么你都有话说!”项元奂扶着她小心的回房:“你现在可是重点保护对象,还是仔细着些。”

项元奂扶了她在软榻上坐下,又倒了杯温的参茶给她,白千幻捧着参茶,笑靥如花。

“我让你给我买的东西可买来了?”白千幻歪头问道。

“哪敢不买!”项元奂从桌下拿出一个食盒出来:“全部都是美食斋里你最爱吃的东西。”

“还买了鱼呀,可是鱼的刺太多了。”白千幻抱怨。

项元奂直接把鱼刺全部挑光了之后,再把鱼肉放在她的面前。

如此的体贴,让白千幻甚是愉悦。

“你这样会把我宠坏的。”白千幻笑眯眯的享用着美味的鱼肉,嘴里虽然这样说,脸上却是很享受的表情。

项元奂宠溺的捏捏她的鼻子。

“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快点吃吧,再不吃就要凉了!”

“可是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吃不完就留给我!”

白千幻的笑容更幸福了。

她早就已经被宠坏了,而且,她乐意被宠坏。

除去项亲王府外的狂风巨浪,他们现在是幸福的,这已经足够了。

白千幻正在吃东西,吃了一半,项元奂目光忽闪的看着她。

“幻妹妹,我明天要出去一趟,后天上午回来。”

鱼肉刚刚好咽入喉咙,因项元奂的这句话,令那鱼肉卡在了她的喉咙中,呛的她连喝了两口水鱼肉咽了下去,她才感觉舒服了些。

“你明天要出去?”白千幻讶异的抬头望着他。

项元奂歉疚的为她拍了拍背,从她的手里把水杯放回桌子上。

“是呀,组织里有点事情必须我处理,不过你放心,这次之后,到你生产之前,我都不会出去了!”项元奂保证道。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不过,你去了外面的话,一定要小心,还有…要记得我和孩子都在等着你平安回来。”白千幻真诚的望着他。

“嗯,我会一直记着的。”项元奂脸上的笑容如往常般带着戏谑:“但是,在我不在的这一天一.夜,你也要老老实实的待在府里,哪里也不许去,要是我回来了看不到你…”

白千幻板起了脸,指着自己的大肚子:“你觉得我现在这样子还能去哪里?”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还是赶紧吃东西,凉了就不好吃了!”不一会儿,项元奂又把白千幻面前的空盘堆成了一座小山。

白千幻苦着一张脸,看着自己面前那座有着只增不减之势的小山。

“这也太多了吧?”

“不止你吃,咱们未来的孩子也要吃。”

“他现在才多大,吃不了那么多。”白千幻一本正经的看着项元奂,开始了与项元奂讨价还价的时间。

第二天项元奂出门了,丁远山来到项亲王府找项昕乐,项昕乐同丁远山一起在花园旁的空地上比剑。

没事儿的白千幻跑去凑热闹,命画眉搬了个凳子,自己坐在旁边观看项昕乐同丁远山的比试。

丁远山和项昕乐二人比试的时候,项昕乐几乎用上全力,而丁远山游刃有余的接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丁远山在让着项昕乐,不过,项昕乐自认自己的武功有了长进,与丁远山比试的不亦乐乎。

白千幻能看得出来,丁

远山同项昕乐之间的关系有点奇妙了,不再像两个月前那样一直排斥丁远山。

自然的,丁远山经常来项亲王府是为了什么,整个项亲王府上上下下都知晓,薛莹和项延绍俩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乐见其成。

每次丁远山来项亲王府,小厮和婢女们纷纷会告知丁远山关于项昕乐的准确位置,以便他更快的找到项昕乐。

在那些小厮和婢女们的眼中,丁远山已经是他们的准姑爷,只不过项昕乐一直还没有点头罢了。

看这俩人之间的相处,白千幻相信,以目前的形势发展,丁远山和项昕乐之间成为一对也是早晚的事。

丁远山同项昕乐每休息一会儿便会开始第二场比试。

眼看时间快到了晌午时分,丁远山和项昕乐俩人都已经有点疲惫,他们预备结束。

一名小厮匆匆跑来。

“世子妃,郡主,丁将军,不好了!”小厮跑的满头大汗。

项昕乐一个出神,差点被丁远山手里的剑刺到,幸亏丁远山的手收的快。

“什么事不好了?”项昕乐惊魂未定,由白千幻疑惑的问道。

“是老太君,老太君在宫里出事了!”小厮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宫里的人刚刚才传来的消息。”

“什么?祖母?”白千幻从椅子上站起来,由于肚子太沉,动作太急,以至于她的腰被闪了一下,手扶着椅子险险的站稳,紧张的问:“祖母怎么了?你说清楚!”

“说是老太君在宫里见过太后之后,路过御花园,失足落了水,被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小厮颤抖着声音汇报。

“失足落水?怎么可能会失足落水?”白千幻瞪大了双眼,扶着扶着的手又是一紧,她剧烈摇头:“不可能的,一定是有什么人故意恶作剧!”

项昕乐被惊的说不出话来,失语了一会儿,她反应了过来,犹如被人敲了一一下般。

“祖母,我要进宫去见祖母,我要进宫。”

白千幻初听到这个消息,如被雷霹到了般,手扶着画眉,五指深深的掐入画眉手臂的皮肉中。

“画…画眉,进宫,我也要进宫,立即备车。”

“是,奴婢这就去!”

宁神堂

傍晚时分,宁神堂内,一张红木榻摆在中央,老太君冰冷的尸体躺在上面,她的面容安祥,说明她死前并没有太过痛苦,也说明她的死太过突然,甚至没有挣扎。

在老太君的榻侧,白千幻的泪珠一滴一滴的滚落。

昨天,就是在这里,老太君还笑着对她说,以后若是项元奂欺负了她,就让她来找她,她会替她出头。

不过短短的一个晚上而已,那个对她露出慈祥笑容的老人,现在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她的死实在是太突然了。

不知是不是她跪的时间太长了,感觉自己的肚子一阵阵的发沉。

项延绍跪在地上,头始终垂着,从他僵硬的侧脸,及身侧僵硬握紧的拳头,可看出他此时心中的恨意。

薛莹哭昏过去一场,刚刚醒来,她的脸色依旧苍白。

项昕乐因为身体虚弱,受到这个打击,一直昏迷不醒。

她重新跪在项延绍的身侧,她的眼睛红肿如核桃一般。

“老爷,我越想越觉得这件事不简单!”薛莹带着哭呛的嗓音有点哑:“母亲她不会水,向来不会去有水的地方,又怎么可能会像宫女说的那样,说母亲想摘一朵莲蓬,所以才会落了水?”

白千幻的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老太君很是怕水,王府的池塘都特地修了栏杆,就是因为老太君怕落水,而御花园四处都没有栏杆,她怎会突然到池塘边上?

“太后因为母亲的突然去世,伤心过度的病倒了,我也没有办法让太后帮我们查这件事,可是老爷,母亲不能就这样平白无故的就没了。”薛莹擦了擦眼泪:“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害了母亲,我一定让他全家给母亲陪葬。”

“这件事交给我!”项延绍捏紧的双手,指关节发出‘卡嚓’声响

,甚是咳人:“我一定不会让母亲妄死!”

“对,一定不能让母亲妄死!”薛莹含泪点头。

忽然想到什么,薛莹转头看向白千幻。

“千幻,元奂这个孽障去哪里了?母亲去了,他这个亲孙子却不见人影?”薛莹的声音里透着失望和怒意。

“母妃,元奂要昨天上午才能回来,他是…”肚子里的阵痛,让白千幻前的受不住,话说一半,唇中不禁逸出一声痛吟。

“马上让人通知他回来,这种时候…千幻,你怎么了?”眼看着白千幻抱着肚子痛的倒了下去,薛莹担心的跑上前去,把白千幻扶了起来。

白千幻痛的脸色苍白,只是一个劲的摇头,良久才吐出一句:“我的羊水破了!”

“什么?”薛莹被吓住:“羊水破了?现在连九个月都不到。”

“是早产!”

“早产?”

项延绍当机立断:“莹儿,你先带千幻回松园,来人哪,马上找稳婆到松园!”

“是!”有两名丫鬟听到命令,慌张的退了下去。

“老爷,那母亲这里?”薛莹担心的看着榻上的老太君。

“这里先交给我,母亲已经出了事,咱们的儿媳妇和孙儿都不能再有事了!”

“好!画眉,快点帮我一起把千幻带回松园。”

由于是早产,再加上白千幻难产,整整痛了一晚上,孩子都未生出,直到早晨时分,白千幻已经痛的没有力气。

一直在卧房外等候的薛莹,焦急的来回踱步。

一名丫鬟看着憔悴的薛莹劝道:“王妃娘娘,您已经熬了一晚上,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千幻现在正难产,生死关头,熬这点儿算什么?我不休息,就在这里等着。”

“那王妃娘娘要不先吃点东西吧,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您就没有吃过一点东西!”

“不吃不吃,我不饿!”薛莹心里焦灼着,转念想到项元奂,薛莹的怒火就要暴开:“元奂这个孽障,等他回来,我一定要亲手掐死他。”

被薛莹骂的项元奂,此时恰好来到项亲王府的大门前,还未进门,就看到小厮正在项亲王府的门匾上挂上白布。

那象征死亡的白布。

“这是怎么回事?”项元奂抓住了一名下人,质疑的双眼迸射出凌厉的光芒。

“世~~世子爷!”那名下人被吓了一跳,慌忙又道:“世子爷,您总算回来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太君,老太君昨天过世了。”

“什么?”

项元奂的脸色倏变,运功飞快的赶到了宁神堂。

刚到宁神堂中,他的脚便走不动了。

以往那个最疼他的祖母,现在就只变成了一具尸体。

“祖母,祖母!”项元奂重重的跌跪在地上,双眼呆滞的望着榻上老太君的遗体:“怎么会这样?”

项延绍看也不想看他一眼。

“你还有脸回来!”

项元奂的心脏被狠狠的划了一下。

“是我的错,祖母,孙儿知道错了,您快些醒过来,还跟孙儿讲故事,祖母…”项元奂哽咽着。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你还是先回松园吧。”看项元奂这般伤心,项延绍的怒火收了几分方提醒他。

“我要在这里陪祖母。”

“你媳妇儿早产,现在难产,从昨天到现在孩子都没有生出来。”

幻妹妹,他的幻妹妹。

当下,项元奂连想也未想的就爬起身,飞快的往松园奔去。

才到松园外,就听到卧室内白千幻撕心裂的痛呼声,薛莹等人均在门外等候。

“母妃,元奂怎么样了?”项元奂焦急的问着。

“你这孩子,怎么到现在才回来?”薛莹来不及训斥他便答:“稳婆说千幻难产,孩子到现在都还没有生出来!”

他走之前她还好好的,只一天一.夜没有回来而已,一切就变成了这样。

如果他不出门的话,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自责、内疚,令项元奂痛恨自己,也更加痛恨夏侯令。

他怒的一拳打在梁柱上,梁柱因他的那一拳,发出‘卡嚓’的声响,吓坏了一众下人和丫鬟。

坚硬的梁柱,被项元奂打出了几道裂纹出来,打在梁柱的手,被石头猛击,顿时血肉模糊了一片。

“为什么会这样?都是我的错!”

“元奂!”薛莹心急的拉住了项元奂还要打柱子的手,狠狠的瞪着他怒斥:“你还嫌家里不够乱吗?你的手要是废了,以后谁来照顾你的妻子和儿女?”

又是一阵撕喊声传入耳中,项元奂的心因那喊声都要被撕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