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懋生就点了点头,好像突然找到了疾痼的解决方法似的,满脸的兴奋地道:“对,你帮她选一门亲事。”

顾夕颜突然间就明白了继母为什么不愿意在自己的手术同意书上签字了。

这可是婚姻大事啊,就是自由恋爱,都会出现变故,更何况是包办婚姻,而且红鸾还是出生在这样一个显赫的家庭,谁敢担保求婚之人不是别有用心……

她就觉得鬓角微湿。

原来有一天,自己也会遇到同样的局面啊!

齐懋生眼里就露出揶揄的笑容:“你看,你选丈夫不是挺有眼光的吗?”

“去你的!”顾夕颜被逗笑了,“就喜欢踩着我找自信!”

“而且把红鸾交给你抚养,”齐懋生沉吟道,“还可以杜绝徐夫人向我狮子大开口乱要钱。德馨院那边的账目开支,很大一部分是红鸾的开支……光是医药费,去年就花了一万五千多两……”

当然还有一点齐懋生没有说。

他希望红鸾能够在夕颜身边长大,受点夕颜的影响,像她一样健康、快乐、聪慧,还有一颗体贴人的心。

顾夕颜听到齐懋生算账,很公正地道:“如果涉及到医药费,那一年花个万把两银子,也不是不可能的。”

齐懋生苦笑:“如果这钱是真正的花在红鸾的身上,我有什么好去计较的,怕只怕……钱花了,该用的却没有用……”

顾夕颜也苦笑。

这两桩事,说起来是一桩事。

把红鸾接到松贞院来照顾,然后把德馨院用于红鸾的开支拔到松贞院去,既可以加深自己和红鸾之间的感情,也可以让徐夫人没了借口向齐懋生要钱,达到齐懋生削减德馨院开支的目的。而且,徐夫人手里要是不活络了,日子当然也就没有这么滋润了,说不定还会因此而消停消停。

不管怎么说,照顾红鸾本来也是她的责任,可齐懋生提出的这择婿条件……顾夕颜还真没有把握能把这事办好。

她神态间不由流露出几份犹豫来。

齐懋生就有些歉意地望着她。

望着一脸为难的懋生,顾夕颜就想起两人之间那些柔情蜜意来,她不由心中一软,头脑一热,豪气地道:“你放心吧,懋生,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红鸾的。”话音一落,又有点心虚,她就底气不足地朝着齐懋生笑了笑,道:“还是一桩一桩的来吧,我们先把红鸾的事解决了,再讨论要不要管家的事!”

夕颜,在担心自己做不好吧!

尽管如此,她却愿意为难自己也不愿意拒绝自己!

齐懋生就不由溺爱地抱住了她,道:“你放心,这事我心里有数,到时候会安排得力的嬷嬷帮你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新婚燕尔(五)

午餐是按照顾夕颜拟的菜单子做的。

酥皮辣子鸡,干笋红烧肉,熏干豆腐卷,醋焖酥鱼,白菜豆腐汤。

齐懋生到是干脆得很,两大碗白米饭,干笋红烧肉、熏干豆腐卷全给他扫干净了,白菜豆腐汤也喝下去了一大半。

顾夕颜笑道:“我让厨房炖了排骨百合粥,你是消夜的时候吃还是明天一早吃?”

齐懋生接过翠玉递来的茶,沉默良久。

那种不踏实的感觉再一次涌上他的心头。

自己可以继续隐瞒她,继续在粉饰出来的太平里很幸福的生活着,可这虚幻的东西,让他不安,让他仓皇。就好像有一天,自己一个松懈,就会如白蛇娘娘一样现出原形来……自己能否找到仙草呢……他不知道!

齐懋生正襟危坐,直直地盯着顾夕颜,轻声地道:“夕颜,我早上吃素!”

终于谈到了主题吗?

望着齐懋生有些紧张的神色,顾夕颜手心生汗。

她紧紧捏住炕桌下的裙摆,笑道:“为什么?”

齐懋生等翠玉等人出去后,沉声地道:“自我继承爵位以来,齐家有几位长辈对我处事的方法非常不满意,我当时年轻气盛,也不愿相让,大家的矛盾越积越深。有一天早上,四叔祖、五叔祖还有二叔,几位长辈一大早约了我去雍州东城的品香楼喝早酒,大家言谈之间起了冲突,我一怒之下就拔剑把五叔祖杀了……”

“啊!”顾夕颜掩嘴惊呼。

原来,这才是徐夫人的目的。

让她知道齐懋生为什么早餐会吃素,让她知道齐懋生杀了自己的叔祖,让她觉得齐懋生凶残暴烈……

她脸色涨得通红。

一种被人算计、被人当成傻瓜看待的愤怒感冲上了顾夕颜的心头。

可同时,她心里又有一种莫名的安宁。

这才是真实的懋生吧!有匣里藏剑的隐忍不发,有怒剑拔刀的睥睨无畏,一个能在野心勃勃中冷静理智地对抗这纷乱世界的人,一个能让她在这个“以人制国”的世界里感觉到安全的人。

是不是在很早的时候,甚至是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直觉就早已替自己做了选择。

要不然,从来是远离是非的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关心叶紫苏和方少聊之间的事呢?

顾夕颜抬起头来,第一次用心而非用眼的去看这个人。

听到那声惊呼,齐懋生有些逃避似的低下了头。他沉声道:“夕颜,杀死五叔祖这件事,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说虽然如此,语声里却有着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凉。

顾夕颜的眼角就有点湿润:“懋生,既然如此,你为什么每天早上都吃素呢!”

齐懋生心头一震,蓦然地抬头,就看见顾夕颜眼里的瞭然。

他心中大悸。

原来,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夕颜。

齐懋生嘴角就浮起一个笑意。

这才是他看中的女子,这才符合她百年阀门士族之家的修养和眼界。

是不是在她面对自己的利剑依旧能谈笑风生的时候,自己的直觉就已经认定了这个女孩子,所以才衍生出那么多的事呢?

要不然,从来不是有耐性的人,为什么低声下气小心翼翼地逗她开怀呢?

要不然,自己怎么会在床笫间那样的不知克制的放纵。

他的心,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做了选择!

“夕颜!”齐懋生就动容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伸出手去抹那些挂在她白玉般脸庞的晶莹水珠,他第一次坦然承认自己的担忧,“如果说有什么值得我遗憾的,就是当时不应该那么冲动,白刀直刃的在酒楼动手,也不该为了威慑齐家诸人而在事后大肆宣扬给人造成误解,为后世的子孙留下一个不好的榜样,以为可以凭着武力就能制服他人,为了权利就可以手足相残……”

顾夕颜的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每一个人,都会以自己的方式去权释那些生活中的不得已吧!

懋生,是强者,勇敢、坦荡的面对这一切!

不像自己……总是逃避!

她伸出藕臂紧紧地抱住了齐懋生,带着爱意去吻他的额头,就好像,抱着自己最心爱的孩子一样……

* * * * * *

天色黑压压的,大朵大朵的雪花像鹅毛似的从天空中撒落下来,为这银装素裹的世界更平添了几份清冷。狂怒的北风呼啸掠过,卷起层层雪末,打着窗棂,发出“啪啪”的震动,整个大地都好像被它的坏脾气吓得瑟瑟发抖。

在这万物俱憩的时刻,洪台府衙被粉妆玉砌点缀的错落有致的后院,一间屋子的窗棂却透着温暖的桔色灯光。

齐懋生穿好了衣裳,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还在睡梦中的顾夕颜。

昏黄的灯光像一层金黄色的蜜涂在夕颜圆润小巧的肩头,甜美的让他有些挪不开脚步。

齐懋生犹豫着,最后还是忍不住俯身咬了一口。

顾夕颜被肩头的刺痛惊醒,她眼都没有睁,翻了一个身趴躺在了被褥上。

被子被卷到了怀里,露出冰肌玉砌、如鬼斧神工般精雕细琢的背肌来。

“懋生,你不是去运动吗?为什么还不去……”她嘴里嘟嘟囔囔,迷迷糊糊地催促道。

齐懋生被唇间细腻如凝脂的温润诱惑着,狠狠地吸吮了一口,看见那肩头浮起一朵艳丽的痕迹,才低低地道:“怎么,不喜欢我陪着你!”一边说,一边为她掖了掖被子,把顾夕颜盖了个严实,手却不由自主地抚上了如丝似绸的肌肤。

微微有些凉意的手让顾夕颜小小的战栗了一下,她把自己的头埋在了被褥间,嘴里断断续续地发出暧昧不明的嘟努声,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齐懋生被那孩子气的姿态逗得吃吃笑了起来,手留恋地划过腰肢,顺着山谷滑到了涧间,熟练地去找那颗藏匿在深处的珍珠。

“啊!”顾夕颜扭动着身体,发出甜糯如蜜的不满,“我不要,我不要……”

齐懋生在她耳边喑哑的低语:“真的,不要……”

顾夕颜伏在枕上细细地喘息着,微张开惺忪的眼睛斜睇着齐懋生,白皙如玉的脸晕染成了玫瑰色。

“懋生,嗯,我,我再也不要,嗯,吃包子了……”

齐懋生轻轻地拂开她腮边的青丝,咬住了那白生生的耳珠。

他知道,夕颜,总是无法抵御来自那里的挑逗。果然,顾夕颜的声音变得破碎甚至带着一丝哀求:“懋生,懋生,你去运动,去运动去……我要睡觉……”

这几天,是闹得太厉害了些。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决定,想到赵嬷嬷昨天晚上的提醒,他的眸子不由得沉沉了许多。

从今晚开始,就不能再碰她了……

只是这么想了一下,身体仿佛又烧了起来似的。