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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寺人展开圣旨,清了清嗓子将上面的内容念了一遍。

林珍惜随即瘫坐在地,她万万没有想到慕容冲竟会亲自拟写圣旨,将她逐出宫去,而理由竟是她恃宠而骄,失仪于宫中,冲撞了新封的宁妃和左将军韩延。

得到这样的消息,林珍惜如何能甘心。

她一路上拼命挣扎,却还是被禁卫拖到了宫门口。

直到宫门关上,而她亦被隔离在那座高墙之外,慕容冲也没有和她肩上最后一面。

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汹涌而出,无论如何她都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结局,于是纵使一次又一次被禁卫拉开推倒在地,她还是歇斯底里的捶打着宫门遍遍哭喊。

到最后禁卫们都懒得再理她,索性任由她去,只待得她用尽力气后自己停下。

午后的日头毒辣,林珍惜又哭又喊早已头晕目眩,却还是不愿放弃,仍然顽强的拍打宫门,只是那力气却是一下软过一下。

就在她几乎晕厥过去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人,竟一声不吭的攥住她的手腕,转而将她拉开行至街角处,也不顾她的挣扎,一把将她塞进了停在路边的马车里。

作者有话要说:

怎敢与君绝(三)

待林珍惜看清将她掳去的那人,随即说话都结巴起来:“怎么是你?你怎么…”

在林珍惜惊诧的目光下,莫聪则十分淡定从容的坐上车夫的位置,从始至终低垂眉眼,对她道:“属下将护送女郎至关中。”

说罢他就要扬鞭起行,却被林珍惜一把按住了臂膀。

林珍惜不由分说的自马车里钻出来,顺势攥住莫聪的袖管,求道:“求求你,送我回宫中,我要见主上!”

她十分确定凭借莫聪的实力,要将她重新弄回到慕容冲身边并非难事,故而眼下在她目中,莫聪简直就是那一根救命稻草。

然而令林珍惜意想不到的是,素来顺从的莫聪居然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

林珍惜不甘心,仍然追问他原因,莫聪被闹得烦了,才终于开了金口:“女郎莫非还不明白,主上已有新欢,将女郎逐出宫去,便是要抛弃女郎。”

尽管这话犹如钝器锉进心里,林珍惜却不假思索的反驳:“主上若当真厌弃了我,只是逐出宫便可了,何必又叫你来护送我去关中?”

莫聪这会儿却是被她问得哑口无言,索性又恢复到木头桩子似的状态,闭紧了嘴再不说话。

林珍惜不肯就此罢休,继续咄咄逼人道:“主上要哄我,至少也要扮得真些,还有你,说谎话还是那么破绽百出,我就是想相信你也不成。”

见莫聪任她说什么也不做声,林珍惜又急了,拉着他的袖管央求了半天。

莫聪却幽幽道了一句:“其实主上是让我暗中保护女郎,想法子引女郎至关中,只是想不到…”

想不到林珍惜远比他们想象的都要顽强和不顾脸面。

后面的话莫聪没敢说完,在林珍惜进一步的逼问下终于将事情托出。

原来慕容垂要干涉大燕内政的说法并非口头上的威胁,不日前,探子就送来消息,慕容垂已经开始集结军队,随时准备攻打长安。

慕容冲之所以选择留在长安,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这里鞭长莫及,慕容垂要吞掉这块蛋糕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故而他欲借此时机先稳固政权,再作打算,不想慕容垂竟然先坐不住了。

于此同时,韩延等人也在长安不断煽动鲜卑族人,通过诡辩之词集结他们来反对慕容冲,这使得慕容冲陷入内忧外患之中。

族人的反叛才是最让慕容冲忧虑的,这几日更有韩延领导的大批叛贼混在不明真相的鲜卑族人中,将长安城围住,实有逼宫之势。

讲完这些,莫聪又对林珍惜道:“主上怕长安城不保,故想出此法,让韩延朋党以为女郎已经失宠,放下警惕,再命属下送女郎去关中暂避风头,关中还有一些主上的旧友,到了那里自会收留女郎。”

“那主上呢?”林珍惜又问。

莫聪眸色晦暗几分,垂了眼眸答道:“主上自然要在朝中应对,待到长安城中局势稳定,自会派人去接女郎。”

“你说得倒轻巧,长安的局势是说稳定就能稳定的?这种时候我怎么能够扔下主上自己逃命?”林珍惜情绪愈发激动,好不容易按捺住强迫自己缓和下来,换了哀求的语调对莫聪道:“你我曾一同历经凶险,可算得上半个知己,我的苦心想必你也懂得,如今我只送我回去,一切罪责都由我自己承担,你答应我可好?”

不出所料,莫聪面露踟蹰之色,林珍惜只当自己的这番告白令他动容,于是摇了摇他的袖管,企图再推波助澜一把,不想他却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得罪了。”

林珍惜还没有反应过来,莫聪竟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段绳索电光火石之间绑了她的手脚,见她喋喋不休,还扯出她袖子里掉出来的半截子绢帕捂住了她的嘴。

林珍惜便这样,犹如被绑架一般跟着莫聪上了路。

直到出了长安城,又行过两座城,莫聪见着林珍惜终于安静下来,想她是已经接受了现实,才将那绳索解开。

可是当他这么做了之后,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似乎太安静了,不仅如此,林珍惜的脸色也不大好,双唇惨白而双颊却潮红,竟像是热症发作之象。

莫聪小心翼翼的隔着绢帕去探她的额首,果然烫手的紧,不禁皱起了一双剑眉。

林珍惜目睹了他一系列的表情变化,还以为他是怕自己生事,便倚着车壁,有气无力的说:“我现在累得很,不会逃跑的,你放心好了。”

莫聪则道:“你额头很烫,我去找大夫。”

说完他便转身要下车,落在身后的衣摆却被林珍惜拉住,回头见她双目水雾朦胧道:“你别走,准是因为被绑久了,路上又颠簸,着了风寒而已,停下来歇会儿就好了。”

若是细思来,她这话实则说得毫无逻辑,可也不知是莫聪一时担忧,还是他原就没什么逻辑,竟也相信了她的话,果然退回来。

林珍惜又拍了拍对面的坐塌道:“你进来坐,陪我聊会儿天。”

莫聪便进到车内,坐下后两人却相顾无语,气氛有些尴尬。

林珍惜只觉脑袋昏沉,身子发软不想动,也懒得去动脑子打破沉寂。

于是这一次竟是不善言辞的莫聪主动寻找话题。

他用颇有些生硬的语调道:“女郎莫怨主上,如今主上腹背受敌,昔日里拥戴主上的族人竟也倒戈,他们甚至把主上在秦宫的旧账都翻出来,说主上乃…乃男宠出生,难当正统,主上支开女郎,也是不想让女郎看到主上如今…”

“我都知道。”林珍惜垂眸低语,心上却隐隐作痛。

难得莫聪如此清晰的表达出自己的想法,林珍惜又原就猜到几分,自然那些说出来的和没说出来的,都已领悟。

这世间的事大抵如此,人们捧你时你的遭遇便是正义的牺牲,一切荣耀加之于身,受万众敬仰,万民爱戴,不捧你时你就被打入地狱,肮脏如泥,连牲畜都不如。

纵使知晓慕容冲不想自己看到他而今的状况,可越是这样的时候,她就越是想要陪在他的身边,哪怕什么都做不了,只要能守着他渡过这个难关,她也觉得心安。

莫聪不再说话,气氛又变得沉寂起来。

林珍惜觉得脑袋更加昏沉,于是撩起车窗想要透透气。

这时候,窗外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引起了她的注意,只见他们各个披麻戴孝,显然是在办白事。

林珍惜便叹了一声:“也不知是怎样德高望重的一个人,这样大的阵仗,看这些人也不像是一家子里出来的。”

她原是自言自语,不想莫聪却道:“是王嘉,听闻他的死讯,他散落在各地的弟子都纷纷为他吊唁。”

“你说什么?”林珍惜耳边一阵嗡鸣,蓦地坐直身子,向莫聪追问道:“你说哪个王嘉?”

莫聪微抬眼皮看了看她,当年她在秦宫里拜王嘉为师的事情他也知道几分,于是不等她问便将前因后果都倒了出来:“自然是当年长安城里最有名的术士,前秦朝官至奉常,后随苻坚出逃,被姚苌擒获,因为替姚苌占卜时没能说出他想要的答案,于是获罪被杀。”

林珍惜的心一沉,顿觉悲痛万分。

王嘉终究还是没有听她的劝告,而他那耿直的性子直到最后还是将他的性命也葬送了。

她怔愣了片刻,转而向莫聪求道:“我与他师徒一场,也让我去送送他吧。”

或许是她发自内心的眼神格外诚挚,又或许是这里已经离长安很远,莫聪迟疑片刻后竟答应了她的要求。

林珍惜在莫聪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与送行的人们说明来意后便加入到他们当中。

浩浩荡荡的队伍最终来到了城郊的一处山丘之上,由弟子中最长的那位主持,众人朝向新平的方向跪拜祭奠,王嘉正是在新平仙逝的。

仪式虽然简短,可也十分的肃穆,加之今日天空亦很阴沉,好似天地间都盈满哀思。

林珍惜忍不住落下泪来,细想起与这位师父的缘分,似乎她从未曾让他省心,可王嘉还是在诸多关键时刻救她于危难。

想到那个面容始终宛如少年,执迷于玄幻小说创作,平日里性情和善却在占卜之事上格外认真执拗的王嘉,就这么没了,甚至还没来得及告别就没了,她心里当真五味陈杂。

被奉为奇人异士的王嘉都这样没了,更何况慕容冲…

借由王嘉之事,她又联想到自己和慕容冲的近况,唯恐有朝一日两人也这般不得告别便此生相隔,于是更加哭得肝肠寸断。

或许真是因为哭得过于厉害了,待到众人散去,只剩下林珍惜和莫聪二人坐在山丘上时,林珍惜觉得那山风拂过身子,似乎格外的阴寒,偏生骨头里又像有火在烧,于是整个人不由自主的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莫聪见状,脱下外衫来替她披上,又试了一遭她的额头,竟更烫了些。

林珍惜还不觉,牵了牵嘴角道:“谢谢。”

莫聪便催促她:“我们快下山吧,先去找大夫。”

林珍惜却拒绝道:“让我再坐会儿。”

说着她将视线拉向远方:“或许这里可以看到长安。”

听到她这样说,莫聪也不言语了,静静立在她身后。

林珍惜坐了片刻才挣扎着起身,莫聪见她踉跄,连忙过来扶,而林珍惜却抬眼看着他,愈发虚弱的冒出一句:“对不起。”

莫聪一怔,不明白她此话何意。

林珍惜则自顾自的说道:“那时候在平阳城郊的山上,我出手重了些…”

她说着,目光正投向莫聪的下半身,看得莫聪满脸通红,受到惊吓般将林珍惜推开,只见她晃了晃,勉强维持住身子的重心,苍白的一张脸上无辜又透着一丝狡黠。

其实林珍惜真的只是想找个话题分散一下注意力,缓解一下热症,她现在头昏脑胀、四肢酸软,实在是烧得太难受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怎敢与君绝(四)

虽说莫聪受了惊吓,但毕竟是经过特殊途径选拔和锻炼出来的暗卫,很快他就恢复了镇定,将林珍惜带下山丘,寻了一处医馆看病。

自医馆里出来后,林珍惜拍了拍莫聪道:“我说只是风寒吧,瞧你大惊小怪的。”

眼下她还发着热,虽说这一掌拍得很虚弱,豪气却是十足的。

莫聪只受了她一掌便迅疾的闪开,顿时与她拉开三步距离,颇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意思。

林珍惜觉得无趣,便讪讪的先回了马车里,留下莫聪守在医馆里等药熬好。

她抱着双膝蜷缩在坐塌的角落里,如此一来内里发热,外面却发冷的状况要改善些。

为了分散注意力,她又撩起垂帘看车外的风景。

说来今日这里还真热闹,才走了一拨为王嘉吊唁的,这会儿又来了一拨人。

从穿着打扮来看,那些人像是被送去什么地方服徭役的,领头的官差穿的是燕国的官服,看起来就十分亲切。

因领头的官差下令休息,整个队伍便在离林珍惜所在的马车不远处停下来歇脚。

那官差还不忘高声的提醒众人:“长安路途还远,赶紧歇好了好赶路!”

一听到“长安”二字,林珍惜两只耳朵都竖了起来,继而原本蔫吧的身子也嗖的直起,趴在车窗处使劲往外瞧,生怕自己听错了。

经过反复确认,在那几个官差的谈话中,她又数次捕捉到那两个字眼,于是几乎要从那车窗翻出去。

正在这时,莫聪端了熬好的药回来,隔着车门前的垂帘把药碗递到林珍惜手里。

林珍惜连忙坐回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接过药。

莫聪立在车旁等她喝药,不想她却又端着那碗药凑到门前挽起垂帘,蹙紧了双眉,一脸委屈的看着他:“我最怕苦了,没有蜜饯,我是不喝药的。”

说完这句话,她看到莫聪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不禁心里慎了慎。

莫聪面上虽没有什么表情,然而马车周围明显低于其他地方的空气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垂下眼眸,似乎有什么压抑不住就要爆发出来。

就在空气越来越凝滞,而林珍惜几乎要放弃的时候,莫聪却衣摆一旋,猛的转过身去,然后就去街上找蜜饯去了。

待莫聪走远,林珍惜抚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接着扬起另一只手上的碗将汤药灌了下去。

喝完药后,她把碗搁在坐塌上,之后就从马车上爬了下来,抬手擦了一把嘴角漏下的药汁,头也不回的往街对面行去。

于此同时,方才歇脚的那一队人也准备启程。

林珍惜连忙追上去,取下身上所有的首饰,塞进领头的官差手里:“民女也想去长安,奈何路途遥远,独自一人怕遇上歹徒,能否求官爷带上一程?”

那名官差将林珍惜打量了一番,同时掂了掂手里的首饰,颇有些勉强的应道:“也罢,就捎上你罢。”

“谢官爷!”林珍惜连声道谢,忙不迭的混进队伍里。

为了不显招摇,她又拿身上剩下的最后几个铜板向旁边的人换了件破披风,连脑袋带身子的笼进去之后,也算是装扮好了,只留下两只眼睛查看周围的情况。

就在她做完这一切不久,提着一袋子蜜饯的莫聪便同这队伍擦肩而过。

林珍惜慌忙拉紧披风,只低了头赶路,许久过后才敢回头去瞧。

莫聪已然回到马车前,似发现林珍惜,正甩下车帘至四周查找。

袋子里的蜜饯被他扔到地上,滚落出来,不一会儿就撒了满地。

林珍惜有些可惜的舔了舔唇,赶紧回过头来,再不敢看,生怕被莫聪识破。

走了许久,她还觉后怕,只在心里默默叹息刚才的有惊无险。

混入队伍之后,林珍惜却觉回去长安的路似乎遥远了许多。

由于这一队人主要靠步行,自然比不上马车的速度,好不容易才行过一座城。

刚进入与长安相邻的那座城不久,队伍便彻底停滞不前了,原因是城中闹起了瘟疫。

这一点在林珍惜之前坐着马车经过时倒没有注意。

很快队伍中便有人感染上,也就是发热咳嗽的症状。

林珍惜想起自己不久前着了风寒,后饮了一帖药就好了许多,便思忖着对这种状若时疫的病症说不定有效。

她这样想来,又后悔自己一时冲动竟把身上所有的值钱的东西都给了官差,于是只得找带队的官差打商量。

林珍惜对那官差好言道:“官爷,能否先将我给您的那些首饰退与我一些给大伙买药,算是我借的,等到了长安再付现银给您,还加上这段时间的利息。”

她提出的条件原是十分有诱惑力的,却不想那官差想也不想便拒绝:“去去,快滚回去,别在这儿添乱。”

他这态度让林珍惜禁不住火大,奈何眼下寄人篱下,便忍下来。

随着队伍走走停停一段时间后,林珍惜又转念一想,心道这里已经同长安毗邻,而她又早摆脱了莫聪,哪里还有必要在这里看那官差的脸色。

她于是冲过去找那官差理论:“后面的路我认得,就不和你们同行了,眼下到长安不过走了一半,我付给你的是全程的价格,你理应退给我一半。”

林珍惜说得振振有词,心里则盘算着先一步赶回长安,待见到慕容冲再想法子给这些可怜人治病,还要好生投诉一番。

然而,让林珍惜没有想到的是,那官差根本没有跟她讲道理的打算,一把将她推了开去,满脸道貌岸然道:“你自愿加入服徭役,岂能说反悔就反悔,你当这是儿戏吗?”

他这一反问倒问得林珍惜不知所措,这可如何说起,她明明只是借着他们的掩护躲开莫聪,哪里就成了自愿服徭役的?

她不甘心,也顾不得被摔疼的臀部,从地上爬起来欲再冲上去为自己争辩,却被人自身后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