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安说道:“你还敢说?”小菀说道:“我好歹也是想见你……跟嫂子,才来看的呀,差点死在路上,你也不安慰我么?”敬安听她嘴甜,面上稍微缓和,说道:“我看你倒是挺快活的,一口一个苏青哥哥。”小菀闻言,笑道:“他是个大好人……敬安哥哥,我知道先前你曾欺负过他,真是不羞。”

敬安知道她在紫云县住了些日子,恐怕真是打听了不少昔日之事,便咳嗽一声,又故作威严,说道:“如今怎地?我差人送你回京罢了。”小菀闻言,惶恐说道:“我不回,我要跟他回紫云。”敬安听了这话,略觉奇怪,便看向小菀,说道:“你说什么?”

小菀脸上微微发红,说道:“我要跟他回去啦……”声音颇小,敬安是何许人,怎会看不出她是何居心?顿时说道:“莫非你对苏青……”小菀红着脸不语。

敬安细细想想,说道:“不成不成,你休胡闹,你家里的人不会同意。”小菀急着说道:“我爹又不想叫我去攀龙附凤,只愿我平安嫁了了事,如今有个最好的人在,又何必另外找人?”

敬安听了她这番话,噗嗤一下笑出来,说道:“你害不害臊!你才多大!”小菀脸红红地,却说道:“再过两月便十四了,早好嫁了。”敬安头大,说道:“你这丫头真疯了!”

当下敬安便写书信回去,告知所有。至于苏青跟月娥说了什么,敬安后来便问,月娥只不说,却面红红地,仿佛有喜色。敬安很是苦恼,又拉不下面子来去问苏青。

苏青同小菀在西北住了半月,临去之时,月娥定要相送到城外,敬安只好陪同。小菀一心要跟苏青去,敬安也没拦挡。

小菀同苏青回到紫云后,苏家二老见苏青回来,大喜过望,便又要张罗婚事。这回,苏青却上了心,连挑了几个没看中的,再加上小菀在一边捣乱,又拖了三两日,竟没成的。

不久,京城谢府的人便赶到,奉命带小菀回去,苏府的人大惊,这才知道原来小菀竟然是京城内名门谢府之人。

小菀临行前日,便去见苏青,苏青说道:“这番回去,不要再四处乱跑,再病了,怕就没这么好运气了。”小菀说道:“我只病那一次,好遇上苏青哥哥,日后是再不会的。”苏青不言。小菀说道:“苏青哥哥,我有个不情之请。”

苏青说道:“什么?”

小菀凑近他身边,苏青察觉她身上馨香,一时想到病的昏睡那晚,不由地心神恍惚……小菀说道:“苏青哥哥,我这一次回去,多则一月,少则十多天,定是要回来的……在此之前,苏青哥哥不要成亲好么?”苏青身子一震,问道:“为何?”

小菀说道:“因为我已经替苏青哥哥选了最适合的媳妇儿……一个月后,便将她带回,倘若一个月不回,苏青哥哥便另外娶亲……我方才也这样对伯母说了,她也答应了。苏青哥哥,你说行么?”

苏青想了想,说道:“好。”小菀低头,在苏青面上轻轻亲了亲,说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大好人。”

时光如水,转瞬即逝。眨眼间,一月时间将到,苏夫人说道:“那小菀说已经替我相中了可心的儿媳,不知是什么样儿,也不知能不能回来,我这心,七上八下的。”苏老先生便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勿要着急。”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倘若缘法不到,再着急,也是白搭。

当晚,苏青睡到半夜,忽地听外面虎头一阵激烈叫声,苏青起身之时,听到外面门响,有人推门进来,苏青下地,便看到有个人跑到床边,张手将他抱住,说道:“青哥哥,我回来啦!”

苏青一怔,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脸,便涩涩问道:“你是谁?”

那人笑着,说道:“真个不认得?我是小菀……”黑暗中,有什么压过来,吻住他的嘴唇,甜甜地滑滑地,似曾相识,极其美妙,苏青一时喘不动气。

苏青将她推开,说道:“你……真个回来了?那……那……”

小菀又在苏青脸上一亲,说道:“那什么?”苏青低声,说道:“你不是说要带媳妇回来给我?”小菀听了,黑暗中便又亲上他的嘴唇,苏青几乎窒息,小菀才离开,又在他耳畔,低低说道:“我是青哥哥的媳妇儿……除了我,你还要找谁?”

三日后,苏府大喜。京城谢家谢菀嫁与苏府苏小大夫,紫云县人人争夸,因最初是苏青将谢小菀捡回家的,因此百姓们都道是苏小大夫素来的仁心佛手,才叫天降之姻缘,凑成这万里的佳偶。

又有那走街串巷,说戏的艺人,便将此事编了一曲戏文,时时传诵,最末几句,说道:“不是姻缘莫较量,姻缘来时不须慌,只待春风送芳信,管教琴瑟谐兰房。”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苏青好了~~大家还满意么?敬安抢了个人去,他谢家再给个人出来,哈哈……

不过好像大家都不记得了,这小菀先前文里是出来过一次的,孩子总要长大的:)

么么,接下来就写东炎罢,我因见看番外的人不多,因此就有些怠慢了,么么,(╯3╰)争取早些写完哈,爬走~~~

番外之东炎篇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相见欢》李煜

一场火后,面目全非。东炎记得,那日自己见了叫静瑗的女子,问了一句话,恍惚里她回答了,他却听不真切,再想要问,她已走了。

后来,敬安要去西北,家中一片慌乱,他百般挽留留不住,敬安终也走了,堂堂谢府,只剩他茕茕一人,昔日的母慈子孝,昔日的兄弟友爱,统统不见,形单影只,苍凉彻骨。

东炎一直想不通,为何母亲竟会那么狠心。他自小虽然懂事稳重,不似敬安一般荒唐不羁,但自忖,敬安其实也差不到哪里去,东炎虽然不说,然而他自知,自己这个弟弟,实在聪明非凡,甚至东炎曾暗暗嫉妒,所以当初老侯爷将爵位传了敬安,东炎虽然觉得意外,却仍接受了的。

……何况一母同胞,虎毒尚且不食子。

忽一日,大理寺转了一宗命案来。东炎一看便上了心,原来,此案乃是一个妇人要害自己亲生儿子。东炎触动心事,细细将那案卷看了,便命人将那犯案妇人传上堂来。

那妇人当堂归了,囚衣褴褛,命她抬头,东炎望着那张难掩丽色的脸,心头微痛。

东炎便道:“你这妇人,丈夫去了,便应老实守寡,教养孩儿,怎地竟私通外人,更想谋害亲子?你竟蛇蝎心肠如此!”

面前,似是母亲,又绝不是。然而东炎心头疑问却无人解答,那一场火后,同敬安问了涉案人等。明白其中端倪,兄弟两个心头皆沉甸甸的,东炎想,或许敬安之所以离开京城,也正是因兄弟两个,无法再度装作若无其事般的碰面罢。

谁愿承认,母亲竟是那种人。

东炎知道母亲在此之外,尚想害敬安。因此他不说,免得敬安伤心。但是他一边瞒着,心里头却仍忐忑不已,敬安不是笨人,或许,有朝一日……

敬安选择离开,大概,也是一种解脱方式。

面前那犯妇,在刑部受了若干刑,只死死扛着,听东炎问,便说道:“小妇人怎会如此?大人明鉴,实在是那小畜生因老子死了,他便无法无天,时常忤逆,闹得不像话,小妇人骂他几句,他就想不开,喝了药……其实跟小妇人并无干系。”

东炎喝道:“住口,你之邻人,卖猪肉的鲁大已经交代,是你托他去买了砒霜,是你亲口同他说,因你儿子察觉你跟鲁大私通之事,意图揭发,你便先下手为强,想要杀人灭口!”

那女子实在奸猾,便说道:“大人,那鲁大向来垂涎小妇人美色,故而时常来撩拨,小妇人不从,他就编排出这样言语来污蔑……请大人明察,还小妇人一个清白。”

东炎见她明明受了刑,却仍然嘴刁,心想怪道刑部也束手无策,他便说道:“你休要嘴硬,本官劝你还是招了,免受皮肉之苦,你同鲁大之事,不仅仅是鲁大一面之词,你之左邻右舍,也各都有目睹,另外,你家中的丫鬟,也都有作证,证实你跟鲁大之间,私通时间甚长。”

这女子听了,便变了脸色,却仍说道:“落井下手,也是有的。”东炎怒道:“住口,人道是,虎毒不食子,你竟然为了奸夫,意图谋害亲子,这样的可恶之人,留你作甚,今日既然进了大理寺,就叫你一尝这大理寺的手段。”

这妇人听了,便变了脸色,东炎说道:“你说是不说?”妇人仓皇说道:“请大人明察。”东炎说道:“拉下去,动刑。”即刻有差人上前,将妇人拉了下去。

妇人被拉下去之后,东炎便命人传那大难不死之少年。片刻,那少年到堂,面色发白,身材瘦弱,跪在地上,喉咙里哑哑地,有些说不出话。

东炎知道他是被砒霜毒的哑了,一阵心痛,不由地便想到了敬安。便问道:“你且莫要着急,你会写字么?”少年点头。

东炎说道:“给他纸笔!”

旁边主簿拿了纸笔上前,给少年铺在地上,少年懵懂看向东炎,东炎望着他,说道:“因你不能回话,故而本官问什么,你便写在纸上,听到了么?”

少年这才明了,便点头。

东炎便问道:“此乃大理寺大堂,律法如铁,绝无缓和余地,亦不容玩弄!因此,本官来问你的话,你定要实话实说,若是隐瞒,于你于别人,都没什么好处。你知道么?”

少年便点了点头。东炎才说道:“你母同屠户鲁大私通之事,可是真?”

少年听了,眼中顿时便涌出泪来。东炎说道:“你只写:是,亦或者:否。”

少年提起笔来,手颤个不休,过了片刻,才在纸上写了个“是”。

东炎看他如此情态,触动心事,也觉得心底难受非常。想了想,说道:“你母欲以砒霜毒死你,可是真?”

少年听了这个,急忙摇头。东炎说道:“你想清楚,那屠夫鲁大,已经招认了,你若是要替你母掩饰,也是无用。”

少年想了想,便提笔,在纸上慢慢写了一行字。

东炎看不清,差人上前取了,毕恭毕敬递给东炎,东炎低头一看,身子抖了抖,却见上面写道:母亲若是动怒,必然是为人子有不对之处,大人若是要用刑,请勿为难我母亲。

东炎望着那身子微抖的少年,胸口闷着一口气,难以说明。

大理寺的刑罚,用了两个,那妇人便抵抗不住,只招认了。

差人上报,东炎点头,便命再度拉上堂来,那少年见了,嘴里嘶哑叫着,便扑过去相扶,那妇人挣扎着,便骂道:“你这孽障,都是为了你,叫为娘吃这么多苦!”只因上了刑,手脚无力,不然的话,怕要动手。

东炎看的眼热,厉声喝道:“把那妇人押了上来!”

东炎问道:“如今,你便将你所做之事,细细招供。”妇人跪在地上,满面血污,说道:“大人生的如此斯文君子,竟是个真阎罗……小妇人认命,便同你招了罢。”

东炎盯着她,问道:“你认了你下手要毒死你亲生儿子?”

这妇人说道:“那老鬼去时,我才双十年不到,那鲁大便勾搭我,我耐不住,同那鲁大一场露水鸳鸯,自作的好好的……也免得了青春清苦,起初,这孽畜还小,坏不得我的事,后来他渐渐大了,也晓事了……又有几个多嘴的邻人看出些端倪来,就向这小畜生说了,这小畜生便上了心,不许那鲁大上家里来,小妇人是个食髓知味的,哪里肯罢休……三番两次的好事被他怀了,自视他为眼中钉,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这妇人说着,那少年便在旁边泪流不休,东炎听罢了,问道:“一个是你亲生子,一个却是外人,你下得了手?”

妇人说道:“大人却不懂了,我嫁给那死鬼之时,那死鬼已经行将就木,我勉强伺候两年,他果然死了,却留下这个孽障……若没他,我早也就改嫁了,何至于此?还弄得自己也带累其中……他便是前世的孽障,如今来讨债来的!”说到这里,复又高声。

东炎见她不思悔过,反而越发泼贱,大怒,说道:“好个贱人,到如今尚不知悔改,叫她画押,拉下去,关入死牢!”当下,主簿便拿了状纸,前去叫那妇女画了押,自有女差将人押了下去。那妇人将出大堂之时,少年却又扑上去,百般阻挠,那妇人却只是喃喃骂个不休,全无丝毫亲情可言。

东炎看的心凉。

是夜,东炎便去了那大理寺死牢之中,差人见他到,自不敢怠慢,问明来意,便带他去见那女子。

那女子正躺在角落,奄奄一息,听外面有人说道:“大人前来,还不见礼!”她便睁眼,看是白日审问的官儿,便问道:“大人有何事?”

东炎略一挥手,狱卒便退了,东炎上前一步,看了看那妇人,说道:“本官尚有一事不解,想相问你。”

妇人说道:“大人请讲。”东炎说道:“本官始终不明,为何你竟能对亲生儿子下得手去,今日你受刑,你儿子尚替你求情,你于心何忍。”

犯妇人便说道:“大人,这便是孽缘罢了。又有何可说的。”

东炎想了想,问道:“你这一宗案子,倒是叫本官想起一宗陈年的案件,本官现在尚有些想不通。不知你能否答疑……”

那犯妇便望着他。东炎说道:“本官翻看陈年的卷宗,发现几十年前,另有一桩案件,乃是一个妇人,有两个孩儿,对其中一个疼爱有加,却对另一个恨之入骨,甚至也如你这般,作出谋害那孩子之事,然而那孩子明明对她毫无阻碍,又不曾发觉她……之私情,反而十分敬爱,你说,她为何要如此?”

犯妇想了想,说道:“这个倒是麻烦……”忽地一笑,说道:“女人狠心起来,是难以想象的。不过大人,你说私情,倒是叫我觉得……莫非那女人疼爱的那个孩子,是她同外人私通生的,故而疼爱非常,那个她不喜欢的,反而是……”

刚说到此,东炎怒声大喝:“住嘴!”犯妇一怔,果然停了口。

东炎面色如鬼,后退一步,身子隐入黑暗之中,那犯妇看不清他面色,却见他袍子一摆,簌簌地抖个不停,顷刻转过身,竟逃一样去了。

静瑗进门,便行了个礼。东炎说道:“请坐。”静瑗说道:“谢大人。”便坐在旁边椅子上。门敞开着,门边却空无一人。仆人们都听了东炎吩咐,远远离去。

静瑗问道:“不知大人叫我来,有何事?”东炎略叹口气,说道:“有件事,我一直没问。”

静瑗说道:“大人说的是什么?”东炎说道:“你先前曾经……有过身孕,那么,那个孩子……”

静瑗面色变了变,而后说道:“因……家父觉得那是有辱门楣之事,故而……不许我留下……”虽然竭力镇定,声音却微微颤抖起来。

东炎也觉揪心,两人相顾无言,半晌,东炎忽地慢慢说道:“这件事,始终是我们府内愧对了你,……如你愿意,可否还俗,我……我会迎娶你过门。”

静瑗听了这话,受惊非常,蓦地看向东炎,问道:“大人你……你说……”

东炎说道:“毕竟是我对不住你……你若肯,便还俗,我会娶你过门。”

静瑗看了他一会儿,神色变了又变。东炎等不到她回答,便问道:“你觉得如何?”两人四目相对,静瑗缓缓摇头,说道:“大人,我不肯。”

东炎吃了一惊,问道:“为何?”静瑗说道:“过去之事,何况又非是大公子所愿……我如今身处佛门,已是清净,何苦又节外生枝?大公子如今是谢府之主,自要娶个体面风光的官宦之女,如我这等丧了名声的……实在要不得。”

东炎说道:“我既然说了,便能担了一切,你别的不必多想。”静瑗起身,说道:“我意已决,大公子不必为了我,自毁名声!”说罢之后,转身向外便走,东炎起身,叫道:“静瑗姑娘!”静瑗停了步子,回头看看东炎,东炎见她两眼之中,皆是盈盈的泪,不由怔了,静瑗眼睛一动,泪落尘埃,转回头说道:“我不过是朽木之人,只求大公子平平安安的便可,在佛前,我会替大公子求一门美满姻缘的……”

捻指间,一年已过。敬安回府来,东炎同他两个,在密室之中,说了两个时辰的话,两人出来后,面色各异。敬安欲走,东炎将他拦住,毅然说道:“虽不曾有十分把握,但也有**分,敬安,要如何处置,全凭你的。”

敬安停了步子,眼睛眨了几眨,终于转过头看向东炎,说道:“大哥要我处置什么?——我已没了月儿,没了母亲,如今,难道又要再没了大哥?”

东炎后退一步,两人对望,眼睛各红,末了,敬安说道:“这谢府总要有个主事之人,我早就厌倦这些……必还是要回西北去的,大哥也知道,沙场征战,生死不知,谢府以后,便全托付大哥……今日同我说的这些话,我会全忘了,大哥也都……尽数忘了罢。”说罢,转身迈步便走。

东炎无言,唯有哽咽问道:“敬安,你去何处?”

敬安也低了头,说道:“我……我也不知……”

东炎想了想,便说道:“近日来,听闻白衣庵的那棵菩提树颇有灵通,不少人前去祈福,你何不去看看?”

敬安转头看看东炎,便点点头,说道:“大哥,你觉得那树枯槁如此,可还会发新枝么?”

东炎略微沉默,不知为何竟想到静瑗临去那话,便说道:“冥冥之中,自有造化,枯木发新芽,也未可知。”敬安便去了。

敬安去了白衣庵一趟后,又待一日,终究回西北去。东炎送别敬安,在书房内坐了许久,将那本《风华记》拿出来,翻看片刻,将里头的桃花笺取出,看了又看,最终抬手,便在那灯上点燃。

一星火光散开,蔓延开来,只待要烧到了指头东炎才放开,那火吞了桃花笺,字字痴狂,昔日的惊心动魄,便在此刻,尽数被烧成灰烬,灰飞烟灭,火光泪光之中,相映谁一笑。

————不喜欢看东炎配静瑗的,大家就看到这里行了,已可是结局。别往下看了哟—————

两年之后,刑部捉拿到昔日声名狼藉的采花贼一名,查明昔日户部侍郎家的静瑗小姐乃是被他所污,那采花贼便被处以极刑,众人这才知,昔日谢小侯真个是被冤枉的,一时格外感慨。

三月之后,敬安携家眷回府,静瑗还俗。再一月,也不知敬安用了什么法子,谢府家主谢东炎上书,要娶静瑗,而皇帝竟也准了。

户部侍郎急急地认了女儿回去,一时豁了老脸,很是高兴。静瑗一向倒是淡淡地,择了日子,果然东炎便娶了静瑗进府,谢府众人虽有微词,但一想到谢老侯爷的正室,也有些来历非凡……且谢敬安又不是个好相与的,有他撑腰,自是无人敢言。

那夜,外头鼓乐不休。

洞房内,静瑗问道:“你为何要娶我?”东炎说道:“事已至此,何必再问那些。”静瑗说道:“倘若不是小侯爷,你会如何?”东炎沉默许久,才说道:“夫人……夜深,安歇了罢。”

烛光摇曳,静瑗慢慢靠过来,偎在东炎肩头,说道:“你当我不知……你心中自另有人,当初若非一场阴差阳错,我同你也到不了一起去,原是我带累了你,那日你要娶我,我心里头是一百个愿意的,然而我若嫁你,于你名头定然有损,我怎可以答应……不想,竟真有这一日。”

东炎察觉她眼泪垂落,便伸手,握了她的手,说道:“你勿多想……我心头已经再也无人……”纵然曾有,那也是再不可能的,故而烧了那些,以往年少轻狂,也再不复存在。

东炎便转头一笑,说道:“这也是你我的姻缘,你若欢喜便是了……只是跟了我,要苦了你是真。”静瑗张手将他抱了,流泪叫道:“夫君。”东炎答应一声,低头也缓缓抱了她。

红烛摇曳,窗外草虫儿细声鸣叫。天上月老手上红线一牵,是姻缘,是孽缘,亦或者曾有的孽债……一笔勾销。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本来写了千余字,总觉得不合意,便全数推翻,重新再来%>__<%于是大家,以后留言,最好多打几个字,弄得与众不同些方好。嗯嗯,辛苦了哈,么么~~~

番外之宝宝篇

远处烟尘滚滚,车辆渐转过大路,敬安方松了口气。低头看看怀中之人,说道:“月儿,我们回去罢?”月娥眼睛红红地,略有些湿润,敬安努了努嘴,微微觉得心里抑郁,说道:“他只是回去而已,又非去什么险要之地,性命攸关,做什么还红了眼睛?”

月娥不理敬安,便只低下头,敬安见她不语,自先泄了三分气焰,不免又哄着说道:“月儿……怎么啦,莫非我做错了什么,又或者招待他有些不周到?叫你气恼了?”

月娥说道:“你做的很好了……我们回去罢。”敬安答应一声,心底到底有事,偷眼看月娥,却见她面色淡淡地,也不看自己,自向着马车而去,敬安也不知自己又做错什么,当下也不敢说话,只又过去,抱了她上马车,自己到底不放心,也便弃了马,上了车。

月娥呆呆坐在车内,正在思量。原来,因为苏青这一番来,倒叫她又想起昔日在紫云县之事,自然不免又想起敬安做了些对不住苏青的事。然而她也知,事情自已经过去,苏青得知自己眼睛盲了,便千里迢迢而来,足见情意。

月娥也知道苏青是个重情重意之人,且他这一趟来,敬安表现竟也极好,对苏青照顾的无微不至。苏青住的也好,且他对自己说的那一番话……

月娥想到苏青所说,忍不住又有些脸上发烧,一时之间颇为心跳。正在胡思乱想之时,外面帘子一掀,却是敬安纵身跃上车,一弯腰也进来了。

月娥一见敬安进来,便把脸别过去,故意不理会他。敬安厚颜说道:“月儿,外面风大,我便来同你挤挤。”月娥忍不住一笑,敬安却没看到,只小心翼翼地靠过来,在她肩头一蹭,说道:“月儿,我哪里做错了什么,你不高兴了?”月娥哼了声,说道:“你坐到那边去。”敬安哪里肯?伸手便将她抱住,腻声说道:“你不同我说,我就不离了你。”

月娥转过头来,说道:“你堂堂的将军,羞不羞……倒跟小哈小暴似的……”说着,自己真忍不住,便笑出来。

原来敬安此事双手抱着她,将头靠在她肩头,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模样,却正似小哈向自己撒娇时候的情态一般。

敬安见月娥笑了,他才放心,便凑过来,在她的唇上轻轻亲了亲,才说道:“好月儿,笑了便好,把我吓的……”月娥看他如此,便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唉。”

敬安察言观色,便说道:“好月儿,我知道你为何不快,你是又想到苏青了,是不是?”

月娥心头一动,便看向敬安。敬安说道:“你定是觉得我先前所作,对他不住……”月娥便蹙了蹙眉,敬安一看,便知自己所料正是了,他便又说道:“其实我现在想想,也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但是,幸而……”

月娥便看敬安,说道:“什么?”敬安说道:“你放心,你见了他身边那丫头了么?”月娥说道:“是小菀……先前我也见过的……”敬安说道:“你可只那丫头为何总腻着苏青?”月娥心头本就疑惑,听敬安笑嘻嘻的说,她便一惊,说道:“难道……”忽地说道,“不成。”敬安问道:“哪里不成?”月娥说道:“这……你知道的,你们谢家……他却是家在紫云,另外,两个人的脾气却也不同。”

敬安说道:“怕什么,谢家之事,如今全在我大哥手上,纵然他固执,却最听我的话,我发信回去便是了……且你放心,我看小菀同以前有些不同。先前在府内时候,我听闻她为难过你,便私下里训了她一顿,当时她还不服气,如今见面,对你竟很是亲热,你也看出了罢?”

月娥说道:“正是……我正也奇怪呢。”敬安说道:“如今她心有所属,还指望我替她说话,自然要对你好些的,叫我看,你那苏大夫……对小菀倒也是有几分意思的。”

月娥如听天书,一时无语。敬安便将她抱入怀中,手下便摸索她的身子,又凑过去,在月娥耳畔,低低问道:“如今他们人也走了……我说的是真是假,最多过两个月便可知道……好月儿,如今你可告诉我,苏青他私底下对你说了什么?”

月娥本在出神,被敬安这么一问,身子一抖,脸上微微发红,便有些不自在,红着脸转头,避开敬安目光,说道:“你问这些做什么,并没说什么。”敬安见她红了脸,更是疑心,便说道:“我不信……好月儿,你告诉我……”便在她脸上亲,月娥动了动,说道:“说了没有什么就是没有,别只管来烦。”

敬安见她脸红着,分明很有内情,偏偏不说,他心头如猫抓似的,很是难过,便将月娥抱了,温声说道:“既然没有什么,那便罢了……嗯,这几日你又常跟那苏青在一块‘密谈’,竟也不许我近你的身……我也忍了许久了,今晚上……”说着说着,那声儿便变了调,手上便自开始轻轻揉捏。

月娥身子敏感之极,被敬安一阵拿捏,脸上红得更甚,微微喘息,伸手推开他,说道:“不许,你再熬几日罢。”

敬安大惊,说道:“为何如此?”又说道:“月儿,不会是因为那苏青之事,你故意惩罚我来着?”月娥见他变了面色,便忍着笑,说道:“是又如何?”

敬安想了想,说道:“我不服,我不服……我此刻便要!”说着,向前一扑,便将月娥扑在身下,低头便亲。

月娥便躲,敬安追着亲了几口,月娥笑的乱颤,断续说道:“你疯了……真个像是小哈小暴……快起来,别恼了。”

敬安哪里肯放,手在胸前揉了几下,便探向下面,轻轻揉捏,月娥气喘吁吁,推开敬安的手,说道:“不行,真个不行……再、再过几日。”

敬安说道:“为何不行?”便在她身上一径乱蹭。月娥见他实在忍耐不住,便说道:“你别乱来,……且先起来,我细细说给你。”

敬安说道:“恐怕又是你的推托之词。”便轻轻咬她的耳垂,月娥身子酥软,却仍撑着,只说道:“不是,真个不是,你不是问我……苏青对我说了什么,你放我起身,我便告诉你。”

敬安听了这个,心头一动,才停了手,便将月娥抱起来,仍搂在怀中,便问道:“当真?你别哄我。”

月娥说道:“你总是急脾气,唉……”略一犹豫,才问道,“你可还记得,先前我同你说,我不能有孩儿之事?”敬安身子一震,继而说道:“那又如何,我也说了,没有便没有,不是什么大事。”又低头在她脸上一亲,说道:“只要你在便好。”

月娥抬头看看他,虽然知道他的心意,又听了这话,心头仍暗暗感动,便伸手也揽了敬安的腰,说道:“我知道你也是喜欢孩儿的……”敬安说道:“我才不喜欢,烦人的很,又吵闹,我不耐烦养孩儿。”月娥掩嘴一笑,说道:“既如此,那么苏青给的那方子,我便不要了……本来再吃几日的药……”

敬安一怔,说道:“月儿,你说什么?”

原来,苏青那日来,见月娥眼睛复明,本来去了心事,便想回去。只因敬安照顾十分周到,月娥又百般挽留,便多住了两日。此后,苏青见敬安对月娥真是好到了十分,月娥对敬安也是同样。他那一颗心才全然放下。便同月娥细说了她不能身孕之事。

月娥先前虽然并没想到这宗,但自跟了敬安,总觉得既然成婚了,就该有个孩子才是。何况他们古代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最是重视香火的。敬安先前要正式娶她之前,她也早早地便把自己不能有孕之事说了,敬安起初不以为意,以为月娥是吓唬自己……反笑“那我们便试试看……”,不由分说便折磨她一番。还是月娥气急了落泪,敬安才知她说的是真的,这才慌忙哄着月娥,才又问。月娥便说了,敬安细想了想,说道:“且不说还不知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又有何惧,我们可以相请大夫来看。”

月娥说道:“万一无用呢?”她先前跟王四鹄,后被敬安所夺,敬安的性子如火……两个一直纠缠至今,仍旧一无所出,不得不令人担忧。

敬安听月娥问,想也不想,便说道:“无用那就不要孩儿便是了。起先我还以为自个儿是孤家寡人,死在征战之中,如今多了你陪着,我心中已经足够,何必奢求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