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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膏的清凉香气还残留在他指尖,伴随着呼吸渡进她的胸臆,却并没有缓解她再度变得昏沉的大脑。

林珍惜觉得胸口的那颗心又开始不受控制起来,然而下一刻,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却发生在她的身上,以至于她惊骇的睁大了双眼,脑袋中只剩下一片嗡鸣。

就在她忽而思维迟缓,全心发着呆的那一刻,慕容冲忽然俯身凑至她近前,而后薄唇轻触上她的唇瓣,落下浅浅的一吻。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约会吧(一)

那虽然是转瞬即逝的一个吻,可带给林珍惜的震撼程度无异于一场海啸。

苍天啊!

她被一个男人吻了,而且是一个一千六百年前的古人! 而且这还是她的初吻!

此时林珍惜的脑子里仿佛是有无数的烟花绽放。

她甚至忘记了要闭上眼睛,于是眼睁睁的看着他绝美的面庞在她眼前逐渐放大,在做了那件亲密无间的事情之后,才缓缓移开。

她怔愣的望进他忽而变得深沉的瞳眸,好似费劲心力也没想明白这件事。

什么心跳如鼓,什么呼吸凝滞,这些都被她发晕的头脑抛到了脑后。

整个人都像是成了一个煮熟的龙虾,刚刚才热腾腾的从汤水里捞出来。

她甚至怀疑,若是此刻天上落雨,雨珠儿掉在她的身上便会“嘶”的一声化成热气,然后蒸腾不见。

就在这无比焦灼的端口上,林珍惜脑子里也不知道哪里搭错了,竟接着做了一件更加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仍旧痴痴然凝视着他的双眸,转而那目光却又不经意移至他微抿的薄唇。

他的薄唇润泽,略携着暖意,而她片刻前才尝过那味道。

想到这里,浑身的热度再度攀升至新高。

她忽然中了邪般开口:“这样不对。”

这下换作慕容冲怔了怔,潋滟的眸子里起了一层迷惘之色。

林珍惜朝他所在的方向前倾了身子,随着距离拉近,两人之间的空气中又弥漫起异样的气氛,凭的叫人愈发滞住呼吸。

转瞬间,她已凑到他面前极近的地方。

那两瓣薄唇再度浮现在她眼帘之中,连姣好的轮廓,细节都分毫清晰。

她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继而踮起脚尖,尽量挺直了身子,这样她就刚好可以够到他如兰的呼吸之处。

下一刻,她便毫无预警的吻上了他的唇。

觉到他身子的滞纳,林珍惜更进一步的将双手挪到他的臂上,紧攥着他的袖管,就如同害怕他会躲开一般。

辗转缠绵之后,她又探出香/舌生/涩的描摹他的唇形,而他很快也领悟到她的用意,薄唇轻启,毫无保留的纳入了她的热情。

原本清浅的一吻逐渐深入,演变为炙烈的唇/舌/交/缠,如同茫茫草原上燃起的火种,顷刻之间已至燎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到后来,已不知是谁更主动。

林珍惜第一次感知到被另一个人的气悉包围是怎样一种奇妙的感觉。

绞在他衣袖间的纤指渐渐泛白,由紧攥转变为攀附。

身子似被抽干了那般,直到濒临窒息,两人才稍稍拉开些距离。

林珍惜脱力的倚在他胸前低喘,而他的呼吸就在咫尺,胸膛的起伏同样有些剧烈。

她掀开睫羽凝望他的双眸,愈发觉得那瞳眸好似盛满星辰的夜空,有着某种奇异的力量,欲将她整个人都吸入其中。

便索性放纵了自己沉沦其中,她似酒醉般双颊酡红,神智恍惚的朝他绽出灿若春花的一笑,连声音也是噙着笑意的甜腻:“这是法式接吻,怎么样?”

分明她也是个生手,却还逞强的要去教他。

似乎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直接的询问他的感受,慕容冲的身子又僵硬了几分。

看到他闪烁的目光,林珍惜忽然醒悟过来,亦懊恼自己的冲动,但事已至此,要收场为时已晚。

她尴尬的垂下眼帘,却不得不故作镇定的解释:“你别误会,在我们那个年代的一些西方国家,这不过是打招呼的方式而已,任何人,哪怕并不熟悉的男人和女人之间都可以这么做。”

“怎会有如此银乱之事?”他语调柔和略有起伏,似乎还残余着方才的悸动。

“真是这样的!”虽然她确实是夸大其词,却仍然心虚的强言争辩,毕竟他不可能真的去核实。

猛然抬头间,正撞上他摄人心魂的双眸,那双眸似乎更加深沉几分。

他绞着她的目光辨不出情绪,默然不语的情状叫她霎时间忐忑起来。

莫不是被他嫌恶了?

纵使他否认,可管事婢女口中关于他不喜与人接触的说法定然也不是空穴来风。

一定是被嫌恶了!

断定后,林珍惜愈发懊恼,默默在心底直跺脚,自恨方才脑袋定是坏掉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可接下来,她还是没控制住那张嘴,又向他问道:“你不喜欢吗?”

她耷拉下脑袋,说得甚是没有底气,还携了几许委屈的意味。

这时,慕容冲却抬手触上她的下颌。

透过窗外铺撒的阳光,她看到他浅青色的袖袍被微阳侵染了馥郁的光晕,轻薄的衣料变得依稀通透,浮现出他手臂的线条。

双颊再度滚烫,她由着他抬起她的下颌,再度迎向他的双眸。

方才还十分深沉的眸光里恰巧撒落了一抹微阳,他唇角弯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而后缓缓加深,形成一个完整的笑容。

“喜欢。”他毫无征兆的落下这一句,转瞬即逝,来不及捕捉。

“什么?”林珍惜彻底愣在原地,就差没有掏掏耳朵看方才听到的是不是幻觉。

慕容冲却只是噙着笑容看她,再不多言一字。

她觉得更加恍惚,连身子都有些不稳。

眼下,她急切的需要冷静一下。

“我…我先走了…这个…得收拾…”林珍惜一会儿指地上的碎片,一会儿以双手敷脸,语无伦次的说着些词不达意的话,而后转身往屋外跑去。

这个过程中,她又数次撞上了横在半路的几个桌机、柜架之类的东西。

没错,她又一次从慕容冲的房里仓皇而逃。

这到底是第几次,她已然记不清楚,可为何每次与他相处就会变成此种结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这样,她也无从分析。

事实上,从书房里出来后,林珍惜并没有去找扫帚回去收拾,那打碎的茶盏早就被她忘到了九霄云外。

她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的住处,满脑子都是方才两人接吻的那一幕。

此种情形甚至持续到这一日夜间。

林珍惜不断对自己催眠:他是gay,他是gay,他是受,他是受…

可是就如同失眠时数羊是徒劳一般,她这样的念叨同样也是徒劳。

仍然是辗转反侧的度过了一夜,好不容易盼得天亮时,林珍惜顶着青黑的眼圈,满脸都是怨念。

她侧头望了一眼窗外,而后闭上眼长叹一口气,接着猛地自床榻上坐直了身子。

以双手覆面之际,昨日与慕容冲亲近的情景一接触到黑暗便又如电影回放那般浮现在眼前。

林珍惜抓狂的揉了一把乱发,而后锦被一掀,梳洗也顾不上便直愣愣的往慕容冲的那边冲去。

此时的慕容冲也才刚起身,尚披着单衣在屋子里审看新呈的文书。

见到破门而入的林珍惜时,他显然受了些惊吓,手里的文书都掉到了桌机上。

冲动之中的林珍惜却并未注意到他双颊的微红,也不顾他的目光来回在她那身不甚齐整的寝衣和光着的双脚间流转了几遭,与谁较劲一般的大步踱到他的面前。

她抬起手一把拍在他身畔的桌机上,不偏不倚正压着那张可怜的文书。

慕容冲似被她的气势镇住,只愣愣的看着她。

林珍惜便趁此时俯下身子,居高临下的迫至他的面前,才缓和面上的表情,甚是诚恳的锁着他的双眸道:“我们约会吧。”

慕容冲双眸微敛,显然没有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林珍惜便收起张牙舞爪的阵势,双手撑膝,仍俯着身子,换了温柔的语调重复道:“我们约会吧,等你下次休沐的时候。”

不等他有所反应,她又抢先道:“既然你不反对,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后她便站直了身子,而后一脸轻松的转身离去。

重新沐浴在屋外温暖的阳光中时,林珍惜不禁展开双臂,抬头迎向那阳光。

真真是无事一身轻,心里没有事了,更是无比轻松。

她微眯起双眼,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惬意之余却忽然想起一桩事:这里是屋外,而她现在是在古代。

难得认清事实之后,林珍惜忙收敛起来,抬手拉紧衣襟的同时还不忘向四周扫视一圈。

好在眼下时辰尚早,慕容冲想必也还没有传唤另外两个贴身婢女,院子里尚且没有别人,除了慕容冲房门口那两个雕塑一样的卫兵。

那两个俱是眼帘低垂的样子,显是非礼勿视的功课做得极好。

林珍惜便权且当他们真的只是雕塑,急匆匆赶回自己的住处,迅速的梳洗罢后,开始一天的工作。

这件事似乎就这么过去了,再见到她时,慕容冲也未再提及。

当然,因为在书房里打碎茶盏,那位管事婢女免不了又生生将她唠叨了两日,甚至扬言要将她逐出内院。

后来还是慕容冲亲自出面,才将此事平息下来。

林珍惜自知这段时间自己闯祸不少,也给慕容冲添了麻烦,于是后来的日子里,她便十分谨慎小心,总算适应了在太守府为婢女的规矩,过了些消停的日子。

直到那一日,慕容冲主动寻上她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生日,千里迢迢去取了彩虹蛋糕,许个愿吧,希望这一年每天都能有晴朗的好心情,也希望文里的慕容冲能让大家喜欢(*^__^*)

我们约会吧(二)

那时候,林珍惜只是一心觉得若是那样说了心里就好过了,于是就那么说了。

说过之后她却并不指望慕容冲记得这个约定,甚至觉得他十有□□压根就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权且当做是情绪上的发泄罢了。

所以当慕容冲一大早对她道今日他休沐时,潜意识里怀着一丝小小期待的林珍惜不禁颇感惊诧。

尽管心下窃喜,林珍惜面子上却假装若无其事,故意摆出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慕容冲微垂了垂睫羽,停顿片刻后复才道:“那日你道约会,不知是何物?”

“这个嘛…”林珍惜又换了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背着双手踱至他面前,道貌岸然的解释开来:“所谓约会,就是男女朋友一起逛街,一起看电影,一起吃好吃的东西…哦,我忘了,这个年代看不了电影。”

“总之就是和喜欢的人一起出去玩。”林珍惜最终停在他面前,仰着头一脸认真的冲他微笑。

望进他微阳之中恍若泛起流光的潋滟双眸,林珍惜觉得自己似要被吸进去似的,不知不觉便又失了神,连笑容凝结在脸上也不自知。

与她相视良久,慕容冲才略微启唇,声音低沉宛若喃语:“喜欢的人…”

“是…是啊…”林珍惜蓦地回过神来,飞快的掠过这一句,而后垂了头避开他的目光,双颊却又莫名发烫起来,下意识的伸出双手贴在脸颊上,无比窘迫的长吁了一口气,又过去许久才渐渐缓解。

“那…我们走吧…”林珍惜又嗫嚅了一阵子,而后与慕容冲一道出了府。

两人在街上缓缓而行,林珍惜频频抬眼偷瞄身侧长身玉立的男子,心下禁不住的有些小激动。

她眼下正和历史上著名的美男子约会呢。

明明是存在于不同时空的两个人,命运中本来不应有交集的两个人,却可以这样肩并肩的行走在同一条街道上,且他就在她可以触及的地方,这是多么奇妙的一种体验。

林珍惜这样想着,目光下意识的落在他宽大的袖角上。

许是因为秦君大力推崇汉制,慕容冲外出时多半着汉装,今日亦然。

宽袍广袖的衣袂,灵逸而又翩跹,将他周身气质烘托得更加出尘。

此刻他的袖角正与她的衣袂相叠,似乎只要稍移柔荑便可触到他袖下的那只手。

意识到这一点后,林珍惜愈发不知道手脚该往哪儿放,只觉得他袖角若有似无的触感像是凤凰的翎羽,惹得她心跳加速。

一路上慕容冲也显得十分拘谨,两人只一味的默然前行,似约好了那般沉默不言。

起初,林珍惜还觉得十分新鲜,毕竟她尚不曾好生在此地游赏一番,可渐渐的她却又别扭起来。

倒不是为别的,只因他们二人出来约会,身后却还跟着数名护卫。

那些护卫皆受命于太守府总管事阮闵,明里是保护慕容冲的安全,实际上多半还是监视他的言行,并定时向他们身在长安的那位主上报告。

这些是慕容冲的另外两名侍从闲谈时告诉于她的。

林珍惜不禁更同情慕容冲的遭遇,且深感愤愤不平。

他虽是名义上的太守,掌管一郡的事务,实际上却连最基本的人权都被剥夺,还要因为那段和秦君的往事而被府中下人,甚至他的同胞们轻视。

以至于后来他登上至高之位,也从未能摆脱覆盖于身的那片阴影。

史书上对于慕容冲的评价用的是“暴毒”而字,可在林珍惜看来,他分明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

世俗对于他的鄙夷到了何种地步,才至扭曲于此,而这一切的因缘却都是起源于他无法选择的命运。

想到这里,林珍惜不禁更加愤懑,只觉心中不平阵阵激动,袖下的柔荑都攥成了拳。

林珍惜忽然顿住脚步。

身侧的慕容冲见她止步突然,面上又是阴沉的表情,于是也停下来,正要询问她所为何事,袖下的那只手却被她蓦地握住,而后二话不说,林珍惜拉着他便加速的往人头攒动的集市中跑去。

跟在他们身后的护卫们也是措不及防,急忙追上去。

林珍惜却一言不发,只顾拉着慕容冲低头往前冲。

她拼命的拨开挡在面前的人群,由于集市两边都摆满摊铺,剩下中央一条窄小的道路又是摩肩接踵,拥挤的人群几乎要将他们挤散,可她却愈发握紧了与他交叠的手掌,直到掌心泌出的汗液浸湿了整个柔荑也自始至终不肯放开。

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头,两人才突破重围来到街角处。

林珍惜回头一看,却瞧见不远处还有几名护卫欲追上来,于是不待喘息便又继续拉着慕容冲往繁杂交错的小巷里逃去。

逃到三岔路口处,林珍惜却没了主意,不知该往哪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